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子恒揪着她衣领的手微微颤抖,一把将她拎起。
黎夏念以为他要打她,本能的闭上眼睛,他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多服务员见到此情此景慌张的跑过来想要劝架,然而,场面却并非大家所想的那样。
项子恒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揪着她的衣领,怒视着她的脸,狠狠的吻了上去。
黎夏念只觉得嘴唇上一痛,随即便是浪潮般窒息的亲吻。
他在发泄,想要狠心却又舍不得,将她吻得天旋地转喘息求饶。
黎夏念吃力的仰着脖子踮着脚,如果不是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她随时都能倒在餐桌上。
正是晚餐时间,餐厅里座无虚席,此刻全都将视线集中到了他们身上,可她却有些忘乎所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认真亲吻过对方了,那种身体很饱满,心灵很空虚的感觉让人觉得即使紧紧相拥都很寂寞。
直到黎夏念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因为无力缓缓下滑,他才猛地一甩手,将她推倒在卡座里,没有咆哮也没有声嘶力竭,只是声音低沉的说,“好啊,分开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黎夏念狼狈的望着他,这怎么可能是她希望的,对于这个决定她也无可奈何啊。
可她是真的受够了这样的自己,她永远都无法原谅那只松开念惜的手,永远都无法原谅逼着这个男人每晚都抱她的决定,永远都无法原谅害他体力不支晕倒的任性……再继续下去,她会把这个男人榨干。
“是的,这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我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我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离开。子恒,轻装上阵吧,既然你想继承海悦,我相信你会实现梦想的。”
项子恒缓缓坐回椅子上,垂在下方的手紧紧抓着西裤,他呵呵笑了几声,“连机票都买好了,难怪要定在餐厅吃饭,这是最后一顿晚餐吗?你早就去意已决,只是来通知我一声而已,真行、你可真行啊!”
“我承认我很自私,只考虑了我自己,所以,责任都在我,你怨我恨我我都没话说。”黎夏念本来还准备了一段话,可临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她没法祝福他在别的女人那里找到幸福。
沉默,项子恒低垂着视线,黎夏念说的那些话是事实,他确实感到了疲惫,也很厌恶那种做愛方式,甚至每天晚上都想回避她,他们之间的激情已经退去,仿佛七年之痒一样,拥抱接吻全都变了味道。
明明他们还没有结婚登记,就已经感受到了婚姻的恐怖、左手牵右手的平淡,难道真的如同前人所说的那样,爱情如同烟火,只有一瞬间的绚烂?
项子恒沉了口气,起身结账,然后将念爱抱起,又拉过瑞瑞,一眼都没有朝黎夏念看去,“走吧,不是明天的飞机嘛?应该有很多行李要收拾吧?”
黎夏念心口有些发酸,明明是她做的决定,可他这样毫无挽留她又觉得失望,她还真是一个难伺候的女人。
两辆车并驾齐驱的往裕龙花园方向开去,孩子都在项子恒车里,黎夏念扭头看去,还什么都不懂的念爱兴奋的拍着窗户朝她挥手。
瑞瑞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张嘴问了项子恒一句什么。
黎夏念只能看到项子恒的侧脸,路灯照耀下,他的眉头始终紧蹙在一起,抿着嘴角,气宇潇森。
黎夏念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扫到后视镜,正看跟在项子恒后面的那辆车,这也太巧了吧,又是那四个年轻人的车子。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去的时候那辆车是从裕龙花园跟她一起出发的,应该也是住在他们小区的业主。
经过在心里做了这番解释,她还是克制不住脑子里的幻想,她减速,允许向项子恒的方向转方向盘,一下插进了项子恒和那辆车子之间。
应该是没想到这么快的车速之下她会强行变道,那辆车子被她逼停,黎夏念对自己的车技还是很有信心的,她横在中间朝那辆车子看去,本以为对方会下车大骂她一顿,结果等了好半天,后面都传来汽车鸣笛声了,对方也没有举措,依旧坐在车厢里。
黎夏念一脚油门,朝项子恒的车子追去,调整后视镜看着那辆车,开出很远那辆车才缓缓启动,行驶到了有转弯道上,在她通过路口之后转弯朝其他方向开去。
黎夏念呵呵的嘲笑自己,看来她又犯被迫害妄想症了。
