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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保他,若是换个别的皇子上去,届时难倒还要再废第二个太子?那又是什么难度?”
柳轻侯恍然,原来是让李瑛把位子占住,免得便宜了别人。啧啧,瞅瞅这心思吧。
“不过你此次的事情虽然做的操切,倒也不是全无好处。秦延寿说太子与李瑶、李琚图谋不轨那是胡话,他们不敢!
但是聚在一起心怀怨望,指斥至尊却肯定有,此事揭出来摆在大家面前,也是为将来预埋个伏笔。从这一点而言,无花你可谓居功至伟。娘娘说你小是小,还是个有良心的。”
张道斌说完大笑,柳轻侯陪笑中脑子极速运转,将此前说与裴耀卿的后续应对方略想了想,自察没什么问题后又说予了张道斌。
两人嘀嘀咕咕一番商议后这事儿就算结了。张道斌是个大忙人,正事说完就要走,柳轻侯边送边道:“寿王身边还缺人吗?”
张道斌偏了偏头,“嗯?”
“我有一好友姓常名建,乃是去岁礼部试进士,现在新丰为县尉。此人性格纯良,在士林诗坛都极有清誉。若是寿王身边还缺人,他着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就是写《白蛇传》的那个常建?”
柳轻侯闻言大喜,看来张道斌对他不仅还有印象,且看样子印象还不浅,“对,就是他”
“正牌子进士出身”张道斌嘴里嘀咕了一句后蓦然又问:“他真是在士林有清誉?”
“我还敢骗公公不成?再说这事也骗不了人”
“行啊,老公我知道了”张道斌左右看看,“可惜今天不得暇与你论论佛禅,老公我近日可是颇有心得啊,唯有期以来日了。”
边走边说就到了门口处,柳轻侯嗓子清咳了几声,“张公公,我成亲了”
张道斌闻言哈哈一笑,“你那婚宴上才几个宾客?小孩子过家家的胡闹还能当真?成什么亲?”
口中说着人已摆了摆手走了。
我可是床单都滚了,过家家能过到这一步?
这……这是什么反应?
这个休沐日因秦延寿一道请罪疏直把柳轻侯累个臭死,前脚送走张道斌两人,后脚王缙又来了,为的还是同一件事。
他不断见客的时候,身为同僚的监察御史黄干黄伟长也没闲着,刚刚送走王鉷胞弟王銲。
目睹王銲远去的背影,黄干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呸,这个粗俗不堪的无赖子,竟敢威胁本官。
啐过骂过之后,黄干只觉脑子里依旧是乱的很。御史台察院十五个监察御史中,与他关系最好的就是王鉷,此前两人私下里没少干过换手抓痒的事儿,也即做一些不可对人言之事时并不在本监察道动手,你我互换,各保平安。
也正是有这层关系,两人在察院反而刻意疏远,甚至还当众闹了几回口争以为掩饰,效果嘛还是很不错的。
要交情有交情,要利益有利益,黄干对于王鉷此次意外折戟自是心中沉痛,也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若非耶耶的宣扬,秦延寿请罪疏是受柳轻侯指使之事岂能这么快便传扬的众人皆知?一个新进官场的雏儿被搅进太子之争这样的漩涡,不死也得脱层皮,更妙的是偏偏他还辩无可辩?
难倒要逢人就说此事非我指使?就是说了又有谁会信?
耶耶做到这一步实是对得起他王鉷了,没想到王銲这无赖子犹自不满,竟以旧事胁迫要干的更多。
做到这一步已是极致,难倒还要耶耶赤膊上阵不成?只是这无赖子……
一时间,黄干既恨王銲、王鉷,又恨柳轻侯,咬牙切齿之间苦思对策,这个休沐日他注定也是难得轻松了。
休沐日一过,第二天照常上衙。黄干到衙给手下判官、支使安排好任务后回到自己的小公事房理事,但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来,自然也就没办法做事。
坐立难安的焦躁了盏茶功夫后,黄干终究是忍不住了,抱着茶盏到了柳轻侯这儿。到时正好碰上柳轻侯在往外走。
“呦,这才刚刚上衙就想溜?圣僧,你可小心着点儿别让李中丞瞧见,要不有你好受的”
柳轻侯到职御史台后对他最热情的就是眼前这黄干,自然对他印象就很不错,闻言扬了扬手中本子道:“往哪儿溜?我是去送弹章的”
黄干盯着柳轻侯手中的弹章,“这才入职几日就有弹章了?圣僧你如此勤勉可让我们不好过啊”笑着调侃完后,他才随意的问了一句,“谁这么有幸撞上你的第一刀?弹的谁啊?”
在御史台,这一问可就有点不合适了。柳轻侯楞了一下,还是答道:“弹劾秦延寿”
“哗啦”一声,黄干手中的茶盏翻了,茶汤洒的满手满袖子满身都是。
“黄监察,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黄干犹如没感觉到,失态之下一双眼睛瞪到了极致,“你……你要弹劾他?”
“此人居心叵测,意图动摇东宫,真国贼也,正可为某试刀。我还要去李中丞处报备,黄兄也快去换件衣服吧,少陪!”
柳轻侯说完笑着点点头后走了,黄干望着他的背影呆若木鸡,他居然要弹劾秦延寿,怎么能这样?还能这样?他怎么就能想到这一手?
黄干醒过神时翻腕就想把手中茶盏砸了,忍了又忍勉强忍到自己的公事房时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砸的粉碎,而后全身湿淋淋的软瘫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这时李林甫已经看完柳轻侯的弹章,签批之后说了一句,“兹事体大,即刻就送政事堂吧”
柳轻侯答应一声接过弹章转身出去,李林甫手握紫毫看着他的背影直至其出房后良久,“终究还是小瞧了他,裴焕之啊裴焕之,按你的心性怎么会欣赏他?”
喃喃自语声中,李林甫重又伏案下去。
柳轻侯的弹章送到政事堂枢机房后引起了极大震动,并迅速超越其它公文被最快送往三位相公处,半个时辰后,当首辅相公源乾曜进宫与李三儿说事时,这本弹章已经装在他随身的奏本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