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李福万念俱灰。舒悫鹉琻
突觉得浑身脱力,整个人犹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拖了出去。
这一幕,看的李寄还有其他的掌柜两股站站,如同傻了一般。
秦沐歌的气势太过于强大,强大到震慑住一切。
所以在方才,她让人将李福拖出去的时候,竟然连一个出来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钯。
“不知道,大伙儿对我这个处罚有何意见?”
清脆的声线刚刚落下,院子外面已经传来了李福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这声音让这些掌柜的犹如置身十八层地狱的油锅伴。
只觉得心惊肉跳,仿佛说错一句话,或者做错一件事,便会得到李福那边残酷的对待。
如今一听秦沐歌开口,哪里还有人敢造次?
大伙儿一股脑的跪在了前厅,“三小姐处置得宜,老奴们没有意见!”
秦沐歌一听这话,脸上瞬间轻松了起来。
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犹如童真的孩子一般。
“既然掌柜们都没有意见,那便好了。”
说完这话,秦沐歌顿了顿,一双美眸挪到了李寄的身上。
李寄感觉到了秦沐歌的目光,顿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还不等秦沐歌开口,他便跪爬到秦沐歌面前,疯狂的磕起头来。
“三小姐,奴才知错了。奴才不该将店铺的利润中饱私囊,奴才一定会将亏空全部补齐的。求三小姐开恩,求三小姐开恩呐!”
秦沐歌一双明媚的眸子晶晶亮。
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说罢这话,她柔柔的看向跪在自己脚下冷汗涔涔的掌柜们——
脸上挂着微暖的笑容,声音也是甜的发腻。
“我想各位掌柜也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吧?”
秦沐歌话音还未落,那些掌柜的也是疯狂地磕起头来,“老奴们知道了,请三小姐宽心!”
“嗯!”秦沐歌得到这个回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起了身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故意露出倦意。
“折腾了大半天,我也累了。过几三日你们再来府上,这一次账目可不许再出错了哦!”
那些掌柜们一听,顿时心头大松。
只觉得方才还犹如地狱修罗的三小姐,此刻却像是观世音菩萨转世一般。
这分明是三小姐还在给自己机会呀!
待那些掌柜们走了之后,前院的门口才闪出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来。
那人不是当朝风头正盛的未央王容景又是谁?
面如满月,眉目分明,乌黑的发丝被一束淡蓝的束发随意扎起。
滑落在额前的发丝将他的脸型勾勒的越发完美。
那一双桃花眼狭长魅惑,眼角微微上扬,里面透着丝丝妖娆之色。
而那男女难辨的绝美脸上挂着浓浓的探究,目光沉沉的定在秦沐歌的身上。
“相爷,您的女儿果真厉害。”
容景的话音落下,秦振刚却是从他的身后闪了出来。
方才的一幕幕他也瞧在眼底——
不过相对来说,他的疑惑吃惊却是远远大于探究的。
知女莫若父。
他最小的女儿从小性子就软弱,而且胆子很小。
以往就算是瞧见一个小动物死了,也要伤心好长一段时间。
而面前的秦沐歌,却是杀伐果决,眼神凌厉。
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丝毫不差男子半点。
这个认知,从暖心及笄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
但是,却在今日看了个透彻。
难道一次意外跌落山崖,真的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斜着桃花眼睨了丞相一眼,容景嘴角勾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容来。
“相爷,刚才我提的事情,你可要放在心上。”
容景的话叫秦振刚一惊,面上却是稳稳的应了下来。
“王爷放心,这福分是沐歌求也求不来的。”
见秦振刚这么说,容景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了丞相府大门之后,苏牧驾着马车已然是那边候着了。
微微倾身,容景利落的钻进了宽敞的马车里面。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眯,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已然被揉成一团的美人图。
唇畔泄露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眼前又浮现出了上午再太和宫里,如姬质问自己的那一幕……
“景哥哥,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你为何还这么执着?”
“景哥哥,你并不喜欢秦沐歌对不对?你只是因为她跟画上的女人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才对她产生别样的注意,对不对?”
“……景哥哥,你不要喜欢秦沐歌好不好?”
如姬如泣如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叫容景好看的俊眉微微蹙了起来。
就在听到她的说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他心中就冒起了问号。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甚至连对父皇母后的感情,都是极其疏离的。
他,会喜欢秦沐歌那个丑女人么?
他不是仅仅想要戏弄她,看到她跳脚么?
这样应该不叫喜欢吧!
