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彭棠这边在游说古澈,彭氏另一脉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彭偲的三子、彭棠族叔彭俨。>
“这么说来,马琥那群人没能除掉彭棠吗?”彭俨府邸中,彭俨正满脸阴沉地望着一名仆从,三清境界的气势从他稍显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吓得那名仆从连头也不敢抬,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地发抖。
他口中的马琥自然就是被古澈灭得连渣都不剩的那伙狂徒的首领了。
彭俨能跟其兄彭灏争斗得不相上下,实际上也是一位心机深沉之辈,一般都不会将情绪暴露在表面上,但这一次下人的失误实在令他太过失望,使他内心的暴怒一下子没能压制得住。
他想方设法除掉彭灏,可不就是为了逼迫彭棠吗?要知道无论是向来不喜他的老头子彭偲还是其他族老,都将这次的计划当作彭氏崛起的最后稻草,势必会对承受这份机缘的人百般挑选,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血脉。因此哪怕彭棠是个对修炼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彭氏也会看中其血脉而尽全力培养她,哪怕是用资源硬生生把她的修为堆砌上去,达到彭俨想都不敢想的地步。而用脚想都能想到,作为彭灏亲女的彭棠当真会在修炼一途上没有半点天赋?
彭棠若是坐大,第一个要对付的肯定就是彭俨。
“呼……”彭俨当然知道此事错不在自己的仆从,于是他呼出一口气,收敛起浑身气势,按捺住躁动说道,“你先退下吧。”
那名仆从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而后飞快地退了下去。
彭俨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按了按眉心,眼神中逐渐泛起冷色。而这时,彭俨的儿子彭染走了进来,看到父亲头疼的样子,就知道他最近正因为彭棠的突然回归而头痛不已。
彭染端起茶壶,分别给父亲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道:“父亲何故如此忧虑?那彭棠就算回来又能如何?现在彭氏上下都站在父亲这一边,谅她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呵,你当真以为彭灏旧部真心臣服于我了?”面对亲儿子,彭俨缓了缓神色,说道,“那些人只是迫于群龙无首,为了避免我赶尽杀绝才入我麾下,其中不知有多少人心心念念让彭棠接管彭灏势力,而今彭棠回族,正好给了这些人一个机会。”
彭俨之所以没有在彭棠离族之后就立即动手,而是选择暗中派人勾结风雪城有名的匪徒马琥,就是为了不给族中那些人留下什么口舌,否则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一些激进的事情。诚然以彭俨现今的实力自然无惧那些人,但总归是消耗族中力量的事情,这对立志成为彭氏族长的彭俨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那就让他们闹呗,正好拔掉几个刺头,让他们知道这彭氏一族到底谁说了算。”相较于彭俨的顾全大局,彭染就要激进许多,完全不顾同族情谊,认定只要跟其作对便杀之,哪怕只是杀一儆百也值得。
彭俨不置可否,他沉默了片刻后,询问道:“族中无人敢正面给予彭棠支持,那她又是哪儿来的底气回来呢?”
“嘿,听说她可是从外面拐了一个野男人回来呢。”彭染阴阳怪气地说道。
彭棠虽然将古澈和古妤安置在风雪城而不是彭氏,但彭氏依旧得到了些许消息,谁让彭棠三天两头就往那个小庄子跑呢,再加上她本身就是风雪城的焦点之一,这般一来古澈和古妤的存在基本不可能瞒过彭氏。
所以古澈才会觉得彭棠仍然稍显稚嫩,若是她真打算把古澈当作奇兵来用,那么无疑是相当失败的,他相信只要彭氏有心,古澈和古妤的底细很快就会被挖到。但好在古澈并不担心,因为他本来就没有低调的打算,暴不暴露都无所谓。
彭染将古澈的消息告知彭俨,彭俨听后眉头轻皱:“便是他帮助彭棠一行人击退了马琥等人?”
“想来就是如此了。”彭染亦正了正神色,“马琥那群人虽上不了台面,但马琥的实力可不弱,隐隐已触摸到仪元境界的边缘,而就算这样也没能从这名叫古澈的少年手中讨得便宜,最终白白丢了性命。”
“死无葬身之地吗……”彭俨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沉思道,“可能此子没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马琥做匪徒那么久了,趋吉避凶可是一等一的,就算遇到强大的对手也会找机会逃脱。而听彭棠仆从所言,那群匪徒竟无一人生还,统统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期间间隔不过几息时间,看来这个古澈并不简单啊……找不到其他关于古澈的消息吗?”
