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了。∽前总是宁静的。朱祐樘本想带着张偌继续下江南,一睹江南的美景,顺带考察一下当地的民情。可就在朱祐樘一行人准备出发的前一个晚上,京城送来了急报。
“万岁爷,京城传来急报。”
“何事儿?速速道来。”
“启禀万岁爷,急报中所奏,高丽国国君去了,继位的正是大王子。还有,皇后娘娘的父亲,侯爷他前两日去了。”
前一段话,让朱祐樘心中悬着的一块儿石头落地了,本是喜笑颜开的,当听到后一段话时,朱祐樘的笑靥霎时消失,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紧张。
此时此刻该以何种方式去告诉偌儿呢?前些日子偌儿才受了惊吓,如今腹中又有胎儿,若是此刻提及这等伤心事儿,偌儿会不会伤心过度呢?
一瞬间朱祐樘的脑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如何才能让张偌受到最小的伤害。
就在朱祐樘陷入沉思之时,张偌缓步走了过来。
“祐樘,看你满脸慌张的模样,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偌儿……这……”朱祐樘尚未组织好语言,不知道如何跟张偌说才是。张偌见朱祐樘吞吞吐吐长时间都不曾吐露半句。张偌瞟了一眼来传报的太监,接过奏折。
还没等朱祐樘反应过来,张偌已经翻开了奏折,将里面的消息看了个遍。
张偌的神情偶有变化,却不至于十分的忧伤,露出些许的忧虑之色。霎时间皱紧了眉头,眼神也格外的恍惚。
朱祐樘赶忙将折子夺了过去,仍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张偌。“偌儿,切勿忧伤过度啊。”哎,偌儿的手速怎会如此的快,让朕都还没来得及去思索最好的方式。也不知道此刻偌儿的内心是何种感受。都说人最难受的时候是欲哭无泪的,如今看样子倒真是如此了。
张偌看到张峦走了的字样,第一时间是震惊,其实是遗憾,最后是担忧。她蹙着眉头内心思忖着,张峦这么一走,最伤心的应该是姐姐吧,也不知道此刻姐姐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可是即便姐姐知道了,她也没有办法以张偌龄的身份出现啊。如此一来,姐姐的心中应该很痛苦吧。怎么办呢?不行,说什么我都要想办法让姐姐见到养她长大的父亲最后一面。
“祐樘,我们赶紧回京城吧。”
“好,偌儿此刻你切勿因为这个而忧思过度了。如今你怀有龙嗣,千万要为自己的身子照料好咯。”如今除了说宽慰偌儿的话,朕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
“祐樘你放心吧,我会保重的。要不咱们现在就启程快马赶回京城吧。”
张偌倒是十分的着急,她此刻得赶紧赶回京城,她得在张峦出殡之前让张偌龄见他最后一面的。
朱祐樘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张偌。“来人,准备一下,回京城。”看来偌儿是想要见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朕此刻只好尽量成全她所思所想。
没过多久,一行人已经备好了车马。随后张偌和朱祐樘坐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可即便如此,车马依旧还是很慢,路很远,这回到京城已经是五日以后的事情了。
算算日子,张峦早已经掩埋在尘土之下了。
张偌拖着疲累的身体来到了侯爷府,可终究还是迟了,到侯府门前时,一群下人还在府门前取下白色的绸缎。
“奴才,拜见万岁爷,皇后娘娘!”
