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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菜花峡除凶

    他们先来到明族,毕竟这里和他渊缘也深,六年期间,灵姑年年送过来青稞野味,但从未言族中之事。﹢>

    致胜路上就打定主意:“族人也不容易,我不和他们计较。”

    但族中的情形让他忐忑不安,几年过去,族人几乎认不出他来,奇怪的是,他也几乎不能认出一个族人来,所见的大人小孩,无不比以前更加肥胖癕肿,不成人形,面上暗淡无光,死灰一般,眼神比身体还无力,竟是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是死去。

    仁吉也看出异常,叹息道:“这些人身上怎么一点儿灵性也没有,成了死尸?”

    致胜听了,越感到这里的冷寂和诡异,忽然想起有一次灵姑来看仁吉曾经说过已换了住处时,用力拍了花牦牛一下,又回头朝着峡谷头上的一处岩洞找去。

    有几个孩子看了,都喊起来,老夫人出来一看,喜道:“灵姑说这二天有贵人到,猜是你们,果然被她说中。”

    致胜揶揄道:“还是这样灵啊?族人的事却算不好!”灵姑也不答他。

    仁吉从花牦牛上跳下来,与二个施礼,谢了她们关怀恩情,二个只不停地说:“二位尊亲为人太好了!”

    这里的住所本来有一处浅矮洞穴,在它边上又另外搭砌了几座简陋棚屋,除了她们二个,还有十数个大人小孩住在一起,精神风貌与刚才见到的族人迥然不同。

    致胜忍不住问:“他们还真是混吃等死啊?”

    灵姑边递上水和干食,让他们充饥,边叹息道:“还真是这样。”

    “族长不在,你也不管,你忘了当时我姐夫和你说的了?”

    灵姑指了指老夫人:“我们只能做到这样,把我们这里的管好就行。”

    “你的意思他们没救了?”

    灵姑点头叹息道:“就怕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这里也保不住。”

    “为什么?”

    灵姑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看外面,面带恐怖道:“族人本来自甘惰落、无药可救,不巧这二年峡谷中又出现了妖像。”

    “妖像?什么妖像?”致胜奇道。

    “这好好的牛羊。忽然变得无精打采,站立不稳,走路如醉了一样。”她苦笑一下道:“就和族人一样,恨不得躺着吃草,吃好了就不想动。”

    “哦,还有吗?”

    “当然,它们的皮毛无光,肉也全无味道,泥土一般,族人吃得越多,却精力越差。”说着说着,不光她和灵姑,旁边的人也揉起了眼睛。

    老夫人接着道:“幸亏灵姑有主见,劝带一些族人躲到这儿,我们不敢吃肉,只吃青稞和野菜,但是如果真有妖物的话,就怕不知哪天找了过来。”

    致胜听了恼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仁吉尊亲逝世不久,万一连累了他,我们于心难安。”

    “嘿!我在的时候,哪有什么妖像?明天我就去看看。”

    “好。”一旁在听的仁吉也道:“先看过牲畜模样,也可能误食了什么。”

    天色将晚,灵姑为他们安排住所,只说:“人太多,比较简陋。”

    “无妨。”致胜道,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灵姑终于道:“这里有五个孩子是你的。”

    致胜听了一愣,红着脸斥道:“一派胡言!”

    灵姑也不多说,把几个怯生生的孩子推到他面前,致胜边退边道:“你干什么?快把他们带开。”

    仁吉在旁道:“确是我的弟兄。”

    致胜道:“仁吉!”

    仁吉笑道:“灵姑不说假话,再说他们确实像你。”

    致胜恶狠狠地看着灵姑:“肯定是你搞的鬼!”

    灵姑点点头:“是我和长老的主意,但也没有强逼你。”

    致胜吼道:“还有吗?”

    “没有了。”

    致胜瞪眼看了她一阵,气呼呼的道:“先都到一边去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带上一点干粮上路。灵姑也要同往,致胜厌恶道:“你去有什么用?”

    灵姑道:“我的蛊虫遇到危险时可以提醒。”

    “那也是妖物,只会坏事。”

    仁吉道:“舅舅,她去也行,说不定能帮上忙。”

    致胜无法,只好让她同行。

    一路紧赶慢行,这菜花峡一点儿也不狭窄,还很开阔,致胜一路介绍,说要走五七日才能到头。途中溪水蜿蜒,水草丰美,牛羊密集,但都挤在后面,不肯上前,越往前走越少,有的都病恹恹的或跪或趴着,再往前走,就有倒着躺着的,令他们触目惊心。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暗暗惕惧。仁吉笑问:“灵姑,我那几个表兄弟是怎么回事?”

    灵姑知道他想缓解一下紧张气氛,也笑道:“你舅舅那时年少英俊,哪个姑娘不倾心?便是家长都怕落了后,前前后后请我帮忙,然后就有了。”

    致胜哇哇道:“我说我那时怎么那么糊涂,就知道是你搞鬼,离得我远一点!”

    仁吉道:“舅舅,灵姑只有这一点没有尊重你的意愿,况且本意不坏,你就别耿耿于怀了。灵姑,你也上来坐坐。”

    灵姑道:“我怎么敢?”

