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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永虽受了重伤, 却不是致命的, 有太医诊治, 又有最好的伤药跟着, 加上他年轻体壮, 几天后就脱离了危险。∑在驸马府的住处狭小,条件简陋,便把他接回家去休养。

    秦梅知道弟弟受伤后,很是惦念,便回娘家帮助秦婶子照顾弟弟,十多天后, 见秦永大部分的伤口结痂脱落, 便打算回家。临走前,叮嘱秦婶子道:“娘,阿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实在危险,你还是要赶紧给他娶媳妇生儿子,有了媳妇孩子,他才能有责任感, 做事才会有所顾忌。”

    秦婶子犯愁地说:“你弟弟那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 我只要劝他娶媳妇他就生气,他心里只有潘娘子。”

    秦梅想了想说:“娘, 阿永只是一时被那女人给迷住了, 年轻的男子, 尤其是阿永这样的, 我不信把女人送他床上他会拒绝?只要他接受了别的女人,又会像从前那样好色了。他现在跟了驸马爷,多大的能耐啊,有的是好人家要同咱们家做亲,你给他个许诺,只要他肯成亲,就再给他找个绝色的做小。”

    秦婶子为难地说:“我上哪儿找女人给他,你是让我去人牙子处买一个回来吗?”

    秦梅出主意道:“娘,我昨儿个看见后街的张寡妇了,她还没改嫁,她同阿永相好了两年,就因为她,阿永当初没少同我吵架。阿永是个念旧情的人,您去找张寡妇,肯定行。”

    送走了秦梅后,一日,秦婶子给儿子换药,看着那道贯穿肩胸的狰狞疤痕,心疼地说:“儿子,跟着驸马爷混虽说风光,但也太危险了,要是你再出什么事,娘可怎么活呀?听话,咱离开驸马府吧。”

    秦永安慰秦婶子说:“娘,我知道分寸。你儿子不傻,其实我能杀死那个刺客,只不过我是故意为他挡刀受伤的,要不,怎么能得到他的信任呢?放心,我以后再不会以身犯险了。”

    秦婶给秦永缠好绷带,趁机劝道:“儿子,要不咱娶个媳妇回来吧,我有了孙子,就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任由你作死去,怎么样?”

    秦永一听眉毛一竖,生气地问:“你还是亲娘吗?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多亏我没儿子!不娶!”说完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秦婶子心里叹着气,以前儿子是街头霸王,欺男霸女、打架生非,为了他能学好,她是操碎了心,如今儿子有出息了,忠信豪义,为何她更加寝食难安,日夜担忧了?

    不行,她宁可要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也不要儿子为了什么光辉的前程去从事危险的事情而丧命。驸马爷虽然为国家为百姓进行新政,值得她钦佩,但她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没了,她也活不长了,绝不能让儿子继续跟着驸马爷犯险。

    听见了儿子轻微的鼾声,秦婶子轻轻把蒙在他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见他睡着了还紧锁着眉头,不禁暗暗心疼,于是心里琢磨着秦梅交待他的话。

    秦永睡着睡着感觉到脸被人亲了一下,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见怜怜正伏在他的胸前,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见他醒了,便嫣然一笑,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下巴,一直向下,所到之处,使得他的皮肤一阵阵颤栗。

    当她的手停在紧要之处时,惹得他忍不住哼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她的名字:“怜怜,你回来了……”

    怜怜突然就怒了,照着他的腿根就狠劲地拧了一把。

    “嘶——”秦永疼得从梦中惊醒,发现伏在他身上的人是张氏,不禁吃惊地一把推开她,一手捂着因用劲过大有些撕裂的伤口,一手抓起被子盖在腰身上,皱着眉头问她:“你怎么来了?”

    张氏被他推了个趔趄,险些跌倒,有些不快地说:“爷,奴家听说那狐狸`精弃了你跟野男人跑了,那没心没肺的女人,还惦记她做什么?听说你受伤了,奴家这心呐,疼的就像被油煎了一样,早就想过来看你,可后来听说你姐回来照顾你,我怕同她吵起来,惹你生气,就一直没来。”

    秦永不想再同她有什么牵扯,撵她道:“我没事,伤好得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吧,被邻居看见不好。”

    张氏冷笑道:“呦!爷,你什么时候还在乎邻居们的看法了?跟我好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大张旗鼓地手拎肩扛着包包裹裹地登我这寡妇门?”

