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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人尽可夫,如你所愿

    李夫人眼前一晕,忙是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剧痛之下勉强撑了过来。

    这个时候她是万不能晕过去躲清闲的。

    定了定神,李夫人脸上神色惊疑不定的对孝宗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妇——不懂!”

    “哼!”孝宗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却是未曾吱声,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侍卫们虽然心有疑虑却不敢违逆孝宗的意思,很快就从文武百官中间把李家的三位公子押了进来。

    三个人都是诚惶诚恐,心里虽然觉得此事无稽,但只看孝宗那个脸色也不敢开口辩驳什么——

    反正清者自清,也没什么好怕的。

    柳妃的嘴唇动了动,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李家三个儿子的时候却突然改了主意,死咬着牙关闭了嘴。

    小庆子之前在国宴上被刺客踢伤了内脏,这几日卧床休养,孝宗身边又换了新的内侍。

    那内侍察言观色,马上又叫人去后面准备清水过来。

    明乐手捧茶盏,神色淡然的靠在椅背上——

    这是孝宗在处理家务事,她没必要插手进来。

    殿内的气氛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李云瑶还是云里雾里的不太弄的清楚状况,偷偷的扯了下李夫人的袖子,小声道:“母——”

    李夫人侧目横她一眼,递给她一个制止的眼神。

    李云瑶虽然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也多少有数——

    他们李家似乎是惹上了大麻烦了,于是也就强忍着不再吭声。

    孝宗靠在椅子上,看着柳妃和李夫人的反应。

    内侍很快从内殿端了三碗清水进来,林太医面有不忍之色的拿出银针走过去抱着五皇子的内侍跟前就又要取血。

    柳妃死咬着嘴唇,心里虽然舍不得,却也强忍着没吭声——

    此时孝宗是不可能听进去她的任何一个字的,还是得要他彻底死心消除了疑虑才好。

    太医给三个人一一取了血滴入碗中验证,昌珉公主耐不住性子挤过去查看,不经意的一瞥之下骤然察觉柳妃脸上的表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孝宗说道:“皇兄,我记得李尚书府上应该是有四位公子的吧?这里好像缺了一人。”

    说话间林太医那里验血的结果也出来的,正要如释重负的时候——

    惊闻此言,将要回禀给孝宗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孝宗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道:“如何了?”

    林太医摇头:“三碗水里头的血滴都不曾相融!”

    “李家的大公子呢?”孝宗看向李夫人,问道。

    方才他是一时气急有所忽视,但是经昌珉公主一提还哪有不明白的?

    如果真的是柳妃和李家狼狈为奸想要谋取他的江山,那么李成玉和李夫人就算是要找人借种,也不会找到庶出的儿子身上去。

    勋贵之家历来都将嫡庶尊卑看的很重,李家想要窃取皇权,定会要一个血统相对尊贵的孩子。

    兵部尚书李成玉时年已经四十有二,膝下一共育有四子,其中长子和幺儿是嫡出,也就是李夫人的亲儿子。

    可是四公子此时也不过刚刚十四岁,是不可能成事的——

    也难怪李夫人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原来是胸有成竹么?

    李夫人被孝宗这样看着,不由的一个机灵,眼神闪躲的垂下头去,回道:“皇上明鉴,犬子外出游学多年,是直到今年入春以后才折返京城的,五皇子都已经快两个月大了,哪怕是皇上有所怀疑,也万不能怀疑到他的身上去的。”

    说着又怕孝宗不信,连忙指着殿外的百官道:“这件事我家老爷的几位同僚都可以作证,请皇上明察!”

    这个时候,孝宗已经不可能听的进去任何人的证言证词,只就扯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李夫人被他盯的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死咬着牙关牙齿也几乎忍不住的在打颤。

    “朕是问你他的人现在何处?”孝宗重复,语气偏执而不容任何拒绝的余地。

    “这——”李夫人犹豫着。

    旁边李云瑶是一直到看见太医给她的几位兄弟和五皇子验过血才如梦初醒,此时便是气不过的一把抱住李夫人的胳膊,不忿道,“母亲,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怕什么?既然皇上信不过我们,你就叫人去把大哥找来也一起验证一下不就水落石出了吗?还有那些攻击我们的流言也就自然不攻自破了!”

