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急冲冲的走出了营帐,刚刚一掀开幕布的时候,他便闻到了吹过来的风中带着的恶臭。浓厚的屎味,他一闻到,脸色也不由得变了。
这是只有在茅坑附近才能够闻到的味道啊,可是茅坑那一种,是不知道多少人,用了多少时间堆积成的。可现在,这里是搭建的营地当中,树林中的一片空地,还有不断吹拂过来的风,竟会变成充斥着恶臭之地。
不敢想象。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李儒问着来报信的骑兵。
“刚刚,就在刚刚。”骑兵连忙回答道,脸上满是庆幸。
这绝对不是幸灾乐祸,他只是觉得无比的幸运,没有像其他的同伴一样拉得一个稀里糊涂。他是听见过那种接连不断的屁声的,也看见蹲在树丛后面的那些背影,没看见有什么人起身,反倒是风刮过来带着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下毒,这肯定是有人下毒。李儒可以确认这一点,只是他很奇怪的是,明明取水的那部分骑兵,他都有仔细交待过了的,并且那条取水的河流他也是有去看过的,是流动的活水,为什么还会中招,他十分的不解,无比迷惑。
这不是关键,这问题还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去想,现在的关键是,伤亡如何?既然敌人可以下毒的话,那么肯定不会留手,军中会出现怎样的伤亡,这才是他最该关注的问题。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想事情怎么发生的没有多大的用处,必须赶快去想办法应对,补救。
“军师…没有伤亡。”骑兵的脸色变得有一些奇怪,如同便秘一样,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没有伤亡?怎么会?”李儒越发的奇怪了,他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了骑兵脸上的异样。
“快把你知道的全部如实说来!”
说完话之后,李儒觉得整个人都有一些喘不过气来了身为一名文士,他也是喜好干净之地的,普通人也是如此。试问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事情的时候,站在茅坑旁边待很久,专门去闻从茅坑里面传出来的秽物的味道?顶多是在需要的时候,到茅厕里面如厕一番,再赶快离开。
现在的营地,在李儒的鼻子里面充斥的味道里头,无疑是那一个大茅厕。那种臭味,还是十分新鲜的那一种,可新鲜的才会让人越发的想要作呕,随风飘动中,还带着那么一丝温热感?
李儒连忙用衣袖捂住了鼻子,经过过滤之后,臭味不再那么的浓厚了,他这才如释重负,大口的呼吸着。如果不是现在营地里面,他属于必须出面的人的话,李儒真的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非是有着其他的原因,实在是太臭,还辣眼睛。
刚刚扫视了一圈,他可是看见不少表情扭曲的骑兵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有气无力的。随着一声悠长的屁响,有骑兵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可随后又是一紧,表情又变得凝重。
再看看他们身下的那者水迹,湿润的泥土,李儒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还好他定力强大,否则在这种眼睛,鼻子,耳朵的视觉,嗅觉,听觉的三重刺激下,早吐了出来。
李儒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又看见了旁边骑兵的表情,斥责道:“扭扭捏捏的,快说!”
“是。”那骑兵这才抱拳,深吸一口气,吸到一半,他连忙放缓了呼吸。这一口气真的让他有一种想死的感觉,臭,实在太臭了,那气味无处不在,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上也带着一股屎味了。
“军中没有出现伤亡,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李儒不知道骑兵脸上那种羞于启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许多弟兄,上吐下泻,已经没有力气了,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有一些弟兄,则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到营地里面来,还待在树林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还保持着多少战斗力。”一口气说完话,趁着李儒转头的功夫,这骑兵用手掌捂住了嘴巴与鼻子,这才感觉好过许多。
“上吐下泻?”李儒念叨着,还是十分的迷惑。如果只是下泻药的话,那么泻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吐是怎么回事?
他正要再询问这名骑兵,准备开口的时候,目光瞥到骑兵的表情的时候,心中若有所思。吐,是因为这气味吧?
站在离那些骑兵有一段距离的营帐这里,李儒闻到那股恶臭的时候,都有一种想吐的冲动,喉咙从一开始的躁动,强撑着到现在总算平息了下去。他都这样子了,更别说是那些置身其内的骑兵们了,闻着那种臭味,近在咫尺,有多少人会不吐?
