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
黑云城的守城大将计无双沉默的看着城外十数里的敌军营帐,面容刚毅,坚定的眼神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他的身后,站着同样沉默不语的副将计诚。⿻>
计无双是守城大将,是主帅,同时也是计诚的同族表亲。
此时的计城,脸上写满了担忧,他向前迈出一步,与计无双并肩而立。他开口,干燥的嗓子仿佛着了火一般,声音沙哑的像一个卧床咳嗽多年,并且声带被咳坏了一样破损:“大哥,您觉得黑云城能守的住他们的进攻吗?”
计诚口中的他们,正是十数里外的那片黑色军营,那座原本拥有青葱茂密的山坡树木被砍伐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黑色的营帐,绵延不绝,旗帜飘扬,隐隐可以分辨出来旗帜上面写着的大字——郑,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笼罩在计诚的心头之上,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敌军日出之时攻城,却在城下丢了两千多具尸体之后,突然毫无征兆的鸣金撤军,除了留下足够人马设置警戒线外,所有人都钻入营帐之中,直至正午也不出来,数十骑斥候不断游走在防线的边缘。
阴谋的味道在黑云城的上空飘荡,
计无双那张被烈日照射的沧桑的脸上依旧刚毅无比,他有些懊恼的将自己先前闪过的那一丝苦涩狠狠的甩到脑后,暗骂自己混账,如今大兵压境,自己身为黑云城的主帅,竟然出现那么一丝的动摇心思。
转念间,计无双的双目变得坚毅与坚定,他的声音同样如同被火燎过一般干涩沙哑,却能让身旁的计诚更加坚定了信心:“诚弟,黑云城乃我大雍的国门,敌军贸然来犯,数倍于我军,即使明知不敌,大哥也必须将城守住。咱们的身后,是无数手无寸铁的大雍百姓,大哥忝为主将,即便手底下的士兵心生退意,自己也要守住心中的意志,士兵的信心动摇无妨,因为只有极少部分,但若是将领动摇了,城门必将拱手让人。”
计诚心中佩服,言语间更加恭敬:“大哥教训的是,若真守不住了,小弟愿第一个殉国。”
计无双摆摆手,说道:“诚弟,此时言殉国尚早,莫要长他人志气,我大雍将士个个骁勇善战,勇猛无匹,黑云城必能守住。”
计诚眼神坚定道:“是,大哥。”
黑云城外的一片空旷地带,仍然可以看到战争后留下的痕迹,没有被扑灭的火堆仍然在冒着浓烟滚滚,隐约可以看到旗帜仍在焚烧,破烂的盔甲,被丢弃的兵器,倒地的战马,还有早已经渗入地面的鲜血,残肢断臂,在无声的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计无双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清晨一战,黑云城守军战死两千余人,这两千人余永远的埋骨在这片他们热爱的国土中,他们为了保卫家园,勇敢的和来犯的敌军大战,最终战死沙场,他们是一群优秀的士兵,尽到了一个士兵应尽的责任。
他抬头看了看当空的烈日,伫立在城墙之上,计诚被同族大哥一番勉励,激发心头热血,心潮澎湃,在身上的热血逐渐冷却下来之后,也如同计无双一样,陷入沉默,因为他知道,敌军突然来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攻城,他们一定在商量对策。
突然,对面的黑色营帐人影措措,无数的敌军士兵仿佛在同一时间接到出征的命令,纷纷从黑色的营帐中走出来,越过负责警戒的两千士兵,不断的集结在空旷无比的土地上。
“传令兵。”计无双双目精光大绽,猛然大喝。
一名传令兵飞奔过来,单膝跪下,恭声道:“将军。”
“传令,全军准备迎敌。”计无双干脆利落下命令:“命令:重盾营上城,呈屋型阵。”
“命令:步弓营藏于重盾营中,待敌军进入射程后,三段式射击,不要吝惜箭支,给本将狠狠的杀,务必击退敌人。”
“命令:矛手立即登城,藏于城中处暗门,敌人若架云梯登城,可自由杀敌。”
“得令!”传令兵抱拳,转身离去。
一条条命令传了下去,黑云城的守城军队沉默的按照计无双的命令进入城楼中,战争的残酷让每一位士兵都紧绷着神经,他们紧握手中的兵器,等着与对面敌人进行一场轰烈的厮杀。
战争一触即发。
“迪呜呜……”
沉重的号角被灼热的风从黑色军营中吹过来,直接敲打在黑云城士兵的心里。
两万黑色盔甲的大军终于集结完毕,远远看去,密密麻麻铺满山坡,声势浩大,震人心魄。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黑色大军分成五个方阵,每个方阵约四千人,像五块移动的黑色方块,向着黑云城奔袭而来。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两万黑色盔甲大军犹如一股黑色的海洋,朝着黑云城涌来。面对如此浩大的声势,黑云城的守军士兵中,有些心脏脆弱的早已被敌军的阵势吓到,眼底深处闪烁着恐惧,却被身旁一双双长满考茧的手按住肩膀,用风轻云淡的语气安抚着,劝导着,终于鼓起勇气面对。
很快,两万黑甲大军奔袭到黑云城下约一里距离的空旷地带,镶着火红色边脚的黑色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计无双回到中军,站在城楼上的高台之上,在亲卫的重重护卫之下大喝:“重盾营,举盾,挡!”
