“站住!”
妤锦闻声看去,苏蓉已经从背后绕了出来。∈>
叱声说道:“干嘛呢,干嘛呢!真把锦绣阁当成自己的家了呀!这两个丫头片子是怎么一会儿事!”
楼兰卿见苏蓉张牙舞爪的在妤锦面前晃荡个不停,心急得满脸通红走近苏蓉,忙低声道:“蓉儿,你少说两句。”
苏蓉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搭着楼兰卿的手臂,“九爷说的是。但人家实在是担心整个王府的安危,才出口的……”
“哦,蓉儿好心细,看来是为夫错怪你了。”
苏蓉嘟着嘴巴,娇滴滴的轻哼了一声,嗲声嗲气的摇着楼兰卿的手臂撒着娇道:“九爷,九爷,你作为一家之主你怎么就不问问方正呢?他今儿带进来的可是外头的人,而且,没经过管家一行的审核,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带进府里来,人家好怕怕。”
楼兰卿听罢,觉得甚是有理有据,小喜是苏蓉的心腹,书画做事也格外厉害些,就在楼兰卿举棋不定的时候,她轻盈踏出一步,缓缓而道:
“是啊,王爷,其实夫人说的没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而且……而且府上新来婢女或者小厮的都是过了审查,最后再过了夫人这一关的。”
楼兰卿点了点头,委婉的说道:“嗯,有道理。方正,家有家规,没事儿,让这两个小姑娘随着你嫂嫂去验验身。”
妤锦转头看着清平和清安道:“好。”
探出的目光好似在告诉两姐妹:不要害怕。
苏蓉嘴角轻轻一勾,喜气洋洋的召合着丫鬟小厮将清平和清安领了去,这一刻,妤锦反倒像是吃了闭门羹一番,心里有苦说不出。
妤锦似笑非笑,手里端了杯清汤茶盏,凝神道:“怎么还不出来啊?都喝了不下五盏茶了,眼看就到吃夜宵的时间了呀。”
舜华缓和了神色,耐心的说道:“不急。”
楼兰卿尴尬不已,慢慢嘬了一口茶,定住了神情,而后连忙宽慰道:“快了吧。你耐心些,你看弟妹,好好学学。”
妤锦听着心烦,冷冷道:“不行,这又不是什么繁琐的程序,只是检验身份而已,用那么长的时间,恐怕另有蹊跷。”
楼兰卿敛目道:“方正!你站住,有你这样红口白舌的胡说乱猜的吗?你嫂嫂她是正经办事,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变了一个味儿似的!要你这么说,蓉儿之前在府上安排的所有小厮丫鬟都是另有蹊跷?你这样妄揣你嫂嫂,我倒是想问问你,你锦绣阁是谁给你布置的?里面的丫鬟小厮,屋里屋外的陈设布局,小到一个盆景,一片树叶!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去瞎搅和些什么,也不给弟妹长长脸!趁着这回子,我这个做哥哥的可要得好好说说你。”
楼兰卿将目光移到了舜华的身上,款款而道:“弟妹,哥哥今天出丑了。见谅,这方正啊,得治治,不然这猫野了指不定老是往外边跑。”
舜华闷红了脸颊,仿佛有些惊慌失措,张口结舌道:“你……回来……坐着。”
妤锦停住了脚步,给了舜华一个面子,便狼狈的退了回来。
舜华细想,其实妤锦并不是这样的人,可又不敢不当心。
半晌,苏蓉给清平和清安都换上了比之前好两倍的丫鬟服饰。
楼兰卿傲着头骄声说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蓉儿可棒了!”
苏蓉听到楼兰卿这一句,忽而高兴地找不着北了,妤锦瞬失言语,不再说些什么。
苏蓉见妤锦整个脸都是黑的,自然扬脸而道:“没有问题。”
这一来,大厅中便安静了许多。
她这句话虽无所指,也说得合情合理,但妤锦听见,无不给飕飕凉凉的背上附加了千斤重力。
接下来的苏蓉单凭妤锦不说不动,由着她摆弄。
舜华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熟悉而又陌生,她才不过十九岁,一路顺风顺水的,自从来了这楼兰府,整个人都变了一个人似的,做什么事情都要思前顾后,大度宽厚。
舜华伸出手,在柔顺的头发上打了个小结,才知那小结怎么都缠绕不住。这一刻,在她的人生里从未有过如此的困惑无依。
本以为有妤锦就够了,但今天苏蓉对妤锦说的那些过分的话,一次性就将她心中的希望与幸福全部都抽尽了。
又回想,妤锦远赴边疆不再锦绣阁的那段期间,整个锦绣阁都是乱成一片的,苏蓉的哥哥苏惠也凑着妤锦不在猥亵了她。
虽然那都是一些刚刚过去不久的旧事,但论万事她做错了什么?只因为自己的温柔善良被别人当做软弱无能践踏了吗?
