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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段樱离终于给自己也搭了个棚子,天晴了,心情也不由自主好了些。

    又去打了条蛇,依旧是蛇羹。

    慕风却是胃口很不好的样子,刚喝了两口汤,就再也喝不下了,肉也没吃。段樱离拿草药给他们换好,却见慕风的精神越加萎顿下去,心中便有些不好的感觉,又替他把脉,觉得脉象的确有些不好。

    可是,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开口问,“你哪里还是很不舒服?糌”

    “我想坐起来。”

    段樱离微怔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你的背难受?”

    慕风只好点点头。

    段樱离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道:“我可以扶你坐起来,但是你不可以自己出力,若是疼痛忽然加剧,一定要喊我停止。楮”

    慕风嗯了声,段樱离便伏下了身。

    慕风倒没有想到她说扶就扶,只觉得她的脸忽然贴他很近,心怦地狂跳了下。

    段樱离却只是将手伸到他的腋下,像抱孩子似的,用力将他的上半身抱起来,因为害怕撑不住反而使慕风多受罪,她必须一次成功,小脸因为太用力而憋的通红,好在还是顺利将慕风扶坐了起来。

    之后便略微紧张地问,“你好吗?”

    这时二人的距离依旧很近,段樱离那关切的目光终于还是让慕风的脸微微发红,嗯了声,表示自己还好。

    段樱离这才转到他的背后去,因为躺了很久,他的衣裳都贴在背上了,小心地掀开衣裳,因为长时间仰面躺着不能动,导致背部血液无法循环,又是直接躺在冷硬的大石台上,背上好几处地方的皮肤化脓了,有些地方还在渗血水。

    段樱离眼里的泪雾一闪而没,连忙打来热水,替他将伤口清洗干净,又采了些草药来缚上。

    这下,却是没办法躺下了,段樱离便费力地挪来一块山石,再将之前做好的枕头垫在上面,可以使他侧靠在那里。

    这一番忙碌下来,她又出了一身汗,将蛇羹热过,重新开吃。

    没有碗,段樱离干脆把锅子端到二人的面前,直接就着锅子吃。慕风因为背后终于舒服了,而且躺了这么多天,坐起来的感觉实在太好,自来谷中,还是第一次自己取食不需人喂,实在太好。

    他的目光不断地往四周打量,味口也大开,吃得很是津津有味,只是那动作吗……

    还是像以前在南诏皇宫中时一样,有板有眼,风度翩翩。这让段樱离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慕风,那家伙深知自己容貌上的优势,而且自恋得很,即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也要保持自己的翩翩风度……

    人再变,本性却是难移的,段樱离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么久了,慕风还是第一次看到段樱离露出笑容,逆着傍晚的阳光,只觉得那笑容甜美迷人,倾国倾城。

    本来以为过几天,就会有人下来寻找,从而离开雾谷。

    结果半个多月过去了,官红俏都能拄着棍子走路了,慕风也终于不必天天躺着或坐着,可以在段樱离的掺扶下去附近看看风景了,还是没有人下来找他们。后来,他们才知道,不是没下来人找,只是雾谷实在太高太大,而且路径崎岖,浓雾缭绕,他们找了这么多日子,没找到几人而已。

    那日,段樱离把慕风扶到附近的青石上坐下来,就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得慕风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来到这里后,他几乎一直称她为“喂”,或者是“你”。

    段樱离转眸看着他,一双澄明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我叫段樱离。”

    慕风点点头,仿佛才知道她这个名字似的,“说说你的事吧,比如,你当初为什么变成了沈阿翘,后来又为什么没有死?”

    段樱离默默地走到石边坐下,身体靠在石头之上,“好。”

    接着便把自己从南诏皇宫里逃出来,路遇沈阿翘,后来成为太子妃,又被宣帝救了,到最后约慕风到此见面落谷才结束。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平静,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慕风听完,也觉得她的这些经历的确奇巧。

    “原来是宣帝将你救了。”

    段樱离站了起来,拍拍襟上的土,“我要去忙了,这几天天气越发的不正常,雨多,我要去将木棚加厚。”

    经过她半个多月不懈的努力,两个棚子都大了不少,像样了不少,看起来简直就像两间小屋子。

    “落涯前,你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段樱离头也没回,“你应该明白,当时的情况有多严窘,我要求的不过是东夏不能出兵,所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以这个为目的。你猜,你随着我跳下涯,东夏最后到底出兵了没有?”

