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冷傲的小人
笑,你尽情的笑。>
乙酉施施然的往门口走。
一步,两步,三步,到门口了。
咦。
是门动了,还是我眼花了?
离门还是三步远?
“嘿嘿.....”
身后的笑渐渐低下去,渐渐变作冷笑。
“你以为你是自己来到这儿的?”
乙酉想起了这句话。
难道我是被引到此地的?
“你究竟想怎样?”
乙酉发觉无论自己怎么走,到门口的距离始终在三步之内,这反反复复的三步令自己浑身是汗,异常烦躁:这三步是无休无止了?
我还真是傻啊,这不就是身后的不知是何方神圣捣的鬼,我却傻乎乎的跟这门较劲?
“笑够了?笑够了就给个说法,没笑够,继续,我实在走不动了。”
乙酉转过身一屁股坐地上,疲惫的道。
好渴啊。
“你想要什么说法?”
“其实很简单啊,你不要我走,究竟想怎样啊。”
乙酉戚戚道:“我不过是一个不会驾云的甲士,也不知道归属何地,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乙酉’,你引我来这,还不放我走,难道你不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实在渴极累极,乙酉索性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又将手指吮在嘴中,咂摸着蟠桃的余味。
还别说,还有淡淡的甜,地也微微的暖,很舒适。
“实话说,我真心不想引你来,瞧你这个德性,邋遢憨傻还笨拙,若不是我‘看到’在天门处当值的你,竟然能分身去偷吃蟠桃,一时动心,想借你排解我多年的寂寞,想看看热闹或者说想赌一赌运气,我会把你引到这儿,我岂不是跟你一样傻了。”
听口气,后悔了?
我终于看清你了:圆呼呼的粉面,短乎乎的四肢,白嫩嫩的肌肤,忽闪闪的黑眸,翘鼓鼓的鼻子,红润润的嘴。
这不就是一个小孩子。
坐在那个白玉的神龛上,再加左右的龙旋飞凤,小小的人儿怎么看怎么显得滑稽可笑。
“就凭你这个气派,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不过,不过,你的顽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乙酉抿嘴挂了满脸的浅笑,道。
“拿开你的手,这个样子看起来真令人恶心。”
蓦地那孩童大声呵斥,吓的乙酉猛然坐起,从口中缩回手指。
“你叫喊什么,我渴,怎么了,我吸我自己的手指,碍着你了?”
乙酉不忿道。
“算了,我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你放我走吧。”
看着气的站了起来,叉着腰怒目圆睁的他,乙酉忍俊不住,低身道。
“你以为我想留你这笨蛋,蠢货,甲壬说的不假。”
“你,你,小小孩童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是傻,我是笨,跟你有么关系?”
几次三番的出口伤人,乙酉也禁不住火起。
“你不想留我,放我走啊。”
“你以为我不想?”
“怎么我走不了不是你的事?”
闻言,乙酉大感意外,这儿除了他还有谁啊。
“不用瞅了,引你来是我引的,留下你却是他。”
“谁?”
“谁?你还真是笨啊,你看这儿除了我还有谁?”
“是啊,是没人了啊。”
“是啊,是没人了,然后呢?”
“你是说这个殿堂里除了你还有人?”
终于明白了,乙酉惊住。
进而又想到了,或许引我来也不是面前这个孩童的意思吧。
“你终究聪明了一次,的确引你来是他的主意。”
孩童又道,缓缓坐下,神情郁闷至极。
“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
这腔调,分明不是那孩童的,中气十足,很是洪亮。
“谁?”
乙酉惊奇的脑袋连转,那声音自四面八方涌入耳际,使乙酉一时不知往哪儿瞧了。
“我不该说话?”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飘在乙酉面前。
好冷。
这是乙酉看到他的第一感觉:一身黑衣包裹着一副黑黑的身躯,眼眸中闪着白芒令人如见鬼魅。
却原来是个中年汉子。
站在乙酉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傻愣愣的乙酉。
“这与我有关么,你既诚心引我来,缘何不放我走?”
“谁说不让你走,你走就是。”
那人依旧一脸的笑,令乙酉觉得浑身轻颤。
那么温和的笑,怎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乙酉闻言,如蒙大赦般,转身就跑:“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一步,嗯,两步,哈哈,跑出来了。
站在院子里,深深吸口气,欣然的在院子中转了几个圈,抬头望向明朗的天空:这感觉真好。
我自由了。
本想回头看看房内的情景,可,禁不住内心发憷,他还是强行忍住了那抹冲动,跑一般的朝着大门行去。
“这就走了?”
身后悠悠的声音响起。
“不是你说的让我走么,怎么,你,想反悔?”
乙酉头也不敢回,惶声说,急速走。
“我是说要你走,可是你走得了么?”