这一刻,舜华便知道,将来哪怕一万件事,一千万件事,她都不能够忍受别人得寸进尺的践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世不论贫寒富贵,最好的出路就是和妤锦有个属于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家!
“华儿,不早了,快睡吧……”
妤锦话音未落,却被舜华紧紧抱住,她想是准备休息了,而她却始终没有什么睡意。她褪下衣物,随意套了件冷色薄衣。
“方正……对不起……”
妤锦伸出手,大致都能够知道她心中的困惑,正握手传意间,外头突然吵了起来,似乎有人高声喧哗,惊扰到了二人世界。
妤锦蹙了蹙眉,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清安就已经推门而入,惊惶无措的指着她和清安住的奴阁。
满脸都是泪的拉着妤锦跑到奴阁中,清平像是有些发疯了喊叫道:“姐姐!姐姐……”
眼下都是细细密密的小蛇朝着两人的床榻攀爬而去 ,而清平正在堆砌拔高的被褥上紧紧裹着。
妤锦诧然变了脸色,大惊失色道:“别怕,清平,我会救你的。”
“飕!”
妤锦从门外闪现在屋内,蛇鳞在寒冷的月光下闪烁,一只更加巨大的蛇不知道从哪儿穿梭而来,仿佛是找到了目标,一定要袭击妤锦一番,她恰恰没有发现后背的危险,那只大蟒蛇张开血口,一只黑百灵不知从哪里出来,直冲大蟒。
“轰!”
后背一团黑雾,瞬时将大蟒缠至窒息。不知从哪里传来清丽的嘶嘶蛇叫声,屋内的小蛇接连退了出去。
妤锦成功抱下清安,两人缓缓走出门廊。
余下一条小蛇冲着妤锦、清安激咬而来!
银月旋转,仿佛旋转在两人的周围。
舜华赶紧跑来,大声叫道:“方正,小心!”
“轰!”
一声轻颤,一股红花影在她的掌心浮现,柔和又刚强,光影之下洒落下点点碎点。
清平自言自语一如既往的叫着她的姐姐。清安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清安,嘴角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随后酥软的一倒,妤锦忙伸手扶她,哪只清安身上被蛇咬了那么多的口子,锁骨上、香肩上、手臂上、脚踝上……
清安玩儿笑着将目光定在妤锦深邃的眸子上,她的脸全然失去了血色,肤如白瓷,冷如寒冰,仿佛只剩下那一双红润的眼睛能够诉说出她的痛苦。
良久,她晕倒在妤锦的怀里。
清平当下敏感的明白一二,失惊的叫道:“姐姐,姐姐!”
“干嘛的?干嘛的!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嚷嚷个什么呢?”
几个打灯巡夜的小厮小聚而来,直到看见妤锦,才灰溜溜的走开了。
妤锦左手小心翼翼的牵着清平,右手搭着清安的肘子,舜华在一旁搂住清安,几人缓缓彳亍前行着。
“方正,我去叫个郎中。”
“无妨,这点小伤难不倒我。”
“这个是‘三寸’,你怎么救?”
清平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衣襟上,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像一颗颗珍珠似的,坚硬不催的坠撞入内。
“姐姐……姐姐……姐姐,每天……晚上都会睡……那么早的,可是……她今天没有……和我讲故事,大概……是她今天太累了,明天……就回给我补回来的……说不定……明天早上她就会给我补回来……呜呜呜……”
妤锦、舜华两人看到这一幕,徒然心绞一痛,舜华一贯柔顺与温和的将清安暖暖的环抱,抽出左手,在她背上来回轻抚。
不一会儿,清平哭的累了,自然就靠着舜华睡着了。妤锦给舜华竖起大拇指,将清平安置入睡后,舜华仔细的看便了清安的身体,好在只是露肤之处有蛇咬过的痕迹。
妤锦递过一瓶晶红的小油液,舜华愣愣接过,拿过娟子,在瓶口沾染了一些,忍者不适在清安身上的伤患处来回轻擦。
“华儿,睡吧!她已经好了,明天早上就能够醒来。等我这两姐妹移到西壁那间阁子中。”
说着,她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将清平放置在清安身边,并扯了扯两人未过肩的被子。
“好了,这么晚了,不该折腾,该睡啰!”
话落,舜华牵起妤锦酥软的小手,走向了西壁。
一推门,两人的身躯已钻进被窝里躺好,静静的闭上眼,自在得仿佛在自己阁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