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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君临天下(二十二)

    午阙并没有想着要去救所有人,他要救素心,他有信心从一万个敌人中将素心救出来。∈本行——杀手!

    他褪去了衣袍好让自己变得更轻巧些;他穿梭在黎明与黑夜之间,身形一动,刀光一闪,该死的人已经人头落地,不该死的人只觉得身边吹过了一阵风,全然无所察觉。

    他先去了紫星院,那里躺着不下两三百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正有两人在抬尸,用大马车拉,滴答的血就这么顺着地面划出一条红线,红线再被雨水所冲散,荡漾成了一片‘血河’。

    佛门之地的腥风血雨格外令人兴奋,至少午阙是这么认为的,他起刀从房檐上落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运送尸体地马车上。

    赶车运尸的有两人,一胖一瘦。

    “我说你能不能将马赶好点儿,这——”瘦子恰回头,却发现胖子的脖颈上已没了脑袋,姿势却摆得上好,血也未溅射出来。

    瘦子惊恐,想回头却一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午阙冷声道:“在这样的黎明杀机中,多死两个人不过是多挖两个坑——你想死吗?”

    瘦子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我……我不想死……”

    “你是汉人为何要替匈奴人卖命?”午阙问道。

    瘦子哭诉道:“我们本是寺里的伙夫,这……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匈奴人说了,只要我们愿意投降便饶我们不死……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哦?那你可知道寺外的情形?”午阙又问。

    瘦子道:“知道知道,这已是我们拉尸的第三趟了,第一趟出去外头还没起纷争,第二趟出去便引来了厮杀,而第三趟出去外头战乱已停,那里又躺了不下百具尸体,大多以孔雀楼的女人为主,可见是匈奴人和突厥人赢了。”

    午阙蹙眉,赶忙又问:“那孔雀楼的一干门客呢?是否撤退了?”

    瘦子摇头道:“不见她们撤退,好像是没了退路,如今正被围困在长灯大殿里死守着……”

    午阙眉头更深:“孔雀楼的门客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她们就没设法突围么?”

    瘦子叹道:“如今外族人是铁了心的要吃这通明寺了,先说是只有三四千人来袭,后头突厥人又调来了两三千不等,再加上他们收买的那些亡命徒,加起来浩浩荡荡竟有七千余众,孔雀楼寡不敌众,只能进退两难被困在寺院里头了。”

    午阙沉思了片刻,刀一挥,削掉了那瘦子的脑袋——也许他告知了实情不该杀,可是他通奸卖国,罪名够诛九族!

    他弹了弹手上的血珠,刀回鞘,拾起地上的斗笠,坐上马车,策马朝着通明寺外摇摇驶去。

    ……

    临近寺外,大雨猛然滂沱,这两运尸的马车像是一包‘香料’,走到哪儿便将血腥味儿传到哪儿。谁都不待见这股腥臭味儿,所以一路以来畅通无阻。

    “哎我说,咱们要不要将那群小尼姑往屋里带一带?这么大的雨万一淋.病了怎办?”

    “那你去请示王爷?”

    “我可不去,王爷此刻正在享受美人儿嘞,现在要是去打扰了他的雅兴,我非得没命了不可。”

    “唉……王爷也真是的,这群尼姑你瞧瞧多水灵,怕各个都是雏儿吧?就顾自己玩耍了,也不让咱开开荤!”

    “你小子连尼姑的主意都敢打?你不怕遭天谴啊?”

    “哼!这个鸟地方,没肉吃,没酒喝,女人也瞧不见多少,如今送上门来了,又管她是何身份?只要老子卸了火,一切都好说!”

    “那你还得憋会儿,不说这寺里的尼姑,在西边咱还困着一群孔雀楼的女人呢,那些货色才叫做女人,待到此战胜利了,你想挑哪个,哪个都有!”

