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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会忍不住想把你这双惹是生非的眼睛挖出来
无是非被百里鸣岐突然来这一出惊得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忘记反应, 但是他马上又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四周景色也极速前进。
“轰!”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无是非马上回过神, 这才发觉原来并非周围的景色在前进,而是他们在后退。
百里鸣岐抓着无是非迅速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后落到地面微一缓冲, 又立刻变了个方向平移出去, 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立刻被炸出来一个大坑。
尘土飞扬,半点没沾到百里鸣岐和无是非身上。
……又是之前那招吧。
无是非现在近距离观看便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人外围有一层薄薄的膜一样的东西, 散发出盈盈清光, 如同丝绸般柔软, 将他俩圈在中间。无是非正盯着那层薄膜看得起劲, 脑后突然压过来一道力量,直接把他的脑袋扣进百里鸣岐的怀里。
被迫一头扎进百里鸣岐胸肌中的无是非顿时僵在那里,有那么十几秒钟, 他脑子里是空白的。
“……你他妈的干什么呢!”
无是非反应过来之后, 咬牙切齿地推着他的胸口,想从百里鸣岐手底下挣脱出去, 但是无是非随即又被重重地一摁, 他就抬不起头了——如果硬要抬起来的话, 脖子可能会折。
“不想死就别动。”
无是非愣了一下, 突然感觉脑后“嗖”地一下飞过去个什么东西, 像贴着他头皮似的刮过,无是非脖子后面瞬间出了一层白毛汗,然后他感觉到百里鸣岐动了,他右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往前一挥,耳后随即传来数道噼里啪啦的金属脆响声,这下无是非不但不能抬头看,他动也不能动。
“哈哈哈哈哈哈!”
无是非听到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他好奇得要死,但是不能回头看,心里就越发嘀咕起来,然后便又听到那个声音又想起来:“师兄,没想到你跟他关系这么好啊。”
……是萧麟。
无是非额头上滑下一颗冷汗,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百里鸣岐反应倒是很平静,对着无是非背后的人说道:“交给你们了。”
他说话时胸腔传来震动,震得无是非头皮发麻,他用两只手抵着百里鸣岐的胸口低声咆哮:“你丫……快放开我!”
百里鸣岐不为所动,压住无是非的手也丝毫没有放松,他直视着前方,微微蹙着眉低声说道:“你最好不要乱动,刀剑无眼。”
无是非重重地吐了口气,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呼吸一滞,他低声问:“那些人是谁……是不是穿黑袍子?!”
百里鸣岐没说话,却突然揽住无是非的腰往高处飞上去,无是非趁机挣扎着向后瞥了一眼,虽然眼前立刻被一片素色广袖挡住,但是他还是看到了,确实是穿黑袍子的人!
无是非生气地抬起头,却见百里鸣岐表现得更生气,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双凤目含威露怒:“不要看!”
“……”看怎么了?!
无是非被吼得莫名其妙,百里鸣岐随即却挟着他几番跳跃,许久之后才停下来,一落地无是非就用力推了百里鸣岐一把,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没有坚持,顺手松开他。无是非急忙回过头,发现那些黑袍子的人早就落在下面,别说看了,无是非只能看见几个黑蚊子似的人在下面跳啊跳。
……他们怎么飞到这么高的地方了?百里鸣岐竟然有这等功力,他莫非已经达到修真筑基的程度了吗?
筑基听上去很基础,但是对修真末纪来说,筑基已经是可以封顶的层次了,筑基之后修行之人的寿命才会增加,是仙与人真正的分界线。
无是非想到这种可能性,便不由地往百里鸣岐脸上看,却没想到后者也正盯着他,而且是满脸怒气,那双总是如静水寒潭一般的眸子黑得吓人。
无是非被他看这一眼,突然有瞬间理亏的感觉,随即却又觉得莫名其妙——他理亏什么啊!强行摁着别人的脑袋不让抬头的又不是他,无是非想通这点理直气壮地回瞪过去:“你想干架?”
百里鸣岐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侧开视线:“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
无是非咬牙切齿地说:“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跟我的血海深仇有关。”
百里鸣岐点点头,又问:“你打得过他们么?”
