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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倒霉皇帝(6)

    云禅侧身躲过女人砸过来的身体。#>

    只听扑通一声, 身体与大地接触摔得惨烈的女子闷哼了一声。

    女子落下来非常快,德福张大嘴还在喊护驾, 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飞来的女人以为男人会接住她,就没有做出反应, 谁知男人竟侧身避开了,让她摔得一身灰。

    见陛下无事,德福一颗提起的心放下,腿一软差点摔倒。

    反应过来瞧见禁卫军统领韩修不知何时已经护在陛下面前。德福连忙护到云禅另一侧。

    甄家臻也在护驾,但他惦记着自己的女儿,见皇上没有危险,连忙走过去扶起还没有爬起来的二女儿甄真。

    “真儿, 你没事吧?可摔着了?哪里疼?”

    “滚开”

    甄真推开甄家臻的手, 差点把他推了个趔趄,“不用你假好心”

    甄家臻苦笑了一声站稳,“真儿我是爹爹。”

    “爹爹?哪家的爹爹会任由庶女和小妾欺负嫡女的, 自从你站在柳姨娘与甄兰那一边就不再是我爹。”

    甄家臻瞳孔缩了缩,眼里有痛苦之色划过,“真儿你误会了, 你姨娘不是坏人,还有你妹妹她——”

    “别给我提什么姨娘妹妹的,我只有一个娘,她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妹妹。”

    “你怎能如此冷血, 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什么家人不家人的, 你们才是一家人吧, 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外人。”

    甄真撇撇嘴对甄家臻的血缘论不以为意,瞧了一眼云禅等人,冷笑道:“有外人在场,别让我给你没脸。”

    甄家臻脸色发青。

    甄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泥土,面色不善走向云禅,“谁让你避开的,方才你怎么不接着我?”

    云禅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杀意,面色不虞,“接着你?姑娘是在说笑,你生的如此人高马大,接着你砸到本公子了怎么办?再说街上这么宽你偏要往本公子身上砸,谁知道你是不是对本公子图谋不轨,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她打开折扇摇了摇,一派风流倜傥之姿。

    “你——”

    甄真本欲反驳,瞧到男人俊朗的面容突然眼前一亮,“本姑娘就是看上你了又怎么样”

    她挺了挺胸,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可惜,本公子看不上你”云禅从头到脚打量了女人一番,眼含挑剔,“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比较好。”

    甄真瞧见男子的目光别有深意从她胸前划过,面上一红,抬手就要打人,“流氓~”

    待女人的手离她的脸只有一尺之际,云禅抬手握住了女人的手腕,“姑娘请自重”说着她甩开她的手腕。

    男子动作迅疾,甄真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已经被捏住了手腕。

    甄真转了转被捏的有些发疼手腕,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男子穿了一件月牙白织锦缎绸衣,衣袂飘飘,腰间束着金色祥云纹宽腰带,衣摆处垂着一枚润色极好,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佩。鬓发如云被玉冠束起,凤眸上挑不怒自威,身形高挑颀长,看起来非富即贵。

    她心中一动,“公子姓甚名谁?我名甄真,礼部侍郎甄家臻之女。”

    她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对自己非常自信,料定了男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见她态度转变,云禅轻笑一声,合上折扇,“姑娘说自己是礼部侍郎之女,可有证据?本公子以前还认为自己是天潢贵胄呢。”

    韩修听见,与周围的大臣眼观鼻鼻观心,没敢打扰皇上突然兴起的恶趣味。

    德福自然看自家主子哪里都好,才不会提醒眼前差点伤到他主子的人。

    听到男子如此说,甄真否定了心中的猜测,怀疑面前的男子是哪位王爷。

    男人气度不凡,身边跟着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能让自家那种看重权势的父亲跟随,难道是哪位重要的皇亲国戚?

    她面上带了笑,“公子说笑了,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她心里已经隐隐对男子的身份有所猜测,能让她那无利不起早的父亲一脸谄媚地看着男子,这人难道真是什么得宠的亲王。

    虽然心中对甄家臻家里家外两个模样极为不屑,甄真面上却没有摆出来,若眼前这人真是皇亲国戚,她倒可以考虑与其合作一番,正巧她的酒楼马上要开张,就缺一个能充当靠山的人。

    甄家臻瞧见甄真竟不知死活把主意打到皇上身上,背后直冒冷汗。有心提醒,但被陛下那警告的目光一扫,他只能闭上嘴。

    云禅没有如甄真想的那样自报家门,反而问道:“甄大人,不知冒充大臣之女该当何罪?”

    甄家臻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擦了擦从额头往下淌的汗珠子,哆哆嗦嗦道:“臣,臣,小女被臣宠坏了,求,求……”

    甄真看不惯甄家臻结结巴巴的样子,瞧他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掉脑袋了,真是蠢死了。

    她将甄家臻拦在身后,“什么冒充不冒充的,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甄真是也,甄家二小姐,我身后这人正是家父。”

    “不信你问,家父可以作证”她指了指甄家臻,“是吗,父亲大人”

    甄家臻听到甄真这一声‘父亲大人’吓得浑身一抖。

    下意识应了一声,心里却想二丫头自从落水后就再也没有喊过他了,这忽然开口叫人,却是如今这般境遇。

    云禅冷笑道:“姑娘方才还不想认甄大人,如今怎么又肯认了?”