    仁吉道:“你是女人,年纪大了,又对我们有恩,有何不可?”说罢跳下来,扶她上了牛背,灵姑感动得直流泪,说不出话来。

    又走了一会,致胜嘟咙道:“也不知你养的什么玩意儿,藏在哪儿?”

    灵姑道:“少主,你就别问了,仁吉都说了,我这是师传之艺,从未做过恶事、坏事。”

    仁吉道:“既然你于心无愧,为什么不用来警示族人?”

    灵姑听了,脑中灵光一闪,叹道:“我却从未想到此处。”

    又走一会,仁吉问她:“你都养的是小蛊,有养大蛊的吗?”

    灵姑道:“大蛊不敢养,若非有大用,到时候控制不住,反而生患。”仁吉点了点头。

    三人边走边说,明松暗紧,一直走到尽头一个大湖边,并没有意外发生。

    那大湖二边都是山包围着,对面望不到头,湖面如镜,倒映出远近山峦,湖水深蓝清澈,虽然已是夏季,站在湖边,又是高处,也能感受到阵阵凉意扑面而来。

    仁吉见灵姑面向大湖,情绪竟似非常激动,口中不知轻声念叨着什么,也不觉得奇怪,只问致胜:“舅舅可曾到过对面?”

    致胜道:“二边都是高山层迭,无路可行,又水深莫测,怎么去得!只是当年听说湖中有水怪,我曾抱金刀在此守候半月,终无发现。”

    三人巡视一通,相视摇头,只能无功而返。

    到得第二天傍晚,三人刚刚歇脚,用过干粮,准备休息,仁吉忽道:“就在这里了。”

    致胜连忙张望,灵姑也在感觉蛊虫的反应,却都疑惑地看着仁吉,仁吉轻声道:“就在我们的后面,舅舅,你把花花牵到我前面,灵姑在花花的前面,你在我身边,不要声张!”

    三人一牛若无其事,仁吉盘腿而坐,致胜在一旁蜷卧,灵姑侧卧却眯着眼看着前面的一切。

    天色渐黑,身边也一片寂静,灵姑身上的蛊虫忽然沙沙地发出响声,她应声而看,几乎要叫出声来,一头猛兽不知什么时候来也不知如何来的,已出现在仁吉后面。

    巨兽身材巨大,通体白色,却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它在仁吉身后停了片刻,忽然竖直站了起来,差不多有二个仁吉高,完全把他给笼盖了。

    灵姑咬紧牙关,不敢发声,那巨兽却又轻轻落下,身体一转,来到致胜身边,慢慢地把头凑到他的脸上,说时迟,那时快,致胜一脚踹出,没等巨兽站稳,就扑了上去,伸出双臂一箍,把那庞大的身躯拧得半站开来,巨兽的嘴牙、脚爪和尾巴乱张乱动,全用不上力,不一会儿就软垂下来。

    致胜又发力拢了半刻,这才往下一扔,竟然气不喘、汗不出,灵姑瞧得呆了,半天爬不起身。

    却听他和仁吉道:“这么大的白虎,应该有妖气了,不知是不是它?”

    灵姑也爬起来问:“吓死人了!不会还有其它的吧?”

    仁吉答道:“应该没有了,族中人畜怪病,均由它引起。”

    “怎么知道?”

    “牛羊无力,全因少气,精气全被它偷吸了,其肉没了血气,反而有毒气,族人懒惰,只知就近捕取那些病牛病羊,吃了以后,当然萎靡。”

    致胜连忙剥了虎皮,三人又悄悄地回来。

    灵姑和族人一讲,这边的族人尽皆欢呼,那边受伤害的族人也有几个过来相看,待见到那张铺开的巨大虎皮时无不骇然,又听说是几年前的少年英雄致胜打死的,自然对他千恩万谢。

    仁吉途中就默默的想好了心事,此时对致胜道:“舅舅,我还要去基地讨学答谢,你就暂留此地吧。”

    致胜大急:“这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去。”

    仁吉道:“你看族人这样,下去就病入膏肓,无从可救,灵姑势单力薄,非得你坐镇才行。”

    致胜道:“这些我不管,我只要守护在你身边。”

    仁吉道:“泰山他们有飞船来往,途中不用担心;金先生和我父母、扎哈大师、你都熟识,基地大主管既是他的朋友,这么多年又无微不至关怀,有什么可担忧的?那里若如泰山所说有经典学识,我学了便回;若无,回来更快。”

    致胜只是不肯,仁吉又劝他:“好人是想帮助别人的人,坏人是想损害别人的人。你看族人这样,眼前的好人都不想做?何况他们和你已有亲缘。”

    致胜捶胸顿足,只能听他,灵姑和族人大喜过望,忙上前感谢。

    仁吉见致胜气得干瞪眼,又告诫他:“灵姑必是有来头的人,你要多依赖她。”

    致胜无可奈何,只好和灵姑等人先送他回怡然洞,恰恰好泰山又过来送物资,听说此事,大喜道:“我正不知怎么开口,大主管和如夫人日日想念你,你们偏不肯去,我不知被骂了多少遍,我这就报告他们。”

    他当着众人的面和基地通话,那头一个好听至极的声音连声道:“太好了!快点回来。”竟似喜极而泣,致胜和灵姑等这才心中稍安,目送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