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以前鸿胪寺一年能接待一次外使就不错了,现在英格兰使者团刚走,交趾的使者团就来了。
甄建摆了摆手,对那驿吏道:“赶紧去送信吧。”说罢自己率先转身进城,鸿胪寺众人紧跟其后。
甄建回到鸿胪寺,亲至礼宾院,让他们做好接待外宾的准备,到了礼宾院他才知道,礼宾院的院使已经不是甄文了,甄文被调走了,想来应该是秦桓做的,而现在的院使,是陈万年,没错,这货又被调回来了,而丁勉也终于如愿以偿,被提拔为了礼宾院的举事。
陈万年、丁勉二人和甄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次又见,情况却大不相同了,甄建居然坐上了鸿胪寺少卿的位置,而且鸿胪寺现在没有寺卿,那么甄建就是鸿胪寺最大的官,陈万年还好,回想了一下觉得之前自己对甄建还算不错,便放心了,丁勉却是提心吊胆起来,毕竟他曾经在甄建的背后做过小动作,甄建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看得出来,甄建怀疑他,他真怕甄建会公报私仇。
甄建也没有刁难丁勉,只是简单地跟他们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甄建刚回到鸿胪寺不久,中书省的公文就到了,自然是关于迎接交趾国外使的,甄建立刻正式派发公文到礼宾院已经其他一些部门,整个鸿胪寺变得忙碌起来。
第二天,甄建照常去鸿胪寺坐衙,快到中午的时候,中书省又有公文下达,看到公文,甄建惊呆了,南诏国的使者也来了,已经过了池州,预计五天就能到达京城,让鸿胪寺做好迎宾准备。
“邪门了!”甄建望着公文,蹙眉喃喃,“以前一年也不见得会有外使来访,现在才一个月就有三个外国使者团来访,闹哪样?怕我太清闲?”
甄建倒不是想偷懒,只是他不太喜欢做接待外宾的事情,感觉像伺候人,但就算他不喜欢,也得做,在其位谋其职嘛,他立刻派发公文通知各部门,南诏使者即将到来,让各部门做好迎接的准备,还有,由于这次是两国使者团同时来访,他立刻上奏疏,请求往鸿胪寺加派侍卫和人手。
五天之后,交趾国和南诏国的使者团同时到达京城,皇帝下令由祁王和甄建共同出城迎接外使。
祁王虽然不靠谱,但他毕竟是皇子,出动皇子迎接外使,这样才能显示出对外使的尊重,同时,大楚有规定,迎接外使,必须由皇室人员打头,档次较低的国家,派宗室大臣去,若是档次较高的,就派皇子去,若是档次实在是可以的,就派太子去。
上一次接待英格兰使者团之所以派出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皇子,完全是因为他们对英格兰不了解,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只能尽量摆出高规格了。
甄建和祁王带着大队人马在城门外迎接两国使者,相互见礼之后,迎他们进城,然后入住礼宾院。
交趾国和南诏两国与大楚多有交集,甄建虽然不懂这两国的语言,但因为这两国在文化上颇受大楚影响,国内很多人都懂大楚的语言,而此次的两国使者也会说大楚的语言。
由于到达礼宾院的时候已近傍晚,所以,他们直接开起了迎宾宴。
此次交趾国的使者是王子陈在先和宰相李恭盛,而南诏国的使者只有一位,便是南诏王的胞弟,胜利王——阁罗洪。
甄建这几天早就做足功课了,对两国的情况和使者情况做过详细了解,交趾国是个偏隅小国,农业十分发达,地理位置上,处于未来世界的越南一带。
而南诏国虽然也是小国,但民风彪悍,是一个多民族混杂的国家,处于未来世界云南和泰国那一带。
这两个国家中,交趾国与大楚邦交尚可,隔个两三年便来朝贡一次,毕竟他们的国家实在太小太弱了,大楚虽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交趾国面前,大楚依然是庞然大物。
而南诏则不同,南诏与大楚西南接壤,常常袭扰大楚的西南边境,大楚西南国境附近的百姓日子很不好过,而胜利王阁罗洪则是南诏第一悍将,为人颇为嚣张,要不是南诏国力和大楚比起来有一大段距离,估计他们早就全面攻打大楚了。
开宴之后,甄建介绍了一遍美食,便问向交趾国王子:“王子殿下,请问你此次出使大楚,是为何事?”
