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愣了下,立刻白皙的脸上飞起红晕,支支吾吾地说:“小暖姐怎么会这么问。我跟漠年哥不熟……一点都不熟。”
秦暖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顾嘉,果然是喜欢厉漠年的珑。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那么霸气凛然的男人。就算是整天冷着脸,也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柽。
他,是厉漠年。夏城如雷贯耳的厉漠年。
秦暖呆呆地出神,手中名单上那三个字忽远忽近。等她回过神来,顾嘉早就不见了影子。
李婕给她端了一杯水,皱眉:“暖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你刚才出神的那样,把小嘉都给吓跑了。还是她说什么得罪你了?”
秦暖摇了摇头:“没事。她没有得罪我。”她说完拿了名单径直去忙了。
……
过了两天,黄道吉日,宜动土,开业。画廊门前噼里啪啦地放了一串电子鞭炮,门口一圈的花篮贴着红条子迎风招展。
秦暖今天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一步裙,红衣黑裙,格外醒目,脸上施了淡妆,又将一头飘洒长发漂亮地盘了起来。很久没有穿过职业装,今日穿了整个人利索很多,只是她气质优雅,利索的衣服硬是被她穿出了楚楚动人的意味。
“哎哎,累死我了!”顾嘉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来不及从办公室搬一堆的宣传册,转身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喝了一大口。
秦暖微笑:“慢点喝。累坏了吧?今天人真的很多,小嘉要累了。”
“可不是!”顾嘉喘了一大口气,顺了顺,这才嘟着粉唇抱怨:“没想到咱们这小小画廊开业就这么多人来。刚才我和小婕姐就迎了起码十拨客人,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她今天穿的和秦暖是一模一样的衣服,红衬衫,黑色一步裙,脚下穿着一双坡跟高跟鞋,一股青春靓丽,朝气活泼的感觉扑面而来。衣服是统一的,鞋子是规定一起买的款式,为了迁就不会穿高跟鞋的顾嘉,细心的秦暖还特地统一买了坡跟的。饶是这样,在学校穿惯了牛仔裤白衬衫,板鞋的顾嘉也受不了。
她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脱下高跟鞋哭丧着脸对着秦暖:“小暖姐,疼死我了!”
秦暖失笑,拿了她的鞋子在手中捏了几下,等捏了一会,她递还给顾嘉:“你再试试。”
顾嘉疑惑穿上,忽然她笑了,站起身走了几步,吃惊:“真的好多了,那个咯的地方不是那么难受了。”
秦暖见她好多了,抱起宣传画册对顾嘉嫣然笑道:“你在这里歇一会,我替你顶一会儿,要是小婕问,我会替你说的。”
顾嘉松了一大口气,眉开眼笑:“小暖姐人真好。爱死小暖姐了!”
秦暖佯装瞪了她一眼:“小嘴就是甜。等会你休息好了可要来。小芸和方南也都忙得团团转呢,没人手了。”
2、
顾嘉笑眯眯地开口:“那记得提醒小姐姐给我加班费,辛苦费!”
秦暖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心中不知怎么的黯然一叹,转身慢慢走了。
画廊来的客人真的是多,李婕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个打招呼过去。本来应该要安静的画廊因为人多,多了几分嘈杂。
秦暖含着笑在前来恭贺和看画的客人之间小声的介绍,然后一一分发画廊的宣传册。她做得认真,初秋的天气鼻尖冒出了汗珠都不知道。
她拐过一个拐角,忽然听见几个穿着靓丽的女人头碰头,正在小声聊天。
“看见了没?刚才那个是报业大王的女儿吧?”
“是啊!没错。对了,她怎么会和厉氏总裁厉漠年的妻子,秦暖混在一起啊?还开了这么一间漂亮的画廊?”
“有钱呗!你都落伍了,现在有钱人都改玩艺术了。对了,你们听说没有,那个秦暖先前去医院堕.胎了!”
秦暖的脚步顿时一滞。
“啊!为什么啊?”
“听说那个孩子不是厉漠年的。”
“真是不要脸!当年厉漠年娶她的时候可热闹风光了,这样看来这女人还真的是水性杨花!难怪当初会跟人私,奔……”
“啪”地一声,一本铜版纸的宣传册重重砸在了她们身后的
tang墙上。刚才还碎嘴的几个女人一回头看见来人,顿时脸色难堪。
秦暖乌黑的眸子沉沉的,问:“这些话是谁传的?”
