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腼腆一笑,白皙的脸上升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时笙愣愣地接过他交到自己手上的东西,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一个街口,竟然让他这么费心费时。
“都这么晚了,我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睡一觉就会好了的,你没必要那么大老远的跑过来给我送这些的。”
从在楼下看到莫煜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注意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疲惫,也因此,此刻感到深深的愧疚感。
与此同时,不由得脑海里竟然想起了顾越清。她和顾越清在一起三年,从来都是她在照顾人,而每一次生病,甚至发烧,顾越清都没有在自己身上花费过任何精力或时间照顾自己。
思及此,时笙的心底顿时酸涩不已。
“说什么胡话呢。”温润的眸光里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莫煜谦刚想抬起手在她的头上摸一摸,却在瞥到她眼里的抗拒和疏离,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照顾女朋友,是我作为男朋友的职责,不是吗?”
时笙紧了紧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双手被他带来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她确实因为而受到触动,可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愧疚。
她何德何能得到莫煜谦的青睐?她的心现在尚且还在顾越清的身上,同时又去接受莫煜谦对自己的好。
这些好,不应该属于她的,莫煜谦值得一个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她。
“学长,谢谢你,我很感动。”她发自肺腑由衷地说。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为女朋友服务。”
“学长,我......”时笙支支吾吾的,思忖着怎么开口才能够把对莫煜谦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真正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不能够在这种时候无愧地接受你对我的好,这样子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耻,好像是在利用你,我根本不值得你......”
“时笙,”莫煜谦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个人的行为,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会因此而感到快乐。”
“在没有找到你爱的人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时笙被他语气中的坚定惊着了,仿佛如果自己让他放弃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至于找到她爱的人?目前来看,即使出现了,也不属于她。
在看见她瘦削苍白的小脸上露出浓郁的忧伤时,莫煜谦垂下了眼睑,“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时笙回过神来,连忙应声。
看着莫煜谦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她越觉得自己的优柔寡断在无形中伤害了太多的人了。
夜色渐浓,时笙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刚睡熟不久,床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大概是近日来太过疲惫,时笙挣扎了好久,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身体机能还没从睡眠中恢复过来,手臂酸软无力地拿起手机。
当看见手机屏幕显示的国外号码时,时笙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由然而上。
“是时女士吗?”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说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
“嗯,我是,是院长他?”时笙忐忑地等着对方再开口,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是的,病人从前天又再一次产生了并发症的反应,目前为止,我们为他实施了多次抢救。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换血的手术必要要尽快进行,否则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作为担保人的您上次预缴的医疗费用早已经用完了,目前已经欠下了多次医疗费和住院费了,我们已经把费用账单发到您的邮箱地址了,请您尽快缴清所欠费用,以免病人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的,谢谢。”
她挂断电话,思绪飘向了那天在顾越清办公室的情景,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沦陷在顾越清的缠绵里,或许现在的院长早已经在国外接受到治疗了。
她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都怪自己不够坚定。
“阿笙,下班了,一起回宿舍吧?”黎果站在办公室门口喊她。
时笙走到她身边,“我还有点事儿,你先回去吧。”
“好吧,别太累了。”黎果撇下嘴唇,径直离开了。
时笙等她走后不久,才离开医院。
刚走出医院大门,她熟稔地按下那串本该在黑名单里的号码。
“顾越清,是我。”
“我知道。”
“我......”她踌躇了一会儿,而电话那头的顾越清竟也出奇地没有不耐烦地追问自己。
“上次说的五百万,你今天能给到我么?”
时笙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才比较合适,转而想到她和顾越清货款两清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便放开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院长能够得到治疗,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时笙,你就这么在乎这笔钱?”
“是。”淡漠疏离的语气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时笙的心里。
“如果我让你在五百万和我之间选择,你选择什么?”
她愣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会怎么选?如果可以,她当然会选择顾越清。
“五百万。”
话音刚落,她仿佛听到了顾越清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很快地她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荒唐的错觉。
“好,在哪里交易?”
过了好一会儿,顾越清才再开口,他问的是“交易”,时笙静默了片刻才强迫自己接受他所用的这个词。
难道不是交易吗?在他眼里,她俨然已经是一个费尽心思拍下视频,威胁他而获得取人利益的女人了。
她甩了一下脑袋,不间断地提醒自己,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院长的治疗费用,其他都不重要。
“在你的律师事务所下面,有一家旧时光咖啡厅,就在那里见面吧。”时笙听见自己是这样说的。
旧时光,那是这三年里她经常去的地方。顾越清不愿意带她出入公众场合,所以她常常会在旧时光咖啡厅坐着,有时候是为了等他,有时候只是因为那里可以距离他近一点。
只是现在,她再也没有去过那里。因为害怕被发现,她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小偷。
时笙推开旧时光的玻璃大门,刚一扭头,就瞥见坐在角落里的顾越清。
依然是角落。
这三年里,顾越清如果带她出去吃饭,都会习惯性地挑选在角落或者光线偏暗的位置,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她,这段关系是阴暗的,不正当的,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她迈开步伐,一步步地朝他走进,她的身体像是注入了满满的铅,沉重得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顾越清今天穿着藏蓝色的衬衫,偏巧这件是唯一一件她送给他的衣服,仅此一件,偏偏他今天穿上了。
是为了嘲讽她么?
她在心底无言地嘲笑自己一番,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
“视频呢?”
大约过了五分钟,顾越清冷冷地开口,凛冽犹如寒冰的眸光像秃鹫一般盯住时笙。
时笙从背包里拿出那枚银色u盘推到他的面前,全程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
“放心,我没有备份。”察觉到他审视自己的视线,时笙依旧低着头,后补了一句。
“很好。”顾越清也从口袋中拿出那张写有五百万的支票,伸到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嘴角微斜,像是嘲讽一般,“五百万。”
时笙终于抬起头,强迫自己的视线只停留在那张支票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片刻后才抬起手接过支票,收进背包里。
她不敢看向顾越清,害怕看见他眼里的嫌恶和嘲讽,尽管通过他的语气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她也已经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厌烦了。
“货款两清,你说的。”说完,时笙利落地站了起来,也不等顾越清说什么,扭头就往门口走。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或许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时笙不断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掉眼泪,绝对不能回头看他一眼。
她从未觉得从座位到大门这短短的路竟是这样漫长,仿佛这一生马上要走完了。
“阿笙?”
颜沫沫的声音突然响起,时笙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了一脸惊喜的她。
“阿笙,你怎么会在这里?”颜沫沫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往前一步,松开玻璃门的把手,玻璃门“哐当”一声合上。
时笙往旁边跨了一小步,眼角余光朝坐在角落里的顾越清瞥了一眼,见他已经站起身,正准备从侧门离开,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一直都医院和宿舍两点一线的吗?”
顾越清站在侧门前,突然回头朝她这边看过来,时笙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直到他离开了,时笙才真正放下心来。
“你在看什么?”颜沫沫一直没等到时笙的回答,顺着她的视线往咖啡厅里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时笙收回视线,“没有,刚刚看到一只小猫,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哦,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我来帮同事买咖啡,她特意点名要这家,我只好来了。”
“你那同事欺负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