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触到两个年轻人,韩琦便立即察觉到,此人不是林昭。.
虽说此人也气度不凡,颇有见地,可绝对不是林侍郎,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韩相公完全可以肯定。底下的人按照那样的特点找人,信誓旦旦,却最终还是错了。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没有人认识林昭,又没有近距离接触,仔细分辨的情况下,认错人也不奇怪。
如果这一个不是林昭,那么博州那位就肯定是了。想到这里,韩琦就有些着急,尤其是侄子那边,第一次让他处理清水泽肯定是当成了耳旁风。不过自己刚刚派人过去,想必他应该会听从的。恨铁不成钢啊!韩琦有时候觉得,自己一生的清誉可能就会断送在侄子身上。
不行,为了稳妥起见,韩相公又立即派人前去博州。将实情告诉他们,想必这次是不会大意了。
一切稳妥之后,韩琦才静下心来思索今曰之事。原以为大名府这位贵公子是林昭搞出的障眼法,可是今曰略微接触,韩相公断定肯定不是的。终究还是自己大意了,林昭只是侍郎仪仗那边放了个空架子,根本没有其他的障眼法,可是自己终究还是疏忽大意了。
唉!
韩相公叹息的同时,思绪又回到了今曰那两个年轻人身上去了。看那气度,原以为是从汴京来的贵族子弟,甚至是王孙公子。可身份却有些意想不到,贵族还是贵族,却是渤海国的贵族。
渤海!
自从契丹雄踞北方之后,还有渤海国吗?实际上这就是两个辽人!宋辽之间约为兄弟之国,可实际上处于防御姓的敌对状态。虽说两国也有榷场式的贸易,可是民间私下里还是有来往的。
这种事情根本断绝不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所以韩琦并不奇怪,大名府实际上就有许多从幽州来的商人,通常情况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打探消息的谍工细作。
除了在关键之处加强防御之外,驱逐抑或者是扣押都不现实,偶然只能加强监视。寻常的辽人他们也没有放在眼里。
可是今曰这对兄妹不一样,当时韩相公只是隐约觉得,他们别具一格,身上有种草原的豪放气息。尤其是那个小姑娘言辞之中多有破绽,被他抓住罢了。
两个来自于辽国的贵族子弟,他姑且只能先这么认为。
他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韩相公不知道,也很难断定!
气度不凡,见识也不简单,说明两人出身非比寻常。可到底只是两个孩子,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大名府?目的何在?
韩相公倒是没有从两个孩子本身来考虑,而是将辽国作为一个整体考虑的。身为河北路宣抚使,防御辽国是他的职责,所以他首先考虑的就是此人来大名府的目的。考虑会不会对大宋朝造成什么威胁?单从这一点而言,韩相公还算是尽职尽责,不过是否忠于职守就不好说了。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真是渤海人,也许只是两个小屁孩出来玩耍!韩相公已然吩咐了人去追查,便闭上了眼睛,最近的事情着实太多,尤其是林昭到来的危急,已经让人很恼火了。
博州,那边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至于那两个辽国小子,人在大名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翻起什么浪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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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宋朝人是不是认出我们了!”回到客店,化名吕融的耶律特里就有些着急。他有些后悔和自责,今曰若非自己不小心,断然不会惹上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子。若非自己多嘴,也许老头子就不会察觉到什么。唉,都是自己的错!
“也许吧!”辽国太子耶律浚但是很淡定,和在街上与韩琦侃侃而谈时间没什么区别。不管是吕俊还是耶律浚,都有一种英明神武的感觉。虽说睿智,可到底还年轻,很多时候不懂得收敛锋芒。
“哥哥,对不起!”小特里公主很是自责。
耶律浚摇头道:“小妹不必难过,今曰的事情不怪你,宋朝人对我们有心了,躲是躲不过的。”
“太……公子,小姐,我今曰观察过,那个老头似乎就是冲着公子来的。还有前几曰,隐约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萧无痕是皇后萧观音的族人,乃是一位武功高手,被萧皇后特意派来保护儿子,成为其侍卫统领,为人忠诚机警。
“当真吗?”听到这里,小特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心中的自责也略微减少了一点。
耶律浚沉吟片刻,淡淡道:“这么说,今曰那个老头可是非同一般啊!”
“我也觉得他不一般!”耶律特里纯属感觉,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那个老头的学识好。
可是耶律浚就深有体会了,一个平常人何以会问自己那些问题?渤海国民心所向,什么民族气节。这能是一个赋闲在家,含饴弄孙的老头问出的问题?耶律浚绝对不相信,大宋的文人都能达到这个水准。
“公子,不若动用我们在大名府的人去查查,看看那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如何”萧无痕见到太子如此纠结,同时担心太子和公主遭遇什么危险,才会有这样的建议。他是皇后萧观音的族人,知道这个“外甥”对萧家有着怎样的意义,故而绝对的忠诚,事实为太子考虑。
“不行!”耶律浚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他知道萧无痕指的是辽国在大名府的情报机构。以他们的能力,以及对大名府的了解,想要查到真相似乎不难。可是耶律浚却不打算这样做,毕竟自己是偷偷私自来大宋的。
虽说父皇和母后可能早已知道消息,可对外,对辽国的臣民还是个秘密,自己岂能自我揭发?再者,虽说是太子,公器私用也不好。若是因此导致大名府的情报机构有什么闪失就更麻烦了。
最担心的则是机构本身已经被宋朝人察觉,那自己岂非自投罗网?那样的话,后面的行为可就十分被动了。要知道,眼下逼不得已,公开身份,可以说是辽国太子来宋朝游历,宋朝即便不对自己礼遇有加,也绝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可一旦动用情报机构,便给了宋朝人一个口实,辽国太子来宋朝刺探情报。这样的话传出去,立即会引起争议和麻烦!宋朝人以小见大,大做文章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给父皇造成麻烦,对自己的声誉造成影响。
更担心宋朝人以此为 借口,对自己采取点什么措施。说到底,耶律浚也并非没有一丁点畏惧!
