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曲漉惊恐地闭上双眸,以她的修为本不至于如此不堪,奈何方渊从一开始表现而出的冷血与强大,狠狠震慑住了她。+>
剑风几乎是贴着曲漉的脸划过去,虽未触及却让曲漉面庞火辣辣的疼。
可此刻曲漉却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她如同无助的软弱女子缩在墙角,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惊魂甫定。
他竟然……没杀我?!
方才她真的以为漓先生欲要除去她,这般惊吓后她眸底最后一点侥幸也被瓦解地干干净净。
“难不成还要在下与你多说?”
方渊嗓音依旧冷酷,曲漉听得身形微颤,连道:“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确实有所隐瞒。不过妾身并无任何害先生的意思,只是心中依然有疑惑。”
此刻的她,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换取活命的机会。
“疑惑什么?”
方渊接过话头,冷笑不已,“疑惑到底是向合欢宗高密继续呆在宗门?又或是为何主上他为何这么久都不联系你?还是……想要和大皇子合作换得荣华富贵?”
曲漉一个激灵,俯身跪下,“妾身不敢!”
“你怎么不敢,我可是看到你一直在做呢?”
方渊说得煞有其事,他的演技在屈青宁的熏陶下,似乎也有所提升,“你以为主上亲口说让你成为眼线,你就不用经过任何考察,就能直接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
曲漉内心一震,终于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原来这段日子她的所作所为都在漓先生的观察之下,难怪他一直都没联系自己!
这段日子,我做了什么?!
曲漉极力回忆这段时间所做之事,苏漓吩咐她的事情她一直都有盯着,期间也曾与合欢宗有过接触,却也没暴露漓先生,唯独大皇子……
想起那天晚上大皇子的愚蠢表现,再加上今天又突然出现的漓先生手下的年轻先天,曲漉心中天平早就倾斜,此刻被逼迫至此,她心中却忽然平静下来,抬头道:
“妾身,乃是半年前开始与大皇子有接触。明面上大皇子乃是与合欢宗合作,而实际上妾身与大皇子还有更加深层次的合作。比如妾身在必要时会向他透露合欢宗的行踪……”
方渊能感应到曲漉嗓音微微颤抖,这种隐秘说出来,那便意味着她再无后路,只能依附于苏漓一方,否则苏漓只需将消息暗中放出,曲漉立刻就会死的很惨!
曲漉主动将把柄送出,彻底倒向他们,苏漓的交代算是完成一半。
方渊心情微微轻松,连带着语气也缓和下来,“起来吧,曲姑娘,你很聪明,也很识时务,以后主上自然不会亏待你,只要不背叛主上,自不会有性命之忧。”
曲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方渊平静如水的眸子,而后又像是触电般移开视线,终是慢慢站了起来,在方渊的吩咐下,拿了有关大皇子的卷宗交到前者手中。
收好卷宗,曲漉自觉地说起苏漓之前的交代,“那苏子佩行程极为简单,几乎是每七天出去买药,不过,最近有探子来报在两天前的早上,与一个斗笠人有过接触,不过……”
说到此处,曲漉柳眉微蹙,“那人身边有高手,我的人没敢过于接近,所以也不知他们之间谈了什么。”
方渊轻嗯一声,“此事我会如实禀报主上,第一件事办完,我们也该谈谈第二件事了。”
“还有什么事?”
曲漉美眸瞪得大大的,刚才已经足够受惊了,她可不想再被剑风拂面两次。
“只是寻常问话罢了。”
方渊语气有些不在意,说出来的话却让曲漉刚恢复的脸色彻底苍白,“马令身上的绝命散,又是怎么回事?曲漉姑娘能为主上解答么?”
怎么可能?!
这件事就算在云京的合欢宗也只有三四个人知晓,知晓的人中除了她都是合欢宗的死忠,根本不可能暴露!
“不用猜了,主上精通医道毒道,她能解你的红尘散,怎么可能连区区绝命散都验不出来?”
方渊的神态充满鄙夷与不屑,仿佛合欢宗的秘方根本就是垃圾。
曲漉倒吸一口冷气,合欢宗可是整个临海大陆附近毒道最厉害的,绝命散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独门奇毒,若是绝命散都是垃圾,那整个临海地界的毒岂不是连垃圾都不如?
“曲漉姑娘,似乎不想说?”方渊眉头一挑,语气渐寒。
曲漉立刻回神,略一沉默就开口解释起来,凡事事不过三,可她很清楚在“漓先生”面前,已经没有让她犯错的机会,这次非但不能隐瞒,还要解释得清清楚楚,漂漂亮亮!
