羸娄城上,交人战士们警惕地看着城外的动静。$战让他们记忆深刻,原本软弱可欺的小白兔突然变成了大灰狼,咬死了那么多他们的战友,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诗吉少首领和诗难河将军。还有几个,也冲出了包围圈,但还来不及医治,他们就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羸娄城内灯火黯淡,与昨夜显出了巨大的对比。
他们现在甚至开始害怕起了白天的那只大灰狼会突然变成飞龙,突然降临在他们面前,继续白日的屠杀。他们只能求神安慰,其中有一个忽然念起了“太上老君”的名号,其他人好奇地问着“太上老君”是谁。
那个人说他也不知道太上老君是谁,只知道这是一个很灵的神,救活了北方很多得病的汉人。于是,很多人也跟着他一同念起了太上老君,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位太上老君究竟是哪位尊神。
同惶恐消沉的蛮夷相比,大汉战士们则显出了另一派风景。
他们虽没有大肆庆祝,但还是破例喝了几杯小酒,多吃了几块香喷喷油水多的猪肉。他们兴奋地谈论着他们的将军的神奇战法,也像是忘记了昨日蛮夷的凶悍一样讽刺起了今日蛮夷的不堪一击。他们开始展望自己的未来,高兴地说着他们以后要买多少田,要娶上好几个婆娘,再生那么十多个孩子。一个看得“远”的战士还笑嘻嘻地说着,以后他一定要给他的儿子多讲讲陈将军的事迹,要让他的儿子好好学学陈将军。
然后有人起哄道,说这是在侮辱将军,把将军比作自己的儿子算什么意思?
然后那人涨红了脸解释这不是侮辱,这是景仰。但他的战友们可不听解释,直接把他举了起来,分开他的双腿,对着一根竖起来的木柱撞了过去。他们起哄道,“竟敢侮辱将军是你的儿子,那就让你断子绝孙!”
与战士们的热闹相比,将军营帐里就显得十分得安静。
陈长安仍然坐在上席,九真太守、李都尉和太守之子仍端坐在右席,左席上自是那黎更和王都尉了。
这六位军中最具权柄的人物沉默着,安静地吃食着摆放在他们的案上的精致的食物。
终于,那位年轻的太守之子忍不住了,他突然离席跪在了正中,颇为诚恳地对着陈长安说,“陈将军,昨日是我的错,我吴臻愿意追随将军,同将军南征北战,守护大汉国土安宁!”
说罢,这位吴臻便伏在了地上,做出了陈长安不答应就不起身的姿态。
九真的吴太守愣住了,然后斥道,“你这孽子,小小年纪,净会添麻烦!陈将军何等人物,你跟着他,不是拖他的后腿吗?!还不快起来给将军认错!”
但吴臻无动于衷。
“你!”吴太守想上前拉起他的儿子好好教训一顿,但他还是明白,这是将军营,不是他九真郡府。于是吴太守对陈长安道,“将军,请怒小儿冒犯,我现在就带他走!”
但陈长安却摆了摆手,道,“使君,你儿子大了,该怎么走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然后他又对那位仍伏在地上的男人说道,“你若是愿意留下,我也欢迎。不过你必须明白,你得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做起,而且没了你父亲的庇护,你确定你能适应吗?另外,大汉以孝治国,若你的父亲不同意,我也不能强行带你走。所以,你若是真心想来,就说服你的父亲吧。”
“吴臻明白。”太守的儿子刚刚起了身,就被他暴怒的父亲拉走了。
陈长安隐隐听见太守气急败坏的声音说着“他可比你还要小上几岁”之类的话,最后变成了一声声的悲叹,“我老来得子,不是让你去送死的啊!”“你想想你娘,你奶奶!”
陈长安轻笑了几声,他竟然羡慕起了这个有点纨绔的吴臻。
黎更突然抬起酒爵,轻轻敲了几下木案。陈长安会意了,于是他说道,“李都尉,我和黎先生有事先去处理,你和王都尉是同僚,相必有很多话题可以聊聊。”
李都尉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将军,黎先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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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黑衣的二十来个人隐藏在黑暗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听见了沉闷的马蹄声。他们听得出来,那是被套上了布袋的马蹄踩踏出来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黑衣人们冲了出去。
对方似乎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出现,但他们没有迟疑很久,立马调转方向,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黑衣人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行动,很有默契地拉开了距离,从四面把那群不到十人的队伍包围住了。
双方对峙着,直到被包围的人中有一个身形瘦弱但矫健的人突然发动攻击,霸道地将一个黑衣人打下了马,往他们原本的方向奔驰而去。
一个稍显矮小的黑衣人对他身边的人轻声说道,“虽然他们都蒙面了,但刚刚那个应该是诗吉,身手不错,而且没头发。那个长头发的,就是征侧,就交给将军,我去追诗吉。”
矮小的黑衣人刚一动,被他指认为征侧的人就趁机撞开了一个黑衣人,朝着与她刚刚逃走的同伴相反的方向跑去,而剩下的蒙面人没有趁机逃跑,反而选择留下同那群黑衣人交起了战。他们应该是企图为那两个人争取时间。
但黑衣人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于是,其中一个黑衣人领着两名黑衣人追上了那个长发女人,剩下的开始缩小包围圈,他们胜券在握。
长发女人的马术惊人,在树林里御马游刃有余,只有一个黑衣人能够跟上她,其他两个黑衣人只能勉强看到他们的身影。
黑衣人终于挡住了长发女人,他说话的时候暴露了他少年的年纪,“征侧,你输了,束手就擒吧。”
但那长发女人没有理会他,而是挥出了她的长刀,砸向了陈长安。
陈长安轻松地躲了过去,但他忽然心生不安,他发觉这刀法有些熟悉,但他可从未与征侧交战过。
长发女人见陈长安躲了过去,竟只是收住了长刀,又窜入了树林之中。陈长安没时间多想了,他连忙跟了上去。
树林让陈长安始终与那女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也让长发女人无法摆脱身后少年的追击。
女人胯下的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突然停住了脚步。少年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只要让他抓住了这个狡猾的征侧,她就绝对逃不掉了。
但当少年将女人扑下了马,在地上打起了滚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前面的“树林”的颜色有点不对劲,似乎太黑了一点。
“你白天的聪明哪里去了!”女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前面是悬崖啊!”
但已经晚了。
当另外两个黑衣人狼狈地追上来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两匹马和地上因被划破而留下的衣服布条,他们焦急地跑到悬崖边,徒劳无益地大喊着,“将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