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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个一脸沧桑、衣衫破旧的番人老者, 深褐色的皮肤, 须发花白, 他打量了他们一番后, 警惕地攥紧了鞭子,口齿有些不清地用蹩脚的汉语问他们:“你们是汉人?为什么身上都是血?”

    王延龄镇定地说:“我们是过往的商人, 沿途被骑兵劫了, 能活下来是我们命大,还请老丈行个方便, 允许我们在河边过一夜,我们明早便离开。>

    他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像是奸恶之徒,老翁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艾怜, 问:“你们是夫妻吗?”

    “是。”

    老翁叹道:“你一身伤痕却能让媳妇毫发无损, 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看这天气,估计今夜会有大雨, 若不嫌弃,就来我家里过夜吧,只是, 我家简陋, 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招待二位。”

    王延龄恭敬地问他:“多谢老丈好意。只是,两国战争尚未结束,您收留我们过夜, 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老丈爽朗地说:“战争是官府的事, 咱们老百姓哪有那么多的想法, 放心吧, 我从不敌视汉人,我老伴儿就有一半的汉人血统,越往南,与汉人通婚的就越多。什么番人、羌人、汉人,哪里分得那么清楚?几十年前我们可都是一个国家的子民。”

    老丈很是深明大义,王延龄深深地对他作了一揖:“多谢老丈相邀,我与内子感激不尽。”

    都把她归到内子的行列里了,虽然明知他这么说是为了方便起见,但艾怜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高兴。

    老翁下马来与他们同行:“我已经好久没有招待过客人了,本来这里就偏僻,自从战争爆发后,就再没有行人经过,我闷得都快不会说话了。”

    三人到了那低矮的泥房前,从门里忽然窜出来一条大狗,气势汹汹地对着王延龄和艾怜吼着,被老者大声呵斥了两句后,那狗便夹着尾巴不再出声。

    老者冲着屋内大喊道:“老婆子!我领了客人回来,你不要害怕。”然后回头小声对他们说:“我老伴眼睛瞎了,招待不周请不要见怪。”

    屋子里简陋黑暗,一个看上去很是慈祥的老婆婆坐在炕上,王延龄和艾怜急忙行礼拜见。

    行礼过后,艾怜对老婆婆道:“婆婆,这只锦鸡是我们在路上捡的,脚受伤了飞不起来,带着它上路很不方便,送给您养着吧。”

    老婆婆接过锦鸡,摸着它长长的尾羽,笑得合不拢嘴,忙把艾怜拉到炕上,亲切地问她一些路上的事。

    由于婆婆眼睛不好,所以屋里显得有些凌乱,也不太干净。艾怜刚进这个游戏世界时,住过土地庙,住过姜家宅院里的下人房,前几天又睡过柴房,所以对这么贫穷简陋的屋子是不在意的。她看了几次王延龄,怕他这个富贵堆里长大的公子哥对他们露出嫌弃之意,毕竟人家好意收留,他可千万别寒了老人家的心。

    王延龄和老丈各坐着一只低矮的小板凳,他神态自若,面上并没有什么嫌弃难看之色,语气也很随和,和老丈谈着一些关于生计的问题,比如老丈今年家里有多少只小羊出生、入冬要缴多少税、菜园子里菜的长势等等,同时面对老丈的询问,他不羞不臊地编造了一套由于榷场关闭,西夏这边物价高,为养家糊口他便铤而走险偷着把一些货物弄到西夏来卖,却被骑兵洗劫一空的谎话。

    这故事被他编的,如果她不认识他,听了他所讲的经历,肯定会被他这样又英俊又顾家、又敢闯又有头脑、同时还能护着妻子从凶悍的骑兵手中逃脱的男人所感动。

    多亏这家没有年轻姑娘,否则他肯定会惹上桃花。

    聊得差不多了,互相之间有了大致的了解后,老丈问艾怜:“女娃子,你可会做饭?”

    艾怜急忙点头。

    老丈笑道:“我做的饭你们肯定吃不下去,晚饭还是你来做吧。”于是把家里的粮食和其它的食材都指给她看,交代道:“房后有块菜地,想吃什么就去摘,天晚了,我去把羊群赶回来。”

    等老丈走后,艾怜准备生火做饭,见水缸里水不多了,便让王延龄去河边挑水。就这样,宰相大人拿着扁担,前后挂着两只木桶,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担水的体验。

    等老丈回来,艾怜摆好晚饭。她做了粟米饭、腊肉炒咸菜,还有个素炒菠菜。菜园里的菜除了菠菜外其余的还都太小没到成熟季节,考虑到老丈家穷,摘了怪可惜的,她便只拔了菠菜。厨房的房梁上挂着几条腊肉,她也没好意思切太多,但是把粟米饭做得足够多。

