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竟然没有毒死他!”张让嘴里面低低自语着,行走在长廊上头,脸上依旧是一幅不信的表情。★>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名小太监在发现他转头之后,立刻恭敬拱手,并低下了头来。
两名小太监都跟在距离他十步之后,这让张让放下心来,再加上刚刚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应该不会被听见。否则,哪怕这两名小太监跟了他有一定的年份了,也能够让他信任,张让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给处理掉的。
在皇宫当中,无非是背叛与反背叛罢了。如他这样的大太监,哪一个不是从小太监做起来的?又有哪一个,在初进宫时,没有跟着当时的大太监?至于他们能够走到现在,向上爬一步,当然是背叛!别看皇宫当中繁花似锦,一片祥和,事实上,这里却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你不往上爬,不将那些竞争对手吃掉,把挡在你面前的大山给消灭,走到更高处。那么迟早有人把你吃掉,将你消化。又或者,至始至终你就只是一个皇宫中最底层的太监,被人呼来喝去,不开心的时候还踩上几脚,等到老了又被像狗一样赶出皇宫。
张让又仔细的回想着刚刚转过头去,看到的两名小太监表情有没有异样。在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之后,张让才最终的放下心来。由不得他不小心,毒杀皇子这种事情,一旦泄露,足够他死上十回了!
他可不会去赌,赌这两名小太监在知道这件事情,或者捕捉到蛛丝马迹的时候,会对他多么的忠心!因为如果把他放在这两名小太监当中的任何一个的身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张让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告发!用别人的死,换来一条阳关大道!
又重新的抬起脚来,继续的往前走。张让十分明白他和其他人在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危险,杀身之祸无可避免。可是,当尝到权势的滋味之后,再怎么让张让去放弃,他也没有办法选择放弃!相信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和他同样的想法的,在走到这一步,到达人生当中的顶点之时,谁也不愿意突然的摔下来。
与其任由事情发酵,等别人将你揪下来,不如奋力一击!成了,那么现在的权势,地位,财富,通通可以保留下来,也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不成,最差也不过是那个结局,总好过没有去尝试一番。
当三天前,毒杀刘辩的计划付诸行动之后,也代表着他们没有余地,更加没有退路了。其他人怎么想,张让是大约能够知道的,但他与其他两个决定这件事情,在他们这个团体当中持主导地位的,未尝没有将其他人的后路断掉的意思在这里面。
其他人的尿性,他与赵忠,蹇硕两人都是十分清楚的。墙头草,在必要的时候,有得选择的时候,卖掉其他人能够换来一条后路,保留现有一切的时候,他们是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去选择的!
这其中,也包括了郭胜。张让可是没有忘记,郭胜与何进还有同乡之谊的啊,在宫中,还与何皇后十分之亲近。所以在决定毒杀刘辩之时,他根本没有透露具体什么时候去实施,只不过是那样随意的去提醒。
郭胜只要一去提醒,那么皇子辩的身边护卫力量肯定会加强,他们也就能够将郭胜完全排除在这一个小圈子之外。更加还可以利用一些小手段,让郭胜万劫不复,死在何皇后的手上。
他与赵忠,蹇硕之所以对于郭胜这样的了解,有时候还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就是因为,郭胜身边的小太监,已经暗中投靠了赵忠!所以,不管郭胜做什么,他们都能够很快的知道,不仅如此,还知道郭胜什么时候去找何皇后,根本不怕郭胜翻了天去!
只是,什么都计算到了,计算到了郭胜可能的反应,想到了其他人各种的可能。张让却没有想到,他们的计划,竟然失败了,皇子辩根本没有死!
在那一名宫女,两名小太监送去藏毒的吃食到皇子辩居住的宫殿的时候,张让一开始是看在眼里面的。为了万无一失,他们没有选择在饭菜中下毒,而是选择在喝汤的汤匙上,毒液,便抹在了上面,还是早先抹好,等其干透了的。
在毒杀刘辩后,可能那汤匙会在刘辩身亡的时候,掉落在地上就摔碎了。如果没有摔碎的话,那么趁乱,不论宫女,还是另外的两名小太监有机会的话,都会将汤匙隐藏起来。这样,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知道那毒,究竟从何而来!
