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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目盲心不盲

    确定短暂的结盟之后,温崖便详细地向古澈介绍自己和其余三人。∝>

    温崖自不用多说,大丰皇朝皇子,现任皇主最疼爱的嫡长子。大丰皇朝皇主是个洁身自好的主,后宫并没有太多妃嫔,所以温崖的弟弟妹妹很少,而且年纪都不大,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他的东宫位置。实际上温崖本身也有着相当不俗的人格魅力,待人接物和处理决断方面颇有其父的两三分神意,百姓百官对其观感都上佳,由他接手大丰皇朝也算众望所归。

    目盲少女名叫木华诗,天生目盲,他的父母曾对大丰皇朝的当今皇主有过恩惠,皇主便在其父母去势之后帮忙照料他们的女儿,名义上是太子东宫的一名丫鬟,但实际上在大丰皇朝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木华诗以奴才相称,就连身为大丰皇子的温崖都不敢,因为会被他的父亲狠狠揍上一顿。好在木华诗是个安静的主,一点也不惹是生非,即便得到皇主如此偏爱也不曾仗势欺人,老老实实做着丫鬟的本分工作。大丰皇主实在怜惜她,便让她做了温崖的捧剑剑侍,这是最不需要苦力的活计了。

    胆小的少年名叫陆涛静,别看他胆子小,出身却很气派,出自大丰皇朝历史最悠久的陆家。说到大丰皇朝便避不开大丰陆家,陆家世代为官,最气派时一家便同时出了丞相、尚书令和太子太傅,“权倾朝野”,即便后来没落了几分,都能将六部尚书的位置紧紧攥在手中,可见陆家在大丰皇朝到底有多丰厚的底蕴。即便如此,历代大丰皇主都没有因此怀疑过陆家,只因陆家世代忠良,从未出现过哪怕一个背叛大丰皇朝的人,或许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总之大丰陆家的地位几乎无可撼动,会衰退却绝不会被替代。

    至于那名神色冷漠的青年名叫宁川,名义上是负责保护温崖一行人的护卫,年纪正好卡在二十五岁的门槛上,涅元三重的修为。本是大丰的一名散修,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大丰陆家看重,尽心尽力地培养他,甚至意欲让族中一名女子与他成亲,堪称年少有为,在大丰皇朝颇有威望。

    古澈分别朝这三人点了点头,其中除了宁川之外,木华诗和陆涛静都回应地笑了笑。一路上温崖试图探听古澈的师门来历,都被古澈轻描淡写地扯开了话题,看似熟识却又透露出一股疏离,顿时让温崖有些伤脑筋。我们都已经自报家门了,你小子还一直藏藏捏捏着,多么不上路子,总不能一句“无名小辈一个”就把自己轻松打发了吧。

    然而古澈不愿多说,温崖也没有死缠烂打,在他看来高手一般都有自己的架子,能一剑砸死巨蟒的猛人有点架子实属正常。古澈取下酒壶灌了一口酒,并没有解释什么。在外与人打交道不可付出十分心意,更不可随便抖落家底,类似温崖这种皇家子弟可能并不担心,但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却是一条铁律。再者说了,他古澈如今确实是个无名小辈而已,就算搬出师傅的名号多半也不顶用。

    温崖颇有健谈,谈天论地,似乎什么都懂一些。谈至兴起,他见古澈一直背着恶玄便说道:“古兄,先前见你那一剑确实是威风凛凛霸气绝伦,然而我却觉得那一剑毫无章法可言。你也别觉得我是在瞎说,我从小便修行剑术,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剑修,加上皇朝藏书丰厚,我遍览过无数剑经秘籍,都没有看到过如古兄那么……不拘一格的剑术。”

    说是不拘一格,实际上就是狗屁不通。古澈哪里懂什么高深玄妙的剑术,唯一一门惊鸿舞也才堪堪入门,他之前剑砸巨蟒更多的还是靠恶玄本身通天的能力,即便被封印了太多力量都有着不俗的杀伤力,一力破万法。原本古澈认为,靠着恶玄剑本身的能力便足够了,但听到温崖所言之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古兄,你知道一本高深剑经对于剑修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许多剑修穷尽一生都在追求一部剑经,因为没有正统剑经的他们类似于野修,根本不算入门的剑修,招式凌乱不堪,不说杀敌了,极有可能走错路子导致走火入魔,在真正剑修的眼中跟拿着长剑玩耍的雉童没有两样。或许古兄你会觉得一力破万法很实用,但实际上就不止一部剑经中提及过四两拨千斤的法门,面对同一层次境界的剑修高手,有无高深剑法的区别是很大的,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温崖兴致勃勃地说着,直到唇干舌燥才停了下来,他望了一眼别在古澈腰间的酒壶,问道:“咳,能让我尝一口酒吗?”

    “不行。”古澈毫不犹豫地说道。作为一个重度的洁癖,他甚至都没有让温崖几人靠近自己三尺范围以内,更别提让他交出自己用过的酒壶了。一开始他拿到酒壶时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清理的,险些连凤凰真火都祭出来了。

    温崖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作为一个酒鬼,他已经两三天没有喝酒了,如今再度被勾起酒虫,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了。他回头看向后面三人,问道:“你们身上带酒了吗?”

