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子这般情急,一旁的季夫子苏夫子忙出言安慰。
“凝雪肯定还在谢府,命人去找一圈便是。”
“是啊,你先别急。”
杨夫子心神稍定,看向谢明曦。没等杨夫子张口,谢明曦便已传令下去:“来人,去各处寻一寻杨姑娘。”
不知为何,谢明曦心里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又加了一句:“不管在何处找到杨姑娘,都别声张,先来复命。”
几个丫鬟齐声应是,悄然退下。
谢府的宾客陆续散去,徐氏阙氏忙着相送,一时无暇顾及。丫鬟们在谢明曦的吩咐下,悄悄寻人,并未惊动尚在府里的女客们。
杨夫子坐立不安地等着。
当年解决了江家一摊子麻烦事之后,谢明曦便将杨凝雪的卖身契还给了杨夫子。
谢兰曦谢元舟姐弟两人一直随她读书,杨凝雪也一处读书,平日和谢兰曦颇为交好。谢兰曦特意邀她们母女来观礼,她心中高兴,便带着女儿来了。
之前杨凝雪一直待在她身侧,午宴后嫌气闷出去透透气,她不忍拒绝便未阻止。却未想到,杨凝雪一直未曾回来
杨凝雪少时确实被江家人养歪了,后来吃足了苦头,才到了她身边。这三年来,母女相依为命。杨凝雪往昔的坏毛病都一一改了过来。进了谢府,绝不会惹是生非。
莫非,是谢府品行不端的下人见杨凝雪肤白美貌,生了恶意调戏?
杨夫子越想越是心慌。
谢明曦微笑如常,看不出心绪如何。
一盏茶后,丫鬟佩蓉神色有异,匆匆而来,在谢明曦耳边低语几句。
杨夫子离得颇近,只听到只字片语:假山、大少爷、衣衫不整
杨夫子面色一白,全身颤抖不已。
谢明曦生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变了脸色,目中似有幽暗的火焰喷射而出。只瞬间,这抹火焰便化为无边冷意,令人心惊胆寒。
谢明曦握住杨夫子冰凉的手,话语简洁有力:“夫子,此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杨夫子面色惨然,嘴唇抖索了一回,说不出半个字来。
谢明曦抿紧嘴角,目中闪过森森寒意。
谢府后园里,有一处假山。
谢钧最喜风雅,这处假山也格外造得精巧,假山旁种了几株树木,枝叶葱茏。假山的山洞里亦可设一桌四椅,身在其中饮茶下棋,别有趣味。
杨凝雪瑟缩在山洞的角落里,双臂环着自己的身子,花容惨白,泪水涟涟。
她的衣裙已被撕裂成两半扔在一旁。白色的中衣也被扯坏,露出一截白嫩的胸脯。整齐的发髻凌乱不堪。
丫鬟佩蓉找来之际,她被谢元亭压在石桌上肆意轻薄。再迟来片刻,便彻底失贞。此时此刻此景被人见了,也再无清白二字了。
始作俑者谢元亭,衣服也同样凌乱不堪。此时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随意瞥了杨凝雪一眼,目中闪过一丝自得和快意。
十七岁的谢元亭,身量修长,脸孔英俊。端看外表,任谁也要赞一声俊俏少年!
可惜,谢元亭的心胸并未随年龄的增长而便宽广,反而愈发狭窄凉薄。如今更添了几分恶毒阴鸷。
“不用哭了!”谢元亭讥讽地扯起嘴角:“我既碰了你,对你负责便是。过几日,便纳你进门做妾!”
杨凝雪全身一颤,看向谢元亭的目光中满是恨意。
是她太过愚蠢!
她到廊檐下透气,谢元亭出现时,一身锦袍风度翩然,说有要事求她。当年她曾在谢府做了月余丫鬟,自然认识谢大少爷。竟未生疑心,被谢元亭哄骗至这处假山的山洞里。
谢元亭身畔的两个小厮在假山外放风,谢元亭开始换了嘴脸,百般言语调戏。她既惊又怒,怒叱一通便要离开。
没曾想,谢元亭竟强行要奸污她若不是佩蓉几个丫鬟找得及时,现在她已是残花败柳。
谢元亭竟有脸要她做妾!
她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
“怎么?你不想做妾还想做正妻不成?”
谢元亭竟然笑了起来,言辞刻薄阴损:“我可是谢家长子。我母亲是郡主,父亲是四品的鸿卢寺卿,我的妹妹是未来七皇子妃,我的妹夫是七皇子。”
“就凭你一个曾为卑贱奴婢的平民少女,如何配得上我?”
“我肯纳你做妾,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凝雪气极恨极,猛地起身冲了过来,一副欲和谢元亭同归于尽的架势。
谢元亭猝不及防之下,被杨凝雪狠狠撞了个踉跄,顿时怒上心头。伸手拧紧杨凝雪的胳膊,用力扇了杨凝雪一巴掌。
杨凝雪到底是纤弱少女,被这一巴掌打得痛呼一声,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指红印。
谢元亭心中闪过凌虐的快意,扬手又打了杨凝雪一记耳光。
仿佛要将这几年来所受的屈辱都发泄在杨凝雪的身上。
今日之事,既是一时冲动,更是积压了几年的愤怒不甘的发泄。
杨凝雪是杨夫子的女儿,又曾是谢明曦的丫鬟。他折辱这个美貌的纤弱少女时,隐隐有种折辱谢明曦的快意。
杨凝雪无依无靠,杨夫子不过是个寡妇,除了莲池书院夫子身份之外,别无依仗。遇到这等事,只有咽了这个哑巴亏,绝不敢往外声张。
骄傲的谢明曦,遇到这等事也只能隐忍低头。
想到谢明曦满心怒意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谢元亭心里便觉无比愉悦快意。
留在假山外的几个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俱都急了。胆大的扶玉冲了进来,一见谢元亭对杨凝雪动手,扶玉怒从心头起,上前踹了谢元亭一脚。
扶玉力气远胜普通女子,此时全力一脚,踹中了谢元亭的腿骨处。
谢元亭惨叫一声,被踹倒在地,头重重磕到了假山内壁,顿时血流如注。
扶玉踹出这一脚,也不害怕,忙将杨凝雪扶起。
杨凝雪再也忍不住,扑进扶玉的怀中,呜呜哭了起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
满面森寒的谢明曦和面色苍白的杨夫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