容景烦躁的甩了甩脑袋,低头将怀中的美人图缓缓展平。
目光凝重了起来——
而在一边替他放帘子的苏牧瞧见自家爷又在看这幅图,不由的轻叹一声。
自打自家爷在南陵边陲遭遇失踪三日的意外之后——
他再回来,身上就莫名多了这一幅画。
爷不说,也没人敢问。
而画上这个女人的身份也成了谜。
“苏牧,回府!”
容景微凉的声线响起在耳边。
苏牧这边正打算将马车赶起来,却见南珍面色惊惶,一路狂奔而来。
南珍素来都是以稳重著称,能够让她如此惊慌失措,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苏牧蹙眉扬声,“南珍,怎么了?”
南珍飞奔到马车前面,还未站稳便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苏牧一瞧,发现她眼眶已然是微微泛红。
“爷,如姬小主出事了!”
此话毕,刚刚被阖上的马车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震开。
下一瞬,容景那张铁青的脸就出现在了南珍的面前。
“怎么回事?”
南珍呼吸不平,强行压下心中惊惧,“爷一早离开之后,如姬小主刚回寝室便吐血晕厥了。”
想到她今个儿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模样,明显的与平日的安静不太一样。
她,早就知道自己今个儿会去太和宫。
容景绝美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修长白皙的大手一翻,隔空一掌便打在了南珍的胸口。
南珍一声未吭,整个人一颤,便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殷红的鲜血徐徐的从她嘴角泌了出来,却不及她眼中的绝望来的猛烈。
苏牧站在一旁,俊眉微皱。
容景性情虽然古怪,但是绝对不会轻易对身边的人出手。
若是他真的出手,那就代表那人定然是做了十分错误的事情。
此刻,只见容景那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阴云密布,周身冷冽的气息亦是铺天盖地而来。
他冷冷的看着南珍,“我警告过你,不要自以为是。你这个蠢货,早晚会害死她!”
说完这话,他也顾不得再骂南珍,转身一跃便进了马车。
“去太和宫!”
此刻的容景周身已然是染上了骇人的冷意。
他答应过如姬的父母,就算是付出性命也会护她周全。
这次,若如姬撑不过去……
他就当是还她一条命吧。
这场债也该清了……
马车绝尘而去,只剩下一脸灰败的南珍。
看到如姬小主吐血的样子,她实在是后悔极了。
她只是想让小主高兴,仅此而已啊。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当容景快马加鞭地感到太和宫的时候,里面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毓秀夫人正紧紧的握住太后的手,想要稳一稳她的情绪。
太后望着来来往往的御医,只觉得心中越发烦闷。琝鉬
直到容景如同一阵风似得走进来之后,太后才快步走上了前去,“景儿,你赶紧去看看。”
“我知道,您别着急。”
容景少有的和颜悦色叫太后的心莫名的安宁了一些。
她点头,“你去吧。”
当容景走进如姬的房间时,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叫他不虞的蹙起了眉。
躺在病榻上的如姬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你们都出去!”
容景大手一挥,将正在把脉的御医都赶了出去。
那些御医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乖乖的离开了。
如今,只剩下守在一边不停抹眼泪的曲妈妈。
容景缓步上前,犀利的目光扫过如姬枕下。
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个角来。
俊眉一蹙,容景探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只是,他才刚刚碰到那瓷瓶,还没有盖紧的瓶塞却是滚落在枕边。
还剩下的小半瓶药丸就这么滚落在如姬的病榻之上。
容景冷冷的看着正在抹眼泪的曲妈妈,声线越发冷冽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曲妈妈如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亦是红肿不堪。
如今更是被容景冰冷的气息唬的一颤,“小主、小主听说王爷今日要来,一时心急,昨夜约莫是服食这药过量了。今日……”
抿了抿春,曲妈妈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今日与王爷见了一面,回来之后便伤心欲绝,后来就吐血了——”
曲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头顶上一声闷响。
原本还被容景握在掌心的瓷瓶“砰”的一声被他用内力震成了粉末。
曲妈妈浑身一颤,当即吓得跪倒在了床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凝神盯着如姬看了好半响,色淡如水的薄唇轻轻一抿,仿佛就连呼气也带着寒意,“苏牧,准备换血。”
一听到容景这话,苏牧脸色陡然一白。
他大惊失色,“爷,不可!”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容景声线越发冷冽,周身也在下一瞬泛起了骇人的气场。
虽然被容景这气势骇的无法动弹,苏牧还是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爷,若是换血,您会有生命危险!绝对不行!”