张偌此刻可顾不上这些跪在地上的奴才,拉着衣裙,快步的跑进了侯府内,什么皇后的仪态,此刻全然顾不上了。
一进侯府的大厅,只见金氏十分垂丧的坐在厅堂的正中央。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她迅速的抬起了头。当看到张偌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张偌的面前,一把将张偌给抱住了。哭丧着脸,声音略带嘶哑的说道:“娘娘,您可算回啦了,他可想见您最后一面的,可惜……不过,娘娘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说完这番话,金氏又凑到了张偌的耳旁说道:“偌儿,既然见不着最后一面了,您就不必冒险让偌龄她回来了。我知道您从济南连夜赶回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当初您既然用了这个身份,那无论发生了什么您都要将这个身份用到底。虽然当今万岁极度宠爱您,但是这是欺君之罪,数条人命啊。切不能一时心软……”
张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金氏一眼,虽然这番话对于张偌龄来说太过于冷漠了,但是不得不说金氏所言很是有道理。
“放心吧,母亲,我绝对不会拿性命开玩笑的。”
说完这番话,朱祐樘也快步走进了大厅。
“偌儿,这该瞧的你也瞧过了。这些日子奔波劳累的,还是赶紧随朕回皇宫歇息吧。”
“是啊,皇后娘娘,您就不必挂念我们,你还是早些回皇宫歇着吧。瞧你这脸色,苍白得,让母亲好生心疼啊。”说着金氏抚摸着张偌的脸庞,看着张偌一脸的憔悴,心中不免的心疼起来。
在朱祐樘和金氏的双面夹攻之下,张偌不得不乖乖的听话,随着朱祐樘一同回宫去。
在回宫的路上,张偌靠着朱祐樘的肩膀沉沉的睡着了。这五日来,张偌没有一天是睡舒坦了的,基本上都是每日睡个一两个时辰便又醒了。如今一切无论她愿不愿意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所以此番睡得倒是安稳。
“万岁爷,到了,您该下马车了。”
“你们都不要出声,皇后睡着了。”
随即朱祐樘将张偌抱了起来,缓步走下了马车,又径直的往坤宁宫走去。
这历朝历代的皇帝即便再宠爱自己的妃嫔的,也没有见过从午门将其抱回后宫的。路过的一众宫人见状,可谓是羡煞旁人。
来到寝宫,朱祐樘将张偌缓缓的放到了床塌上,随即为她盖好了被子。
“君悦,若是皇后她醒了,立即来偏殿告诉朕。”
“奴婢遵命。”
说完朱祐樘便来到了坤宁宫的偏殿,开始处理起政务来。虽然一路奔波了数日,可朱祐樘还是不愿意将朝政大事儿轻易的耽搁下来。谁说世间没有两全法的?谁说美人和江山是不可以兼得的?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张偌又梦到了许久没有梦到的梦境了。她穿着华服,站在故宫的红色砖墙旁,此刻没有迷雾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总是爱背过身呼喊着张偌名字的男子终于是有了清晰的模样。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朱祐樘。正当张偌想要靠近,却愈发的隔得远了。“偌儿……偌儿……别走……”
“祐樘,祐樘,我不会离开你的。祐樘……”
张偌在梦境中大声的呼喊,而在现实中声音更是惨烈极了。君悦见状赶忙跑到了偏殿去告诉朱祐樘。
朱祐樘二话没说,冲进了寝殿,坐到床沿边上,一把紧紧的握住了张偌的手。“偌儿,朕就在你的身旁,你别怕,朕在呢。”
梦境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张偌渐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微微的睁开了双眼。看着此刻在侧陪伴的朱祐樘,张偌不安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起来。
“做噩梦啦?”
“是啊,梦到咱们分开了,可把我吓得不轻呢。”
“梦都是假的,朕和偌儿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知道啦,都说怀孕了会多梦魇,想必我就是如此吧。所以,祐樘啊,你不必这样守着我的。”算算日子,我也跟祐樘在一起快五六年了吧所以说距离我们分开的日子是愈发的近了。以前的那个梦,没想到梦中之人真的祐樘。可是,那一幕场景真的很让人心痛,我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幕的发生。
想着想着张偌再一次睡着了。
次日清晨,朱祐樘比往日早起了半个时辰,可以跑到御膳房为张偌煮好了粥。随后坐在寝殿的桌子旁默默的盯着张偌看,带着满脸的期待等候张偌的醒来。
一股粥的香味飘在张偌的鼻子上空。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张偌不禁被这美味给勾了起来,睡意全无。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朱祐樘,随即又看到摆在不远处的粥。张偌寻着香味走了过去。
“祐樘,你不会一大早上去给我做粥了吧?”
朱祐樘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十分闲适的走到了张偌的身后,轻轻的抱住了她。“朕可是为了这碗粥练习了许久的。倒是今日让朕大显身手了一番。这些日子让你受了不少的惊吓,今日这粥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一碗粥而已,就想这般打发了我去?我可不依。”
“那偌儿你想要朕如何做啊?”
“我要罚你在我有身子期间日日为我煮粥如何?”
“只要偌儿不嫌弃,为夫自然是乐意至极。好了,你都睡了那么久啦,赶紧坐下尝一尝吧。”
“好。”
说罢,张偌赶紧坐了下去,赶紧端起粥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