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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大宅修建得很气派,就是挂在大门两旁的白灯笼还没摘下来, “司宅”两个大字的牌匾周围也缠着白麻布, 显出几分苍凉之感。现在想来,前任金家门主虽然去了一段时间, 却还没出半年,也算新丧。
无是非跟在百里鸣岐后面迈进大门, 陡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都说死过人的宅子就会变得阴气森森, 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 但是他就不由自主想到了, 而且一旦想到,就恶性循环, 无是非现在不仅觉得脊背发凉,他觉得浑身都发凉。
无是非倒不怕鬼,就是……不舒服。
他用力搓搓自己的手臂,凑到百里鸣岐身边, 低声问道:“委员长, 我什么时候可以自由活动?”
百里鸣岐懒得搭理他。
无是非撇撇嘴, 只好跟紧他点, 省得又犯了什么忌讳。毕竟现在他们算来到人家家里做客,世家与世家之间交往更讲究脸面,虽然底下的小世家对于九皋家这种大宗族会有敬佩之心,但是大宗族也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过于傲慢, 总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些世家的人明明标榜自己是修真人士, 遵守的礼法却一点不比俗世中的人少一星半点。
司齐将百里鸣岐与无是非引到堂屋, 一进门,百里鸣岐就见到左手边坐着个眼熟的人,这眼熟包括两方面,一方面他穿着九皋家弟子的制服,另一方面,那人长相与百里鸣岐颇为相似。
那个人正是他们此次前来寻找的百里鸣凤。
无是非忍不住说了一声:“是你大哥!”
——而且人看起来不缺胳膊不少腿儿,挺好挺好。
百里鸣岐不满地瞥了无是非一眼,司齐涵养很好地保持着微笑,将他们两人引进大堂。百里鸣凤正握着本书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看得仔细,听到无是非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他向来习惯比百里鸣岐更先开口,一见他就笑道:“二弟,我不过出来半个月,你就急着找出来,未免对我太不放心了。”
百里鸣岐在百里鸣凤对面坐下:“家里没什么大事,正好出来走走。”
无是非坐在百里鸣岐旁边的座位,想到还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的弟子试,忍不住想抽嘴角。这还叫没什么大事?那什么才算大事?门主死绝了这种么?
百里鸣凤用书掩着嘴唇轻笑两声,却也没将百里鸣岐揭破。他当然也知道弟子试的事情,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弟虽然对他关心有加,却好面子,被人当场揭穿的话,恐怕会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可不好了。
司齐坐在百里鸣凤身边,笑着侧头看他一眼:“凤大哥与前辈感情真好,令人羡慕。”
无是非下意识插话:“有个哥哥本来就挺好的。”
他这句话说出来,又挨了百里鸣岐一眼刀,无是非这才想,司齐门主的哥哥才死没半年,说这话,要让某些敏感点的人听见,该上心了。
无是非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道歉了:“不好意思啊,司齐门主……我这个人本来就口无遮拦,还请海涵。”
司齐门主原本只是愣了一下,听到无是非这样说,却笑着摇摇头:“无碍,家兄如今虽然不在了,他生前种种我却记得一清二楚,现如今,仍历历在目。”
他说着说着,哀伤地叹口气:“逝者已去,徒留悲伤。还好这几日有凤大哥陪伴,我才又找到点兄长生前的亲切感。凤大哥不远万里来到阴山镇,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
无是非挑了挑眉头没说话——没想到这样的大宅门里还存在着这样真挚的兄弟情。
“哪里哪里,我与雁循是故交,他如今出了这种事,我理应来看看。替他照顾幼弟,自然也是应当的。”
雁循就是司贤,这是他的字。
百里鸣凤只提了一句,没有再接着这个悲伤的话题说下去,反倒笑着道:“我发现一处纰漏,妄之,你称呼我凤大哥,却称呼我二弟前辈,这是何解释啊?”