容景嘴角一扯,原本绝美的笑容因为这阴冷的气息而变得如同地狱修罗。
他缓缓倾身,慢慢靠近苏牧,“生命危险?如果你觉得这四个字对我还有威胁的话,大可以再说一次。”
“可是……”
苏牧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景就扬手挥开了自己的外袍,“再说就跟南珍一并滚出未央王府。”
“……”苏牧一惊,面色一片灰败。
而就在这个时候,床铺之上却是有了动静。
曲妈妈一抬头,吓得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小主,不可以啊!”
容景和苏牧抬眼一看,竟发现如姬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过来。
此刻,她正握着从发髻上拔出来的簪子。
那锋利的簪子正抵住细致的喉咙,仿佛只要再稍微用一点力,便会深深没入。
如姬眼底带着诀别的坚定,死死的望着容景,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许换血。”
容景俊眉一蹙,面上神情越发凝重。
“姬儿,你知道我不会答应。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容景的话音刚刚落下,如姬的簪子便毫不犹豫的没入肌肤半分。
嫣红的血顺着簪子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更是吓的曲妈妈两眼一翻,惊厥了过去。
“你当初救了我一命,你什么也不欠我。”
如姬缓缓的开口,见容景面色未动,簪子又没入半分。
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是不剩一丝血色。
苏牧焦急的望着已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如姬,焦急的爬了起来。
“爷,您再不松口,如姬小主就会死的!”
一个“死”字仿佛戳中了容景的痛脚,俊眉微微一挑——
原本还紧紧绷着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
“我答应你。”
此刻,这四个字听在如姬的耳朵里仿若天籁之音。
她的力气也顺着这声音消失殆尽,手上的簪子悄然滑落,整个人亦是跟着陷入了黑暗之中。
容景翻身一跃,大掌隔空替如姬输送内力,护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如姬的脉搏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而此刻的容景面色惨白如纸,原本慵懒的俊颜之上多了几分疲倦,不过那双眸子里面却是多了一丝解脱。
如姬,暂时不会有事。
望着摇摇欲坠的容景,苏牧心惊肉跳。
自家主子的身子原本也是有问题的,如今耗损了这么多内力——
若是一个不注意,也是极有可能殒命的。
苏牧担心的搀扶着容景,一个暗哨响起,数道黑影便将他悄然搀了出去。
岂料主仆两个人刚刚上了马车,容景沉重的眼皮却是缓缓的抬了起来。
那双慵懒的桃花眼里面此刻是外人从未见过的虚弱,而右眼角下那颗泪痣亦是红成了一片血色。
苏牧暗道一声不妙,伸手去触容景的额头,竟发现烫的吓人。
不好,主子的病似乎又要发作。
“死不了。”容景缓缓的吐出还带着凉意的话语。
在苏牧的帮助下,他撑起了有些虚软的身子。
“今个儿我休息一天,你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去一趟卧龙商行。”
听到“卧龙商行”这四个字,苏牧也忍不住恼怒了起来。
“爷,您现在是自身难保,该管得着别人的事吗?”
见苏牧发怒,容景轻轻的低笑了两声,满心的疲累让让他缓缓的阖上了双眼。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那个女人的闲事,他容景管定了呢!
***
【相府蓉园】
“小姐,方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呀!您怎么就这么放过了?”
在那些掌柜们离开之后,连翘不满的立在秦沐歌的身侧抱怨。
秦沐歌慵懒的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享受着连翘替自己按摩的舒适。
“哦,我又放过了什么?”
连翘瘪嘴,“那些掌柜的就是爱拿乔,以前我不知道在他们那里碰过多少次壁。而且他们这些年中饱私囊的事情做的还少吗,您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他们了?”
秦沐歌眯起眸子,脸上挂着笑意,“我什么时候放过他们了?”
连翘惊呼出声,“您连带头的李寄都没有处罚,还说没有放过他们!”
秦沐歌笑着坐了起来,没好气的戳了连翘的额头一把,“你这个小丫头啊!还是历练少了。”
“李福受了那么重的处罚,他们自然会警醒,特别是李寄。我留着他不光是要他将以前的亏空补上,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连翘一听便来了精神,“什么目的呀?”
“自二夫人接手管理之后,这些掌柜的勾搭在了一起。李寄手里肯定攥着那些掌柜不少贪污的证据……”
秦沐歌缓缓的开口,话还没有说完,连翘便恍然大悟的接了话。
“那些掌柜的这些日子不但会将以前的账目补齐,还会顾及李寄掀了他们的老底。小姐留着他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对不对?”
秦沐歌眸光一亮,便笑着点了点头,“不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反映还不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