    李夫人心里着急,恨不能回头甩她一记耳光,但是碍着眼前的形势又不能,只就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什么能比我们李家的声誉更重要?只有澄清了这件事我们才能重新站起来!”李云瑶焦急说道。

    “李夫人,你这不会是心虚了吧?”昌珉公主冷笑说道,眼神嘲讽。

    这样看来,和柳妃暗度陈仓有一腿的的确就是李家的大公子了。

    “公主,请您慎言!”李夫人一怒,声色俱厉的喝了一声,然后转向孝宗声泪俱下的磕了个头道:“皇上,我们李家三代为官侍奉君王从来都是忠心不二的。今日有奸人挑拨,皇上心有疑虑臣妇不敢有所怨言,您要证明皇室的清誉更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皇上,我们李家的儿女难道就不是人了吗?这一天之内,先是瑶儿被人算计了,硬是叫我们咽下这口苦水,现在又非要栽我儿子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吗?我不是不能把儿子叫来给皇上看一个明白,可是我李氏一门受了这样的污蔑和怀疑,就算是最后证明了我们的清白,又叫我李家人日后要如何能够抬起头来做人?皇上,人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横竖我也是没有脸面再存活于世了,今天不如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来的干脆!”

    话音未落就爬起来,卯足了力气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母亲不要!”李云瑶捂住嘴失声尖叫。

    昌珉公主皱眉,厉声喝道:“拦住她!”

    云霓和云裳两个也早有准备,没等她吩咐就扑过去,抱住李夫人,三个人撕扯着摔了一地。

    “李夫人,你也是被封了诰命的大家夫人了,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昌珉公主冷冷说道:“这里可是皇宫,当着皇兄的面自戕你可想清楚了。你自己死不要紧,可是追究起来,这就是大不敬的罪名,你李家满门都要跟着获罪的。”

    说话间就款步走过去,纡尊降贵的给嚎啕不止的李夫人亲自整理了一下领口,同时红唇微启在她耳边吐字无声道:“李夫人,哪怕是做戏也得看着分寸来,这里可是皇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么——还是免了吧,用的不好当心弄巧成拙!”

    这李夫人分明就是打着如意算盘,想要一死方休的把事情闹大了,然后叫孝宗没有办法再继续追究,也好给李成玉争取点时间罢了!

    明乐莞尔,仍是作壁上观,不置一词。

    李夫人被昌珉公主冷嘲热讽一番,心里又气又怕却是不能发作,只就拿帕子掩着脸呜呜的哭。

    李云瑶吓坏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抱住她也跟着哭,“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的想不开?您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

    李夫人也是无计可施,母女两个抱着哭作一团。

    整个大殿里头闹哄哄的,孝宗却全然没有心情理会。

    五皇子不是他的血脉,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把那个和柳妃苟合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找出来。

    “皇上,李尚书一家为官多年,不仅侍奉了皇上,还侍奉了前面的三位先帝,他们是如何的用心难道您还看不明白吗?现在就因为殷王妃别有居心的一番话,和几位太医众口铄金的证词,您就要这样的猜疑和误会他们?若是就这样逼死了李夫人,您难道就不怕朝臣们寒心吗?”柳妃含泪说道,几乎声声泣泪,眼神含怨带怒的看着孝宗,“想来今天不叫了李家公子过来亲自对峙,您也是不能安心的了。正好,臣妾也不甘心被人这样的诬陷了清白,索性今天我们今天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好了!”

    说着就使劲的压制住眼泪,对金子说道:“金子你去看看李尚书他人在哪里,叫他把李家公子请来和皇上当面对质问个明白!”

    这话说的,倒是底气十足,听起来还真像是别人冤枉了她的样子。

    可是她不直接说是去请李公子,而是点了名的要金子去找李成玉——

    这件事,貌似还是很值得玩味的。

    金子心里飞快的略一思忖,忙是点头应下就快跑着出了门。

    李夫人的心跳一滞,想要说什么已经晚了。

    原以为金子得要离开一会儿,不曾想他却是只去了片刻就又跌跌撞撞的重新跑了回来。

    柳妃眉毛一拧,昌珉公主已经抢先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叫你找的人呢?”