“……”
“你打不过。”
百里鸣岐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过他说得确实没错,无是非对付不了他们,如果他对付得了,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所以,为什么还要逞强。”
“还是说,你本就打算让我们师兄弟为你的仇恨跟那些人拼命。”
百里鸣岐这话说的字字诛心,半分余地都没留,无是非被他气到哆嗦,他盯着百里鸣岐那张让人火大的脸,一股怒气直往头顶冲:“那你就滚!”
百里鸣岐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一把将他整个人都扯了过来,无是非与百里鸣岐之间的距离便被迫瞬间缩短为零。
百里鸣岐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道:“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否则我会忍不住把你这双惹是生非的眼睛挖出来。”
“……”
无是非回过神,抬脚用力踹向百里鸣岐的肚子,后者仿佛早就算到了似的,瞬间后退了一段距离,无是非连半片衣角都没碰到他。
这时突然从下面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战火,无是非愣了愣,急忙扑到栏杆上往下看,底下的战况好像愈发激烈了,不断从那里传来轰隆隆像爆炸又像打雷的声音。无是非自然顾不上跟百里鸣岐生气,他现在更担心了慧——不知道现在谁在守着他,又怕那些穿黑袍子的畜生伤了他,或者直接将他当作星童子抢走。
无是非正心烦着,往旁边一看,却发现百里鸣岐竟站在他身边,也用胳膊撑着栏杆往下看,无是非突然有些无语——这个人是不是哪儿有毛病!刚刚还跟他夹枪带棒的,现在为什么要若无其事地凑过来?!
百里鸣岐才不管他想的什么呢,看着看着,突然道:“其实不光你打不过他们,世家子弟中也很少有人能以一力与之抗衡,遇见这些人,不要硬碰硬。”
无是非盯着下面沉默下来,许久才轻声道:“我不是想跟他们干架,我知道自己现在很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是想看清楚这些人……记住他们,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们。”
百里鸣岐转过头看着无是非的侧脸:“在那之前你反而会先被他们记住。”
无是非疑惑地侧过头,百里鸣岐便继续说道:“我刚刚不让你抬头,就是为了不让你的脸暴露在这些人耳目之下,只需要一眼,他们便能记住你的脸。我情急之下只顾护着你逃跑,你又是这副和尚打扮,他们一定猜到了你便是降世神婴。一旦被他们记住脸,就会遭到夜以继日的追杀,直到他们抓住你,或者杀了你。”
无是非脸色瞬间变了:“你知道这些人是谁?”
百里鸣岐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也不知道。有一群人在修真界名声很臭,他们胆大妄为,没有规则,出手又狠辣,即便是世家也对其忌惮几分。这群人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但是又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这些人组织性很强,行事风格极像死士,一旦被抓到就会自断经脉,不肖一刻钟,连尸体也不见了。有人猜测他们出于世家,但是没有证据,只称呼他们飞鸦。”
“飞鸦……”
无是非无意识地跟着念了一次,又想起什么来似的:“你之前不是见过我中掌吗?你还说是什么……散筋掌,不能通过这个来确定身份么?”
百里鸣岐摇摇头:“飞鸦使用的功法五花八门,他们最初现世时,使用的便是火骑派的独门功夫,风吹火。当时火骑派被推上风口浪尖,火骑派的掌门性情刚烈,将自己门下五百多名弟子召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查明,确实在案发之时,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案发现场又在离他们门派千里之外的深山中,此事便无解。”
百里鸣岐将视线从战局中暂时挪开,面色却依旧冷漠:“散筋掌也不算什么稀奇功法,九皋家也有人会用。”
无是非咬住嘴唇重重吐出一口气,心里烦闷无比,他沉默半晌,突然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
“你话还挺多的。”
“……”
百里鸣岐冷冰冰地瞥他一眼,眼神里要表达的意思太隐晦了,无是非也看不懂。这时下面又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声,无是非皱眉道:“既然你知道他们这么厉害……怎么还放心自己人在下面跟他们缠斗。”
百里鸣岐看着底下没说话,无是非又问:“喂……你不打算下去帮忙么?”
