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杜玄对自己眼下的生活十分满意,虽然看起来像条没有追求的咸鱼,但是咸鱼能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也是一种本事啊。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杜玄也会幻想,自己前往太极宫这个权力之巅的地方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或是因为献计。
或是因为变法。
或是因为嘉奖。
就是从来没想过会因为弹劾。
按理说,他一个闲散在家的国公,与世无争,不参与任何朝政,也不参与任何政争,甚至一年下来也只需要参加两次大朝会而已,可谓人畜无害的老好人,别人怎么忍心跑过来伤害他呢?
然而,操蛋的现实就是,你不去招惹别人,总有那些不长眼的混账东西跑过来招惹你。
所以,世界总是无法太平。
说起来他跟冯瑞之间应该是有旧怨的。
如果把这旧怨的层次稍微上升一下,甚至可以达到“夺妻之恨”的程度。
因此对方在朝堂上向他发起弹劾,可以说是相当正常了。
毕竟你把人家老婆都抢走了,还不允许人家骂你几句啊?
不过,一旦这骂几句会造成严重的不良后果,甚至会危及到自身的现状,杜玄就很不高兴了。
所以,此时此刻,站在太极宫的太极殿上,杜玄看了老大不小的冯瑞一眼,又环视四周面目生疏远近不同的文武百官,最后正视端坐在皇位上的李二,神色坦然道:
“陛下,我的确流连青楼,也曾拍卖过清倌人,但也只是充当婢女而已,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可说道,或者说可弹劾的地方。
大唐的律令从来没有规定驸马不准去青楼,即便是在约定俗成的世俗规矩当中,也只把文士上青楼看成是一件雅事,毕竟我们所做的,并不是御史冯瑞所想的淫秽之事,我们在青楼吟诗作对,弹琴奏曲,捉笔绘画,难道连这些也有错吗?”
杜玄的一番洪亮声明,令朝堂上的百官窃窃私语起来。
李二神色如常。
领先的几个重臣当中,无论是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亦或者是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都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驸马上青楼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事关皇家威仪,主要还是看李二本人怎么想。
而且从他们的角度来说,就算不为杜玄想想,好歹也要念着杜如晦的旧情,毕竟杜相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真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李二严重责罚,他们肯定也是要出来求情的。
可是冯瑞面对杜玄的声明,却是神色一变。
御史言官要么不发声,要发声就要争取将罪名落实,将弹劾的对象彻底打死。
毕竟他们的权威都是建立在这份威慑上面,倘若威慑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以后谁还会怕他们?
甚至日后在朝堂上再次发起弹劾,李二和百官也只会以为他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这般失势下去,他迟早会被逐出长安,连朔望朝参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无论对也好,错也罢,在发起弹劾的瞬间,冯瑞就只能将弹劾的这条路彻底走下去,除非对手能给出彻底说服李二和百官的理由,否则他是一定要弹劾到底的!
因此冯瑞当场跨出一步,声色俱厉道:“陛下,无论他怎么辩解,流连青楼拍卖雏妓都是不争的事实,倘若让百姓甚至是各地番邦知晓,我大唐的驸马只会在青楼玩女人,这让他们怎么想?这置皇家的威仪于何处?所以务必请您对他施加严惩!”
杜玄听了,嗤笑一声:“听你这么说,驸马上青楼,有失皇家威仪,难道臣子上青楼,陛下的脸色就好看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冯御史也出席了拍卖会吧?甚至当场买下了一个清倌人,过后仍不满足,与我竞争压轴的那位,结果最终落败,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借御史的身份公报私仇呢?”
听到杜玄的质疑,冯瑞的脸色猛地一白,急声辩解道:“我等的身份岂能和驸马相比?驸马身为帝婿,年纪轻轻,堪称皇室表率,一举一动皆要深深思量,从皇家的角度出发,维护皇家的脸面。
而我只是一个不堪重用的老朽罢了,一脚已经迈进棺材,即便我去青楼,也不会招来外人非议,只会以为是坊间美谈罢了,和驸马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杜玄听到这话,顿时气笑了:“你去青楼就是坊间美谈,我去青楼就是丢失皇家脸面,双标要不要这么严重?你还要不要点脸?
那按你这说法,皇家众人连茅房都不要上了?因为茅房恶臭难闻,上了难免会沾染臭味,丢失皇家威仪,是不是这样?”
大臣闻听此言,顿时哄笑出声。
李二也不觉莞尔。
冯瑞的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
他还从未见过弹劾对象如此能说会道的,这特么脑筋转的,连他都有些跟不上。
眼看着场中形势已经逐渐被杜玄逆转,冯瑞心知不妙,索性拿出了杀手锏——你不是向来跟公主不和吗?连公主府都进不去?召妓这件事若是让公主知晓,看你怎么解释?
冯瑞yin沉沉的看了杜玄一眼,对李二说道:
“召妓一事是否有违世俗道德,有失皇家脸面,臣以为,光凭臣和驸马之间的口舌之争,很难给出结论,所以,臣想请陛下询问公主们的意见,若是公主们对此也无所谓,那臣自当闭口不言,不再申辩!”
听到这个yin险的提议。
杜玄和李二的脸色当场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