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下人听罢着实一愣,不知顾青峰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由暗自摇头走开了,心道:“大笔写大字,大人管大事,咱这做下人的既然想不通就不要白费力气瞎琢磨了,做好自己的活儿罢了!”
不想大雪下了整整一夜,一夜无语,这是沈倾城这些天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次日醒来,窗棂上一片白色,初升的阳光透过东栅直射进来,照在沈倾城惺忪的脸上,久违的暖洋洋的感觉甚是舒服,沈倾城揉揉眼睛,从床榻上翻身坐起,早有下人备好洗漱。
待洗漱完毕又匆匆吃完早餐,一阵收拾停当这才推开门,门外十一人整整齐齐排成一排,一样的个头,皆是和自己一样的清一色貂裘白衣。
沈倾城当即一愣。
顾青峰微笑着缓缓走来,说道:“少主昨夜睡得可安好?”
沈倾城点点头,指着十一人不解问道,“顾叔叔,你这是…”
顾青峰捻须一笑,“容顾叔擅自做主,形势所迫委屈一下少主了!”
这些人身形年级与自己相当,沈倾城当即明白这是顾叔叔为自己找的替身,不觉一笑,说道:“顾叔叔,小侄绝非胆怯苟且之辈,我料那恶贼也无心杀我,不然昨日小侄这条命也早交代了!”
顾青峰笑道,“少主豁达无畏,行事落,原不必如此行事,只是顾叔想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就当给顾叔一个薄面…”
“顾叔叔言重了!”沈倾城哈哈一笑,心道顾叔叔心思缜密所作所为全是为我的周全,对顾青峰陡生感激之情。
顾青峰转身对一排的十一人道,“你等加上少主共十二人分为四组,三人一组,我沈府共有南北大门东西小门,诸位听好,待会儿听我号令,四门齐开,四组人马一起冲出!”
众人点头领命,那下人不由得拍掌赞道,“顾爷此计甚妙!料那恶贼三头六臂也是分身乏术,搞不清哪一位才是咱少主,哈哈,高招高招!”
当下一行十二人收拾好行李纷纷上马,也是清一色的上等矫马,沈倾城的“雪里驹”惨遭毒手一时无马,顾青峰牵来自己的坐骑一匹青色大马,抚摸着马身对沈倾城道,“老夫的这匹青马虽比不得少主的‘雪里驹’名贵,但是最通人性,性子虽烈,但脚程快耐力也好,望它能助少主一臂之力!”
那青马似是懂了人言,前蹄奋起扬天长嘶,呼出团团的热气显得很有生机。
沈倾城知道这大青马乃顾青峰生平最爱之物,虽是相赠但感觉仍犹如夺人所爱,顾青峰见他迟疑,拍了拍沈倾城的肩头哈哈一笑,“少主无需多言,一路顺风!恕顾叔不能陪伴少主!”
此时说要走,沈倾城却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环顾众人早已泪花翻滚,朝顾青峰回礼道,“小侄走后,府内外有劳顾叔费心了!”
顾青峰点点头,朝他笑道:“这是在下份内之事,少主无需客套,自己保重!”
顾青峰一声呼叱,十二骑一声长嘶,分四个方向一齐冲出大门!
沈倾城策马奋蹄,从西门而出,一行三人不敢停留,向西行了十余里这才掉头向南又行了数里,不觉已然中午时分,不觉人困马乏,沈倾城勒马驻足,朝随行两人道,“两位请回,替我转告顾叔,我已查到消息定会通知!”
两人有些迟疑不肯离去,沈倾城怒道:“本少主还用你二人保护?”
两人相视无语,一人笑道,“少主请勿动气,既然少主主意已决,小的也不便打扰,望少主一路保重!我二人就此告辞!”
三人拱手别过,沈倾城见他二人骑马走远不由得摇头苦笑,雪后初晴,一眼望去,万里峰峦叠嶂尽是苍茫白色,如此广袤皑皑雪景煞是壮观!
任马缓行忽觉腹中饥饿难耐,顺势取出鞍侧的随身行囊,摸出了烙饼和牛肉干,尚有余温,沈倾城竟又摸出一小瓶烧酒,这真乃意外之喜!
吃一口饼来就一口酒,虽比不得府内的山珍海味,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沈倾城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据说这地道烧酒度数极高,他没敢喝,又想到自己独闯江湖终需一点汉子气魄有极为不甘,刚抿了一小口,烧酒下肚顿觉浑身火辣神清气爽,哈哈,痛快!
无意间翻看包裹,竟发现一套寻常的土布衣物,一眼扫过顿觉丑陋无比,不由得心中好笑,暗道:“顾叔叔这是让我乔装打扮掩人耳目,这半日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想必早已出了洛阳境地,如此荒凉野外空旷无人,更别说那贼人的影子?”
沈倾城想也没想随手将土布衣物弃于地上,举目远眺,也看不出身在何处,只能信马由缰,想必走出这片雪原总会遇到人烟。
大青马似是也领悟到意思,时急时缓,又向南前行约莫半个时辰竟然远远看到一处山峦脚下升起缕缕炊烟,沈倾城心头大喜,双腿一夹,胯下青马一声长嘶,四蹄扬起急驰而去卷起点点雪泥。
这原本是大山脚下一处寻常村落,居住着不过百户人家,多是本地的农户和猎户,沈倾城策马缓行徐徐穿过村庄,偌大的村落竟然空空荡荡,不是房门紧锁便是人去屋空弃屋一处,先前看到的炊烟不过是一处燃烧将尽的房屋。
他心中有疑,想要找人询问却是未见一人,甚至连禽畜也是无影无踪,好似都被这一场大雪无声带走!
更觉蹊跷悄然下马,顺手取了马鞍另侧挂着的兵刃,这才发现是一把佩剑,而非自己平日里习惯的单刀,心道顾叔叔为了掩人耳目也是煞费苦心,只可惜如今都付诸东流。
沈倾城也来不及多想,手提佩剑又查看了几处院落也是破乱不堪,一处院子的门轻轻虚掩,院子里薄薄一层积雪掩盖不住的一串凌乱不堪的脚印,又一抬眼不远处一具尸体赫然仰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