听到通译官的翻译后,交趾国王子陈在先答道:“此次我前来大楚,想要求娶一位大楚的公主回去,与我完婚,我特地带来了五千两黄金和各种金银珠宝为聘礼,以表达我的挚诚之心。”
甄建闻言暗自皱眉,要迎娶一位大楚的公主?甄建的第一反应是我们大楚的公主凭什么要嫁到你们这些蛮夷之国去,当然了,这种话他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说出来。
这时,南诏国使者阁罗洪忽然哈哈笑道:“这么巧,本王此次来,也是替我们南诏的异牟王子求情,想要求娶一位大楚公主回去与异牟王子完婚。”
甄建闻言一愣,原来这两国使者都是来求亲的,不开心,很不开心,对于和亲政治婚姻什么的,他很反感,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还是要敷衍地问一句:“那胜利王可带了聘礼来?”
阁罗洪哈哈一笑,道:“本王带来了一千两黄金做聘礼,我王兄还答应,只要大楚的公主嫁到我们南诏,从此以后,我南诏便再也不袭扰大楚的边境了。”
甄建闻言双眼陡然一眯,要是打外使不犯法的话,他现在就想上去揍这个阁罗洪一顿,把他嘴给捣歪,这是在威胁我们大楚吗?
交趾国的王子闻言目瞪口呆,很显然,阁罗洪的这句话说得太嚣张了,惊到他了,反正他是不敢跟大楚的官员说这样的话,他们国家的战力很弱,全国加起来也不到十万兵马。
甄建强压心头怒火,转头面朝交趾国王子,微笑道:“王子殿下诚意满满来求娶公主,下官一定在皇上面前美言。”
他这是故意晾着阁罗洪,只是说帮陈在先美言,不说帮阁罗洪,显然就是在表达对阁罗洪的不满。
当然了,甄建当真会帮交趾国王子美言吗,怎么可能,客套话罢了。
交趾国王子赶忙拱手答谢:“多谢甄寺卿了。”
阁罗洪皱起了眉,冷声道:“甄寺卿,那本王的事情呢?”
甄建皮笑肉不笑道:“胜利王想来对此次迎娶公主的事十拿九稳,又何必还在意甄某是否帮忙呢?”
阁罗洪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对甄建的态度很不满意,可现在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两国使者都是来求娶公主的,甄建自然不愿与他们多待,跟交趾国王子聊了一下他们交趾国的国情之后,甄建便给祁王一个眼神,然后装醉离开,祁王也假装腹痛离开了。
出了礼宾院,甄建恢复常态,回头望着礼宾院,咬牙冷冷道:“些许蛮夷,也想妄图染指我大楚的公主,岂有此理!”
祁王忽然眼巴巴地望着甄建,道:“甄建,救救我皇姐吧。”
“你皇姐?”甄建闻言顿时皱眉,祁王的姐姐可不就是公主嘛,也就是说祁王的姐姐可能要被嫁到外邦去,于是他便问道,“你皇姐是哪位公主?”
“三公主,绮罗公主,她可是我的亲皇姐!”祁王满面愁容道,“父皇有五个女儿,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出嫁了,四公主和五公主年纪太小,绮罗黄姐刚好十六岁,是唯一一个适龄出嫁的公主。”
甄建赶忙问道:“她是你的亲皇姐吗?我的意思是,她和你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吗?”
“是的。”祁王点头道,“我不想让她嫁到外邦蛮夷去,大楚所有的公主都不想嫁到外邦去,可她们根本无法反抗,甄建,你帮帮我,别让绮罗皇姐嫁到外邦去。”
“我”甄建闻言无奈垂头,黯然叹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祁王满怀希冀地望着甄建,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那么聪明,不管遇到什么事,总能想到好办法,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甄建闻言一阵无语,原来在祁王的心目中,自己居然是无所不能的,这让他感觉心头一暖,想想祁王对自己的真挚情谊,他决定帮祁王一把,点头道:“好,我会尽力帮你。”
祁王顿时开心不已,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甄建苦笑道:“别高兴太早,我现在还真的没什么办法,我只能去劝说皇上,让他不要将公主嫁到外邦去。”
“啊?”祁王闻言再次满面愁苦道,“这怎么可能,公主和亲,是我们大楚的习俗,也是安邦之策,已经有好几十年了,前些年,为了安抚西蕃,父皇就把大公主嫁给了西蕃的王子。”
“安邦之策?”甄建闻言冷笑道,“一个国家的安定,靠的是军队,是国力,而不是女人。”
祁王歪着脑袋,道:“可若是只牺牲一个公主就能挽救许多将士的生命,这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甄建闻言瞪眼斥道,“将士们为什么要拼命守卫国家,为的就是不让蛮夷践踏我们的国土,为了保护国家的老幼妇孺不受蛮夷的侮辱,我从过军,我是一个军人,我愿意为戍守国家献上自己的性命,但我决不允许将我们大楚的公主送给外邦蛮夷,这是一个国家的耻辱!做人要有骨气!一个国家,更加需要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