    秦永向来说不过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嘴,所以选择了沉默。

    张氏见秦永不理她,不甘心地说:“爷,‘日久见人心’,那狐狸`精定是贪图你年轻又舍得花钱才哄骗你的,后来遇见了比你更大方的金主,当然是另攀高枝去了,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就连秦婶子说艾怜不好,秦永都听不下去,更何况是张寡妇。

    他当即沉下脸来,再次下了逐客令:“我和你已经两清了,不想听你废话,赶紧出去!若我娘看到你来家里,打你一顿我可不会管你。”说完,背对着她,头朝里躺着不理她。

    这没心肝的男人!看着他的后脑勺,张氏只觉得委屈,本来同他情投意合,是打算跟他过一辈子的,谁料想他竟看上了房客娘子,给她一笔钱后对她再不闻不问。那贱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秦永这么年轻俊俏有本事、对女人又惯会温柔体贴的男人,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秦永是属毛驴子的,趁着现在他身边没女人,少不得要耐心地顺毛捋他。他娘刚才已经答应了她的条件,只要把他拿下,日后他娶了妻子后就让她进门做妾。跟他分开了一年,她并没有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因此不想放弃这次与他重归于好的机会。

    她耐着性子好言相劝:“爷,从前那两年你与奴家那么恩爱,你都忘到脑后了吗?你这个负心的贼,遇到了更漂亮的,转眼就抛下了奴家。奴家可没你那么无情无义,到现在还不曾改嫁,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你能明白过来,到底谁才是疼你的?奴的傻冤家,你醒醒吧,日后奴家定管住自己的这张嘴,绝不再惹你生气给你难堪,只愿你别再抛闪了奴家。”说完,又伸手过去,欲上前与他纾解。

    秦永急忙按住了被子,拍开了她的手:“我既与你一刀两断,断不会再吃回头草,你若没银子了,等我伤好些后再给你二十两,你莫要再找我了。我累了,趁我娘不在,赶紧走吧。”

    说完,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意思很明显地赶她走。

    死鸭子嘴硬!张氏不觉冷笑,那地方都不成样了,还装什么装?只要勾得他火气上来,到时候撵都撵不走。于是涎着脸又贴了上去,低头就要去亲他的嘴。

    终于把秦永惹怒了,他心烦意乱地推搡着她骂了一句:“滚出去!再不滚我把你拖到大街上,看你还要不要脸面!”

    张氏的脾气一向泼辣,见秦永油盐不进,顿时也火了,一时忘了刚才还想着的要顺毛捋他之事。

    她两手一掐腰,嘴上开始不依不饶了:“秦永,你个王`八蛋,为个来路不明的狐狸精,你就狠心抛了我,如今你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还满世界地打发人去找那贱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被踹了吗?老娘心善,不忍心看你光屁股推磨——转圈丢人,这才过来好心安慰你一番,你还不领情!我呸,还说什么非她不娶,老娘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她?我看你这辈子是不是就等着断子绝孙呢!”

    这下秦永可是暴怒了,顾不得伤口疼痛,掀开被子,起身下地大力把她按到了墙上,伸出了拳头对准她,阴鹜地说:“你再提她一句,我真的会揍你!”

    张氏跟了他两年,脾气不好,性情泼辣,以前也经常把他惹得暴怒,也没见他把她怎么样,过后两人照样甜甜蜜蜜,好得不行。她早已摸透了他的性情,知道他再发怒,也不会对女人动手,所以根本就不怕他的恐吓。

    如今听了这句话,见他还执迷不悟,还在维护那个女人,顿时妒火中烧。见他的拳头迟迟不落下来,便恨恨地说:“秦永,我踩到你的痛处了吗?你是不是想掐死我?当初你抛下我的时候,我天天诅咒你,恨不得你出门被撞死,打架被打死,玩女人被累死,现在发现,你的心被折磨死才是我最想要的。告诉你,老娘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这副倒霉样子的。活该!见了你这副鬼样子,真让我扬眉吐气,心情愉悦!”

    秦永放下手,沉着脸,二话不说就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出了房间,拖出了院子,把她往巷子里一推,随手把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正在大门外树下乘凉的秦婶子一见,急忙扶住踉跄的张氏问她:“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就被推了出来?”

    张氏站稳了身形,看着紧闭的院门,心里一阵伤心气恼,她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料想和秦永是不可能再复合了。看着面前的秦婶子,想起当初是她这个老太婆阻止两人成亲的,才造成了今天她和秦永劳燕分飞的局面,便把火气撒在了她头上。

    她不屑地对秦婶子说:“婶子,您别再瞎折腾了,您儿子呀,心和眼都被狐狸精掏空了,根本就看不见别的女人。依我看呀,您不如把他送去出家,以他这坚定的心性,必能修成个得道高僧。这样,以后街头巷尾就会流传着花花太岁修成佛爷的故事,你们老秦家祖坟都会高兴得冒青烟!哼!”说完,气势汹汹地扭头走了。

    秦婶子被她气得差点吐血,可她放心不下儿子,顾不得同小寡妇计较,急忙推开门去西厢房看儿子。

    见秦永正在收拾贴身衣物,顿时大惊:“儿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伤还没好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秦永阴沉着脸说:“娘,儿子大了,有些事情不用您老人家操心。我说过,二十五岁前会让您有孙子抱的,请您让我消消停停地过三年自由自在的日子。我先回驸马府,您有事就让顺子过去找我。”

    不顾秦婶子的劝阻,他回了驸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