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谁赴蟠桃
“哥,刚才过去的可是观音菩萨?”
一身金甲,休颀的身材,略略瘦峭的脸庞,手握一柄长枪,他问。♀>
“你是新来的?”
被问之人是个高壮的甲士,打扮和他一样,扭脸不满的道。
“你咋知道?”
“还我咋知道,你没瞧见?”
“瞧见什么?”
“那端庄的姿态,高贵的气息,足踏祥云,手执净瓶,不是菩萨能是谁?如此貌美出尘的女子,不是菩萨又是谁?”
甲士咄咄的口气,极为不屑的看着他。
“我们天天在此守值,你不是新来的,怎么会没见过?”
“嘿嘿,是也,哥说的是,小弟真佩服哥。”
他挠挠头,却摸到了硬邦邦的头盔,讪笑道。
“不要叫我哥,叫我甲壬。”
“佳人?”
“你想什么呢,甲乙丙丁的甲,壬申的壬,明白了?”
“都一样吧,哥。”
他迷迷一笑:有什么不一样?
见他似懂非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甲壬一时无语。
“哦,对了,你是新来的?来自谁的门下,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第一次见你?”
甲壬突然萌生警觉,紧盯着他问。
“拿你的腰牌给我看。”
“腰牌?什么腰牌啊。”
他边说边从腰间胡乱摸着:腰牌?那就是在腰间的了。
“诺,这不是。”
从腰间一把拽下,伸手递了过去。
“你往那递啊。”
甲壬气恼不已,合着这半天我和他说话,他却是一直没看我啊。
这才注意到,他貌似和自己面对面的站在,相互注视,其实他的眼神一直瞟着外面呢,难怪他把手伸到了自己胯下。
“啪”一声,拍过去。
“嗳呦,疼。”
他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甲壬:“你不是要腰牌么,我给你了,你凭甚打我?”
“凭甚打你?就凭你和我说话魂不守舍,精力不集中,怎么,你想打我?有本事试试。”
他一看甲壬的样貌,再低头看看自己,自觉不是甲壬的对手,遂悻悻的“哼”了声,不再言语,却也不敢再向外面瞧。
见他不敢反驳自己,也温顺了许多,甲壬也是冷哼一声,低头去看他递给自己的腰牌。
乙酉。
背面却是空的。
“你叫乙酉?”
“我叫乙酉?乙酉就乙酉呗,咋了,哥。”
似乎忆起了甲壬的吩咐,他,不,乙酉赶紧改口:“甲壬。”
“没什么。”
甲壬也想不出什么,就是总觉得有点不对,不对在哪,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你怎么老是看外面,你没见过这些神仙?”
甲壬真的疑惑起来,天天在这儿值守,怎么会没见过这些三山四海的神仙呢?
“那个便是赤脚大仙了?甲壬。”
敞着怀,胸前浓浓的胸毛,赤膊的短褂,搂住脚踝的肥裤,两只大脚蹬着一双露趾的草鞋。黝黑的面庞厚厚的嘴唇,鼻子倒是不大,浓浓的黑眉,凌乱的头发中间一个发髻朝天。
此时正一拽一拽的往门内行去。
可不就是赤脚大仙。
“那几个便是三清了?南极仙翁也来了?”
乙酉连连嘟囔,似乎在问甲壬,又似乎自言自语。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许多神仙都来了?”
“你小子今个到底咋回事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还是得了健忘失忆怔了?今个是三月三王母娘娘诞辰,王母娘娘要召开蟠桃盛会呀。”
“这蟠桃大会不是五百年才开一次么?”
“你知道什么,五百年开的那叫盛会,每年都开的这叫庆生会,有所不同的。”
“哦,有什么不同呢?”
“有什么不同?”
甲壬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抓住了乙酉,恶狠狠的道:“你到底是谁,快说,不然我就将你交到天官那儿,然后交由玉帝发落,这后果自不用我再说了吧。”
乙酉被甲壬狠命制住,顿时全身酸软分毫也动不得,但此时的他非但没现出丁点的畏惧和惊慌,反而眼中现出迷茫的神色,看着甲壬喃喃道:“我是谁,我不是你说的乙酉么?难道我不是?你告诉我。”
“你.....”
甲壬看着乙酉毫无做作的模样,被自己制住要处疼的浑身冒汗却也不挣扎,且对自己的恐吓丝毫不以为意,难不成我看错了?猜错了?
“你究竟是谁啊,难不成你真的得了失忆健忘症?而不知道是谁了。”
“算了,我暂且放过你,待此次盛会过后,再交由天官处置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须将你全身大穴点住,这样你虽能自由活动,却是一点神力和法术也使不出来,不会有什么后果出现。”
甲壬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你不要妄图动用神力和法术,一旦你试图那样做的话,你将全身经脉尽断,血脉偾张而亡,你可懂?”“我为什么要动用神力和法术,我有什么神力和法术,我不懂。”
“你......”