    甄真听到男子这般说,神情不耐,“管你什么事,这是我们的家事。”

    云禅冷哼了一声,余光瞥了一眼诚惶诚恐快要晕过去的甄家臻,道:“我身为外人确实管不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身不立如何掌管礼部。甄大人,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这是让自己闭门思过的意思?

    甄家臻听到自己被陛下暂停了职务,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若不是旁边有同僚扶着,他当即就要昏倒。

    甄家臻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自从甄真落水后性情大变,整日都说有人要害她,将家里搅得不得安宁。他每天回家夹在小妾与嫡女之间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因为甄真差点丢了乌纱帽,他快要被这个逆女气死了。

    云禅说完甩袖就要进一旁的酒楼,她可没有当街被人围观的癖好。

    “慢着”

    甄真三步两步走近拉住云禅的袖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云禅从甄真手中扯回袖子,扭头就要走,却被眼疾手快的甄真拦住了。

    甄真张开手臂拦在她面前,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撤我爹的官,你以为你是皇上啊。”

    云禅当真被她气笑了,“难道甄二小姐是?”

    甄真见面前这人一直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她也恼了,“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不讲理。方才我是差点砸到你,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样?难道想让我当街道歉?”

    云禅深呼一口气,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只见女子神情倨傲,宁死不屈,“你等下辈子吧,我甄真这辈子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呵”

    云禅冷了脸,“甄爱卿,令嫒大病初愈,想来是脑袋还没有好全,你就留在府中好好照顾令嫒,礼部的事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

    甄家臻闻言惊呼了一声,一口气没上来当街昏了过去。

    一旁侯着的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国大臣在大街上躺尸,韩修上前接住晕倒的甄大人。见甄家臻是真晕过去了,将人扛在肩头,走到云禅面前恭敬道:“陛下,怎么处理?”

    “将甄二小姐与甄大人一同送回去,等甄大人醒了,告诉他让他去宫中找太后要几个姑姑,带回去好好教导甄二小姐规矩。”

    后宫无主,云禅只能麻烦仅存在于别人话中的太后了。

    甄真呆了呆,没想到面前这人真是皇上,她正想说些什么,派人去查甄家二小姐为何当空飞翔的侍卫回来了。云禅扫了一眼围观的百姓,面色一冷甩袖进了旁边的酒楼,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德福与诸位大臣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韩修扛着甄家臻来到甄真面前,“甄二小姐,我们走吧”

    甄真瞪了韩修一眼,知道如今不是抗旨的时候,冷哼了一声,“我知道回家的路,就不用大人送了”

    韩修瞧着面前胆大包天胆敢顶撞当今的女子,眼里隐隐生出兴味,“抗旨不遵,甄小姐想要人头落地?”

    甄真冷哼了一声,心道说姑奶奶不懂礼数,姑奶奶受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熏陶,懂礼的时候你早就化成一抔黄土了。

    心里想着等甄家臻当真将人领回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定会好好‘伺候’那些姑姑。但她面上不敢违抗圣意,只得憋屈地跟着韩修回家。

    甄真转身冷傲地离开了此处,全然对周遭百姓指指点点的行为视而不见,颇有一种众人独醉我独醒之感。

    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奉还,皇帝是吗,她甄真记住了。

    楼上临窗的房间,女子透过窗户瞧见甄真灰溜溜离开的模样,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的侍墨放下东西往下瞅了瞅,没瞅到什么惹人发笑的东西,心中不解,“姑娘何故发笑?”

    她面前的女子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笑起来格外讨喜,“没什么”

    女子杏眼桃腮,眼眸澄澈,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眉间一片稚气。她此时眉眼弯弯的笑起来,露出颊边的小酒窝,让人看到甜到心里。

    侍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自家姑娘性情纯善无垢,绝不会是在幸灾乐祸。

    她沉思时听到姑娘欢快的声音响起,“侍墨侍墨,你可有瞧到方才街上那位公子?”

