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悄然流失,当陆离终于感到精力充沛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太阳似是羞于见人在天边露出怯生生的头,熹微的阳光穿透清晨露水形成的雾气,整个世界恍如被置于朦朦胧胧的梦幻中。/>
罗啸天手持长枪同样在陆离身边守了一夜,陆离自打记事起就因为不入武道而受到父亲的冷落,父爱对于他而言是遥可望而不可及的,暮涯在意识中的相守,更多的令陆离感到情深义重,而年有五十的罗啸天与陆长恭年龄相仿,他给予陆离来自长辈的关爱,更多的被陆离当做父爱以慰藉心灵,想起自己的父亲,陆离却不禁怅然若失,罗啸天在陆离的眼中读到一抹复杂和悲戚。
村民们已经陆续醒来舒展身体,夜里的露水和湿气侵入身体,浑身关节酸痛,不活动一下出出汗,恐怕时间久了还会把身子熬坏。
为了让男人们吃上可口的饭菜,女人们早早地起来在村中央支起几口大锅张罗早饭,当袅袅地炊烟升起,扑鼻的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男人们耸着鼻子,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相互调侃谁家的婆娘做的饭菜可口,谁家的婆娘照顾丈夫无微不至,惬意的笑声在村中久久回荡,朴素的村民大抵都是这样容易对生活感到心满意足。陆离和罗啸天的肚子不约而同发起了抗议。
“陆小兄弟,我们过去吃饭吧。”罗啸天起身,向陆离伸出宽厚的手掌,陆离一怔,将手搭在罗啸天的首长上借力起身。两人并肩向村中走去,早已按耐不住饥饿的村民聚集在几口锅前,从各自的妻子手中接过将饭菜盛的满满的碗筷大快朵颐起来,路上不时有村民亲切地向两人打招呼。
“罗大叔,昨晚辛苦您了。”
“陆老弟,过来我这里一起吃。”
陆离喜欢这样质朴的人心和相互关照的情感,他也有对他关爱备至的亲人,他的四位师兄,还有他的母亲兰旌。望着眼前不断向他投来的充满友善的目光,陆离被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暖紧紧包围,他的嘴角终于上扬,露出了欢愉的笑脸。
罗素端着饭碗迎面向两人走来,“父亲,您先吃饭,我去村口守着。”罗啸天接过儿子递来的饭,拍了拍罗素的肩膀。罗素向陆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举步向村口走去,罗啸天自顾自吃起来,闻着肉饭的香气,陆离搓着手缓解失落,放眼望去,所有的男人们在闷着头吃饭,只有陆离一个人仿佛受了冷落无人问津。
罗啸天将陆离的情绪尽收眼底,他不想再逗陆离,一挑下巴,墨初在女人们的哄笑中红着脸走向陆离,她手中的碗明显要比所有人的更大上一号。碗里满满登登盛满泛着油光的肉和色泽鲜亮的菜,有喜欢看热闹的女人充满善意地大声喊了一句,“陆离,你没看见村子里都是妻子给丈夫送饭吗?我们墨初可是一个好姑娘,你不要把她放跑了啊。”接着,村里响起了欢快的笑声,陆离看着墨初娇艳欲滴的脸庞,似乎要说什么,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口却迟迟说不出话,半晌只道出一句“谢谢。”墨初神情一黯,很快又扬起一张笑脸,“快吃吧。”
陆离摇摇头,甩开脑海中翻涌的一幕幕过往,不知怎么,近来总是会想起很多人,比如父亲,比如......慧儿。
陆离拿起筷子正要将一块鲜嫩多汁的牛肉送进嘴里。突然间山摇地动,陆离的神念一动,山林震荡,虫惊鸟飞,数不尽的犬虎兽如潮似浪般向棋盘村奔涌而来,在他们中间身姿壮硕的犬虎兽王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呼啸,顿时巴那丛林中掀起一道飓风向棋盘村里席卷。陆离撂下碗筷,又将天仗剑笔直地插入地面,他决定再不用天仗剑,但犬虎兽来势汹汹单靠铁凝一个人保护所有老人女人孩子显然有些捉襟见肘。天仗剑剑势奇谲阴诡,令犬虎兽颇为忌惮,以此画图为界,犬虎兽必不敢进犯。谁料这时墨初颤抖的手拉住了陆离,晶莹的泪滴垂落,四目相对,墨初突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却听见陆离的突然变得温柔的声音,“在我的剑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这里。”陆离不等墨初的回答,转身就要向村口冲去,墨初娇小柔弱的身躯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咬着嘴唇一把拉回陆离,陆离猝不及防转身时,冰冷而柔软的唇印在了陆离的嘴上。墨初说:“我等你回来!”
