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追了很远,直到再也追不上了这才停下脚步,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萧翎驱马远去方向,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只留下雪地里两行深浅不一的马蹄印迹。
百般无奈只得沿着马蹄的足迹雪地里迈步前行,数日的积雪已至小腿处,雪中徒步举步甚是费力。
又行了一程,大路上赫然一包裹,沈倾城远远认出是自己的随行包裹,包的结结实实并不曾被打开,拾起包裹不觉一阵苦笑,心道:“我好意与她换骑,她却舍我而去,女人心海底针,变幻莫测翻脸无常,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话一点不假,这女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还好时值正午又不曾飘雪,沿着足迹走也不至于迷失方向,再行四五里便到了凤阳镇,沈倾城打定主意到了凤阳镇再做计议。
这凤阳镇不大,却是个热闹的集市,方圆数十里的生意商贾大多云集于此,丰源楼就处在凤阳镇的中心。
高高的酒旗迎风招展,进出的客官络绎不绝,酒楼生意极为兴隆,沈倾城已是饥肠辘辘,快步入店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连忙叫道:“小二,店里的好肉好酒只管上来!”
那店小二笑着过来迎客,见沈倾城虽神色倦怠衣服泥污却也是极为考究上当料子,也不敢怠慢忙招呼后厨,不大工夫酒肉上桌,他这些日子流离失所,连日来未曾一日温饱无忧,比起当初锦衣玉食的日子不知要苦上多少倍,此时酒肉飘香何其痛快!
太饿的缘故哪管吃相一阵风卷残云后,沈倾城已酒足饭饱,这顿饭吃的甚是满足,招呼小二过来结账,伸手一摸包裹不由要冒出冷汗,包裹内除了一些随身衣物哪还有半两碎银?
糟糕!莫不是在黑风岰之时这金银细软都让贼匪给搜刮去了?
沈倾城酒劲儿似乎一下子醒了,他不敢相信,又试图在包裹中找出哪怕一丁点支金碎银也好,他的手不禁停下了。
“伙…伙计,容我再找上一找!”沈倾城脸上的笑极不自然。
酒保挂在脸上的笑一下子冻结了,脸一下子拉的好长,骂道:“臭小子,别耍滑头,想赖账你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沈倾城的脸一下子火辣辣一片,先是被人看做是杀人不眨眼的贼土匪,转眼又被人当成是吃饭不付帐的臭无赖,从小到大何时受过比人这样的眼光?
“伙计,在下出门走的匆忙,能不能…”沈倾城刚要开口。
那酒保喝道,“你想得美!你这样的臭无赖我见得多了,今日若付不了帐休想离开!来人呀,给我看好了!有人闹事!”
酒保一声重喝,从后堂窜出几个伙计,拎着刀叉棍棒,凶神恶煞般将沈倾城围在中间,沈倾城抬眼看了看纹丝不动,反倒是笑了。
用手一指身旁站立的一个铁塔般的黑大个说道:“你们这是为何?小爷吃饭向来不喜他人围观,去,店里上等的牛肉再来它半斤!”
那黑大个陡然一愣,手握棍子傻在原地,沈倾城又加了一句,“别急!再上它二两上等女儿红!”
黑大个又是一愣,沈倾城朝他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愣着干嘛?没看到小爷要吃酒!”
黑大个刚回转身,先前的酒保瞪了一眼黑大个,嘴上骂道:“吃吃,吃你奶奶的熊!先把刚才的酒帐结了!”
沈倾城将桌上剩下杯子酒一饮而尽,笑道,“小二哥,这该不会是丰源楼的待客之道?”
“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和气生财方能财源广进,丰源楼能有今日,诸位皆是在下的衣食父母!怎么如此怠慢衣食父母?”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子的声音。
沈倾城回头一看,从楼上款款下来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穿着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这人便下楼边向楼下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食客微笑点头示意,众伙计见了垂目肃立,沈倾城看他的装扮该是这家丰源楼的老板。
这老板径直走来,吩咐伙计道,“就依这位客官说的,半斤上等的牛肉,二两女儿红!”
那伙计有些困惑,还是听从了吩咐,沈倾城见这人面色红润神情和蔼,与适才凶神恶煞的伙计大有不同。
那人上下打量沈倾城,见眼前的少年人虽落魄,但衣着考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同常人的勃勃英气,遂笑道:“钱财都是小事情,我丰源楼也不差这点零金碎银,在下金某不才,更愿意与诸位交个朋友!”
“不敢不敢,多谢金老板抬爱,只是在下籍籍无名何德何能…”
沈倾城流落至今,决不会轻易道出自己的出身,惹得外人对沈家妄加非议。
他话未说完,那金老板笑着打个哈哈道,“小兄弟无需客气,在下金大鹏,适才下人无礼多有得罪,小兄弟没有怪罪已是莫大宽容!”
那金老板言语谦卑,沈倾城反倒有些不自在,正说着从外边大说大笑闯进三人,清一色猎户装扮,手里还拎着几只山鸡野味。
金大鹏眉头暗皱,沈倾城也朝这边看来,那三人进屋随手“啪”地将山鸡丢在门口的桌上。
那山鸡还是活物,被人绑了腿脚,扑棱着翅膀,登时屋内尘土飞扬!
三人招呼了几声伙计,抬眼看到走来的金老板,不由得同时起身大感意外,为首一人尖嘴猴腮,嘿嘿几声笑,说道,“哎哟,金爷您在呀?”
沈倾城听他的笑声似曾相识,仿佛哪里听到过,一时又想不起,
金大鹏显然认识来人,轻咳一声,指了指桌上的山鸡问道,“这怎么回事?”
那瘦子尴尬一笑,连忙收拾,唉了一声道:“金爷有所不知,这几日兄弟几个可是遭罪了,您瞧这大雪封山,连日来风餐露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不,哥几个实在馋的受不了,打了几只山鸡,想顺道过来打打牙祭,想不到就碰到了金爷,您说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