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念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整个过程,项子恒也将他心中的疑点提出。
这么大的案件受到了市局的高度重视,前来审问的都是市内接触的破案专员。
“两位说的出入未免太大了,黎小姐说第三者是个女人,项先生却说跑出去的是个男人,我们需要调监控来取证才行。”
侦破专员起身离开,所长朝项子恒做了个请的手势,“项先生可以离开了。”
项子恒站起身,将黎夏念也给拉起来。
所长连忙拦住,“这次事件黎小姐不能得到保释,必须关押在局里。”
黎夏念将手从男人掌心抽出来,“我,罪有应得,别百分力气了,这次就算是判刑也是应该的。”
认了,她能不认吗?她自己就是认证,是她接过那个女人递过来的刀的,是她冲上去揪住黎佳的,是她一刀刀的刺下去的……
黎夏念转身走进一角的铁栅栏里,缩成一团坐在了角落,将头埋在了膝盖里,“锁门吧,我想静一静!”
脚步声响起,锁门声响起,几分钟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黎夏念用力抓了抓头发,太恐怖了,她就是个魔鬼,双手沾满鲜血的魔鬼,根本就不配当瑞瑞的妈妈。
“让我们进去,我们是里面那个畜生的父母,居然对亲姐姐下手,我有权教训她!”
黎国智的声音在一墙之隔的走廊响起,吵嚷声中带着火力全开的愤怒,紧接着是于敏抽泣的声音,“那个贱人居然杀了我女儿,把门打开,我要问问她怎么那么狠毒!”
杀了?黎佳死了吗?黎夏念灵魂都放空了一样,她听见开门声,连忙跑到铁栅栏处,“黎佳怎么样了?”
于敏推开开门的警察,率先冲了过来,将手伸进铁栏里,死死揪住她的头发,“贱货,你就是气不过黎佳比你受宠,竟然对她起了杀念,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于敏揪着她的头发,用力将她的头往铁栏上撞,黎夏念并非无力反抗,而是觉得没资格反抗。
警察上前控制住于敏,“请你冷静一下,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法律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正。”
于敏奋力挣脱开警察,哭得老泪纵横,“还调查什么,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吗?已经有人看到是这贱人拿着刀捅的我女儿,刀上的指纹也是她的。”
黎夏念百口莫辩,事实确实如此。
“把门给我打开!”黎国智声音阴沉,目光里就好像含着刀片一样,恨不得将她凌迟了。
家属申请见面,这是允许的,警察只得开了门,守在门口处。
黎国智拉开门进去就是两耳光,“你太让我失望了,无论你多任性、多飞扬跋扈,毕竟是我的女儿,这一次你是真的触及了我的底线,断绝关系,从此之后,你跟我再不是父女。”
黎夏念瞳孔瞬间就瞪大了,捏着胸口的衣襟,她以为她不在乎,可这一刻,她的心还是痛了。
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她的家彻底被于敏和黎佳给夺走了,就连妈妈一手创办的黎胜广告也变成了别人的,还有眼前这个曾经在她眼里如山一般的男人。
“呵呵,好啊,断绝关系啊,我等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五年前你把我送到项子恒床上的时候,我就想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一次次的利用我谋取好处,也许我真不是你亲生的。”
又是这种桀骜不驯的态度,黎国智再度扬起手,黎夏念将脸凑了过去,“打啊,如果我能削骨还父,我恨不得将这一身骨头全都还给你。”
黎国智一甩手,没有再打,却说了比扇她耳光更令人伤痛的话,“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取了你妈生了你!”
说完他就转了身,于敏恶狠狠的踹了她一脚,也转了身,“你就等着坐牢吧!”
