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不禁叹息道:“唉,看来今天走不出这雪山。※去扶马,马挣扎着站起。他不再骑马,而是签着马慢慢的向前行走。积雪快没至膝盖,每走出一步都要花费不少力气。没走出多远,他又驻足叹息:“为什么这次这么倒霉?”心中虽然千万个不愿,但也只得拖着疲惫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下去。
天快黑尽时,来到一片高大树林中,见地上横七竖八有很多干枯的树枝未被积雪淹没,他再也无力行走。于是,将马系在树上,拔出腰刀斩断树枝,就地烧火取暖。随着树枝哔哩啪啦的燃烧起来,他也感觉暖和许多。从马背上拿下干粮,和着雪吃起来。自己吃饱后,又去找来一些干枯的树叶、草喂给马吃。马腹中饥饿难当,糊里糊涂的吃起来。映在火光中,疲惫的身躯开始渐渐入睡。
迷糊中刚要睡着,突然听见马蹄声急,似乎正奔向自己。那男子惊慌中急忙站起身,“哗”一声拔出腰刀,站立在场。环顾四周,马蹄声还在响,越来越近。他喃喃道:“是不是撞鬼了!这冰天雪地里怎么会有人?”他急忙再加点树枝到火堆上,熊熊大火如似一堆火球,把四周照亮得如同白昼。正在他张望之际,却听一长声马嘶,一匹马在身前不远处停下。马背上坐着一人,腰挎长剑,头戴黑巾遮住面目,根本看不清相貌。
那男子突然紧张起来,喝问:“来者何人?”马背上之人喝问:“阁下可是辽东刘风?”那男子镇定下来,冷冷道:“没错,请问阁下是谁?”马背上之人道:“锦衣卫义使。”刘风惊道:“锦衣卫!阁下乃锦衣卫杀手?哼,锦衣卫怎么会来到辽东?有何贵干?”锦衣卫义使道:“杀手!杀手也罢,义使也罢,今天必取阁下项上人头。”刘风问道:“义使大人,请问为何要取刘某的项上人头?刘某也算是李大人手下一员大将,怎能说杀就杀?难道真如民间流传,锦衣卫个个皆是冷血杀手,可以随意刺杀任何人?”锦衣卫义使道:“少装蒜!难道阁下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被刺杀的对象?自己做的事难道还不知道?”刘风摇头,等着义使道出来。
锦衣卫义使道:“阁下身为大明军官,竟然勾结外族,私通努尔哈赤,难道还不足以受死吗?”刘风大惊,却故作镇定,淡淡道:“刘某跟着李大人行军打仗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勾结外族就是勾结外族?可有何凭据?”义使道:“辽东总兵李成梁大人待你不薄,却私底下倒卖军情,你以为能瞒得过李大人,就能瞒得过锦衣卫吗?天下之事,没有锦衣卫不知!”刘风道:“锦衣卫身居京城,此地乃关外辽东之地,相隔千里,即使刘谋私通努尔哈赤,朝廷是如何知晓的?”锦衣卫义使道:“一切皆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线!”说着,策马前行,奔向刘风。
快要临近刘风时,但见他突然倒在雪地里,整个人被积雪掩埋,根本看不见人,只留下一个雪坑。锦衣卫义使大惊,急忙跃下马背,持剑慢慢靠近。“哗”一声拔出卫义剑,对准刘风倒下去的地方刺下。突然,一团积雪飞向义使的面门。义使急忙挥掌击向雪团,却“嗤”一声被刀锋割破手掌,急忙后退避开。定睛看时,见刘风已经站起身,手中握着一柄长刀,而自己的手掌正是被他的长刀所伤。幸好反应及时,伤口未及掌骨。
义使大喝一声,挥舞卫义剑攻过去,刘风劈出长刀相迎,二人缠斗在一起。但见雪花四溅,身影翻飞,树枝上的积雪纷纷被震落,寂静的山林被兵器相撞声划破。
二十余招过后,刘风被剑尖划破胸口,一片白茫茫中红色点缀,甚是惹眼。义使更加快进攻,刘风被逼得步步后退。突然,义使使出一招虚招,剑刺到中途换作左掌拍出。刘风始料未及,慌忙举掌相迎。双掌相碰,刘风被震飞丈余开外,跌落在地。义使高高跃起,空中一剑刺向,正中他的胸口。落地后,伸手从他怀中掏出一根小竹节,放入自己怀中,割下其人头,放入包裹中,提着飞身上马离开。
深夜,辽东总兵府内,李成梁正挑灯看书。灯光昏暗,李成梁困意满满,连续打几个哈欠,正准备合上书时,却见一人破窗而入。李成梁大惊,喝问:“大胆,竟敢擅闯辽东总兵府!”进来之人正是锦衣卫义使。但见他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书桌上,解开,赫然是一个人头。李成梁认得,正是刘风的人头,义使问道:“李大人,可认得此人?”李成梁淡淡道:“此人刘风,乃本官之副官,如何不认得?”义使道:“那为何纵容此人私通外敌?”李成梁大惊,却见义使从怀中掏出竹节,放在书桌上,道:“看了这个自会明白。”说完,翻窗而出。
锦衣卫义使不是别人,正是郭荣。他策马回京向锦衣卫指挥使张简修禀报。张简修问道:“义使,这是你第几次执行任务?”郭荣道:“刚好第十次。”张简修得意道:“时间过得真快!做锦衣卫义使,有没有一种荣耀感?都是做杀手,但作为锦衣卫义使则光明正大,除魔卫道。而作为天门山杀手,则是偷偷摸摸,人神共愤。”郭荣淡淡道:“没有。”张简修笑道:“哈哈哈,没关系,慢慢的你就能体会本官所说的。”顿了顿,继续道:“义使,河间府沧州有一个庄园,名天地庄园,庄园主人叫白虎。据说,白虎名义上开的是聚义庄,实地里却是倭寇在我大明的总舵,暗地里收集我大明的军情,私通朝中文武百官,结交天下绿林好汉。看来其志不小,不得不虑。而白虎本人,就是流落中土多年的倭国人氏。”郭荣大惊:“大人,此话当真?”张简修点头道:“消息千真万确。据说天地庄园内高手如云,锦衣卫几次前去的探子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因此,本官这次派你前往。全身而退是第一要务,能打探到多少消息就算多少,别强求!”