    “哈哈哈——”

    “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两颗脑袋滚滚落地。大雨将刀上的血粒儿冲刷干净,午阙下马将两具尸体搬上了马车,这一路以来他听了不少信息也杀了不少人,这马车上的尸体都快堆成山了。

    佛寺大门旁有一处专门行马车的马道,顺着马道走一个长下坡,出了小门便算出了整座通明寺。

    通明寺外似乎也被大雨所断魂,千阶浮屠上的麒麟雄狮似乎没了威严,那十二根高耸的祈福香柱再也燃不起香火,午阙运着尸车来,血腥味儿瞬时便将仅有的一点儿香火气所抵消……寺里几百僧尼团团打坐在功德碑下,大雨下她们念经诵咒,一是为了超度死去的亡灵,二是祷告大通明寺的功德无悔。但可笑的是,功德碑上却还用金笔刻着呼延休的名字……

    有百八十个精装突厥人握刀看管,顺着大道往外还有数不尽的匈奴人守卫,午阙瞧了一眼这群僧尼,其中并没有他想找的素心。

    大道有三条,中间一条通外,左边一条通佛门客栈,而右边这一条则通往孔雀楼所守护的长灯大殿。

    右边道正络绎不绝地为下一次进攻排军布阵着,匈奴人与突厥人一同安扎了他们熟悉的包房,放眼望像是一大片雨中生长得蘑菇。

    午阙知道,素心和呼延休就在里头,要救人他得刻不容缓了。

    大道两旁的草有丈许高,而他们搭建的帐篷包子沿着草原边缘。午阙将马车赶得稍远,佯装往草丛里卸尸体,而趁那看守的奴人不注意,飞身钻入草丛,一步一步地贴着地朝帐篷包子摸索而去!

    大雨断魂,天边的乌云将黎明压得喘不过气,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天,昨夜又战斗了一宿,此时谁都是疲乏的。帐篷外少有人看守,就算是有也是带着斗笠穿着雨靴躲在檐下打瞌睡——

    天时地利人和皆占尽,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他去救人?

    他含刀飞身如燕跃出草丛,在地上滚扎了一圈后悄然落在一顶帐篷外。帐篷内有震天的鼾声,匈奴人睡得死,他的步子也迈得更快更随意了些,目的则是中央那最高大的帐篷!

    没几步快走他便来到了主营前,他先用刀划破了一个小口,用眼进去探望——只瞧一张虎皮被褥,床上正躺着个身着僧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素心!

    午阙大惊,但理智同在,他先伏在帐篷外静观其变。

    不觉,天已大亮,雨也减小,终于在一番嬉笑声中瞧见呼延休走进主营房。呼延休脸有酒红,步态蹒跚,看样子是喝醉了。

    “嘿嘿,素心美人儿,念什么经诵什么佛,与本王谈情说爱岂不快哉?”

    呼延休解开衣袋,颇不犹豫翻身上床,而正当他要动手轻薄之时,素心却突然从床上跃起,随之攥在手头的那瓶‘好汉要低头’,猛地朝着呼延休身上洒去!

    ‘好汉要低头”一指甲盖儿便能让男人变太监,更何况素心撒出了一瓶?

    呼延休赶忙捂住口鼻,可还是不慎吸入了大量,他咬着牙,心头一震乱悸,胯下的命.根子似乎也一点一点地在往里头‘缩’去。

    “臭娘们儿!”他大怒,哪儿还有醉酒的模样,他扬起手——“啪”的一声便将素心扇回了床上!

    午阙心头大怒,抽刀欲上,可素心却猛然呼喊道:“午阙你快走,莫要中了他们的陷阱!”

    呼延休只手捂着脸,只手捂着胯下,痛苦呼喊道:“快!他就在附近,莫要让他逃了!”

    午阙拗着唇,此刻他若出刀必定能要呼延休死,可若进了这帐篷必然再也出不去……犹豫两息他还是理智地转身离去,如今呼延休已废,素心必然还会被当做筹码,至少她的人身安全有了不得已的保障……

    原来英雄救美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反倒还会让人深陷其中。一时间整个沉睡的军营仿佛从梦中醒来!

    全军动作,嘈杂四起,不将军与诸位匈奴勇士,纠集突厥人将整片军营都封死,午阙嫣然已无处躲藏!

    “单刀赴会,实在让我佩服,如今汉人中实在少见你这样的勇士了。”不将军趾高气扬,他言语中虽有赞赏,却始终摇着头,他又道:“只可惜战争的层面用远要比你们所谓的江湖要高。再厉害的江湖客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

    午阙横眉冷对,挥刀自眼眸前,冷眸与刀上寒光同响,他道:“今日我午阙若死,必将带走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