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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容袖里难得尝到她母亲的体贴,武人是很少有细致的时候,大多时候,大大咧咧,容袖里将其母偶尔的感性,煽情,温柔,归结为‘神之一手’,要不是上天的旨意,她母亲实难如此温柔可爱,而且这天谈的极为尽兴,回到屋时又在担心韦璧云跌的重不重,她家围墙虽不高,可那是韦璧云,细胳膊细腿的,能行吗?

    韦府。

    韦璧云正躺在床上哼哼,佳儿在旁收拾药箱,刚给她擦了药。听她哼哼,着实有点儿觉得韦璧云这是自作自受,好好的逞什么能爬梯子,这事交给她办不就好了。可韦璧云说了,在孩子的事情上她要亲力亲为,这样才有意义。

    不是自己亲自做的,都不算参与,充其量不过是旁观。佳儿翻翻白眼,得,就看明儿怎么上朝去,这德性,要是问起来,还不把人笑死,尤其是那个容丞相。

    不知是不是佳儿的碎碎念很有力量,到了第二天,韦璧云还真就和容玛丽撞上了,跌出去好几步,差点又让屁股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哟,小韦大人。”

    对上那双被肉肉挤小的眼睛,韦璧云脸上的肉跟着抽搐了一下,“容丞相。”

    “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这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明知故问。

    “没事儿,遇上暗黑份子。”

    “那可得小心,要不要我派人保护你?”

    “这点小事算什么,今晚见。”

    她还要来,还不放弃。容玛丽笑笑,年轻就是好,干劲足,她不想奉陪都不行了。“今晚见,不见不散。”两人阴阳怪气的散了朝,就等着晚上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是这晚,却有了些别的变故。

    韦璧云到的时候,丞相府整个庭院都点了灯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许多太医下了马车过来,容袖里要生了,到现在还没生下来,看样子是难产,韦璧云拉住容管家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晴天霹雳,比上次的出血还让她震撼,她呆了一呆,手里的食盒也不要了,跑了进去,隔着门给容袖里打气。

    “容袖里,我不准你有事。”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正从高领之上往深渊之下坠着,沉重而且冰冷,好像连脑海的呼吸都被夺走了,她脸色发白,双手紧紧的抓住门上的木棂。“容袖里,你给我好好的,你给我活着,否则我绝对不饶过你。”

    难产,十有八/九不会有好结果,她希望容袖里挺住,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失去这个人,她冒冷汗,她绝望,她流泪,她难受的无法呼吸,头晕。她只要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容袖里对她的鼓励,还有陪伴,她就无法忍受,因为生孩子,容袖里出个好歹。

    容玛丽就在站在韦璧云的身后,她自己亦心疼不已,想到自己的女儿此刻在里头受罪,她恨不得替她受。目光瞄到韦璧云,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她那样子,连她都感觉到了绝望边缘,那是一种要惊天动地的撕心裂肺。

    在乎吗?在乎的话就要好好的珍惜,不要等错了时光,才恍然间明白过来。

    屋里的容袖里,几乎用尽了每分力气,她身体的底子好,韦璧云平时就没少替她补,在这关键当口,却像是起了作用似的,她听见韦璧云在外面给她打气,好像使的力气都能多上几分。

    她痛得流泪,咬住布巾闷吭着。直到孩子一点一点的从她的身体里出来,她才安心,接生婆把孩子抱在手里,剪脐带,用温水清洗,太医替容袖里处理伤口,清洗完后,用小包袱包着抱过来给容袖里看。

    “她怎么不哭呢?”

    “哭?对!”她们几乎忘记了,之前太紧张了,接生婆狠狠的在孩子的屁股上打了几下,不见动静,又将孩子提着脚倒过来顺顺气,又摸摸后背,不见哭声,容袖里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但是接生婆却喜滋滋的,“眼睛睁过来了,没事,正打瞌睡。”她抱给容袖里看,孩子眼睛在转,手也抓的紧紧的,还会动,脚趾也动,就是不哭。

    这里面的人觉得有意思了,外面的人却急惨了,韦璧云更是把门拍得很响,问道:“孩子出来了没有,怎么样,好不好?”

    里面人道:“好,没事。”

    没事!韦璧云听了这才安心,身子一软,就晕过去了,她刚才过度紧张,这一心安,整个人都不好了。容玛丽一直在她身后,一见韦璧云倒下来,立马快步上前扶住了她,一边喊太医,“快过来,看看韦璧云怎么样?”