百里鸣岐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冷漠得像尊神:“辅助不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找到降世神婴,看好他。”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下去帮忙的。
“……”
无是非猛拍了一下栏杆:“我不用你看着,我也不会跑,你快下去帮忙吧,我师弟还在下面呢!”
百里鸣岐仍旧无动于衷,无是非猛地吐出一口气:“行……你不帮是吧,那我下去。”
他可做不到别人在那拼命,自己在旁边干看着,更何况了慧也处于危险之中。
“站住。”
无是非没走多远,百里鸣岐突然叫住他:“你待在这,我来帮他们。”
“……”
百里鸣岐说完,突然并起二指,往斜上一划,他腰间那把黑剑霎时脱鞘而出,直接飞到空中,无是非也猛地跟着那柄剑抬头看去,他终于见到了那把剑的全貌。
剑身与它的鞘截然相反,它通体雪白,像冰雪一样,利刃寒光,整把剑仿佛可以散发出寒气。
无是非惊讶地张大嘴:“你……你在这里拔剑,还有那么远……”
他的话没说完,便听头顶有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头顶原本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了下去,紧接着一道蓝紫色的闪电从乌云中间劈下来打在剑上,闪电聚在剑尖迅速膨胀。这时,百里鸣岐突然往下一挥手,那团水缸大小的雷球就“嗖”地一声窜了下去,直直冲着缠斗在一起的几人去了。
无是非大惊:“等等……!”
“轰隆——!咔嚓!!!”
无是非话音未落,底下已经炸开了锅——这是真炸开了,那么大个儿的雷直接劈下去了啊!
……突然觉得,百里鸣岐是不是跟他们之间谁有仇,帮忙的方式过于简单粗暴了吧!不对,是粗糙!无差别攻击可还行?!
但是百里鸣岐的招数确实起了作用,下面混战的局面瞬间停了下来,安安静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无是非怀疑包括自己方的人也被百里鸣岐劈死了。
他无语半晌,指着下面问:“你不是说飞鸦难对付吗?我看你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所有人。”
百里鸣岐张手接住从天空落下的剑,收回鞘里:“这是偷袭奏效,若我分心加入战局,可能也会陷入苦战,还没办法看着你。”
——还挺谦虚啊?!
百里鸣岐这时突然往旁边一侧身,一把黑色的短剑贴着他的脖子擦过去,直直打进身后的墙壁,无是非敛下表情,严肃地看着对面,心说难道那些人还没死,又上来了?不过他很快就看见是什么人了,一道娇俏的女声由远及近传过来,含着怒气:“师兄!你要连我们一起劈了吗!”
——这个声音无是非记得,是追尾蝎。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红色的身影便从下面窜了上来,一个跟头翻到栏杆上,然后又跳到无是非身边。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光头,正是了慧。
无是非看见了慧安然无恙总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第二个人也跟上来:“呵呵呵呵呵……百里鸣岐,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这是萧麟的声音,刚刚那把黑色的短剑就是他扔的。
他一跳上来无是非差点笑出声,萧麟的头发被烧焦了一缕,蜷在耳边甚是滑稽。
追尾蝎生气地看着百里鸣岐:“萧师兄被拖住了,若不是他功力在那人之上,差点跟他同归于尽……师兄,下次下手之前先打声招呼行吗?好歹让我们有心理准备。”
“雷去得不快。”
百里鸣岐冷冰冰地应着,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也没有一点愧疚的自觉性,萧麟一上来就疯了似的朝百里鸣岐扔出短剑,虽然都被后者轻松躲开,无是非还是觉得……有点危险。
不过百里鸣岐应该是真觉得轻松,一边躲一边跟追尾蝎聊天:“抓住人了么?”
“抓什么人!都被你劈死了。”
他们说话的间歇,了慧趁机从追尾蝎怀里跳下来,跑到无是非身边抱住他的大腿——这个地方才是他习惯的地方,抱着无是非的大腿才有安全感。
追尾蝎下意识回头,看到无是非,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不过她最终只是朝无是非点点头,无是非也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追尾蝎将声音压低几度,颇具暗示性地说:“金门的二公子也来了,刚刚他帮了忙。”
听到这里,百里鸣岐正好用两根手指夹住萧麟扔过来的一把短剑,皱眉问道:“人呢?”