彭染摇了摇头:“这也是孩儿疑惑的地方,他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无论孩儿怎么打听都不曾有人听说过古澈这个名字。”
不可否认,古澈的突然出现确实让彭俨父子有些吃惊,但他们都无惧色。古澈实力再强又能怎样,还能把彭氏纳入手中不成?彭灏和彭俨争斗严重是不错,但那也仅仅是家族内部的矛盾,若一个外人想要插手,呵,真当风雪彭氏是一个虚名吗?
“父亲,若是彭棠委身给了那古澈,那他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触彭氏权柄了?”彭染这时提出了一个问题,而彭俨却摆了摆手:
“不得不承认,彭棠的血脉绝对是几十年来最纯净的,而这一点恰恰是族老最看重的一点,彭棠就算想要委身于古澈,族老们首先便不会答应,因为那样只会玷污了那份纯净血脉,届时或许根本不用我们出手,彭棠和古澈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纯净的血脉是一把双刃剑,尤其是彭棠打算染指那份机缘时,势必要受到诸多制约,否则谈何说服老族长彭偲和众族老?
“那我们还有何可担心的?”彭染笑道,“彭棠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再者家族大比将至,彭棠就算有心也无力。”
“是这样不错,但为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啊。”生性谨慎的彭俨习惯性地做好最坏的打算,目光变得幽远而深邃。
另一边,彭棠也在想方设法地暗中联络以前属于父亲势力的族人,可惜收获寥寥。想想也是,如今彭俨可谓一家独大,而彭棠孤家寡人的,鲜少有人看好她能与彭俨一斗,因此就算有人想要助她也仅仅是暗中帮助,万一被彭俨发现了也好有个说辞,就算双方都不信,彭俨也不会对其痛下杀手,毕竟没人光明正大地站到彭棠这一边。
对此彭棠也是有心无力,起初她还颇为气愤,因为她的父亲彭灏在世时待他们可是不薄,但那些人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气得彭棠这位教养极佳的贵女都险些破口大骂。但在多次碰壁后,她总算认清了现实,无非是她手中无权无势,不值得将身家性命全部压在彭棠身上。
“权势……”彭棠神色晦暗地捏了捏秀拳。没有权势的她被迫主动远离风雪城,被人半道劫杀,就算回归彭氏也无一人帮她说话,甚至连个安慰都没有,她都开始怀疑当初返回风雪彭氏的决定是对是错了,这个家族当真一点情面都不讲。
浑浑噩噩的彭棠根本没有发现,一个身影正悄然来到她的身后。
“喂,发什么呆呢?”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后,彭棠才恍然转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不由得放松下来。
“没,没事。”
古澈见彭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但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去过问,毕竟问了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何必浪费那功夫:“没事就别站在路中央,很容易被撞的。”
彭棠脸色微红,想来也是察觉到自己刚刚失态的模样被古澈一览无余。不过她内心还是挺纠结的,因为是她主动“坑”了古澈一把,若无自己的请求,古澈便不会淌这趟浑水,因此她在看到古澈那张清秀到人畜无害的脸庞时,还是难免会产生几分愧疚的情绪。
“古澈阁下出来做什么的呢?”
古澈指了指手中提着的大量糕点,没好气地抱怨道:“还不是那只蠢猫,非嚷嚷着要吃遍整个风雪城的零食。呵,我现在帮她买了,若她没有全部吃下去就别怪我硬塞了。”
古澈其实是个相当小心眼的人,各种意义上的。
彭棠却噗嗤一笑,绽放的笑颜比风雪域最美的花儿还夺目:“古妤阁下和您的关系可真好呢。”
古澈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进行反驳。
看着古澈拎了那么多零食,彭棠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也能让我尝尝吗?”
古澈愣了一下,心想不过就是几块零食而已,便大度地说道:“随便吃,最好别给那只蠢猫留下一丁点。”
这番大义凛然的模样,似乎全然忘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都是来自彭棠。
彭棠捻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甜丝丝的味道从口腔一路蔓延至腹部,那种畅快感着实令她着迷:难怪古妤阁下这么想吃这些糕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看着彭棠因一块糕点而露出的欣喜模样,古澈不禁有些吃惊:“难道说你从来没吃过风雪城的糕点吗?”
听到古澈这么问,彭棠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了:“家父,不曾带我出来过。”
既然都没出过彭氏,又哪儿来的机会去尝尝各种糕点呢?
提到彭灏,彭棠的情绪便有些低落,而古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话说回来,听你说你的父亲和叔叔为了争夺能使彭氏重振的机会而闹翻了,难道彭氏一族的族长不加管束吗?”
彭棠皱了皱黛眉,环顾了一遍四周,轻声说道:“此事能回去再说吗?”
彭棠所说的回去自然是回古澈暂居的地方。
古澈好笑地瞥了一眼某些地方:“自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