    “并无,怎么了?姑娘。”

    “他可是我的恩人呢,上次赏花宴姐姐们非要我作诗,你知道我这榆木脑袋怎会写什么劳什子诗,好不容易思索出来上半句,下半句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还是这位公子帮我解的围。”

    侍墨瞧见自家姑娘提起那位公子眉眼含春的模样,心中升起忧愁。街上白衣公子风华绝代,她自是瞧见了,只是那位公子通身的贵气,一看就不是自家姑娘能招惹的。

    但是看自家姑娘欢快的样子,侍墨心中叹气,罢了罢了,还是以后她多看着自家姑娘吧,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姑娘下次见面定要好生谢谢这位公子”

    女子一听眉间顿时染上了欢喜,“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正巧与我想的一样。”

    侍墨心中咯噔了一下,“姑娘,这京城里随便扔个石子都能砸出来一堆皇亲国戚,奴想那位公子能帮姑娘解围身份定是不低,老爷只是一个五品的小官,咱们惹不起。”

    女子一听不高兴地撅起嘴。

    女子名单静秋,小小的翰林院侍读之女,搁在京城遍地是皇亲国戚的地界,连名号都排不上。

    单静秋知道侍墨说得对,但她揪揪袖子就是不开心。

    她没和侍墨说,自从那日起她与这位公子经常私下见面,只是不知为何三个月前他突然没了音信,令她心中焦急。

    如今见到了人,她定是要好好问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招呼都不打让她担心。

    侍墨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知道她还没有死心,想要再接再厉,单静秋连忙松了口风,说知道了知道了。待到小二上菜,侍墨没空盯人的空档,她提着裙子跑到三楼一间包厢门口。

    站到门外单静秋给自己打气,半天才下定决心敲门。

    见到人她一定要问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请问……”

    刚敲了没两下,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个面上无须,身体微微发福的男人。

    看到不是白衣公子,单静秋心中失落,越过面前的人望进包厢。白衣公子端坐在桌前,被人服侍着,通身的贵气。

    单静秋心中有自卑生出,便听到面前的男子掐着嗓子问:“姑娘你找谁?”

    白衣公子正在提杯自酌,包厢外有动静,他连瞧都没瞧一眼。

    单静秋想起连日来的思念,委屈地红了眼眶,哽咽道:“我……对不起打扰了。”

    她看了眼里面的公子,正巧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面上一赧,提着裙子拔腿就跑。

    云禅瞧到门外的姑娘,心脏立刻钝钝的疼了一下。她紧攥着酒杯,皱了下眉,见那位姑娘欲要离开,想也没想就站起来追了出去。

    因为动作急切,差点掀翻身后的椅子。

    “陛下”

    “皇上,你这是要去哪里?等等奴……”

    云禅头都没回,呵斥了一句,“待在这等朕回来!”

    单静秋漫无目的跑着,脸上落下滚滚泪珠,她顾忌着街上的行人没有直接走出酒楼,而是从后门出去跑进了酒楼后面的小巷子。

    云禅瞧到前面的女人一直在乱跑,蹙了下眉。想喊却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干脆一个纵跃,运起轻功落到她面前。

    单静秋泪眼模糊间,只见人影翻飞,白衣飘袂,待到她揉眼再看,面前已多了一个白衣飘飘,俊眉朗目的男子。

    “跑什么?”

    单静秋顿住脚步,眸中泛起了泪花,“我——”

    云禅以为她要哭,结果美人三步两步冲进她怀里,粉拳捶着她的胸膛,“你这个大坏蛋,大坏蛋,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女子说完直接埋到云禅怀里痛哭出声。

    云禅神色无奈,任由女子用小拳拳捶自己的胸口,鼻涕眼泪全往她华贵的衣衫上蹭。

    她想往后退,但心脏立刻传来如针扎般细密的疼痛。

    不知为何她瞧见这陌生女子哭泣,心中前所未有生出一股的怜惜。

    看她哭,她心中好疼。

    但她能清晰地分辨出,这股情绪不属于她,而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情绪。

    难道这姑娘是原身的爱人?

    思及这种可能,云禅的神色放柔了几分,温柔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顾忌你的感受,你别哭了好不好?”

    单静秋从男子胸前抬起一张哭花的小脸,双眼肿如核桃,脸颊粉嫩如水蜜桃,看起来不仅不丑,反而让人心中愈发怜爱。

    她小嘴撅着,好似能挂油瓶,抽噎道:“我看见你太高兴了嘛,你以为我想哭啊,嗝~”

    说着说着她不雅地打了个嗝。

    知道自己出了丑,单静秋脸色绯红埋进男人怀里,“不准笑,敢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云禅叹了口气,这姑娘完全是小女孩心性,她与她计较什么。

    她顺手拿过单静秋的帕子给她擦眼泪,“不笑,我不笑。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

    她不是说假话,这具身体对眼前这姑娘感情很深,看到她的眼泪云禅身受其害,心脏跟着抽抽地疼。

    单静秋却以为她在说什么情话,把小脸埋到云禅怀里,羞涩的不行。

    嘟囔道:“好啦好啦,我不哭了还不行,你不要疼了,乖啦”

    她说时手指轻柔地点了点云禅心脏的位置,好似这样就能让它不疼了。

    云禅身体一僵,这算不算青天白日公然耍流氓?

    偏偏单静秋神色娇憨,眼神清澈,完全不像是在占便宜的样子。

    云禅到嘴边的训斥就这样咽了回去。

    她扯开单静秋,“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莫要让家里人担心。”

    单静秋揪着手帕,碾了碾脚尖,“我,我舍不得你嘛~”

    云禅:……

    她该拿她怎么办?

    能不能直接掐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