“妄之”是司齐门主的字,短短半个月,没想到他们都混得这么熟了,可以互相称呼字?无是非再次觉得,百里鸣岐跟百里鸣凤除了脸真是看不出哪儿是亲兄弟,性格差别太大,简直都不像一根肠子里爬出来的。
司齐门主被他说害臊了,从脖子红到头顶,司齐本来就白,又年纪小,现在脸一红,像只煮熟的虾子似的。
“凤大哥教训的是,只不过……我与前……璇玑,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叫,已经……已经习惯了。”
百里鸣凤爽朗地笑了两声:“妄之,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无需当真。”
无是非在一旁看得乐呵,悄悄凑过去用手肘戳了戳百里鸣岐的腰:“你看你大哥,这么快又交新朋友了,委员长,学着点儿啊。”
百里鸣岐动了动手指,无是非只觉自己脊椎骨上窜上来一股雷电,把他都电麻了。他愤怒地看着百里鸣岐——混账玩意儿,就知道耍阴的,整天弄个雷放啊放啊,以为自己是皮卡丘啊!
他心里怨念,但是终究闭上嘴,无是非怕百里鸣岐再用那天那招,让他一张嘴就开始汪汪叫。
百里鸣凤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便看向无是非,他表情有些惊讶:“二弟,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出来了?无是非……”
他说到一半的话拐了个弯,后面的内容又咽下去了。
无是非知道他是想说自己一个星童子,没什么经验,也没开始修习修真法术,偏有一些天赋的本事,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唐僧肉,贸然出来很危险。更何况百里鸣岐还是下一任家主,出门应该带足人手才对。
“出门玩也要有分寸,二弟。”
百里鸣岐随意点点头:“知道了大哥。”
——然而每次都应着,每次又不听。
众人在大堂寒暄了一会儿,无是非又饿了。他现在觉得自己之前搪塞百里鸣岐那句“长身体,要吃多点”非常有道理,不是他吹,就按他现在的饭量,不出一个月,腰肯定能粗上两圈。
司齐门主当门主当久了,自然比一般人更有眼力劲儿,或者是无是非脸上的“饿”字儿太明显,让他看出来了,他很快结束话题,对百里鸣岐说:“璇玑路上辛苦,我命人在食堂摆了酒席,用过饭再作修整吧。”
百里鸣岐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我倒没觉得饿,却听见肚子叫了。”
在场的众人愣了一下,之后才发硬过来百里鸣岐是在说笑话,无是非反应过来得最快,因为那个肚子叫的人……就是他。
委员长这绝对是打击报复!
司齐门主准备的午饭算的上盛情款待,虽然没有九皋家的东西丰盛,但是就阴山镇这个小破地方的生产力来说,确实挺不容易了。无是非饿得狠了,吃得有些,等他将一碗米饭吃过之后才回过神来——真是给他饿死了。
“司齐门主真是个妙人儿啊,虽然看着年纪轻轻,又弱弱的……但是做起事来井井有条,还挺周到……怪不得这么短的时间,金门就大变样了。”
无是非摸着下巴嘟嘟囔囔,赖在百里鸣岐房间不肯走,后者听了半天,冷冷道:“你自己也是个添了三次饭的妙人儿。”
无是非被他噎了一下,小声辩解:“说了我这是在长身体呢……”
“不知道的以为我九皋家快破产了,多虐待你,让你整天饿着。”
“……”
百里鸣岐说完后,看了无是非一眼,欲言又止。无是非以为他又要损自己,翻着白眼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行了,我心理素质强大,承受得住。”
百里鸣岐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最初,我还以为你会对阴山镇不适应,或者干脆拒绝跟这个地方再有任何瓜葛。”
无是非愣怔片刻——他这是在说自己师门被灭的事?
百里鸣岐的担心也有道理,虽然无是非平时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如今不一样,故地重游,藏在心里的阴影很可能会越扩越大。
委员长不愧是委员长,考虑真周全,还特别贤惠。
“不会的,我早就看开了,更何况,我觉得自己还挺皮实的,没有那么紧张。”
无是非说完又补充道:“我像拥有那么纤细内心的人?”
“这倒不像,纤细的人定会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你却笨死了。”
“喂!!!!”
百里鸣岐最近损他上瘾,动不动就骂他,拐着弯骂,或者直接骂……总之只要是骂他他好像就开心。
百里鸣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你觉得自己不笨,今天就把《韵律》前五页背下来。”
无是非一听他这样说,气得想上房:“我不背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背什么书!”
“那也要劳逸结合,快点背吧,晚饭之前我抽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