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蚊子一般细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司空爵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看着眼前显然是又被恶梦缠身了的小女人,微微锁紧了眉。
也许之前他会认同江靖宇的话,认为眼前的小女人只是因为高考失利,所以压力太大,心情不好之类的看法,但是现在,他并不这么认为了。
一个吃了安眠药,处于深度睡眠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被恶梦缠身?
她的这种仿佛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害怕和恐惧,他深有体会。
那是在他亲眼看到妈妈在那个男人的激将下,飞身跳下楼之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生活在害怕和恐惧当中,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不敢熄灯,也不敢闭眼。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全是妈妈惨然一笑、像飞燕一般跳下去的样子,全是妈妈身体奇怪地扭曲着、死不瞑目地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那时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管他,更不会有人在乎他是不是会害怕,唯一还算关心他的爷爷,也因为什么事情而没能回国。
而那个男人,在妈妈死后,不但没有一点愧疚和伤心,还很快就迎娶了他的‘青梅竹马’。
最为可笑的是,他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竟然是带着他的‘种’进门的。
而他的‘种’只比自己小了半岁多。
可见,那个男人还在母亲怀孕的时候,就背叛了她。
不但背叛了她,最后还逼死了妈妈,给他的‘青梅竹马’让位。
白炽灯光下,司空爵的眼中折射出冰冷的寒芒,嗜骨的恨意从心底奔腾而出。
他就是在这样冰冷的世界中,无助地慢慢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自己关进了灰暗的世界里。
想到过往,在床边站了片刻之后,司空爵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终于脱下了鞋子,爬上了床。
伸手挪开已经被揉成了一团的白色被单,在看到她身上质地粗糙又宽大的白色t恤和肥大难看的运动裤后,微微皱了皱眉。
但最后还是从后面将人轻轻地虚搂进了怀里。
仿佛在做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一般,抿着削薄的粉唇,皱着眉头,慢慢地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地按抚着她。
记得那个时候,他每天晚上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时,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希望有一个人能从后面抱着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告诉他‘没事的,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
可惜,他足足盼了九年,直到十五岁,遭遇了那场九死一生的绑架之后,他才碰到了那个人。
有人说,自己潜意识里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怎么也无法得到时,在某种特定的时候,他就会将这种‘希望’加诸在有着同样经历的人身上。
这是一种成全,成全了别人,最终也是成全了自己。
也许司空爵现在的做法,就属于这一类。
就在云昕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时候,她丝毫不知道,她的命运来了一个大转弯,她的床上来了一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夜深了,黑暗滋生着各种各样的欲望,很多不能在阳光下进行的事情,会在这黑暗中来临。
柳弯路,一段稍有些偏僻的路段,一场突如其来,也是意料之中的袭击正在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