此时已经顾不上多想,陆离一马当前冲向村口准备迎战第一批来势汹汹的犬虎兽。受到陆离的影响所有村民
罗啸天冲着铁凝喊了一声,“女人孩子交给你,就在陆离的剑旁,一个都不能少,听到没有!”铁凝见罗啸天神情凝重肃穆,知形势不容乐观,重重地点头,收拢人群围聚在天仗剑四周。他则手握一把铁锤严阵以待守在所有老弱妇孺前。
犬虎兽奔来之势如涛汹涌,陆离站在所有村民的最前方,罗啸天与他并肩而立,在陆离的有意布置下,持铁弓的十名村民每人身畔放置着近两百多支铁箭矢,作为第一梯队站在陆离身后蓄势待发,持长枪的四十名村民作为第二梯队位列第一梯队之后,为了某些原因,陆离将罗素安排在第二梯队里,为此罗啸天深受感激。装满火油的瓦罐在第二梯队成员身后堆成一座小山,在陆离身前三十米处,村民们连夜挖掘出来的壕沟被伪装成平坦的地面,即使聚精会神地观察也难以发现瑕疵。
“来了。”陆离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拉紧每一名全神贯注的村民心中的弦。地面的震感渐渐强烈,当第一只犬虎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狭长而锋利的獠牙从巴那丛林出现时,陆离一声令下“放箭!”数支铁箭矢簌簌地射向第一只犬虎兽。箭矢封锁了犬虎兽所有的行动路线,一支箭矢碰巧刺入犬虎兽铜铃大的碧眼之中,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犬虎兽庞大的身躯翻滚在地,借惯性仍然冲出十余米,还掀起了阵阵灰尘。
眨眼间,大群犬虎兽巨大的掌面交错着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数不清的犬虎兽从巴那丛林鱼贯而出,显然大军已至。巴那丛林边缘距离棋盘村有两百米,村民聚力挽弓可以将铁箭矢射出一百五十米左右,但犬虎兽行动速度奇快,敌众我寡,十名村民拉弓射箭攻势渐渐出现颓势。
此时已是烈日当空,犬虎兽群清晰地呈现在村民眼前,那是一群全身呈血红色似犬似虎的灵兽,大批犬虎兽汇聚到一起奔走时,就如同一道血色巨浪奔涌,令人毛骨悚然,甚至有一名村民因为心生恐惧丢掉铁弓抱头蹲在地上打颤,声音颤抖着,“我们不可能赢的,我们死定了。”没有人责怪他,犬虎兽来势汹汹,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怯懦是不会被人嘲笑的,但是因为他表现出恐惧,严重地影响到了村民的士气,不少村民面上露出了死气。陆离看在眼里,心知必须要想办法挽回气势低迷的现状,陆离夺过他丢下的铁弓,信手抽出五支铁箭矢搭在弓弦上,运足武脉之力将弓弦拉成满月,焚天掌的掌力附着在五支箭矢之上,不需要瞄准,抬手发箭,五支带着焚天掌威力的箭矢刺向犬虎兽群,位在兽群最前的犬虎兽感知到威胁,改变一往直前的冲锋路线,却打乱了兽群的阵型,箭矢没入五支犬虎兽的身躯,犬虎兽翻滚在地,令后面紧随其后的犬虎兽接连绊倒,被激怒的犬虎兽互相撕咬,群兽出现了混乱,拖延了兽群的推进速度。陆离抓住有利战机,立即要求第一梯队成员迅速开弓,村民纷纷效仿陆离,铁箭顿时矢如暴风雨般倾泻。陆离拉起还沉浸在恐惧中的村民,指着在村中的老弱妇孺,厉声喝道:“你看看,他们还需要你的保护,你真的像因为自己的怯弱害死自己的亲人吗?”这村民回过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妻儿老小,一声狂呼,劈手夺过陆离手中的铁弓加入战团。罗啸天不无赞赏地说道:“你还真有办法。”
现在不是说玩笑话的时候,眼见第一梯队的箭矢即将耗尽,陆离挥手命令第一梯队立即射光所有箭矢,随后退到后方由第二梯队补位。
第一梯队的攻势平息,陆离眼前已经出现了大批身中数箭垂死挣扎的犬虎兽,然而从巴那丛林之中尚有犬虎兽源源不断向战场上奔来,陆离神念一凛,目光缩成一道针芒,巴那丛林中出现一个更加庞大威武的身躯,除此,它有比之其他犬虎兽最显著的不同,它的额头上长着一颗纯净红色的精魄结晶。
犬虎兽王终于出现了。随着它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陷入混乱的兽群重整旗鼓,整装肃穆地仰望着他们的首领。人兽之战莫名进入静止状态,时间在这一刻都仿佛凝固一般。
但是,陆离面色凝重地观察犬虎兽群意识到,新的一轮冲锋即将到来,这一次当真是人与兽之间近身肉搏,不死不休之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