    屋内的容袖里看着屋外,不晓得韦璧云出什么事。太医去后,容袖里让侍儿去看看韦璧云出了状况。韦璧云被搬进了空闲的厢房里,容玛丽将她抱到床上,一边招呼太医为她看诊,诊了一刻钟,也没什么毛病。

    “回丞相,韦大人可能是心情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晕倒,休息一下就好。”

    “没事就好。”容玛丽喊管家过来伺候太医,她们忙了半天,连口茶也没喝上,一面又告饶,“我暂时很忙,没有空陪大人们闲聊,要是改天有空,来府上喝杯小酒。”

    “好好,丞相太客气了,那我们几个再开个方子给小容大人调理身子用,之后的注意事项也一一注明,怕小丫头年轻不懂事,不注意。”

    “有劳用心,有请。”

    韦璧云这里,早有佳儿过来伺候着。容玛丽去了隔壁,看了孩子,刚生出来的孩子,皱皮皱脑的十分不中看,暂时看模样到还不晓得如何。她来看了容袖里,“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事都别想。”

    “娘,韦璧云怎样?”

    “她好的很,不过是高兴过头晕倒了,不多一会儿就能起来,到时候来吵你和孩子,你可不知道,她叫那声,比你还用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生呢!”容玛丽抱怨几句,之前韦璧云确实太丢人,叫的那个凄惨,好像跟谁要去了似的,骗出她几眼眶的泪来。有些人,没事就知道瞎嚷嚷,吓唬人。

    容袖里笑笑,闭上眼睛睡了。

    容玛丽又逗了一回小孙子,其实是睡死了,不理她,她也就是白看看。看完又放在容袖里旁边,要侍儿好好看着。

    到了下半夜,韦璧云醒来,睁眼一瞧,陌生的房间,她忙挣扎着起来,“容大人如何,孩子怎样?”她还在噩梦里,见佳儿在,忙抓住了她的手,“怎样,怎样?”

    “小姐您是睡糊涂了,容大人平安无事,干小姐也顺利诞生,两人都在呼呼睡着呢。”

    “不行,我要起来,带我瞧瞧去。”

    盼了这许多日子,如何还能冷静的下来,忍耐了这样多日子。她要起来,佳儿想劝,没奈何韦璧云拒绝。她只好帮着她起来,扶着她去看容袖里。

    侍儿一见韦璧云来,忙起身请安。

    “免!容大人呢,孩子呢?”

    走到床边,见容袖里安安静静的睡着,脸上并不十分苍白,不过看起来也是受累过度,睡的格外沉,在枕头旁边还有个小东西,也在呼呼小睡,手掌握成拳头,时不时还要咂巴一下小嘴儿。

    看这样子,就知道以后是个贪吃鬼。韦璧云心里高兴,想抱,又不敢弄醒孩子,就坐在旁边看,又是看眉毛,又是看眼睛,又是看小嘴的,欢喜的不行。她小声道:“都要吓死我了,一出生就知道吓人,没哭也吓了我,可千万别是哑巴,不然以后怎么吼吼。”

    看了半天,到早晨,丞相府放了鞭炮,韦璧云看看外面的天,亮了。她该整衣衫上早朝了,容袖里被鞭炮吵醒过来,看着韦璧云,微笑同她招呼。“哟,韦大人。”她的嗓子格外的嘶哑,干的,她想喝水,可太医说了,得让身体稍微周转一下。

    “别说话,休息,我马上要上早朝,等回来再来看你,给你和孩子做吃的,对了,孩子不能吃。”韦璧云几乎是六神没有归位,语无伦次,她只是太惊喜,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好像什么都想说,好像什么都想做,“恭喜你做娘了。”

    “谢谢,孩子干娘。”

    韦璧云重重点头。孩子哇哇哭起来,韦璧云伸手过去抱,不知是尿湿了,还是肚子饿,她摸摸尿布没事,看来是肚子饿了,“饿了。”

    “那我起来喂她。”

    侍儿将容袖里扶起来,容袖里去解扣子,韦璧云看着,眼睛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她把孩子递过去,然后转过头去。

    容袖里看看又觉得好笑,奶个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孩子找到了奶源,咂巴着小嘴,哼唧哼唧的吃着,十分享乐,吃了会儿,眼睛又闭上了。她不吃,她睡了。容袖里将她放在旁边,把衣服扣上,一边催韦璧云,“好了,你快去上朝,我这边有丫头老妈子伺候,不打紧。”

    “那我去了,回来再来看你。”

    一出大门就碰上了容玛丽的马车,好嘛,又见面了,不晓得容玛丽会说出什么恶毒的话,她敢说,一定有。可是今日的容玛丽不知道是反常,还是怎么,竟然对她笑了笑,然后让侍女赶了车,走了。

    留韦璧云一人在那愣了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任何一种反常,背后都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