次日,郭荣改装为一个普通公子哥,坐一匹高头大马,徐徐从京城里出来,往南奔向沧州。
中午时分,郭荣在路边酒肆吃饭。正吃着,突然听见马蹄声响,急忙抬头望去,见前方烟尘滚滚,似乎有一队人马正奔过来。郭荣无心理会,只是低头吃饭、喝酒。本对酒不感兴趣的他,如今身为锦衣卫,却对酒有一种特殊的喜好。如果没有酒,饭难以下咽,再好的菜也淡而无味。而如果有酒,则精神抖擞,入口即是美味。
突然,听见马蹄声在酒肆前停下,脚步声响起,约莫十几个人步入酒肆的大棚下,大声吆喝:“刘掌柜,快上酒菜。”刘掌柜急忙迎出来,笑呵呵道:“龙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路上可都顺利得很啊!”郭荣听到“龙少爷”三字,震惊之余,抬头看去,见路边停的马匹、马车上插的果然是“飞龙镖局”的旗号。而龙显名鹤立鸡群的站在众飞龙镖局弟子从中。郭荣心中突然明白:飞龙镖局在京城,见到他也不足为奇。懒得理他,郭荣继续低头吃饭、喝酒。而龙显名则招呼众弟子坐下吃喝,大声道:“没想到这次出师如此顺利,各位兄弟路上都辛苦了。吃完这一餐饭,晚上咱们就可以回到镖局交差。来,尽情的吃!但不许喝酒,等回到镖局向爹交完差后,大家再痛快的喝!”众弟子大声高呼。
郭荣吃完饭,站起身,匆忙往系马的树下走去。马系在酒肆侧面的树下,刚好可以啃食树周围的野草。郭荣刚走到马前,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郭荣,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冤家路窄!”郭荣听得出这是龙显名的声音,没想到他还是发现自己。于是,他转身看向龙显名,笑道:“龙少爷,幸会幸会!别来无恙!”龙显名淡淡一笑,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三小姐呢?”郭荣道:“玲妹在她应该在的地方。”龙显名道:“你一个人到北方来做什么?看样子,你这是从京城里出来,可是要去哪里?”
郭荣不想再和他啰嗦,伸手去解马缰,却冷不防“呼”一声一条鞭子抽过来,“啪”一声抽中自己的手背,顿时一条红色的痕迹印在手背上。郭荣见龙显名手中突然多了一条鞭子,原来是众飞来镖局弟子围拢过来递给他的。龙显名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夺本少爷爱妻,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你!”郭荣冷笑道:“龙少爷,还是乖乖的让本公子走的好,不然,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可不是什么好事。”龙显名知道他的武功厉害,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此认输,哪里是他的脾性?当即朗声道:“小子,你可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郭荣道:“京城之地,乃天子脚下,自然是当今皇上的地盘。难道龙少爷连这点都不知道吗?”龙显名道:“哼!本少爷告诉你,让你长长见识,这里是飞龙镖局的地盘!哪容得你在此撒野?”说着,抖动手中长鞭,抽向郭荣。
郭荣眼疾手快,伸手抓住长鞭,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来丢脸的,可怪不的本公子!”说着,用力往身前拉长鞭。龙显名抓住另一头不放手,拼命的拉着。郭荣不断的催动内力,龙显名也不停的加力,但二人还是僵持于平局。渐渐的,龙显名从单手变成双手,满脸通红变成酱红,但兀自紧紧握住长鞭不放。而郭荣则淡笑着看向他,突然双手往前一拉,龙显名大叫一声,整个人站立不稳就要向郭荣冲过去。他急忙用尽全力往自己跟前拉,谁知郭荣突然松手,龙显名又大叫一声,整个人后仰倒在地上,还在地上翻一个筋斗,狼狈不堪至极。众飞龙镖局弟子见状,无不捂嘴偷笑起来。
