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五章:终于疗伤了,朱高炽的前车之鉴

    “她暗恋着一个男生,但那男生不喜欢她。∫/>

    “活该。”欧冶棘幸灾乐祸道,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三个女生为什么叫你白夜行?我记得《白夜行》是一本小说,对吧?”

    “我叫贝夜星。贝壳,夜晚,星辰。”

    “原来如此。那三个女生还真是恶劣。”《白夜行》实在不是一本能让人读起来轻松愉快的书,里面的男女主角都活得不像人。去年寒假,欧冶棘花了一天时间读完《白夜行》,结果整整一个星期都没精打采,做事也提不起劲。

    “你叫什么?”清纯脸女生贝夜星问道。

    “欧冶棘。欧洲,冶炼,荆棘。开学后我在秀林学园高等部一年f班,要是那三个女生因今天事迁怒你,你来找我,我给她们道歉。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我不会给留下烂摊子让你收拾。”

    “开学后我在二年f班,狄凉和她的两个跟班与我同班。”贝夜星看了欧冶棘一眼,又指向前方,“那里就是医院了。”

    欧冶棘运气非常好,那家社区医院现在没什么病人,不需要排队就接受诊治了。

    “麻烦请先给我来点葡萄糖水,我一天多没吃饭,现在快晕了。”欧冶棘坐下,不等对面医生询问就请求道,“麻烦尽量快点,我真要晕了。”他现在确实眩晕得很厉害。对面医生闻言皱眉,俯身细看下他的面色,翻下他的眼皮,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水杯,往纸塑杯里倒了满杯,递给欧冶棘。

    这估计是医生自己喝的。有些人比较忙,容易饿,又没吃零食的习惯,所以就自备一些葡萄糖水当作饮料来喝。

    “喝吧。”医生道。欧冶棘闻言赶紧接过,一口气喝完:“再来点。”

    “晕不了了,待会再喝。”医生沉声道,“说吧,身上哪里不舒服。”

    “身上被打了好多下,有很多道瘀伤,摔伤后又吐血了。”欧冶棘交代道,将上衣撩起,“这些瘀伤算是棒伤对吧?我估计是竹剑打的,那晚挨打的事我记不太清了。棒伤是前天晚上留下的,摔伤吐血是刚才,大概一个小时不到。不过从昨天下午开始,嗓子就很难受了,又痒又痛,估计是前晚挨棒时郁结的瘀伤发炎了。刚才吐血后嗓子刺痛,但不像之前那样难受,说话也利索了。”

    医生仔细诊查了他身上的瘀伤,又带他去做了喉镜,最后下结论说问题不是很大,需要打半天点滴,再吃一段时间的药,抹一段时间的药膏、药油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欧冶棘就遭了老罪了。那医生先是手蘸药油在他身上瘀伤处使劲揉搓,痛得他龇牙咧嘴;然后又给他从肩膀到腹部贴满了散瘀贴,直让他毛骨悚然——膏药本身并不难受,但他的皮肤对乳胶过敏,他已经提前感受到第二天皮肤起小疙瘩时的瘙痒;修复嗓子损伤的药剂也很难喝,让他好几次都想吐;然后就是打点滴了,他是一打点滴就身上发冷的体质。

    正半醒不醒之间,他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还没办,立刻睁开眼。

    贝夜星两臂趴在他旁边的陪桌上,仰着脸看药液一滴滴落下。欧冶棘大大松了口气,他要拜托贝夜星去秀林学园帮他办完入学手续。今天就是截止日期,若是今天没赶上了,就再无法入学,之前缴纳的赞助费也白花了——秀林学园校方一向强硬,更何况自己是学渣,想让他们通融,代价会非常高昂。

    这贝夜星办事还算厚道。欧冶棘花钱只是让她把他送到医院,并没有别的要求,她没有送到之后立刻离开。

    “你下午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办?若是没有就替我去办入学手续。不会让你白跑,有酬劳的。”欧冶棘递给贝夜星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麻烦你赶快些,晚了我就没法入学了。”

    “学费呢?”贝夜星从欧冶棘手里接过酬劳和书包,书包里是入学必备资料。

    “交过了。”欧冶棘之前缴纳赞助费时,学费教材等各项费用也一并缴纳了,今天只是把一些手续补全,并领取教材和制服。

    贝夜星拂开病床前的帘子离开,欧冶棘安心下来。虽然身体酸软,精神也萎靡,睁开眼都觉费力,但就是无法完全入眠,墙上钟表秒针转动时那绵密细碎而又低微的吱吱声直往他耳朵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欧冶棘勉强睁开眼睛,发现点滴的盐水瓶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而且新的一瓶也滴了大半。没多久贝夜星也赶回了,背包鼓鼓的,里面是教材和制服。再没多久药液也滴完了,医生说可以回家了。

    缴费的时候欧冶棘傻眼了:那六大盒成药够他吃个把月的,那满满一瓶药油得搽两个星期,还有五包中药。中药熬煮耗时费心,会弄得屋子里尽是药味,味道还很难喝。此外,医生还开出四张营养清单,内容却是食谱。

    “生病受伤就别想图懒省事了,按照指南老实调养,食疗至少两个星期。三天后过来复诊。要是感觉有异常,就及时打电话过来。”医生叮嘱道,递给他一张名片。欧冶棘无奈点头,拎过那一大包药。

    欧冶棘走出没多远,医生追上来叫住了他:“你练过武?棒伤是和人比斗被打的?”

    “是。”

    “武功自己废掉了?”