    四人坐在炕上围着炕桌吃饭,老丈和老婆婆很自然地盘着腿坐着,王延龄则以标准的君子之姿跪坐着,臀部放在脚跟上,上身挺直,右手拿筷,左手规矩地放于膝上,看上去气质端庄、赏心悦目。苦的是艾怜,她既不习惯像老人家那样盘腿坐,又嫌王延龄那样的坐姿累,便左转一下右扭一下,最后发现蜷着腿斜倚着桌子最舒服。

    老人家虽年岁大但是很热情善谈,不停地招呼着他们吃菜,同时不断地向他们询问着外界的情况。因王延龄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并不多说话,为了不冷场,艾怜便和两位老人家有说有笑,给他们讲述一些天南海北的奇闻怪事,逗他们开心。

    老丈因婆婆看不见,体贴地把菜一下一下地夹到婆婆碗里,而且还不嫌弃地把她弄掉到桌上的菜夹起来吃掉,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亲昵这么有爱,看得艾怜有些眼热。

    王延龄不是说他们是夫妻吗,年轻的夫妻正应该是亲密的时候,他这么一本正经地也不怕被人家怀疑是假夫妻?艾怜也想让王延龄给她夹菜,便悄悄伸出一只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王延龄起初没在意,以为她是无意间碰到他的,可是后来,察觉到她的脚趾头不停地戳着他的腿,而且一次比一次用力,他微微蹙眉看向她,见她的眼睛如秋水般妩媚,身姿妖娆慵懒地斜倚着,便怀疑她在调`戏他。

    虽然他不反感她的调`戏,但这毕竟是在别人家,而且昨晚在树上时他已经下决心要与她划清界限了,便趁老丈下地取东西时,飞快地在她的手臂上一拧,见她一脸诧异地看他,便迅速凑过去对她耳语道:“你给我老实些,这里还有外人呢。”

    手臂上还残留着痛楚的感觉,艾怜简直不可思议,他的理解能力怎么这么差?不就是想让他给她夹一口菜吗,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她跟他仿佛就像来自于两个星球的人,几乎就没有默契的时候。

    她遭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接下来便郁闷得不声不响了。所以,晚饭的后半段时光,为了不至于冷场,换成王延龄给老两口讲述奇闻异事了。

    晚饭后,老丈把他们领到厨房对面的房间住。

    由于天色还早,王延龄同艾怜商量:“你把我的袍子洗了,明天我再给你抓只野鸡,如何?”

    其实就算他不说,艾怜也是打算要给他洗衣裳的,况且她还有事相求,便说:“我一会儿要去河里洗个澡,你给我守着,我就给你洗衣裳。”

    王延龄总觉得她一晚上都在别有用心地勾搭他,但是,他是男人,只要他不动凡心,她能奈他何?便痛快地答应了。

    王延龄拎着木盆,艾怜拿着棒槌,两人一起去河边,现在天色还早,艾怜先给他洗衣裳。

    王延龄把袍子、外裤和里衣脱下来给她,自己穿着里面的裤子、赤着胸膛,淌到河水里去洗澡。

    他脱衣时,艾怜注意到他身上满是刀刃划出的伤痕,已经结成了一道道暗红的痂 ,便警告他:“你冲一冲就赶紧上来,河水里脏东西多,伤口在水里泡时间长了会感染的。”

    等艾怜把洗好的衣裳挂在河边的灌木上时,王延龄上来了,他坐在灌木从旁,催促艾怜快去洗。

    天色开始暗下来,艾怜在河水里正洗着,忽然听见王延龄大喊:“快上来!下雨了!”

    她是穿着里衣下河的,一到水里就把里衣脱了,现在听了他的话,便手忙脚乱地穿衣裳,裤子穿上了,衣裳却越着急越穿不上,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河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反正天黑了谁也看不清她,她索性不穿了,把衣裳像抹胸一样往身上一裹,然后钻出水面,向王延龄的方向跑去。

    王延龄把半干的衣裳还有她的两只鞋子都装在木盆里,早已等得不耐烦,听见她出水的动静,也没多想,冲着那团模糊的身影过去,把盆往她怀里一送,然后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腿,把她公主抱地抱起,转身飞快地朝泥屋跑去。

    在抱起她的一瞬间,他心里“咯噔”一下,但身体已经收不住闸,虽然人飞速地向前跑着,心里却如煮沸的茶水一样,不停地翻滚煎熬。

    这女人就是与众不同,怎么还能把衣裳穿成这样?

    手下一片光滑细腻,她冰凉的肌肤反衬得他的双手灼热无比,刚刚沐浴过的女人身上散发着清香。

    王延龄的凡心还是动了,小腹处的那团火又窜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