“落在后面。”
追尾蝎说完,继续补充道:“他本来就是来找你的,说想替我们送行。”
2.缠绵入骨的缠绵
金门二公子何许人也?正是死掉的七杀三奇之一,金门门主的弟弟。无是非对这个人不熟悉,但是一听到金门门主的名号,他就觉得别扭。
——肯定别扭啊,就是因为他家的事无是非才跟百里鸣岐扯上关系的,杀人案里他还差点成了涉案相关人员,现在看见苦主,不别扭就怪了。
金门的二公子落在追尾蝎和萧麟后面好久才上来,一落地便扶着栏杆喘个不停:“两位……两位前辈功力深厚,晚辈跟上着实吃力。”
他还是个少年模样,看上去比无是非还小,梳着很乖的发髻,长得好看,就是跑得太急,面色有些苍白。
追尾蝎笑着说:“你哥哥与我们师兄是患难之交,你也只当我们平辈人交往就好了。”
金门二公子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门牙,显得他更乖巧了,像只小兔子似的。
无是非这时转过头,有些惊奇地看着百里鸣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人居然会有朋友?
百里鸣岐跟无是非很有默契,恰好也将脸转过来看向无是非,看清他的表情后,百里鸣岐明确地皱了皱眉头。
“不不不,晚辈岂敢。前几日操持家兄的丧葬之事,一直未曾向百里少爷告谢,今日才抽出空来,原本想请诸位长辈一同赴宴,却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金门二公子微微皱着眉头,担忧地看向百里鸣岐:“诸位前辈为何会与飞鸦结仇?”
追尾蝎没有回答,欲言又止,萧麟则一副完全不关心的样子,只站在一旁,唇角似有若无勾着一抹笑,阴森森的。无是非觉得他可能是在算计以怎么样的角度扔剑才更容易把百里鸣岐插死。
于是只剩了百里鸣岐方便开口:“飞鸦与人结仇还需要理由么。”
金门二公子微微愣了愣,随即笑道:“说得也是……那诸位这就要走了吗?我想以金门的名义为诸位送行。”
百里鸣岐神色竟变得柔和了一些:“不必,我等有要务在身,不便在此逗留,这便要回去了。”
“可是……之前兄长的事多亏百里少爷为我们出头,还未曾答谢,晚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百里鸣岐摇摇头:“举手之劳。”
金门二公子见他坚持,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吧,至少让晚辈送诸位长辈一程。”
无是非当然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只不过临行之前,他一人偷偷跑了出来,来到镇门口的牌坊底下,盯着头顶应该写了“阴山镇”三个字的牌匾看了许久,换个姿势蹲下去,继续看。
无是非心情复杂,也难过也不舍,还有些害怕——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自己跟个衰神似的,好像走到哪儿哪儿就倒霉,谁跟他亲近谁倒霉,当然会害怕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谁都不去亲近吧。
无是非本来是想去跟那些人道个别的,至少耳朵胡同的人,还有石头……跟他们道个别,省得等大钟寺被灭门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再为自己担心。
可是他蹲在镇门口犹豫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无是非明显得感觉出自己变了,变得瞻前顾后,变得犹豫不决,变得不像他自己。无是非不想跟任何人表现出亲密的模样,他不想再害了任何人……
就这么悄悄走,这些人的生活也会悄悄继续下去吧。
身后有脚步声,是百里鸣岐来找他了。无是非蹲在那里没动,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泥土。
“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耳朵胡同的人……你帮我找两个人去看看,别穿你们家的衣服,就穿普通人的衣服,去悄悄看一眼,确认他们还平安就行了。”
身后传来百里鸣岐深呼吸的声音:“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无是非回过头:“什么事?”
百里鸣岐面无表情地勾了勾自己的中指,一根红线从他手上延伸出来,另一头长长地连在无是非肩膀上,轻轻拉扯他:“不能再不打招呼一个人跑出来。”
无是非愣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肩头,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好,我答应你。”
3.见……见家长
金门二公子为了送他们,特地安排了两辆轿车,百里鸣岐带的人里有会开车的,司机就省了。
“师兄,你觉得这位金门的二公子如何?”