    “来——来了!”金子气喘吁吁道,反手指向院子里。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宋沛带人押解着几个人,将人五花大绑的从外面带进来,为首的一个——

    赫然就是兵部尚书李成玉。

    “父亲?”李云瑶一惊,面无血色的用力抓着李夫人的手。

    “老爷,这是怎么了?”李夫人更是心跳一滞,急忙迎上去,却被宋沛的人隔开了。

    孝宗皱眉看着,见到自己之前派去宫门处查看状况的内侍也随在宋沛身边一起回来,就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回事?”

    “皇上,奴才奉命去宫门处查看,去的时候发现李尚书竟然私自调动了兵部驻京的人马,将三处宫门都一并困死了,不准任何人出入。”内侍回道,面色很有几分凄惶的又再继续:“奴才本来是要回来向皇上回禀的,可是九城兵马司的秦指挥使大人刚好带兵赶到,宫里礼王殿下调动了部分御林军配合,前后夹击,于是——”

    内侍说着就住了声音。

    结果不言而喻,是秦啸和宋沛两人里应外合,把围困皇宫的李成玉给生擒了!

    李成玉围困皇宫?

    兵部的人马没有他的谕令调配竟然就敢私自围了皇宫了?

    现在哪怕是说柳妃和这李家之间没有猫腻,这李成玉一家也决计留不得了。

    同时——

    还有神兵天降的秦啸!

    这个人不应该和宋沛里应外合来做事的!

    看来——

    又有其他的事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了。

    孝宗死死的攥着座椅的扶手,冷冷的盯着被人五花大绑的李成玉道:“李爱卿,需要朕给你一个机会做个解释吗?”

    李成玉也万没有想到他和柳妃精心谋划的事情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击破。

    这京城之内可用的最大的一部分兵力就是攥在他手里的那部分驻军,其次就是九城兵马司的三万人马,可是这部分人马不该是守在外城的吗?

    再者了,秦啸其人和殷王宋灏绝对是敌非友,他怎么会突然和宋沛连成一气了?

    还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李成玉身上冷汗直流,终究是不能坐以待毙,涕泪横流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只是突然接到线报说是殷王妃瞒天过海滞留宫中,并且殷王府的侍卫大批量的集结起来似有异动。臣唯恐她暗藏在宫中会对皇上不利,故而才自作主张,调兵前来救驾的。皇上,这位小公公和礼王殿下对微臣可能是有所误会,请皇上明察,臣真的只是为了前来救驾的!”

    倒是推的干净!

    “朕倒是从来不曾想到,李爱卿竟然还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巧嘴!”孝宗冷声说道。

    李成玉的说辞他已经不可能相信了。

    李成玉也不敢再辩驳,使劲地垂下脑袋不说话。

    昌珉公主走过去左右看了看,不由的皱了眉头道:“李家的大公子呢?怎么人也不在这里?”

    被她一提,李夫人也才如梦初醒,猛地发现儿子竟然不在此列,不由的心惊肉跳起来。

    孝宗的目光沉了沉,深深的看了李成玉一眼。

    李成玉心里一慌,下一刻却是突然老泪纵横的屈膝跪在了地上,哀哀的痛哭起来。

    李夫人被他哭的整个心都吊了起来,干吞了口唾沫就扑过去扯着他的领口撕扯起来:“献儿呢?我的献儿呢?我的儿子呢?”

    “夫人!”李成玉神情哀痛的看她一眼,随即就别过头去。

    李云瑶心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提着裙子快步奔进了院子里,冲开人群扑到候在远处的几个侍卫面前,看着横躺在一张门板上的男子尸体一下子就尖叫了起来,捂着嘴,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喃喃自语:“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不是的!”

    说着眼中就平添一抹狠色,重新转身跑回屋子里,对李尚书大声的质问道:“父亲,是谁害死大哥的?是谁?为什么会这样?”

    说话间宋沛已经招手叫人把那李公子的尸首抬了进来。

    “献儿?”李夫人低呼一声,就扑过抱住那李公子的尸身嚎啕痛哭起来,“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你醒醒,醒醒啊!”