龙显名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怒目瞪着众弟子,众人连忙强忍变作严肃之色。郭荣在旁鼓掌道:“龙少爷果然好功夫,一个翻身站定都是那么潇洒美妙,难怪能迷倒京城万千风尘女子!哈哈哈!”龙显名怒目而视,大声一喝,一招飞龙拳击向郭荣。郭荣急忙闪身避开,龙显名一连击出十余拳,皆被他一一轻巧的避开。郭荣一边避让,一边道:“龙少爷,别逼本公子再让你出丑!”龙显名恼羞成怒,不理会郭荣的话,大喝一声,双拳猛攻对方的面门。郭荣不慌不忙,步步后退避开。又避让十余招后,郭荣右掌拍出,迎向对方的左拳,二人缠斗在一起。
渐渐的,郭荣越斗越怒,因为他想起了曾玲。看着眼前这个人曾是和自己争抢曾玲之人,心中恼怒不已,灌足内力于掌,迎着拳头拍过去。“砰”一声,紧跟着龙显名一声惨叫,被震飞丈余开外。其实,郭荣虽然进入锦衣卫后张简修特意配宝剑“卫义剑”,但郭荣最擅长的武功还是无忧笛和六断神掌。龙显名如何挨得住这一掌,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无法起身。郭荣道:“龙显名,请记住这一掌,是为玲妹打你的!”说着,解下马缰,策马奔去,留下身后众弟子围着龙显名慌乱无章。
傍晚,郭荣进入沧州地界。他知道天地庄园就在沧州城北,但不急于赶去,看见路边树林里有一间大客栈,名“往来客栈”,于是落脚住下。客栈里的伙计皆为年轻男女,个个风度翩翩,行路如风,郭荣看在眼里觉得步伐似曾相识。进入房间,见尚是二更天,于是来到窗户边,轻轻推开窗户,望向屋外。同时端起酒杯,一边喝起酒来。
但见屋外是一片树林,树林不远处有一片湖水,湖心有一个亭子,正亮着灯笼。远远看去,似乎亭子里正坐着两个人。郭荣好奇心起,透过枝叶仔细看去,见原来是一男一女,女子双目失明,脸上蒙着一层白纱,无法看清相貌。但身形曼妙,纤纤玉手正在拨动琴弦。而身旁男子则戴着一个黑色面具,只露出五官,同样无法看清相貌。男子坐在轮椅上,手持一柄白色折扇,似乎正在指点女子弹琴。
郭荣觉得奇怪:为何这一男一女皆如此古怪?渐渐传来琴音,断断续续,时而刺耳,时而又悦耳。郭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女子正在学琴,男子在教他如何弹奏。郭荣已经好久没有吹奏无忧笛,立即从怀中拿出,握在手中,尚有余温。看见无忧笛,又想起曾玲,眼前呈现一幕幕他们的合奏情景。往事如风,已经飘散得只留下回忆。郭荣轻轻跃下,落在湖边,迎着湖面吹来的微风,将笛子凑道嘴边,悠然吹奏起来。
一阵过后,从亭子传来一个声音:“公子,请到这边来。”郭荣放下笛子,见亭子里那男子正在向自己招手。心潮涌动,立即沿湖边走过去。见有一条石板桥通向亭子,沿桥走过去。来到亭子里,郭荣首先盈盈拜倒,道:“晚辈郭荣,请恕冒昧打搅。”男子道:“原来是郭公子。听阁下笛音幽怨,是否在思念何人?”郭荣喃喃道:“前辈果真乃晚辈知音,闻笛音即知晚辈之心思。晚辈确实想起曾经的一位佳人,想那时在君山之巅,琴笛合奏,人生最好不过那段时光。”
男子道:“君山之巅,与佳人合音,确实美妙不已。敢问,如今佳人何在?”郭荣道:“唉,可惜时过境迁,佳人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晚辈这才闻音起相思,唐突了两位前辈,还望见谅。请问,如何称呼两位前辈?”男子道:“世人皆称我们‘往来庄主’和‘往来盲女’,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们。”郭荣道:“原来二位就是往来客栈的老板。往来庄主,请恕晚辈冒昧,不知二位怎会如此?”指着二位的妆容。
往来庄主叹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提起?”郭荣看向往来盲女,手放在腿上,也不再弹奏,默默无语。郭荣道:“晚辈听盲女前辈琴音断续,似乎是新学的曲调。”往来盲女道:“让公子见笑。其实,老婆子本不识琴棋书画这些雅致的玩意,还不是被老头子逼着学的?”郭荣笑道:“原来如此。那想来前辈可就是雅趣之士,不妨我们合奏一曲,也好打发这寒冷的夜晚,如何?”往来庄主哑然失笑:“郭公子真会开玩笑,老夫又哪里会弹琴?这不在和夫人一起学么?”说着,递过手中的一本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