咣,咣!
城墙上约两千余名早已整装待命的重盾营士兵举起手中的巨大盾牌,精钢打造的巨盾在城楼上筑起一道防护,在烈日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巨盾重达百斤,厚度约三寸,宽度犹如门板,全部由工匠精心打造,防御能力惊人,甚至能抵挡重弩,持盾的将士均为精挑细选,身具神力,他们面色冷峻,严阵以待。
计无双有着惊人的战场直觉,敌军在城下一里外停下,他心中的警兆顿生。
在他下达举盾命令下一刻,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铺天盖地,朝着黑云城的方向扑来。
“咣当!”
当第一支利箭射在精钢巨盾上,并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时,正午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噼啪咣当。”
无数支利箭夹带着呼啸声从天而降,射向城楼上的守军,箭矢犹如漫天的雨滴,射中城楼上的巨盾,尖锐,刺耳,催魂。
第一波箭雨过后,黑云城的守军数十人受伤,无人阵亡。
“放箭!”
黑色的阵营中,一名将军模样的汉子有些懊恼的大声下令,他的眼睛盯着城楼上那一面面折射着太阳光芒的巨盾,心中战意沸腾。
第二波箭雨射来。
“步营,冲锋。”
借着第二波箭雨的掩护,这名将军把这道命令传下去。
约五千名步营士兵分作五支纵队,越出阵营,提着手中明晃晃的战刀,冲向城下。
箭矢射在巨盾上,掉落一地。
计诚大叫道:“弓箭营,准备。”
巨盾分开,露出大约一个拳头的缝隙,露出无数支拉满弓弦的箭矢,等着将军一声令下。
“放!”
箭雨从城楼上倾泻而下,目标正是那五支奔袭而来的黑色洪流。
似乎预料到守军会放箭,奔跑中的黑色阵营里,出现许多木制盾牌,他们将木盾高举过头顶,形成一面盾墙,挡住利箭。
第一支利箭狠狠的钉在木制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道让箭尾不停摇晃着,箭头入木三分,却仍然无法射伤木盾下的敌人。
噼噼啪啪
无数支利箭纷纷扎入人群,惨叫声顿时响起,箭雨从木盾的缝隙处射入,穿破敌人的防护盔甲,或透胸而过毙命,或射穿大腿,失去行动力。
“禀报将军,敌军阵营出现盾阵,我军弓箭无法给对方造成大规模杀伤力。”
第一波箭雨过后,一名传令兵才匆匆赶过来禀告计无双战况。
“本将已经看到。”计诚道:“命令弓箭营,停止射箭。”
“遵令。”牙将退下。
城楼上的箭雨停了,城下的攻城军队抓住这个机会,更加疯狂的向前冲去。
“冲…”
黑色敌军阵营中,传令官骑着马,来回奔走,下达着最新指令。
黑色的郑**队大营,一员带着厚重的黑色玄铁面甲的大将在策马,所过之处士兵纷纷扶胸拜倒,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将军模样的军中将领。
此人正是郑国此次领兵出征的帝国兵马大元帅,冯虎。
冯虎被一众将领簇拥着,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厚重的面甲发出声音:“想不到这小小的黑云城居然有此能人,本将观那城墙之上叠累的盾牌,我大军射出的箭矢竟然不能伤其几分,有点意思。”
一名身旁别将媚笑道:“大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只要儿郎们登上城楼,这盾牌再好也无用处。”
大将豪迈笑道:“说的好,黑云城,本将必将拿下。”
“卑职预先祝贺大将军。”别将充满信心。
“有点意思,大雍国果然多良将,难怪能打下如此广褒的疆域。”兵马大元帅冯虎说道。
来不及救援身边倒地的同伴,那些侥幸躲过第一轮集射的黑色盔甲士兵,在奔跑中向躺在战场上成为尸体或者即将成为尸体的同袍投去或同情过庆幸甚至是怜悯的匆匆一暼,更加惜命的躲在盾牌手的身后,紧贴着跟进。
敌人在冲锋。
计无双下令道:“命令弓箭营,放箭。”
传令兵离去,传达计无双的命令。
很快,守军第二轮箭矢在计无双的大喝声中,又一次铺天盖地射来,带着勾魂索命,再一次无情的收割着黑色盔甲士兵的生命。
战争无比残酷,两轮箭矢过后,黑色盔甲士兵折损竟将近十分之一,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竟然被数箭毙命,有的士兵被射重伤,倒地不起,痛苦呻吟,等着死神最后时刻的来临。
计无双面目表情,敌人的第一波进攻在箭矢的攻击下受到了打击,这对己方士气有很大的激励作用,他未做停歇,接着下第二道命令:“传令,弓箭营后撤,矛手准备,敌军进入三十步内,掷矛杀敌!”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