    这还用猜吗?东夏骑兵都是慕风亲自训练出来的,方鱼也是他的死忠部下,没有他的命令,是绝不会出兵的。

    “你的意思是,你所说的那些,都是假

    tang的吗?”

    慕风的心头,蓦地闪过一抹寒意。

    他可是最怕别人骗他,本来他的人生已经空白了一大段,如果这一大段还有人刻意用欺骗填补,那么他就会错误地过虑信息,使自己对从前的人生经历产生误解和错误的记忆。

    然而段樱离却没有再回答他。

    如果他能够看到段樱离的脸,便明白她此时,眸子里有多少伤。就算她能理解他失去记忆因而才会在涯上说那些话,却还是难以接受。

    回到他们的小营地,发现官红俏正在烤着什么,空气中的香味很是诱人。

    瞥了眼段樱离,她得意地道:“这是我打的,一只野鸭子……唉呀,吃了半个多月的蛇啊,这绝对是我生命中最恐怖的一段日子,天天只能吃蛇,现在想起来好想吐啊!”

    段樱离也想打野鸭子,常常有成群的野鸭子落在涧边休息,可是她没有武功,又不能像官红俏一样,几颗石子飞出就能打到野鸭子。

    不过想到今日或许能够吃到野鸭子肉,她便把手中的死蛇扔到一旁的草丛里,去砍树枝了。

    等她砍了许多的树枝回来,发现官红俏和慕风二人都已经坐在篝火前,心满意足的样子。

    一看,那只烤好的野鸭子已经不见踪影,二人的面前都扔着一堆骨头,便知道这二人把那只野鸭子分享了,没给她留。

    官红俏抹着嘴上的油,假惺惺地道:“不好意思啊,今天就打了这一只鸭子,个头有点小,我和少主一时吃的没收住,就……”

    段樱离淡然道:“没关系。”

    好在之前打的那条蛇还在,又捡起来架在火上烤,一边等着蛇烤熟,一边去将砍来的枝树铺在两个木棚子上。

    蛇肉的味道出来,官红俏捂着鼻子道:“太难闻了,真是难闻,我要吐了……少主,我扶你去别处躲躲。”

    “不了,我今天已经很累。”

    官红俏只好一个人走开了,又想着再去打一只野物回来。

    “樱离,你过来。”

    见官红俏走远了,慕风便用那种漠然的语气唤段樱离。

    她走了过来,茫然道:“有事吗?”

    就见他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手帕子,打开,里头却是一只包得好好的烤鸭腿,“诺,给你吃。”

    他难得有良心一次,语气却是漠然的可以。

    不过他当王当久了,自有一种抹不去的霸气,使段樱离不好拒绝。

    况且她也不傻,为什么要拒绝?

    从容从他手中接过鸭腿,她便坐在远些的地方,细细地吃了起来。

    果然美味啊……

    大概见她吃得太香,虽然一幅大家闺秀的秀气样,但慕风仍然是忍不住问了句,“香吗?”

    段樱离点点头,“还可以,谢谢。”

    慕风的眉宇间竟是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以为,你会忘了说谢谢。”

    段樱离将鸭骨头扔在火里烧了,“以后不要替我这么藏吃的了,我吃蛇肉也一样的,红俏能够照顾好你,已经使我的负担减半了,我再这么偷偷摸摸的吃她打来的猎物,会很尴尬。”

    “你说我是你的负担?”慕风眉间的笑意悠地散去……

    段樱离却又不理会他了,自顾自的去搭棚子,留下慕风独自气得心有点疼,偏在这时,发现不远处的官红俏提着两只猎物过来,明明都快要走到近前了,却又将一只猎物用力地扔到远处去,只提了一只回来。

    显然她打的猎物就是不想让段樱离吃到。

    这两个女人在这种地方还要勾心斗角,气煞慕风,心里悄悄地计划起来。

    ……第二天大清早的,慕风就缓步往附近而去,他现在不能用力,走路亦是走几步就竭一下,但是总算能自由活动了不是?

    至中午的时候,三人一起回到篝火旁了。

    只见段樱离手中仍然提着一条蛇,而官红俏手中仍然提着一只野鸭子,慕风手中却是一只肥大的青毛兔子。

    官红俏有些意外,同时咽了咽口水。

    三下相比,当然是慕风的野味更加诱人一点。

    “少主,你打的?”