    她哭的悲恸不已,几乎要背过气去,但终究是心里太过不甘,就霍的扭头看向孝宗道:“皇上,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我儿子就这样被人害了性命,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孝宗心里还惦记着柳妃的事情,哪里会管这李公子的死活?

    昌珉公主更是见不得功败垂成,不悦道:“怎么这么巧,偏生的在这个时候人倒是没了。”

    “皇上,公主,李公子虽然人是不在了,却不耽误取他一滴血来用吧?”云霓提醒道。

    “也是!”昌珉公主立刻就高兴起来,招呼了林太医一声,“太医,那就赶紧的吧!”

    毕竟这人已经死了,万事死者为大。

    林太医一阵的为难,不知道何去何从。

    李夫人却是怒急攻心,再顾不得什么君臣尊卑,霍的扭头看向昌珉公主怒声道:“公主,现在是有人害了我儿子的性命去,你不说还他一个公道也就罢了,却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肯放过他吗?这样亵渎他的尸身,是要叫他到了下面也不得安生是吗?”

    “李夫人,本宫这也是为了你们李府和李公子的声誉考虑,早点证明了贵公子的清白,也好叫他可以安心上路啊!”昌珉公主说道。

    这是一次性扳倒李家和柳妃的大好机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李家既然和柳妃合谋害了她的孩子,不把他们一个个都逼上绝路,她死都不甘心!

    “昌珉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李云瑶满眼通红,也是怒极,目光带了刀子一般恨恨的盯着昌珉公主。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是恨不能将对方拆骨扒皮的吞下去才肯善罢甘休的。

    李夫人却不管这些,哭的肝肠寸断的不断厮打着李成玉道:“你倒是说话啊?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

    柳太医瞧了一眼,捻着胡子道:“李公子脖子上的那个伤口——难道是自刎吗?”

    李夫人一惊,怔怔的盯着儿子颈边的伤口不可置信的频频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不会的,好端端他怎么会想不开?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这样一来事情不是很明白了吗?是畏罪自杀了吧?”昌珉公主不冷不热的笑道,说着就挑眉看向柳妃:“柳妃娘娘,您就不想就此说些什么吗?难道真的要皇兄叫人再验一次血吗?何必呢?孩子那么小!”

    横竖孩子不是孝宗的,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柳妃虽然心里不甘还想着翻盘,可是这个时候,再强辩也于事无补了。

    “呵——”柳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却又是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下一刻再睁开眼就是目色微冷的说道:“不用验了——”

    “皇上恕罪,是老臣教子不严!”李成玉的眸光一闪,立刻痛心疾首的接过话茬,一个响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微臣也是今天才刚刚得知此事,犬子说是宫宴上醉酒出现的差池,不曾想过竟是酿成如此大祸,他自己也觉得愧对皇上和娘娘,于是自刎谢罪了。请皇上看在我李家忠心耿耿侍奉皇上的份上,网开一面,赐犬子一个全尸吧!”

    这个时候,再不能把整个李家都跟着搭进去了。

    李夫人愕然,也忘了哭了,怔怔的看着李尚书。

    他何尝不明白李尚书的言下之意?

    可那是她的儿子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早知道会是如此收场,当初她为什么还要眼红那滔天的富贵?什么隐居在幕后的太皇太后?什么能比儿子的性命和李氏满门的性命更要紧?

    可是到了这一步,也唯有弃车保帅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心里痛则痛矣,李夫人立刻就改了口。

    孝宗眼神冰冷的看着,半晌不置一词。

    李成玉额上冷汗直流,也不再指望什么,只就说道:“臣没有管教好犬子,叫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臣愧对皇上,愧对先帝,再无颜侍奉于御前,请皇上降旨将臣革职,贬为庶人,流放出京吧!”

    这已经是他能为李家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李云瑶整个人都懵了,摇着头后退一步,突然扭头指向柳妃,恨声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她利用了我们李家,利用了大哥给她生儿子。要不然她怎么能坐上贵妃的位子?一切根本就都是这个女人在作怪,现在出了事,当然应该由她来担待,凭什么要把父亲革职,还要将我们一家流放?”

    一旦被流放出京,那么她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定不能叫父亲被罢官免职的!