“呵呵……没有……我们没说什么。”几个女人直觉就要跑。
秦暖冷冷开口:“这里不欢迎你们。请滚吧!”
那几个女人一听她开口赶人都愣住了。开始气得骂了人。
“呸!”一个女人脸色通红:“凭什么叫我们滚!秦暖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厉漠年撑腰就了不起了!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残花败柳!怎么?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说?跑去医院堕胎,那个孩子要不是来路不明的,怎么会流掉!”
“就是!我们来这里是冲着李小姐的面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我们是来买画儿的!凭什么赶我们走?”
“……”
秦暖站着一动不动,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朝着自己疯狂讽刺谩骂。
“呵,这么热闹。”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清雅悦耳。刚才还不停用恶毒语言骂着秦暖的女人们看见来人,立刻一个个闭紧了嘴,眼观鼻,鼻观心,竭尽全力端出自己优雅大方。
秦暖看了一眼走来的人,眼中掠过诧异:“黎先生?”
来的正是黎远尘。他手中端着香槟酒,优雅端方,身上质地良好的手工西装,无不妥帖。秦暖看见他带笑的眼神,知道刚才那一幕都被他看见了。
她淡淡别过眼,把刚才来不及掩下的难堪统统压了下来。
黎远尘走上前看着那几个装作若无其事的女人,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开口:“几位小姐是来买画的吗?”
那几个女人看见黎远尘那颠倒众生的俊脸,一个个都跟灌了迷魂汤药一样,又害羞又故作矜持的点头。
3、
“那这几位小姐一定有很好的鉴赏能力。这一副画好像是后现代艺术形式,线条和光线都处理得不错……”黎远尘指着她们背后的那一副,优雅地问道。
旁边的女人赶紧附和:“是啊是啊!黎先生的品位真的很好。”
“谢谢,其实我也只懂得一点皮毛。咦……不过这幅画好像是复制品呢,不值几个钱。”黎远尘翻了下标签,一双乌黑的眸子清清浅浅带着讥讽:“就像某些人穿上名牌,但是内里一肚子草包,不懂装懂。像这副画一样,出得了台面,但是赝品终究是赝品,这么装都是没素质没内涵的——廉价货。”
黎远尘含笑向秦暖看了一眼,斯斯文文地问:“小暖,你说是吗?”
那几个女的一听,脸色齐刷刷都白了。一个个落荒而逃。
秦暖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她走得很急很快,转眼走出了画廊,来到了画廊一处偏僻角落。
泪,不争气地落下。她往口袋里掏却发现自己这一身行头没有口袋。
一方雪白的帕子递了过来,秦暖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优雅男人,一双朦胧泪眼看了他一会,这才接过擦了擦。
真丢人!
刚才明明被那群碎嘴的女人气得不行,可是却嘴巴笨没办法把她们骂回去。她一向不会骂人。从小严谨的家教让她把修养两个字都刻在了骨头上了。遇到这种事反而要黎远尘帮她一把。
帕子很香很干净,这个年头还有男人随身带着手帕可真的是稀奇。不过以黎远尘的家世背景来看,应该是受过很正统的西式贵族教育。
“谢谢!”秦暖小心避开眼妆,擦了擦眼泪。
“不用谢。”黎远尘依旧笑意温润如水:“欺负小暖的坏人我已经把她们都打跑了。小暖就不要哭了。”
秦暖脸红。他说得好像她是个要受到保护的小孩子一样,口气亲昵。可是分明她都忘了他,先前还对他使了个小小伎俩。难得他还不记恨。
秦暖捏着他干净的帕子,犹豫不决:“不好意思都把黎先生的帕子都弄脏了。我回去洗洗再还给你。”
“好。”黎远尘轻笑:“不值的一件小事,小暖不要挂在心上。”
秦暖一笑,正准备整理告辞去忙。忽然黎远尘开口:“小暖别动!头上有一只虫子!”
秦暖吓得一动不动,大眼水汽朦胧,口中赶紧地
:“快!快!帮我拿下来!”