百里鸣岐跟无是非坐在车后坐,了慧坐在无是非腿上,追尾蝎在副驾驶,还有一名九皋家的弟子开车。萧麟好像还在生气,自己跑去跟金门二公子一起坐另外一辆车。
“什么如何?”
追尾蝎对着后视镜挑挑眉:“我觉得他倒是个周到人,以二公子这个年纪来说,事办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就是……性子有些软弱,不知道能不能挑起门头。”
百里鸣岐闭目靠在座椅背上,轻轻嗯了一声,算作赞同。
“唉,金门也是可怜,现在失去了三奇领袖,另外两家肯定趁机合力打压他们,又摊上二公子这般的门主,也不知道能不能立起来。就怕二公子这只兔子,要被另外两位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百里鸣岐这时终于睁开眼,冷漠地说:“师妹,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追尾蝎哼道:“八卦一下怎么了,人家还送我们出来呢……师兄,你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巴结我们吗?司齐肯定也看清了他们现在的形势,这才想寻求庇护,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司齐便是那位二公子的名字,金门家姓是司,他们兄弟俩名字取见贤思齐之意,哥哥便叫司贤。
“若他是这般识时务之人,便更没什么可担心了,门主是聪明人,金门不会那么快败落。”
他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便下意识侧头看向无是非,却见后者正瞪着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他,手里抱着了慧,把下巴搁在他头顶。小和尚困了在打瞌睡,无是非却异常地精神抖擞——这八卦他也有点想听。
“你做什么?”
无是非一脸诚恳地说:“我很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比如百里鸣岐这种人怎么交到朋友的。
“之前无事发生,管好你自己吧。”
“噗嗤!”
百里鸣岐说完后,坐在副驾驶的追尾蝎就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有意思……姜太公的钩,你真名叫什么?”
无是非喷了一声:“……我叫无是非,你的真名又叫什么?”
“白茹真,哈哈哈,幸会幸会。”
——什么啊,原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白茹真性情爽朗,除了最初她给自己下那什么“缠绵入骨”之外,无是非对她倒没大意见——这妹子的本事也是世间少有,凭一手追踪功夫就能名扬天下,人家是真牛逼。
“师兄一路上连提都没提你,想必你就是我们这次要找的人了……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降世神婴会是这般模样,更没想到我们会这样扯上关系,这大概就叫缘分吧。”
百里鸣岐突然出声提醒:“师妹。”
白茹真朝他摆摆手:“师兄,你太过小心谨慎了,在场的都是自家师兄弟,难道还怕谁走露风声?在外也是,稍微识些时务的人也不会过来打听咱们的事……我见那金门二公子就瞥了无是非好几次,最终居然什么都没问出口。”
百里鸣岐没再说话,只看着后视镜微微皱起眉。
无是非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就连百里鸣岐这两位师兄妹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现在想来,自从百里鸣岐在大钟寺找到他后,无是非接触过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到现在才见着萧麟跟白茹真,他们两人或许也被分派了什么任务吧……他就这样任由人家去找,都不告诉他们自己找到人了吗?
无是非想通之后没有感叹百里鸣岐对消息的保密程度高,反而第一时间觉得——百里鸣岐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好朋友的,那位金二公子肯定认错人了。
下了汽车后,他们还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才能到达目的地,在飞机上萧麟不得不跟他们坐在一起,脸色就不怎么好,阴沉沉得吓人,无是非甚至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捅百里鸣岐一刀。
“我好心告诉你,你那个师弟……是真想杀了你,一路上对着你飙杀气,一刻都没停过。”
无是非趁萧麟去洗手间,凑过去对着百里鸣岐说:“不过这次确实是你过分啊,我劝你还是赶快道歉保命……对了,顺便也要给白茹真道个歉,人家也被你牵连了。”
后者神色不虞地瞥他一眼:“我知道。”
“啊?你知道?”
“萧麟也不是第一次想杀我,又杀不了,随他去吧。”
“……”
这是讲笑话吗?是讲笑话吧!这些师兄弟之间都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跟一个想杀自己的人一起共事不会神经衰弱吗?