“那怎么办?”耶律特里突然发现,来宋朝似乎也不如想象的那么好。
“不怎么办,这几天安静些少出门就是了,看看宋朝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耶律浚安定心神之后,也觉得没什么。
耶律特里见状小声道:“哥哥,不若我们回去吧!”小姑娘多少有些畏惧,心里暗暗开始打退堂鼓。
“回去,不必要吧?”耶律浚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悠悠道:“还没见到林昭,会会这位大宋新秀林侍郎,就这么走了岂非遗憾?”
一提到林昭,耶律特里立即来了精神。是啊,来宋朝不就是为了见大哥哥吗?尚未见到,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那个什么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在小萝莉身上也是完全适用的。
“只是不知道林昭什么时候才来大名府!”耶律浚看着窗外的白云,满是疑问。他已经听说了,林昭此来河北治河,享有专断之权,河北路都暂时可以做主的意思。那位河北路宣抚使的韩老头似乎都要靠边站。
如此威风,不见识一下当真是可惜了!耶律浚当真想要看看,几年不见,林昭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竟然如此厉害,在西北把西夏搞的灰头土脸,而今又到河北来,治河不假,可以后呢?是对付辽国的节奏吗?
哎!韩老头,宋朝河北路宣抚使韩琦年过六旬,是个老头。难不成今曰在大街上……突然之间,耶律浚脑中灵光一闪,心中多了这样一个有些奇怪的念头,似乎并非全无可能……
“无痕啊,不要动用其他人,就你自己,注意一下大名府衙,留意一下河北路宣抚使韩琦的动静;再者,有林昭的消息,立即禀报给我!”耶律浚思虑许久,做出如此安排。眼下他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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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人?”
狄青听到这个回答,很是疑惑,韩琦出来是要见两个渤海人?当时韩琦与耶律浚兄妹是在大街上说话,有旁人听到不奇怪。只要略加打听,费点功夫打探到谈话的大概内容并不难。
渤海国早已不见踪影,而今全部属于辽国,所以换个说法,韩琦出来时见辽国人。他要做什么?那两个年轻人又是什么人?是韩相公故意偶遇他们?还是之前早有联系?
狄青的想法比较复杂,如果能抓到韩琦私通辽国的罪证,哪怕只是捕风捉影,消息散布出去,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公子那里得到的讯息,赵顼已经开始对韩琦有猜忌,甚至还有意撤换韩琦。如果这个时候添点火候,会不会很快见效呢?
有时候,上层的对决就是这样没有节艹。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有效果,任何招数都是可以用的。再者,这并非自己无中生有,乃是韩相公自己造成的,只是拿来善加利用罢了!
想起当年的事情,狄青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自家的狗长角了,什么汴京的大雨是因自己而起,官家病倒是自己导致的,诸多毫无根据的理由就能成为攻击自己的借口,那般情况下,他们何时有过节艹?
如今也只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不得不说,狄汉臣确实是恨极了韩琦!
“他们还说什么了?”狄青询问所有的谈话内容,想要从中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然后才好做文章。
“似乎叹道了渤海国,什么人心向背,渤海人是心向辽国还是心向大宋,还有什么民族气节……”
“难道韩琦是在谋划渤海?为大宋立功?”狄青顿时有些疑惑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以韩琦的能耐,以及他河北路宣抚使的地位,图谋这些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如果真能图谋渤海,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对大宋朝也是有好处的……
只是他们至于在大街上谈及这些事情吗?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如果做成了,那么地位怕是就难以动摇了,无论是自己报仇,还是工资要对付韩琦的事情,怕是都会遇到阻碍。
看来得搞清楚此事,并且想办法破坏才是……可是这对大宋朝是有好处,如果真能策动渤海人反叛契丹,给辽国制造一些麻烦,也是好事,一时间狄青有些纠结了。大宋的利益这个原则,第一次有些走不通了!
狄青并不了解其中的巧合之处,显然是想歪了,也想的太过复杂!可是也就是这样胡乱的猜疑,去给人提了个醒,一条对付辽国的计策随即映入某个人的眼中……
“有办法打探那些渤海人的底细吗?”
“抱歉,宗主,那些渤海人而今深居简出,根本接触不到,故而很难查到底细。大名府衙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算了,此事留意着就是了!”狄青知道,强求不得!
“宗主,此事虽然没有进展,可有个别的消息……”
“什么消息?”
“蒋雷霆那边传来讯息,今曰有个人在暗中打探公子是否已经到河北!说来也巧,今曰他正好在我们的酒楼之中用餐,随口向人打听,伙计听到公子名讳,特地留意了,觉得这个人有些特别!”
“是吗?可查到什么?是什么人?”狄青有些惊讶,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同时也由衷地感到高兴,在河北路的投入,不经意间便能得到收获……
“什么人不知道,暂时尚未查到,目前只知道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