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场上安然静谧,众人在一旁观画,极有素质的不言不语,即便是议论点评,也用非常小的声音交流,完全不会干扰到场上作画的两人。
等到作画进入中段,画作的轮廓大致成型,在徐祯卿周围的观众们,便不时发出阵阵喝彩惊叹,为徐祯卿的高超技艺和细腻笔触所折服。
反观杜玄那边,出现了一些议论声,随着时间推移,议论声越来越大,最后如同赛场激辩一般,变得十分嘈杂。
围观者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精彩,有困惑,有不屑,有难以置信,有一脸懵逼,等等等等,不过更多的,却是充斥着不满和责怪:
“这画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到底想画什么啊?”
“不是说好的春宫图吗?人都没有,你还春宫个锤子啊!”
“这样一来胜负还有悬念吗?妈个鸡,难得我还看好他能爆冷门,可特么冷门就是冷门,爆不起来啊!”
“唉,恐怕咱们的杜国公是自暴自弃了,知道无法取胜,索性乱画一通。”
“此等做法,实乃文人雅士所不取,若我等上场,便是不敌,也当竭尽全力,画出自己最高水平的杰作!从对决中吸收学习!”
“可人家好歹也是国公啊,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表现出自己画工不济呢?他这样乱画一通,到时候就算输了,也可以自豪的表示,我还没展现真正的技术,这样一来,外人也不好评价。”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卑劣了,哪怕会输,也不能断了傲骨!”
“说不定人家生来就没傲骨呢。”
……
听着周围传来的yin阳怪气和斥责不满,大小乔四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
尽管她们也认为杜玄这画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可好歹杜玄也算是她们名义上的夫君,她们能够斥责,能够抱怨,能够不屑,外人却没有这个权力。
于是小乔四人便当场开始反驳:
“你们脑子是不是有坑呀?人家都没画完,你就能扯到人品?画完了你还不得上天?”
“凭什么说人家画的差?说不定是我们眼界局限,没有看出这些纷乱线条的深意所在。”
“而且就算他输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输得堂堂正正,至少,人家从一开始就接下了这场对决,试问你们这些人,自命不凡,有几人敢接下徐祯卿的战书?”
“要我说,就算会输,他的表现也总比某些只会嚼舌头的人好上太多!”
……
四人据理力争,奈何队友太少对手太多,很快她们的抗议就淹没在文人们的批评浪潮之中。
与此同时,端坐在一侧的四位花魁也开始表达自己的看法。
首先便是率直冷艳的陈圆圆,对于祝枝山的不懈追求,她一声又一声的坚定拒绝,直接让这位“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FengLiu大才子碰的头破血流,最后更是放弃了追求。
此时此刻,看着场上已经大致快要完成的画作,陈圆圆毫不留情的说道:“如果这位杜国功技止于此的话,那这场对决就是个笑话,难得我还抽空来现场,现在看来,却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一旁,玉面Nei的李师师,忍不住就开口反驳道:“这画都还没有画完,怎么可能断定胜负?”
陈圆圆看了她一眼,认真的道:“你我身为花魁,都修习过画作,应该知道,作画的套路大致就那么几种,寻常的作画一般都有迹可循,更别说现在已经临近结束,一幅画再怎么样也该成形。
可这位杜国公的画纸上,依旧只是满纸的纷乱线条,根本看不出头绪,更别说点题所需的人物了,我不管你凤鸣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会不会昧着良心评价,我这边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一切以画作质量为准,若他的水准仅限于此,哪怕他是国公,我也会当场驳斥!”
李师师顿时俏脸通红,既是羞愤,又是不服。
在她看来,杜玄能写一手好字,又能坦然应下这场对决,他的画技绝对不止于此,哪怕现在绝大部分人都站在徐祯卿那边,她也认为杜玄一定会赢,这纯粹是基于心灵上的信任。
然而陈圆圆的这番说法却玷污了她的信任。
李师师张口就要驳斥,一旁,潇湘馆的苏小小却出来打圆场道:“行了行了,都别争了,不要伤了和气,画作已经快要完成,最终结果会怎样,很快就能知晓,到时候我们秉持公道做出评价就是,想来孰胜孰劣,终究是能看出的。”
陈圆圆依旧面无表情,冷艳傲然。
李师师轻哼一声,就此作罢。
右边的柳如是看了她一眼,掩zui轻笑道:“师师妹妹,这回我可没有当面打击你呀,虽然在我看来,杜国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发挥好,但是毫无疑问,这局徐才子已经赢定了,希望到时候宣布结果时你可不要太过生气才好。”
李师师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我的心xiong还没小到这个地步,若徐才子当真能赢,我只会献上祝贺,倘若杜公子能绝地反转,还希望姐姐能与我一样表现才好。”
“这是自然。”柳如是轻轻笑了笑。
两人之间,仿佛有刀光剑影闪过。
就在这时,场上的徐祯卿,搁笔在砚。
显然,他已经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