毕竟有项子恒和李闯的面子照拂着,警察没有太为难黎夏念,到了吃饭的时间还给她送来了四菜一汤。
黎夏念蜷缩在墙角的地面上,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那片阳光,已经是第二次被关紧警局了,或许这场牢狱之灾她是躲不过了,她从没这么消极过。
一天、两天、三天……直到半个月后她才收到消息,黎佳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黎夏念颤抖着手捂住了脸,太好了,至少她没杀人,其实她最怕的不是蹲监狱,而是让儿子背负妈妈是个杀人犯的罪名,尽管知道沈建元一定会为了保护瑞瑞给他找一个品行端正的新妈妈,可她还是担心瑞瑞长大了会恨她。
听见脚步声,黎夏念猜测应该是到了午餐时间,她没动,依旧看着窗外,被关在这里的日子有种混吃等死的感觉,除了最初黎国智和于敏来大闹了一场,再也没人来看过她。
是啊,谁会愿意跟一个杀人犯扯上关系。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紧接着传来了警员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项先生,我们有每天三餐按时送来,只是黎小姐没胃口,所以……她现在的状态……”
“开门。”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警员连忙拿出钥匙解了锁,房门推开那一刻,项子恒目光紧缩了一下,那个意气风发的女人,此刻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依旧是被抓进来时穿的那套衣服,却变得松松垮垮,依旧是他离开时坐在墙角的那个姿势,却颓废得想要消失。
项子恒挑了挑下巴示意警察将铁栏也打开,然后坐在对面凳子上。
黎夏念是被两个警察搀起来的,她看向项子恒,抿着嘴没说话。
等她被安顿在椅子上,项子恒朝带来的人下达了命令,“开始吧!”
“项先生,真的要这么做吗?期间可能会让黎小姐痛苦不堪,甚至还会有神经错乱的可能。”
项子恒凝视着只剩半条命的女人,“黎夏念,你给我挺住了,就算是死也给我咬牙撑着。”
黎夏念朝歇斯底里的男人看去,他的下颚挂着一层胡茬,眼睛有点深陷,似乎也瘦了,虽然不知道要让她做什么,可她还是点了头。
见她同意,穿着西服革履的男人朝外面挥了下手,一个躺椅抬了进来,她又被安顿进躺椅里,“请黎小姐放松身心看着这里。”
催眠?为什么要对她催眠?可此刻除了选择信任项子恒,她别无选择。
黎夏念按照男人的指示,不多时就闭上了眼睛,她的大脑一下就回到了事发那一天。
项子恒看了一眼早就做好准备的侦破专员,这还是警局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做笔录,大家全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催眠大师的提问。
足足二十分钟,黎夏念犹如沉在睡梦中,又经历了一遍那天的惊心动魄,她挣扎着表情异常痛苦,接受着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
“好了,我问完了,项先生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项子恒看着即将崩溃的黎夏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问问她,五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她参与策划的!”
催眠大师刚提出问题,黎夏念的身体就颤抖起来,就像抽搐一样,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不要碰我,求你们了,放过我,为什么要绑架我,是什么人让你们这么做的?不要,不要……”
见状不好,催眠大师连忙敲响唤醒铃,“抱歉项先生,再继续下去黎小姐会有危险。”
黎夏念猛地睁开眼睛,瞪着棚顶剧烈的喘息着,紧接着缩成一团抱紧自己,为什么她会想起五年前险些被那两个绑架她的人强.奸的遭遇?
她朝项子恒看去,是那个男人想要刺探当年的事情吗?这种被人剥开内心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项子恒站起身,一步步的靠近她,他记得那次她喝多在大马路上耍酒疯也曾喊过一模一样的话,当时他以为那只是她演的戏,现在看来当年在她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
他俯下身,两只手撑在躺椅上,近在咫尺的逼问她,“说,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黎夏念才从紧张的催眠中苏醒过来,听到这样的逼问,神经一下就崩溃了,两只手捂着耳朵,“放过我吧,不要问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项先生,她的状况不太好,你这样很容易把人逼疯的,慢慢来。”
项子恒楞了一下,看着颤抖的黎夏念,缓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这个女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所长为难的说道,“这,虽然经过这次催眠术案件得到了进展,可毕竟没有结案,还要……”
“如果她死在这里,我是不是就可以告你们了?”
原本没有胡须的项子恒再冰冷都透着股阳光气息,这个造型更增添了高冷之气,所长朝侦破专员看去,侦破专员点了点头,这才放行。
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项子恒刚抱着黎夏念走出警局大门,沈诺就拦在了眼前,“项少,你这就不对了,伤了黎佳,这个女人你不能带走!”
“如果今天我非要带走呢?”项子恒反问了一句,绕过沈诺上了车。
沈诺却不依不饶的驱车追赶,一脚刹车横在了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