无是非想起百里鸣岐在客栈里警告他的话——他说萧麟为人心思诡谲,经常会有奇思妙想,现在却觉得他是被百里鸣岐害了……就算不是被他害的,那萧麟也肯定是被折磨成这样的,身边有个时不时就对自己人和敌人无差别攻击的队友,好人也能折磨疯了。
无是非想太多脑仁有些疼,他决定还是暂且不管百里鸣岐了,该提醒的都提醒了,重不重视全看他自己,他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可要好好看看。
于是不一会儿,靠窗的玻璃上就贴上来两个脑袋,一大一小,都光溜溜的——一个无是非,一个了慧。
无是非隔着玻璃窗往外看,看见那些仿佛近在手边的流云,心情也变得平静了许多。都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无是非却希望师父和师兄们可以变成天空的流云,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若飘够了,就化作雨,落回地面。
或许,还能与他见上一面吧。
飞机终于在府城的地界儿上降落,无是非没能见识到府城的繁荣景象,因为他们来到府城后就直接奔九皋家的大宅去了。
九皋氏族不愧为世家宗族,一个家族独占两座山,一大片地,听追尾蝎说,这片地上还有一个小型淡水湖泊,也是他们家的内湖。
简直壕无人性,壕无人性!
百里鸣岐进了门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带着无是非去见家主,好似是因为那位家主大人急着见他,传话过来要百里鸣岐别磨蹭。
无是非有点发怵——这可是九皋家的家主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野鸡世家的家主,九皋家家主……这含金量可太高了。
就拿金门做例子说明,若金门门主是个最低级的衙官,那九皋家家主就是皇帝……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差别。
无是非跟着百里鸣岐从他们家院子里穿过,见到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内心只剩两个字。
——夸张!
他们到大堂时,家主还没来,有衣着光鲜的丫鬟端上一盘盘糕点、水果,摆在无是非面前,可把他高兴坏了。从昨夜就一直没吃东西,又逃命又打架,飞机餐还只给那么少,他都快饿扁了。
“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爹吗?”
百里鸣岐摇摇头:“等通传。”
说的也是,怎么可能让堂堂九皋家的家主来见他,肯定是他去拜访人家啦。
无是非捡了块水晶样的糕点扔进嘴,他打算用等通传这段时间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到时候在人家面前饿晕过去可不好看。
都说穷人做梦也是穷梦,无是非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做梦都梦不出眼前这些东西。于是这一张嘴他就停不下来了——妈的怎么这么好吃,这是给人类吃的食物吗?那他过去将近二十年都他妈吃的是什么,猪食吗?!
“好吃吗?”
无是非下意识点点头:“嗯嗯嗯!这叫什么,入口……入口即化?!”
他说完没听到有人回应他,一回头,却见百里鸣岐垂头站在那里,冷冰冰地看着他,冷冰冰地朝他使眼色——刚刚那句话明显不是他问的。
“哈哈哈……是这样说,入口即化。”
无是非转眼便看见了说话的人,四十岁上下,是个男的,虽然在笑,一双凤目不怒自威,长得……帅,还有些眼熟。无是非嘴里塞满糕点,瞪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美中年,不知所措——这谁?
百里鸣岐看不下去了,抚手朝那人行了一礼:“父亲。”
父亲……?
父亲?!岂不就是九皋家的家主?!
“噗……!”
无是非受到惊吓,一嘴糕点全喷在地上,他急忙站起身,一边擦嘴一边用力咳嗽起来,被糕点碎屑呛到之后想停都停不下来。
美中年急忙朝旁边的丫鬟摆手:“哎呀……快,给客人上茶,这呛到了。”
百里鸣岐瞥他一眼,随手拿起一杯茶塞进无是非手里。
“父亲,为何亲自前来?着人通传我们自会过去。”
美中年走到正位上坐下来,脸上带着笑:“等不及见传说中的人物,就自己过来了,却没想到惊吓到了客人,真是失礼。”
饶是无是非脸皮再厚,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脸红了——跟他这个在人家家里大吃大喝,还喷了一地的人比起来,失礼的肯定不是家主。
百里鸣岐这时却冷冰冰地说:“确实,这不合规矩,父亲再着急也该等儿子前去拜访。”
——话中竟隐含责备之意。
无是非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这位神仙在说什么呢?!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