    宁川和陆涛静同时摇了摇头,他们都不善饮酒,因此随身的都是食物清水之类,根本没想着带酒。倒是身为女子剑侍的木华诗更了解温崖,她从芥子囊中掏出一壶上等的桂花酿,托宁川递给温崖。温崖大笑着打开酒壶,说道:“你们都跟华诗学着点。”

    宁川和陆涛静无奈一笑,只能附和道下次一定带着酒水,好随时随地能让自家殿下解解馋。

    古澈没有贪图温崖的桂花酿,即便是温崖主动示好递过来古澈也没有接,这一举动是有些失利,但无论是古澈还是温崖都没有在乎。于是两人一人一个酒壶,一个是上等的桂花酿,一个是劣质的烧刀子,却都品尝得津津有味。

    据温崖所言,离剑池开启还有一段时日,而且剑池所在离这里不算太远,所以不用着急赶路。于是在天色渐晚的时候宁川便开始搭建入睡的帐篷了,依旧不敢与古澈对视的陆涛静则去探查四周,在小心谨慎这方面陆涛静还是相当令人放心的。温崖作为一名皇子,却主动下厨鼓捣食物,一口大锅,底下燃烧着火焰,锅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不知名的食材在沸水中翻腾。似乎只有古澈和木华诗没有任何事情做。

    木华诗因为目盲的缘故一直闭着眼睛,感知却很敏锐,眼下她便感觉到古澈正在看着自己,不是那种歹意,而是一种莫名的杀意。木华诗面色不变,轻声问道:“古公子何以来的杀念?”

    “或许是见惯生死后的本能吧,这种本能曾救过我多次了。”古澈冷漠地说道,“一行四人中我最看不透的就是你了,即便我一直告诉自己一个目盲少女而已,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可越这么着,心里对你的戒备就越甚。温崖带上宁川很好解释,因为他也怕死,带上陆涛静可能是替陆家照顾一下这个陆家最小的孩子,那么带上你又是为何呢?为了一个侍女搭上一个难能可贵的名额,我想即便大丰皇主再怎么疼爱你都做不到吧。”

    木华诗轻叹了一口气,到头来自己等人还是小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剑客。她心知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便会惹得这名剑客越发对一行四人失去好感,所以她无奈地妥协道:“我虽目盲,但心不盲。至于我的心能看到什么,就不便多言了。不过古公子还请放心,我和殿下都绝对毫无恶意。”

    “真是如此便好了。”古澈收拢起杀意,浑然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剑修。他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咀嚼着木华诗的那句话,“目盲心不盲……有点意思。”

    古澈将恶玄连剑带鞘地从背后取下,自问自答道:“我要不要去搞一份高深的剑经呢?那惊鸿舞就算了,太娘太娘,不适合我。要不再去找沈晗秋问问?不成,这老小子最喜欢看我笑话,而且那么一个娇柔‘美女’能拿出什么像模像样的剑经来?那么我该从哪里去找寻一部剑经呢?”

    “要不我自创一部剑经?”古澈脑洞大开地低声喃喃道,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剑经的创造中,忽然福如心至地,他向前递出一剑。这一剑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势,他只是在朦胧中隐约看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背影,本能地就刺出了这一剑。回头想想,这一剑当真幼稚至极,太过耿直,半点暗藏的深意都没有,别说那些无上剑经了,就连恶玄本身的神通都比不过。古澈轻笑:“自创剑经什么的,还是太过高深了呀。”

    没有自怨自艾,古澈再度背上恶玄剑,对着渐渐沉落的太阳,笑道:“无需什么剑经,我古澈依旧是风流潇洒的剑仙!哈哈哈哈!”

    古澈浑然不知,当他在朦胧中递出那一剑后,圣华界的一处禁地忽然绽放出无量光华,每一道光华都是一道足以洞穿天地的剑气,密密麻麻地攒射而出,宛如洪流,势不可挡。云山殿内,圣华界主练君谨神色大变,他猛地一拍云山大殿,大殿隆隆作响,垂下万千玄光,跟禁地内爆发的剑气洪流正面对上,二者悄无声息地一同泯灭,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练君谨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九华世界,圣华为尊。一直以来圣华界都是九华世界中最鼎盛的小世界,圣华界主也同样被认为是九大界主中的最强者,君独孤甚至认为练君谨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成仙的大门。实在难以想象,为了镇压一道剑气洪流就让练君谨耗费了如此大的气力。

    一道剑气洪流之后,很快禁地之中又爆发出五六道洪流,剑气越发狠戾暴虐,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打算。练君谨面沉如水,云山大殿已经裂开了不少裂纹,他一脚踏出云山大殿,重重地踏在云端之上,厉声喝道:“你若想违约,我大可现在迈入仙门与你玉石俱焚!”

    “呵。”禁地之中似乎传来一声女子不屑的笑声以及轻飘飘一句,“回来。”

    势不可挡的剑气洪流当真乖乖地倒飞回禁地,练君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小姑奶奶哦。”练君谨望了一眼半数崩塌的云山殿,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