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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洲说:“……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秦渡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回答。

    许星洲提问时就没想过要得到答案,还能真的让秦渡说出‘我就是讨厌你’不成?于是她问完,只托着腮帮认真听课。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 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 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 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 他就很烦, 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 慢条斯理地, 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 容易不爽, 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 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 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 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 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

    ……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好,”许星洲认真地提醒他:“去了之后别和小孩子要账。”

    -

    下了课之后许星洲就跟着秦渡下了楼,临走还觉得不太放心,怕被秦渡拐进小山沟沟,便专门跟程雁说了一声,今天搭秦渡的便车去社会福利院。

    秦渡探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莞尔地说:“不错嘛,有防范意识。”

    然后他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带着许星洲穿过了花圃中正待怒放的绣球花。

    许星洲困惑道:“……之前在团委帮老师干活,老师就吐槽学校的停车证难办,你怎么能天天开车来上学?”

    秦渡漫不经心地道:“打个招呼的事罢了。”

    许星洲跟着跑了过去,秦渡开了一辆银灰奥迪a8,此时板板正正地停在车位上——许星洲虽然对车一窍不通,但至少认识四个环是奥迪,也知道四个环没那么贵,有点开心道:“我还以为要坐骚包跑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低调嘛。”

    秦渡:“礼仪上什么场合开什么车,我以为你知道。”

    许星洲:“……”

    秦渡将车门开了,问:“想坐什么型号的超跑?”

    许星洲:“不了不了……”

    超跑是想坐的,许星洲想,毕竟这辈子还没坐过什么跑车呢。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太尴尬了,能不能好好搭一辆普普通通的顺风车别给自己加戏……

    而且为什么老觉得他跟个孔雀似的……

    许星洲憋闷地想。春天来了秦渡怎么这么花枝招展,是因为那个那个本来可以吃猪扒包的小姑娘吗……

    秦渡拧了拧钥匙,汽车嗡地发动了,许星洲系了安全带,车里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皮革和香水味道。

    许星洲接着意识到,秦渡今天的确喷了些香水,带着一丝北非雪松又坏又温柔的味道。

    ……他根本就是来勾搭那个姑娘的吧。

    许星洲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那个,”许星洲点了点秦渡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天要来给送猪扒包的那个女孩子,是哪个院的啊?”

    窗外新绿变换,阳光明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开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英文慢摇。

    “……嗯,”秦渡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好像是临床医学院的吧,我也想不起来了。”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地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朝窗外看了过去。

    ——心里酸酸的。

    许星洲将脑袋靠在了车玻璃上,外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没化妆出来真的太蠢了……没化妆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素面朝天。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那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要叫师兄。’

    许星洲:“……”

    毕竟他也是送自己过去,很辛苦,道谢还是必要的。许星洲拼命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张嘴。

    过了会儿,许星洲羞耻地鼓起勇气,小声喊道:

    “今、今天辛苦你了……”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挫败道:

    “师、师兄……”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

    -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

    ……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