“嗯,别动!”黎远尘靠近倾过身子,一只手向她的发髻抚去。
秦暖一动也不敢动,忽然脸颊上一热,一记如蜻蜓点水似的吻落在了她脸上。
这是什么?……她脑中炸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黎远尘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暴怒声,像是从地底冰封了千年一样,带着凛凛的杀气扑面而来。
秦暖一个哆嗦站直了,面无人色地看见厉漠年和他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保全人员大步走来。
4、
他一双冷峻的眼中带着冰冷的怒气,看了一眼黎远尘,再看看吓得脸色发白的秦暖,冷笑两声:“好!果然好!秦暖你越来越有种了!你让我来这里是来看你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的吗?”
他俊脸铁青,手中捏着的铜版纸宣传册硬生生捏成了一团。
秦暖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她急忙要解释,忽然从厉漠年身边走出一位白胖的中年妇女。
正是厉漠年的二姑妈,她笑着打圆场:“哎,什么气呢。误会一场,走吧,阿年带我去看看。难得我今天有兴致。对了小嘉呢!让她来讲讲。”
她说着硬生生拉着厉漠年走了,顾嘉不好意思地看了秦暖一眼,迈着小长腿跟上了。
人都走了。
秦暖瘫软似地靠在了墙上。她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优雅男人,半天才问:“为什么?”
黎远尘笑得温柔:“没为什么。只是小暖哭的样子太让男人心动了。”
秦暖想了一会,失笑:“心动?黎先生会对我这种跟人私奔过,又堕.胎的已婚女人心动?别说笑了。”
黎远尘笑得端雅,一双眸子深深不见底:“小暖不信就算了。不过你不打算好好和漠年解释解释吗?万一误会闹大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秦暖终于有了力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向厉漠年的方向走去。
画廊的人虽多,但是厉漠年始终是一眼就可以看见的。李婕不在,而是楚彬跟着他,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厉漠年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身边还小碎步跟着顾嘉。
顾嘉拼命活跃气氛,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的笑容,浑似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
秦暖被人挤着挡着,焦急向他的方向看去,忽然她看见厉漠年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对着的却是顾嘉。
顾嘉见他笑了,俏丽的脸上如释重负,说了两句什么就带着他往画廊深处走去。
秦暖忽然那一步就迈不开腿。她呆呆看着厉漠年消失的方向,满脑子都是刚才他微微一侧头露出的笑容。
他笑了。
一向易暴易怒的厉漠年竟然笑了。那可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可以好几天冷着脸色给她看的男人。
他,竟然对顾嘉笑了……
秦暖失魂落魄的站着,耳边传来一道幽幽刻薄的声音:“小暖,不是二姑妈不帮你。是你自己不争气呢。公开场合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勾勾搭搭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黎远尘那样的男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秦暖机械回头。不知从哪里转来的厉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秦暖笑了笑,轻声反问:“二姑妈,漂亮话就不要说了。你是妈搬来的救兵吧?顾嘉是你相中的人吧?今天要不是有这场小意外,你们总会有机会找到我的把柄的。别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做什么事心里清楚!”
厉媛白胖的脸上,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再也看不见前两天还在厉宅中那开朗大方的长辈模样。
她冷笑:“我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阿年。四年前阿年娶了你,我第一个不同意。现在好了,总算是被我猜中了,你们长远不了的。秦暖,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赶紧地离开吧。小嘉可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人家家世清白,人品好。性子好。你?……呵呵,秦暖你还需要我给你点醒你做过什么好事吗?”
秦暖心中缓缓流过一道阴郁的血。她浑身颤抖,脸上却是挂着一抹笑,问:“是你谣传我在医院堕掉孩子吗?是你和妈,不能叫她妈了,是你们传言那个孩子来历不明,是吗?……”
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好好的会有人传这种
谣言?陈碧珍是有多恨她,竟然不惜在她可怜的、没办法出世的孩子身上大做文章,拼命抹黑她!
她可以忍受很多,唯独不能忍受这。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和厉漠年的孩子!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
厉媛笑了,故作优雅地推了推眼镜,笑得很冷:“我是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阿年的。但是你不能生,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秦暖,你也别怪姑妈心狠。趁早离开也许还能拿一笔钱,要是变得声名狼藉再离开,你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哗啦!”秦暖不假思索地从身边招待客人的桌子上拿起一杯饮料,狠狠地泼向眼前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够了!她不要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