    “瑶儿,不得无礼!”李夫人心里一急,一把将她拉过去。

    李云瑶却不甘心,使劲了挣脱了大声道,“母亲,事到如今你还替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遮掩什么?你真当我不知道吗?她跟大哥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醉酒,有好几次我都撞见大哥扮成侍卫跟贾侍卫一起走的。一定是这个女人,一定是她胁迫利用了大哥,是她存了心要害我们的!”

    李夫人把她娇宠坏了,出了这样的大事,在李云瑶的概念里还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把自己一方转变成弱者,只要柳妃那个贱人成了主谋和罪魁祸首,他们一家都还是可以脱罪的!

    “胡说八道什么!”李夫人气的险些晕死过去,抬手就甩了她一记耳光。

    这个女儿,不知天高地厚是有的,现如今还这样的不知死活?

    李云瑶扑倒在地,捂着脸,看着李夫人和李成玉铁青的脸上狰狞的表情,突然打了个寒战,茫然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而她这番话却是正中昌珉公主的下怀。

    “哈——”昌珉公主欢喜的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对孝宗说道,“皇兄你都听见了,看来这件事的确并非偶然,柳氏和李尚书一家混淆皇室血统是蓄谋已久,并且存了不为人知的险恶用心。今天也得亏是四哥发现的早,否则这会儿怕是他们便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这份居心,足以叫他们死上千次百次都不为过!一个寡廉鲜耻的贱人,一个意图颠覆朝纲的重臣,这样勾结起来——只要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啊!”

    柳妃从李家那里弄了个野种出来,还妄图染指他的皇位!

    这个女人!这个贱人!

    孝宗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止,死咬着牙关,唇边肌肉不住的抽搐抖动着。

    李成玉和李夫人都在飞快的权衡对策。

    李云瑶搅了局,再要强掰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李夫人心一横就咬牙拍起来扑过去对柳妃厮打起来,怒骂道:“你这个贱人,狐狸精,当初你落脚在我们府上的时候我们何曾薄待了你。你要往上爬我们不管,为什么要拿我的儿子来做垫脚石?你什么人不能找,明知道我们献儿胆子小又没有主见,所以就这样祸害他吗?你这心思何等的险恶,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柳妃一动不动的任她捶打,目光却是直视孝宗,面色颓废的说道:“皇上,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也知道,在这宫里以我这样的出身,没个儿子傍身,我要如何把才能活下去?我也是一时想岔了,才犯下这样的大错。李公子的血,你也不要验了,我的确是利用了他,可是当初也是时运不齐,生下的只是个女婴,孩子已经被我处置了,这个孩子,是我叫人从宫外抱进来的。你要如何处置,我都无话可说了,至于李家——”

    柳妃说着一顿,李夫人等人都紧张的看着她。

    最后她却是嘲讽一笑,并没有替李家求情,只道:“您就看着办吧!”

    她了解孝宗,她若是替李家求情了,那更容易叫孝宗怀疑她是和李家有什么牵连的。

    倒不如疏远了,孝宗反而才不会多想。

    “你说这孩子是你抱来的?这是要糊弄谁?”昌珉公主讽刺说道,对侍卫一挑眉吩咐道:“取水来,再验证!”

    柳妃杀了她的孩子,她也不会叫柳妃的孩子活着。

    这边正在闹做一团的时候,一直事不关己的明乐才终于远远瞧了眼那李公子的尸体,然后挑眉对武冈使了个眼色。

    武冈会意,目光飞快的在那里李公子的尸体上扫了一遍,最后视线却是定格在他胸前一个氤氲着血迹的伤口上停滞不动。

    “王妃!”过了一会儿他才弯身下来在明乐耳边低声说道,“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浅,但是流血很少,应该是死后才划上去的。大致的看来,胸口的那处才是致命伤,应当是整个胸腔贯穿,就流血的状况来看,十有**是被人从后面一剑刺穿的。”

    所以这李公子也不是畏罪自裁,而是李成玉弃卒保车狠心做下的。

    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这人——

    竟是连野兽也不如的!