    “是。”

    医生冷哼一声,沉声道:“真是不知厉害。自废功夫,元气损伤,老头短命,小伙发福。你这个冬天有一定危险,一个弄不好可能会发福成一个大胖子。你是练武的,永乐太子朱高炽你应该知道吧?”欧冶棘点头。

    作为一个武者,欧冶棘当然知道朱高炽。朱高炽是永乐皇帝朱棣的大儿子,也是一个异常肥胖,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大胖子。不过他不是生来就肥胖,也不是因为贪食好酒而肥胖,他年轻时甚是英武,能骑马冲锋陷阵,就和他父亲朱棣、二弟朱高煦一样。他变成一个走路都喘气的大胖子,是因为元气过度损伤了,那是发生在靖难之役第一年的冬天。

    靖难之役刚打响的那个冬天,建文帝朱允炆派李景隆率五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击燕王朱棣的大本营北平,想毕其功于一役。朱棣带着部分军队出城,他让次子朱高煦和手下将领游击、牵制围城敌军,他本人赶去大宁,找十七弟初代宁王朱权借兵。因为朱权当时镇守大宁,要防备蒙古,也要威慑辽东,麾下兵力雄厚。而保卫北平大本营的重任,朱棣交给了大儿子朱高炽。

    围攻北平的李景隆有大军五十万,兵多将广,他派少量兵力防备在外围游击的燕王军,令主力轮番攻击北平城,想要尽快攻占。因为李景隆清楚知道,朱棣若是失去北平大本营,就会由猛虎沦为丧家犬,就再无威胁,想拍死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场北平攻防战非常激烈,朱高炽守得很艰难,每时都殚精竭虑,每天都奔前忙后。帅是将领的主心骨,更是士兵的胆气,所以他不但要临阵指挥,也常常亲自擂鼓助威,若是敌兵已经杀上城墙,前线士兵丧胆溃退,他就得亲自顶盔贯甲,带盾持枪,亲率生力军把登上城墙的敌人杀退,挽回士气。

    战事很凶险,每天都有数场恶战,等他撑到朱棣从朱权那里借来大军赶回来,把师老兵疲的李景隆大军击溃,他已经元气枯竭了。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像发面团似的由一个壮小伙长成一个大胖子,再高明的医师也没能医治好他。

    作为武者,欧冶棘清楚知道朱高炽由壮小伙变成大胖子的事。因为授拳师傅常拿朱高炽的例子告诫弟子练功、比试、格斗都要有张有弛,要尽可能保守自己的心力和体力,免得元气损伤过度,变成朱高炽那样的大胖子。

    见欧冶棘神色凝重,医生道:“没错,就是他那样的大胖子,轻易治不好的。所以,今年这个冬天你尽量别冻到了,也别热到了;别太饿到了,也别太撑到了;别太累到了,也别闲到了;别太生气,也别太高兴。这些本就是练武禁忌,何况你现在元气损伤了。”

    “另外这本武术书也给你,还有这本笔记。这本笔记是我家老头习武三十四年,在过世前一年总结的,你或许可以参考下。我老头一辈子摸索的这一套,未必能让你成为高手,但对身体绝对无害,你或许可以靠它维持住体型。”

    欧冶棘心下嗤笑:假药贩子也能保证自己的药完全无害,因为那些假药只是糖丸、糖水,既然毫无效果,想有害也难。不过他还是接过了,并表示感谢。

    医生一哂,伸手道:“空口白话你感谢谁呢?你要是不想要,就还给我;你要是想要,就给我报酬。我不缺你这点钱,但我不让你花钱,你就不会认真对待它。这笔记是我老头的心血,我们虽不宝贝它,却也不能白送给外人。”

    欧冶棘一愣,低头翻开那本武术书。这本书是当前某个还算知名,名叫达晟拳的门派的基础训练教材。欧冶棘看了看扉页上的版次,这本是十五年前的第四版,而现在刊印的已经是第七版。那个门派的基础功法以养生为主要卖点,训练方法不复杂,也算有效,欧冶棘曾照着教材练过几个月。可它在功力增长方面并不显著,而且枯燥乏味,所以后来就没专门花时间练习了,只每天习练个把小时。

    不过那种训练法确实能有效地舒和筋肉、调剂呼吸,从而保护筋肉气管。欧冶棘之前就大量借鉴,将其和本门的训练法结合在一起使用,免得练本门功法时练出内伤。而且就他所知,有些门派甚至将那种训练法改头换面,当作收功时的功法来使用,用来纠正每次练功时造成的细微内伤。

    教材都是公众版本,没有高明师傅的详细指导,想照着练出个名堂,需要过人的毅力、悟性和运气。所以医生家老头那三十几年习练经验,所体悟到的道理就格外珍贵了——前提是那老头那三十几年不是白练的。

    欧冶棘仔细看完了笔记的前两页,虽有不甚明白之处,但觉意义通顺,没有悖谬之处。而且其中那句“真正的拳道,就是拳曲之道,不是用来击打别人,而是用来收束自己。其使命是梳理纷乱之心,抒发人类感情,改造后天生理,恢复本来能力”直给他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欧冶棘想了想,还是决定拍下。他递给医生一张百元美金钞票,医生接过了,随即转身走了。

    医生离开了,欧冶棘赶忙找个树荫下的小石象坐下,翻开那本笔记,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过了一会儿,贝夜星从欧冶棘肩膀旁边移开:“这笔记我是看不太懂,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欧冶棘眼也没抬,只摆手让贝夜星自己走人。

    贝夜星哼了一声,劈手夺过那本笔记塞到了背包里:“你回去再看,我没空陪你在这耽误。”怎么说她也受了欧冶棘好几百元,要是不把他安全送回家,她就无法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