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沈嘉宸的名字，沈老爷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别在我面前提他。√”
沈老爷子似乎还不解气，咚的一声，拐杖重重顿地。
徐玉华不由暗喜。
看来明曦说得没错。沈老爷子对沈嘉宸，确实是怒到了极点……
“老爷子，您别生气。”徐玉华媚笑了下，“嘉宸他眼界高、心气大。说不定啊，他是真看不上这穆小姐呢……”
“他看不上？”沈老爷子冷哼，“有我的意思在，他看得上、看不上，都得娶了她！”
徐玉华问：“那……要是嘉宸不娶呢？”
“不娶？”沈老爷子冷笑了声，“由不得他。”
徐玉华笑了下，若有所指地说：“有时候，嘉宸确实不如明曦听话。”
“确实。”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
沈嘉宸天分比沈明曦高，却不如沈明曦对他言听计从……
有时候他也在想，要是沈嘉宸能像沈明曦一样听话就好了。
看沈老爷子态度转变，徐玉华心里暗喜，不动声色地敲边鼓：“这沈家呀，实际上说话算数的，还是老爷子您。嘉宸虽然比明曦能力要强那么一点点，可他实在是太忤逆您了……”
沈老爷子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皱眉打断了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这样。”徐玉华顿了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老爷子，您要不要改改主意……或许，这沈家也该换个继承人了。”
沈老爷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想让明曦继承沈家？”
徐玉华微微一惊，捂着嘴轻笑：“老爷子，瞧您说的……我也是想为您分忧啊。”
“唔。”
沈老爷子淡淡应了声，不置可否。
这件事，徐玉华从前也提过。他当时还以为是徐玉华在嫉妒他的原配，直接无视了她……
现在看来，这件事还真有商榷的余地。
沈嘉宸既然这么不听话，或许他就应该让沈嘉宸知道……沈嘉宸现在的地位，都是他给的！如果他不高兴，也能随时收回来！
一时间，沈老爷子有点犹豫。
徐玉华看出沈老爷子态度松动，暗自欣喜。
她刚想再旁敲侧击一下，忽然客厅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莫不是沈嘉宸回来了？
徐玉华一惊，有些做贼心虚地回头，却看见沈明曦黑着脸进来。
沈老爷子看见沈明曦的脸色，眼神一冷。
自从从圣玛利亚医院回来那天，沈明曦就一直是这副表情……
这样神思不属的，怎么继承他的家业？
“明曦！”
沈老爷子开口。
“……爸？”
沈明曦大梦初醒，好像才发现沈老爷子的存在似的。
沈老爷子有些不快地问：“你刚才在发什么愣？”
“我……”
沈明曦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明曦呀，你不知道。”徐玉华生怕他说错话，连忙笑着接口，“妈和老爷子刚才正在说，要不要暂时松松你哥哥身上的担子，让你接手沈家家业一阵子的事儿呢。”
她很有心计地强调了“暂时”，想让沈老爷子以为她是无害的。
然而，事成之后到底会不会把沈氏还给沈嘉宸……这件事，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沈老爷子问：“明曦，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怎么看？”沈明曦微微皱眉，“没怎么看。”
“你！”
沈老爷子一怔，眼神顿时就有些愤怒。
沈明曦注意到沈老爷子眼里的愤怒，仍然不以为意。
他从来就没在乎过沈家的家业。况且，他刚刚满脑子都是叶青柠前些天的反应……
他现在就想知道，叶青柠到底有多在乎沈嘉宸。
“老爷子，您别生气。”徐玉华注意到沈老爷子表情不对，慌忙笑着说，“明曦毕竟年纪太轻，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
被徐玉华安慰了一通，沈老爷子脸色稍缓，仍然冷哼了声：“哼！”
徐玉华又笑着把话题扯开，和沈老爷子聊了几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沈老爷子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抹倦意，挥手赶人：“我累了。玉华，你和明曦先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
“哎，知道了。”徐玉华连忙站起来，拉起沈明曦，“我们这就走。”
沈老爷子微微点头，合上眼睛。
徐玉华带着沈明曦离开房间。
刚一走出客厅，徐玉华脸色就变了，恶狠狠地看向沈明曦：“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继承沈家的机会，她争取得有多困难啊！
沈老爷子的心一直偏向那个沈嘉宸，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沈明曦一眼。好不容易，沈明曦终于有了机会……然而，他却一点都没在意！