    “皇上,您的家务事我无权过问,不过若是有人危及江山社稷,我如果再袖手旁观,就说不过去了。”吐出一口气,明乐放下茶盏从椅子上站起来,径自走到旁边从内侍手里端过一个飘着两滴血液的瓷碗。

    “你做什么?”昌珉公主戒备着问道。

    “公主不要想要证明这个孩子的来历吗?我看也不必那么麻烦的!”明乐莞尔,端着那碗水径自错过她身边,走过去宋沛面前,抬手抽了一个侍卫腰间佩刀,横空一劈。

    寒光乍现,李夫人惊呼惨叫:“老爷——”

    然则明乐的刀锋划过却极有分寸,只在李成玉的脸颊上割开一道狭窄的小口子。

    细细的血流涌出来,很快在下巴处凝结。

    明乐弯身,不慌不忙的将第一滴血水用碗盛了。

    正好李夫人也扑了过来。

    “殷王妃,你对我家老爷做什么?这里可是御前,即使李家人有罪——”李夫人怒不可遏道。

    明乐却是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手里托着那个小瓷碗直接送到她面前:“夫人稍安勿躁,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之前碗里飘着的是五皇子和李家其中一位公子的血,两滴血液并不相融,这会儿又多加了李成玉的一滴。

    那一滴因为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而不是针刺所得,所以血珠比较大,在中间漂浮着。

    碗中水波一晃,旁边两滴血液化成的血丝竟是一点一点慢慢的渗了进去。

    直至最后,和最中间的一滴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李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睛了嘴巴都合不拢,指着那瓷碗颤声道:“这——这是——”

    明乐只是微笑,并不解释。

    其他人都离得远,看不到她碗里的玄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

    下一刻李夫人已经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厉,满眼猩红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似的直接扑过去将还在茫然中的柳妃扑倒在地,手指乱抓狠狠的在她那张漂亮的脸孔上抓出了数道血痕。

    “贱人!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李夫人破口大骂,恨不能将柳妃撕碎了了事。

    所有人当中只有李成玉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是满头大汗的跪着一声也不敢吭,脸色铁青。

    明乐斜睨一眼他的表情,心中冷笑,也不再卖关子,把那瓷碗端过去放在了孝宗面前的桌上,自己则是重新转身坐回了椅子上就不再掺合。

    昌珉公主早就好奇的紧,这会儿忙是凑过去查看那碗里玄机,一看之下不由的愣住,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又差点忍不住抚掌大笑。

    好在是瞧见孝宗的脸色,她便赶紧将脸上表情收住!

    先是李云瑶证实了柳妃和李家大公子有染,紧跟着又是明乐出手把真正的孩子他爹揪了出来。

    且不说孝宗是谁,只就李成玉父子都和柳妃有一腿,就足够作为众人的谈资笑柄,传的沸沸扬扬了。

    父子两个共用一个女人?这本身就是**,偏偏这个女人还是皇帝的女人,是统帅六宫的贵妃!

    孝宗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是这么颜色鲜亮的一顶!

    那边李夫人更是气的疯了。

    柳妃这个贱人,自己把儿子借给她成事她还嫌不够,竟然和李成玉之间还有一腿,根本就是拿她当聋子瞎子来戏耍的!

    “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破烂货!爬床居然爬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这个无耻下贱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李夫人恨不能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直接将柳妃喷死,但奈何她也是大家出身,骂人的话横竖也就那么一两句。

    李云瑶瞠目,看着自己母亲疯狂的举动在旁边几次想要劝阻都插不进手去。

    柳妃也不曾料到李夫人会如此的来势汹汹,被她扑倒在地就再没能爬起来,头发被扯下来好几缕,脸上更是被抓的乱七八糟一片血痕,惨不忍睹,只能尖叫着抬手遮挡。

    “你放手!滚开!你这个疯妇,你别碰我!啊——”

    “贱人!下贱的烂货!”李夫人恼羞成怒,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把柳妃的一张脸抓的血肉模糊还觉得不过瘾,又去撕扯她的衣服,“我叫你不要脸,我叫你爬床!你不是喜欢勾搭男人吗?今天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我就叫你过够了瘾!”

    李夫人的身形健硕,那力气哪是娇小柔弱的柳妃可比的,三下五除二的,柳妃身上外衫内衫就都被扯了个干净。

    “救命!救命!”柳妃尖声尖叫,一边不住的阻挡,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正在得意的李夫人掀翻在地,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就要往外奔去。

    李夫人哪能罢休?