甲壬看他一脸与我无关的任人宰割的表情,和极尽漠然的口吻,不由的怒极而笑:“要么你真的修为极高,很会隐藏,要么就是你果真得了健忘失忆怔,不然,怎么会是这种表现?好,好,我且拭目以待,或许你该有精彩的表演吧。”
猛然双手松开了他,急急退后两步,双手互绾,身前现出一缕光芒在他双掌中盘桓,然后一个起身,将那渐渐增大更炽的光团,急速向乙酉身上推出,那光团就像一个光网似的将乙酉罩在其中。
将乙酉被光网罩住,甲壬嗔目低喝:“着。”
光芒隐去,一切如初。
似乎有点异常,是么?
甲壬暗暗打鼓:这小子真的不反抗?
凝目看去,这小子竟然双眼紧闭,双手侧垂,安静的站在那儿,像似睡着了一样。
好小子,你好定力!
“你且睁开眼来。”
“哦,好的。”
乙酉闻言睁开了眼,却不看他,依旧盯着五彩云朵涌出的路。
“你就那么想知道都是谁来?”
“不想,我只是喜欢看。”
此时乙酉感觉出了甲壬布在自己身上的法力,或许是吧,法力这个字眼我似乎听过?
因为他觉出自己身体每个毛孔处似乎都有一个针尖锥着,像要钻入自己身体般的逼迫着,挤压着,令自己呼吸都觉困难和周身疼痛。
他为何这般对我,因为我是乙酉?
乙酉?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这络绎不绝而来的各路神仙,除却少数“认识”或者有印象之外,余皆不识。
“哦,对了,甲壬,你刚才说盛会和庆生会不同,究竟哪儿不同?”
见他似乎对自己毫无恨意和怨怼,甲壬倒一时心有不忍起来,别真弄错了,这小子不是恶人或者心怀叵测的邪魔外道,我布在他身上的法术可是随时会要了他的命的,这,好么。
一时心软就要出手收回法术,可当他看到乙酉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除了探寻的热切外,竟是相当多的淡漠,急忙定下心神:我可别被他貌似忠厚诚实的外貌欺骗了,惹出难以收拾的后果,可就罪莫大焉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盛会场面大来的人多,庆生会场面小来的人少。”
甲壬边说边观察乙酉的表情,看他有什么变化。
“唔,原来如此。”
看他似乎了然的样子,甲壬微微笑:“暂且不论这个了,到咱们值守的时辰了,咱们去吧?”
“咱们值守?去哪儿?”
“自然是门前啊,难道你没值过?”
看乙酉一脸的茫然和惊愕,甲壬更加惊疑。
“懒得跟你解释了,快去,晚了咱俩谁也担待不起。”
甲壬无暇细说,急忙定下心神,微微阖目,双手十指靠拢并在一起,默念一声“疾”,睁开眼现出身。
拽一把呆立不动的乙酉:“走吧。”
怎么那么重?
甲壬身形一滞,低头看去,这小子怎么傻到云也不会驾了?唉,我怎么那么倒霉,刚换岗就遇上这个夯货。
暗叹一声:罢了。
右手攥住那个收回来的隐身罩,伸左手用力拽住乙酉的衣袖,猛然吸气一个上提,将他提上自己脚下的云朵,晃晃悠悠的往前行去。
“对不住,对不住啊。”
甲壬对着虽然不敢挪动四处张望,然而双目已然闪出怒火的甲士连连躬身。
“你不知道点对点,值对值交接?”
那甲士语气冰冷,怒极。
“知道,知道,都是因为这小子,初次当值,墨迹了点,故而来晚,莫怪,莫怪啊。”
“是他?”
“是,是,乙酉还不赶紧道歉。”
甲壬故意说出乙酉的名字,目的很明显,您要怪就怪他,有什么想法以后冲他来。
“对不住,对不住。”
乙酉也学着甲壬的样子连连躬身。
“罢了,且饶你这次,切记,下不为例啊。”
那甲士冷哼一声,招呼同值飘然离去。
乙酉照着甲壬的样子笔直的站在那儿动也不动,神情肃然,目光冷峻。
渐渐的,双眼迷离,神思飘忽......
祥光普照,氤氲缭绕,百鸟轻唱,钟乐鸣响,一派欢乐景象。
这是?
在举行蟠桃盛会?
亭阁楼台,雕梁画柱,各显朦胧,遥相呼应。
“恭祝王母寿诞千秋,永享九霄。宇内清平,四海臣服,八荒顺从,洪福绵绵。”
大殿内、外,大殿外各路神仙众口齐诵万声同歌。
好一个庄严华丽的盛会。
众仙家盘膝端坐,面前案几上摆满了美酒琼浆,珍品佳肴。
我不是正在值守么?
缘何会来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