徐玉华摸着心口，感觉一阵绞痛。
她越想越气，索性仪态尽失地抓着沈明曦又踢又打：“你这个混账！混账东西——”
“妈。”沈明曦有些狼狈地避开徐玉华的手脚，微微皱眉，“我不想要沈家。”
他知道徐玉华的意思。然而，他对徐玉华的目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徐玉华更生气了，踢打沈明曦也踢打得更狠：“你还敢胡说！”
沈明曦任由徐玉华折腾，也不还手。
忽然吱呀一声，沈家别墅的大门打开。
沈嘉宸走进别墅，面色冷漠到了极点，身上似乎还散发着寒气……
今天的他，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冰冷，气势慑人。
徐玉华看着沈嘉宸的脸，蓦然哆嗦了下，正在踢打沈明曦的手脚也收了回来。
沈嘉宸一步步往前，走过徐玉华的时候，回头瞥了她一眼。他的眼神，也是冷漠到了极点。
徐玉华咕咚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不敢看沈嘉宸。
沈嘉宸很快从她面前走过，没再看她。
徐玉华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妈？”沈明曦一直注意着徐玉华的反应，顿时皱起了眉头，“你……在害怕沈嘉宸？”
他总觉得，徐玉华刚刚的表现不是害怕，就是做贼心虚……
徐玉华吓了一跳，尖着嗓子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说话的腔调，尖得有点异乎寻常。
这样的反应，看起来就更像做贼心虚了。
沈明曦更不明所以了：“妈，你和沈嘉宸，这是……？”
似乎从刚才见到沈嘉宸开始，徐玉华的反应就没正常过……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徐玉华怒气冲冲，狠狠瞪了沈明曦一眼，“行了，你别总气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先走了！”
徐玉华匆匆说完，逃命一般地转身，迅速往楼上走过去。
她平时另有住处。沈老爷子给她特地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栋小公寓，专门让她住在那里。今天，要不是沈老爷子让她过来，徐玉华也不会过来。
她能见到沈老爷子的机会，很少很少。所以，哪怕听见了某些让她心惊胆战的消息，她也要继续留在这……
沈明曦看着徐玉华的背影，一脸茫然。
……
沈嘉宸上了楼，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徐玉华……她居然还敢来这里。
当年，沈老爷子在沈妈妈怀孕的时候，出轨了徐玉华。沈妈妈得知这件事，伤心欲绝，身体也江河日下。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徐玉华，沈妈妈也不会这么早去世……
徐玉华……
他和她之间，要算的账还不止这些。
沈嘉宸脸色转冷，微微抿唇。
笃笃笃。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沈嘉宸微微皱眉：“进来！”
“大少爷。”梅姨推门进来，微微躬身，“老爷请您过去。”
“我知道了。”
沈嘉宸不置可否，淡淡地应了声。
然而，他眉眼间的厌恶却是显而易见……
看来，他和沈老爷子之间，闹得真的是很僵。
“大少爷……”梅姨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您和老爷子最近闹得不太愉快……但您毕竟是老爷子的亲儿子。哪有人会害自己的儿子呢？”
梅姨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还想再说什么。
“梅姨！”沈嘉宸皱眉，声音骤冷，“够了！”
“大少爷……”
梅姨吓了一跳，有点不安。
沈嘉宸一言不发，转身下了楼。
梅姨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这对父子之间的心结，是越来越难解了……
沈嘉宸从楼上下来，直接进了客厅。
沈老爷子听见有人进来，微微抬头。看见是沈嘉宸，表情顿时复杂不少。
沉默良久，沈老爷子开口：“嘉宸啊，你坐。”
“不用了。”沈嘉宸冷淡地拒绝，“我就在这里待一会，很快就走。”
他的拒绝冰冷而坚决，一点情面都不给沈老爷子留。
沈老爷子听得皱眉，语气严厉不少：“我让你坐！”
沈嘉宸不为所动：“……”
对了，他向来吃软不吃硬的……
沈老爷子深呼吸了两下，放软了语气：“咱们父子之间，也有好久没有好好说说心里话了……”
闻言，沈嘉宸神情稍有松动。迟疑片刻，最终坐到沈老爷子身边。
他的表情，还是多少有些不耐烦。然而比起刚才，已经好了不少。
沈老爷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嘉宸，你知道当家有多难么？”
原来他叫他来，就是为了告诉他——当家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