    也跟着扑过去,抬手狠狠一抓,愣是将她上身仅剩的一件肚兜也扯了下来。

    柳妃能得宠这么久,本就是天生尤物,如今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就更显丰腴,妩媚勾魂。

    彼时文武百官和一众命妇小姐们就都站在殿外看戏,柳妃便是赤条条的站在了人前。

    “啊——”柳妃尖叫一声,忙是抬起胳膊抱着前胸,猛地蹲了下去。

    朝臣命妇们更是尴尬的不知何去何从——

    再怎么说她还顶着个贵妃的头衔,是孝宗的女人!

    一众人等忙是垂下头去掩饰神情,脸上颜色具都是清白交替变化的十分精彩。

    而孝宗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却是一声不吭,似乎也没打算阻止李夫人的任何举动。

    和柳妃有染的人是李成玉。

    哪怕那人只是李家的大公子,都不会叫孝宗觉得这样的难堪。

    李成玉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不能说其貌不扬,但是较之一向传承优良的皇室血统而言,根本就一无是处。

    自己的堂堂的一国之君,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几乎是给了那个女人所有的殊荣和恩宠,却是万万想不到柳妃会反过来给他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

    跟他的臣子,一个各方面都比不上自己的人。

    哪怕她是看中了李家公子的年轻俊朗或是才华都好,可是偏偏还和李成玉勾搭在了一起。

    孝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血管里乱窜,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狂跳不止,几乎就要冲破脑壳蹦出来。

    这个贱人!她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又将自己置于何地了?

    整个大殿里面鸡飞狗跳闹的天翻地覆,李夫人不舍气的还要去撕扯柳妃,柳妃也唯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孝宗不管,明乐却懒得看他们狗咬狗的这样闹下去,就对雪雁和雪晴抬了下眉毛。

    两人领命,去把李夫人架开。

    “李夫人,这种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您还是适可而止吧!”明乐淡淡说道,继而转向孝宗,微微一笑:“我想皇上现在应当是急着处理家务事的,我还是带着诸位大人和夫人到流云宫外等候消息吧!太后遇刺的事,回头皇上定夺好了就叫人出来知会我一声吧!”

    说完也不等孝宗首肯就转身先行一步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院子里的人也都正在尴尬着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此时便是如蒙大赦,连忙跟着她浩浩荡荡的往外面涌去。

    宋沛见孝宗没有反对的意思就也对他拱手一礼:“臣弟也先行告退!”

    说着就叫人押着李成玉,抬着李家公子的尸首往外走。

    李夫人虽然还不想放过柳妃却也不敢再强行留下,狠狠的婉了她一眼也跟着退到了流云宫外,揪住被五花大绑还不了手的李成玉又是一阵的厮打叫骂,叫外面尴尬无聊的众人又看了一场好戏。

    流云宫里,柳妃抱着身子满地寻找被撕烂的衣物遮羞,一张脸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仓皇的动作,眼神却是一刻比一刻冰冷。

    最后,在柳妃探手来抓落在他脚边的一件衣衫的时候,孝宗突然毫无征兆的抬脚踩住。

    柳妃一惊,从他明黄的靴子一点一点目光上移看向他的脸,胆战心惊的说不出话来:“皇——”

    “不要叫朕!”孝宗说道,语气竟是出气的平静,但是柳妃听在耳朵里却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孝宗起身,内侍要去扶,他却没让。

    柳妃惶恐的看着他,他的身子站不太稳,宽大的手掌往后一罩,正好压在正在嚎啕不止的五皇子脸上。

    孩子的声音立刻就被淹没在他的掌心里。

    “不——不要!”柳妃扑过去,尖叫着想要拽开他的手,却被孝宗一把推翻在地。

    她再要扑过去的时候,孝宗就抬起一脚狠狠碾在她白花花的胸口上。

    柳妃痛的一阵晕眩,正在头脑发晕的时候就听孝宗对侍卫吩咐道:“既然她喜欢,那就把她送到城外军营的红帐篷里去,朕就让她如愿以偿,什么时候死了就把尸首给朕抬回来,可别叫朕等的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