“马令身死背后,并非合欢宗出手,而是由吴家的吴进少爷主持,吴进少爷暗中支持大皇子,而马令乃是麻家势力的人,虽然还不清楚麻家暗中支持哪位皇子,却绝不是大皇子!”
说着说着,曲漉忘记了紧张,将自己的见解也说出了口,“百味楼乃是苏清潭的产业,苏清潭因为凌青岚被打上三皇子的标记,所以吴进少爷便相处此一箭双雕之计策,欲要引出麻家背后之人的动作,至于那苏漓……不过是为了讨她妹妹欢心,顺带着解决的。”
方渊听得眉头紧皱,原来形势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苏漓她竟然什么都不跟他们说,一直都在自己扛么?
恼怒的同时,方渊又感到莫名心疼,只恨他们身份敏感又没有强大的实力傍身,根本帮不上忙,苏漓也看出来这一点,若不是这次事发突然,他可能连跑腿的机会都不会有。
“继续观察苏子佩,不得放松!同时暗中将线索透露给刑部陈宫,不要被你的人发现。”
交代完苏漓事先安排好的吩咐,方渊毫不留恋地跳下窗户,转眼神消失在曲漉视线中。
呼!
曲漉紧绷的身子终于完全瘫软下来,大口喘息几声,她才发现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不管是大皇子、合欢宗还是神秘之极的漓先生,于她而言皆是猛虎,不过……为了那一线生机,她却不得不与虎谋皮。
“墨儿,你到底在哪里……姐姐,快要撑不住了……”
苦涩的呢喃声,聆听者亦唯有话者一人。
夜凉如水,苏漓独自坐在房内桌边,对着夜空发呆,她在等,等刑部的暗哨再放松警惕一些。
这是陈宫的房间,房内布置果然如其人,处处透露着冰冷与肃然的气息,男女有别,刑部又安全得很,陈宫为了不让苏漓误会,这几天都准备回去家中住,倒也方便了苏漓行事。
一直等到丑时(上午一点到三点),苏漓才出去刑部外与在暗中等待良久的方渊,拿到方渊整理好的卷宗。
回到房中看过后,苏漓久久无言,直到天边的鱼肚白照亮屋中,她才扫去地上的烧毁的卷宗灰迹,起身与陈宫一起继续调查案子。
陈宫一身整洁官服,与往日不修边幅有些不同,显然是刚刚从早朝下来,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可苏漓还是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陛下命我八月十五前,破了此案!”
陈宫伸手锤了桌面,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一如他的心境。
苏漓眸子微眯了眯,今八月初七,距离八月十五满打满算不过八天时间,皇帝他在急什么?
这一刻,她隐约意识到之前那位公公的邀请,或许比她想象的要凶险许多。
“哎呀,陈大人还真是清闲,怎么大早上还不去查案,反倒是对着桌子发呆啊?”
蓦然间,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苏漓抬头看去,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眉头微挑。
来人乃是一面容俊俏的偏偏少年,着一身金色华袍,上刺大片函绣云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只是看其走路轻挑的模样,那两个几乎要朝天的鼻孔,便能知晓此人是个非但不是才华横溢的俊才,而是一个嚣张至极的大纨绔。
这种大纨绔,不应该对刑部敬而远之么?
怎么此人非但不惧陈宫,反而还对陈宫冷嘲热讽?
陈宫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将苏漓挡在身后,眼眸很冷,“麻公子,刑部不是麻家,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就算你是麻相的儿子,在本官这里也没有特权,给我滚出去!”
麻姓少年闻言顿时哈哈一笑,挤眉弄眼道:
“陈大人消消气,我这不是来看看大人查案查的如何了,毕竟马令他也算是跟我混的,这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我脸上可无光啊。而且今日皇帝陛下说了,限大人您八日内破案,现在总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吧。可否透露一二?”
陈宫面不改色,指着大门,“滚!若再不走,少不得要让本官请你出去了。”
麻姓少年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消失,吵着脚下唾了一口唾沫,阴声道:“这破地方,老子还不愿呆呢?!陈大人既然信心之足,那本公子倒要看看八天后,你拿什么交差!”
陈宫眉头竖起,沉声道:“来人!”
麻姓少年脸色终于浮现一丝慌张,回头往大门跑跑去,一边不忘撂下狠话,“陈宫,你没几天嘚瑟了,给我等着!”
苏漓躲在陈宫背后,自始至终都没被马姓少年看到,她此刻看着麻姓少年离去的背影,眸光陡然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