项子恒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堆在门口的三个大行李箱,气得都要星火燎原了,但他没有发泄,只是牵着孩子的手上了楼,帮孩子洗澡,给孩子讲故事。
九点多孩子才睡着,他将故事书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有一千一万个舍不得,可他不能要求黎夏念将孩子留下,因为他知道那是她的命,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那个纠结崩溃的表情。
项子恒俯身在瑞瑞和小念爱的额头上分别亲了亲,这才离开房间。
黎夏念一直站在门口,两只手扳扯在一起,见他出来紧抿的嘴角牵动了两下,这样沉闷的气氛让她心慌,其实原本她是打算留张纸条就离开的,只是她做不到那么洒脱。
她抬头正迎上项子恒低垂的目光,她连忙避开,“你陪孩子睡一晚吧,我去楼下客房。”
项子恒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低吼了这么一句之后他又连忙松手,大脑一片混乱,有千百种想法搅乱着他的思绪,一面想着潇洒点,就这样放她走吧,别再让她强留在这里受煎熬。一面又想着不可以,就算用捆的绑的都要让她就在身边,寸步不离。
黎夏念背对着他,喉咙里就好像哽住了一整颗柠檬一样,面对这样的斥责她无言以对,舍不得,哪里舍得就这样放弃一段用命换来的爱情啊。
可再呆在这个城市里,她早晚会变成于敏那样,像个疯子疑神疑鬼,人活着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心魔,她现在心里就住着一个可怕的魔鬼,每时每刻都在摧残着她。
黎夏念拨开他的手,“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说完她快步跑下楼,进了客房。
项子恒整个人都空白了,傻站了好半天才一转身坐在了台阶上,两只手用力抓着头发,该死的,他该怎么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难道眼前的困难就让她觉得那么难以克服吗?
他承认这段时间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工作上,有些忽略了她,念惜离去他也心痛,所以才用工作来麻痹的,但支撑着他的意念的还是她,他想快点结束这里的一切带她一起离开,没想到她竟这么等不及。
哐当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随即他就听到了黎夏念的尖叫声。
项子恒起身就往楼下冲,刚跑到客房门前,房门就从里面拉开了,黎夏念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有坏人,肯定是监视着我的那个人?不要出去,就埋伏在外面!”
黎夏念有些胡言乱语,小心翼翼的朝门口看去一眼,又连忙缩回来,“孩子?你让孩子单独在楼上?不行,会有危险!”
黎夏念自顾的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跑。
项子恒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这段时间他们每天只有晚上在一起,他倒是知道她有些神经质,白天不怎么出门,但却不知道竟然这么严重,他低头朝脚边看去,地面上有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他顺着掉落的药丸走进客房,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四五个药品,却都是抑制精神方面的药物。
项子恒恍然大悟,难道这才是她要离开他的原因?
他捏着药瓶往楼上跑,只见黎夏念拿着拖布杆站在窗边往楼下看,单单是背影都能看出此刻她在害怕。
楼下传来垃圾车的声音,黎夏念舒了口气,“原来是环卫车,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她身上就一沉,吓得她低呼了一声,结巴着,“你、你啊,别突然抱上来啊。”
项子恒紧紧的圈着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会多陪陪你了!”
“你在说什么?”黎夏念被他勒得上不来气,挣脱了一下,他却抱得更紧了,紧接着一个药瓶举到了她眼前。
黎夏念心头一慌,连忙抢过,气急败坏的掰他手,“松开,你干嘛窥视我的啊?我跟孩子睡,你去睡楼下客房!我困了,要睡了!”
项子恒死也不撒手,“你是因为生病了才说要分开的对不对?你是怕我嫌弃?”
黎夏念挣脱到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抱着,她沮丧的垂下头,“为什么偏偏在临走前被你发现啊!就不能给我留点尊严吗?有谁愿意让喜欢的人知道自己是个精神病的!”
犹如蓄势待发一样,沉默了片刻后,项子恒一把扯开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