看到的,听到的,正在经历着的,都会对身体造成冲击,让身体做出自然的反应出来。
看到这一幕,李儒觉得是如此的荒诞。原来在凉州百战百胜,令许多羌人部落闻风丧胆的凉州铁骑,竟然不是倒在血肉战场当中,而是无声无息的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要是让敌人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要作何感想,还有那些死在铁骑枪下的那些敌人们。
眼神呆滞,面色苍白,如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再加上也不知道拉了多久,还要拉多久,不管是坐在营地里面,还是在树林里面的骑兵们,到最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力气剩下来。
李儒也是曾经拉过肚子的,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笑的。那种拉肚子的滋味,让人十分不好受。尤其当你刚刚从茅厕出来不久,觉得万分舒畅,志得意满的时候,那种有什么东西又要喷勃而出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你浑身一紧,连忙以飞快的速度再次跑到茅厕里面,一顿畅快淋漓。
一次是畅快淋漓,那么当次数逐渐累积,变成第二次,第三次,并且更多的时候,那是一种折磨,残酷的折磨。会整个身体失去力气,嘴唇干枯,面色暗黄,眼神呆滞,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飘,一步又一步的飘。
他经历过,所以知道得很清楚,在经过一系列的折磨以后,基本上整个人都虚脱了,无法再去完成什么事情。
他在那之后,回到平时管理文书的房间之后,再提起笔来,手都是不断颤抖着的,毛笔也是,无法去写着一个字来。勉强写了吧,字又奇丑无比,还将墨水甩溅得文书上墨点无数。
他拿笔写字尚且如此,更别提这些骑兵们了,他们是要战斗,与敌人厮杀的。如果现在有敌人杀来的话,李儒真不知道这些精锐的骑兵们,还能展现出多强大的战斗力来,去将敌人杀退。
他不会盲目自信,再怎么精锐的骑兵,都还是人,人都有无法抵御的弱点。用比较接地气的话来说的话,如果有什么万夫莫敌的常胜将军的话,就是项羽,如果上战场之前狂拉一通,到战场上头,也是被人斩落马下的命运。
不是李儒妄想,是实在是这样子的。现如今这情况,有敌人杀过来的话,基本上大半骑兵都是没有办法做出抵御的,可以抵御也只是微弱的抵御,免不了被杀的命运。
“军中还有多少有一战之力的骑兵?”李儒问道。
“还有五六百人,斥候不算,所以具体来说,应该有八百余人。”骑兵连忙回答道,他也无法给出准确的数字。
“八百余人?”李儒沉吟道。
还好,还有八百多人,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上一点,不是全军覆没就好。有八百多少的话,有敌人过来的时候,也能够有力量去与之抗衡。
只是,李儒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竟然会将这个关键给遗漏掉,简直不可饶恕!
他连忙问道:“那战马的情况如何?”
“战马的话,有几百匹出现了口吐白沫的情况,不过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一段时间过后应该就好了。”骑兵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李儒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骑兵与战马孰轻孰重?他可以给出一个回答,都重要,真切说来,应该是战马最重要。好的骑兵,没有好的战马不行,战马不只可以驮着骑兵冲锋陷阵,在关键时刻还能带人逃离。
可以说,骑兵们现如今这情况,没有任何的问题。只要战马没事,只要这些骑兵还有爬上战马的力气,让他们爬上战马,一让战马奔跑起来,敌人基本追不上。
这个营地是不能待了,已经被敌人发现,需要另外再找一个营地。同时,还需要派出更多的斥候,警戒各处才行,务必不能够再让这样子的情况出现。
“这样,你传令下去,立刻迁移营地。另外,派出去的斥候增加一倍,我不需要什么风吹草动都知晓,可如果有人的话,绝对不能够让他有机会靠近!”
“另外,再派出一队斥候,去徐将军那里,命他行军的速度再加快一点。”李儒眼中冰冷。
“是!”骑兵抱拳,迅速离开,前去传达李儒的军令了。
李儒放下手来,臭味总算不再那么的臭了,好受了一点。人,是可以在某种环境里面适应下来的,迎接来自暗地里面的冷箭同样也如此。
那些暗地里面的家伙既然还迟迟不走的话,那么也别怪他不客气了!因为,这一次主动权在他的手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