    慕风嗯了声,心里很是得意,神情却是淡然,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今早早早出门就去下了几个套子,眼睛都盯得发黑才捕到这只兔子。

    向段樱离看去,发现她已经埋头在处理自己的蛇了,这些日子她天天处理蛇,手法纯熟的就好像一辈子以杀蛇为生的人。

    慕风只好将目光落在官红俏的身上,“你去把这只兔子替我收拾干净,今晚除了烤兔子,其它的都不必烤。”

    官红俏应了声,抢过段樱离手里的长剑,就去给兔子剥了皮。

    这一日,果然就只烤了兔子。

    慕风亲自坐在火前,等待兔子熟了,便道了声,“过来吃东西。”

    官红俏便

    巴巴地过来了,兔子肉的香味已经让她迫不急待了。

    见段樱离还是在棚子里忙着什么,慕风只好又叫了声,“段樱离,过来!”

    段樱离只好也过来了,慕风扯下一只兔子腿,递到段樱离的手中,“你吃。”

    “少主!”官红俏就有点不愿意了。

    慕风冷哼了声,道:“这是本少主捕的兔子!”

    说起来这位慕少主最近这一个月也真是憋屈,因为伤重,而不得不被两个女子照顾着,已经够丢人了。偏偏这两个女子还不合,害他想给段樱离留条鸭腿,还得偷偷摸摸的来,就是因为吃了官红俏的东西不好意思再惹她不高兴,真是尊严不存,虎落平阳啊!

    可是今天不同,这兔子可是他捕的!

    官红俏果然就不能说什么了。

    慕风眼见着段樱离接过兔腿吃了一小口,他有点心满意足,又给官红俏扳了一只兔腿,接着自个也扯了条兔腿,三个人都是半个多月没正经吃过肉,什么蛇肉和野鸭肉其实都不能与野兔子肉相比,况且这只兔子油头够足,真正香得恨不得让人把舌头都吞进去。

    一会功夫,三人都吃掉了兔腿。

    两个女子都眼巴巴地瞅着慕风,显然兔子还是没吃饱,况还还有一只兔腿呢!而且两个女子都盯着剩余的那只兔腿,她们的目的太明显了。

    慕风只望着这只兔子扳回他的尊严与威信,此刻却恨这世界上的兔子为什么是四条腿,如果是三条腿,今日不是很完美吗?

    这条兔腿真是给谁也不合适呀。

    装做没看见两女已经吃完了兔腿,他自个手里的其实也就剩余骨头了,他又吮了好半晌,才慢悠悠地把剩余的那只兔腿给扯下来,官红俏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段樱离也有点点紧张,她虽不屑于与官红俏抢什么,但若慕风偏得太厉害,她的面子上也会有点过不去,心也会受伤的。

    谁知慕风将兔腿拿到手中观察了一下,说,“这条腿挺肥美的,一定比前面那三条更好吃。”说着,很自然地将这条兔腿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咬着。

    然后用那柄剑,将兔身和兔头一分为二,从中间划开,好在他的剑术高明,剖得很完美,几乎一模一样大,然后将它们分别塞在段樱离和官红俏的手中,在她们有些呆愣的目光中,自顾自地继续享受那只兔腿了,而且刹时间觉得自己很英明。

    段樱离和官红俏啥也没说,继续将兔肉吃完,之后各自钻到木棚里去睡觉。

    这段日子,一直是官红俏与慕风宿在一个棚子里,因为两人都是伤员,兼之慕风和官红俏二人挪动身体都不容易。

    这两天二人都能自由行走了,但是也许习惯了,并没有去改变。

    可是今夜,慕风却有另外的想法。

    此时官红俏早已经悄悄地伏在木棚里,这些日子与慕风同吃同宿,她心中不知道多么的甜蜜,特别是每晚能够听到旁边慕风的呼吸声,就觉得二人离得真近。她贪恋这种感觉,所以每天都希望天快点黑。

    因为久等慕风不来,她便唤了声,“少主,你伤刚好些,还是需要多休息,快点来休息吧。”

    慕风嗯了声,却并没有进来。

    过了片刻,听到段樱离低低地惊呼了声。

    官红俏蓦然坐起来,借着火光才发现,慕风居然爬进了段樱离的木棚,此时段樱离已经从棚子里出来了,满眸错愕惊诧,“你干么要占我的木棚?”

    慕风很冷静地指挥道:“从今天开始,这个木棚是我的,你,去那个木棚休息。”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往里面一躺,不理会她了。

    段樱离愣了下,唇角忽然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拿了外衣到了红官俏的木棚,也不多话便钻了进来。

    官红俏当然也不能说什么,二人各自躺上,怀着复杂的情绪睡了。

    那天晚上,果然下起了大雨,而且电闪雷鸣,很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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