“怎么,你......”
乙酉只觉周身如针扎一般,不由的猛然缩起身子“嗳呦”一声倒在地上。
“你,你......”
满头的冷汗,浑身战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了,乙酉惊恐的望着轻飘飘站在面前的黑衣人。
可恶,不让我走我不走就是,有必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满眼的怨恨,狠狠的瞪着他。
“你可怨错人了。”
那人依然笑,笑的暧昧。
“你这个样子是甲壬给你施的法,你忘了?这也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你就信口胡诌吧。
“的确是,你想,这一会的时间,你的情绪起起落落,身体会没变化?”
说到这儿,他不再往下说,神情一变,颇似怜惜的看着乙酉浅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甲壬说过:假如我试图运用神力或者法术的话,我会浑身经脉尽断血脉偾张而死,我何曾运用过神力或者法术?再说,就是我想用,我也得会啊。
“你的确没有神力也不会法术,但是,你身体的变化却诱发了它,所以,它才发动的。”
这么浅显的道理用你说?
乙酉满满的恨意中涌出无限的绝望,罢了。
哀叹一声,默默的闭上眼,浑身缩做一团,咬紧牙关拼命忍住深入骨髓的痛.....
渐渐的,眼前漆黑一片,
渐渐的,脑子一片空白,
渐渐觉出自己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分解......
轻飘飘的感觉不到一点痛,我是死了么?
乙酉缓缓睁开眼,茫茫的看着晴晴的天空,周身的酸楚使得他一动也不想动。
触手处凉凉的,软软的,滑滑的,是草么?
入鼻的土气,淡淡的潮湿,微微的馥郁,我是在地上?
慢慢的再次闭上眼:那殿堂呢,那孩童呢,那黑衣人呢?
我刚才不是在殿堂外,甲壬布在我身上的法术发动了,我该是死了吧。
“你想的倒美。”
怎么,我没死?这不是那个孩童的声音么?
乙酉遽然惊醒,坐起,呆愣愣的看着一脸冷笑的他。
我非但没死,也一点事没有?
无暇理会那孩童,乙酉低头看自己。
还是那一身甲衣,有点耀眼,在阳光下。
乙酉微微眯起眼,转向别处,这儿不就是我刚才所站的地方?
他?怎么出来了?
咦,那个院子呢?
乙酉看到自己四周尽是绿莹莹的青草,微微摇曳的花儿,哪里有什么院子。
这是怎么回事?
“很意外,很震惊,是吧。”
那孩童小嘴一撇,不屑的笑。
“我意外咋了,震惊咋了,与你何干?”
乙酉极看不惯他一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小人模样,反唇相讥。
等等,他可不就是“小人”么?
瞧一眼他,乙酉“嘿嘿”大笑:“再见,小朋友,你玩你的,我走我的,咱们互不相干。”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乙酉故作潇洒的拍拍身上,扭头就走。
哟,好疼。
一时的意气,他竟忘了自己穿的是金甲,哪有拍上去手不疼的道理。
“你想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还是那句话,信步而走,走到哪算哪。”
乙酉对着突然现身的黑衣人道。
这半天的时间中,意外太多变故太多,乙酉已经见怪不怪了。
瞟一眼黑衣人,神情很是淡漠,绕过了他。
“你去哪儿我不管,但是你的带着他。”
身侧的黑衣人也是一脸的淡漠,语气却是命令的。
“哼”,带着他,他是谁。
乙酉暗暗一“哼”,就当没听见,继续走。
走出老远,身后一点动静也没,咋回事?
乙酉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头看去。
我走了半天,还是在原地?
黑衣人一脸的轻笑,那孩童满脸的悻悻。
是了,这不跟我在那个殿堂中的情形一样么。
“你们究竟想怎样?”
乙酉无奈转身,忿然道。
“我说了,你走可以,但必须带着他。”
说完,黑衣人略略瞟向一脸不情愿的孩童,回头看向乙酉。
“你也看出来了,他不愿意跟着我,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带着他,再说,你要我带着他做什么?”
乙酉看向孩童,见他露出厌恶的神色,将脸扭向一边,心中升起一股傲气,对着黑影人近乎低吼。
“你要他保护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走就必须带着他。”
黑衣人还是这么一句话,并不解释。
“我若是想走,就必须带着他?你是这么说?没有别的办法?”
“嗯。”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看着一字一顿的乙酉,点头。
“那好,如果我决定”,
乙酉定定的看着黑衣人,继续一字一顿的道:
“我若是决定不走了呢,你会怎样?”
“我会怎样?你想要我怎样?”
闻听此言,黑衣人紧紧盯住了乙酉,满脸的戏虐。
乙酉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你,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