再将那名宫女,与那两名小太监解决掉,死人更加不可能吐露出什么了对不对?更何况,这三个人,都会以最合理不过的死法死去,又有谁会将最普通宫人的死活,关联到皇子的身上。
从一开始,张让对那名宫女,那两个小太监的许诺,只不过是口头上说一说而已。他根本没想要给他们那些东西,更加不可能帮他们逃出皇宫。做这些都太费事了,不费事的,恰恰是杀人。杀三个人,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张让也不怕三个人有人会去通风报信,这三人的一举一动,他在开口之后,已经派人时时刻刻的盯着了。
他就等事成之后,让他们安静,安静的成为一个安静的死人。死人,才是最为忠诚的,不管是不是仇人,凶手,它都会帮忙将一切给掩盖下去,闭口不谈。
这样一来,这件事,知情的人,除了他们这十个利益互相关联的大太监之外,也没有人知道了。除非,十个人当中,有人真的背叛,将一切和盘托出。不过这个可能,是不可能出现的。
不管是谁,都不会容忍一个参与了毒杀皇子的人还活着。相信,只要想到这一点,不管心里面有什么小九九,都会将不该有的念头给忘记。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要自己走一走。”张让再次驻足,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小太监大声说道。
“是。”两名小太监简单的应了一声,各自退下了。
不是他们不想表现得更加的尊敬一些,跟了张让也有几年的时间,他们也是十分了解,清楚张让的习惯的。在不该多说话的时候,那么任何的废话,只要是没有意义的,那就不要去说。
现在无疑是那个不该多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已经看到了张让脸上的阴沉,面沉如水。眼睛只是一瞥,就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愠怒,这种时候,他们恨不得赶快的离开。现在得到了张让的准许,两人如蒙大赦,心中生怕张让又将他们叫住,表面上又走得十分的缓慢,不能够让张让看出一点赶快离开的意思出来。
张让没有在意,说完话后,就回过了头来。他根本没有多注意这两个小太监的心思,他的心,全然沉浸在失败的情绪当中。
现在,已至黄昏,夕阳的霞光,落在了长廊上面,将他的视野染成橙红的一片。还有一些细碎的光点,洒在长廊的几处,随着风掠过,光点漫散开来,十分的美丽。却是长廊外种植的树的树冠,霞光在穿过的时候,形成了这幅模样。
原来这是挺美的一幕,尤其是长廊很长,一眼看过去,像是一条由光编织成的道路一般。在平常,尤其心情好的时候,张让也会驻足下来,看一看这宫外的人根本看不到的景色。但现在,张让没有心情,也没有这个兴致。
怎么会失败,怎么可能失败?明明一切都没有任何的破绽,连那送餐的宫女,太监,也都是专门负责皇子辩平常吃食的,不是随便更换过去的。还有那毒,下得也是那样的隐秘,很难被人发现。可是怎么会失败,怎么突然失败了?
张让在那之后,一直都在等消息,等皇子辩死亡的“噩耗”。可是,他没有等到,一点消息都没有。于是他又借故经过皇子辩居住的宫殿,没有一点的动静,连一点不一样的声息都没有。
那个时候,张让已经开始不安了。这种不安,在监视那宫女与两名小太监的小太监传来没有看到三人的消息之后,陡然扩大到了极限!
张让开始惊慌,一整夜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闭上眼睛之后,全都是羽林卫来抓自己的场景。一夜未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之中,撑不住睡过去的。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有皇子辩死亡的,也没有羽林卫来抓自己的。
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了,十分的平静,平静到让张让感觉到不适应,感觉到惊悚。张让试图了解一些情况,却只知道,皇子辩没有死,还是一样早晨去拜见生母何皇后,没有任何异样表露出来。
直到再一天,第三天,现在的这个时刻。之前张让也与其他的常侍会过面,通过气了,每个人得到的消息,知道的事情都是差不多的。同样的,他们每一个人,都盯着浓厚的黑眼圈,精神不振,一看便知道都没有休息好。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让甚至会有一种错觉,给皇子辩下毒,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境罢了,这才会出现现在这一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可那不是一场梦境,张让十分清楚的知道,但现在这情况又是什么情况?
一切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除了,一名宫女,两个小太监的消失。是的,他们不见了,无论张让用什么办法,在皇宫里面,都没有再找到他们三个人的踪迹,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究竟怎么了?
如果真的那三人被抓住了,一切都会被招供出来,他肯定不可能还这样好好的待在皇宫里面。何皇后,皇子辩的生母,那个极有手段的女人,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子,也是皇子协的生母,正是被她所杀。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他,是根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他们十常侍当中,任何一个人,包括与皇后关系最好的郭胜,都没有办法再活下来!在陛下昏迷的现在,皇宫当中,何皇后几乎一手遮天,内外事,都需要她去过问。也正代表,不论他们十常侍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逃出她的手掌心。
更别说,外面虎视眈眈,恨不得生食十常侍之肉的众多大臣,一旦得知这个消息,会怎样发作。还有大将军何进,同样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他的外甥,是皇子辩,也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
何进怎么可能容许,容许他的外甥,可能的皇帝,死在他们的手上?不可能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何进不可能容许,到手的滔天权势,被他们硬生生的摧毁?!
他们早该死的,本该死的,可现在,却又安然无恙。
他需要高兴吗?任谁面对可能的死亡的时候,却又没有死亡,都必然是庆幸的。张让也如此,可是,完全的放不下心来啊,即使如此的庆幸。
因为,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面前一片黑暗,一个个问号不断的在面前漂浮着。没有解答,他想要得道答案,又没有答案。这才是最令人忐忑的东西,张让想要确定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没有事情了,可他根本不能够确定!
等待,尤其是未知的等待,是最让人没有办法忍受的。尤其是你知道,所谋的事情,很有可能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他就是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的时候。
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张让感觉道了无比的疲惫,这几天他完全的没有休息好。不管他再怎么样的老谋深算,到这种时候,也镇定不下来。
他,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张让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开始奔跑,快速的朝前奔跑起来,毫无任何的风度,更加没有平常在小太监面前摆出的那一种姿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