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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端木夏走了,带着释然,她要找端木圣去。不为别的,就想在临死之前见她一面,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她已病了许久,病了,对生命就会有一层常人无法想象到的绝望,还有看法。

    什么都不争了,争了也没命去享受。时间这样紧凑,不如把它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她想要天伦之乐,她做了娘,还没有看到端木圣、端木光找到心上人,立业成家。

    端木光要光复端木氏,如果那是她想的,成全她就是。可端木圣呢,她想要的是什么?

    此时,海潮滚滚。海滩前有一堆篝火烧的旺旺的,印着一张脸,脸上便有了光,也有了热。只是要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是不凝神的,是散着的,是瞎子。她像是眯着眼睛在笑,不断的转动着手里的烤鱼。

    鱼发出了一点焦味儿,端木圣点头,“差不多好了,可以吃了。”一面冲着某个方向大声喊,“女人,你回来没有?”她的声音,透过内力传出去很远,即使很远,玉还君还是听见了。

    十分嫌弃的自语道:“那家伙真烦人。”她才摆脱一个,又死缠上来一个,又看不见,叫什么叫。玉还君快步过来,手里提了一串不重样的鱼,“叫什么叫,叫魂哪!”跟端木圣在一起后,耳朵就没清闲过,连她的大小姐风范全部被撕烂,踩在脚底下了。

    才没多久,自己都不大认识自己了。

    “叫你呢!鱼好了,你吃不吃?”

    “不吃。”

    “那你吃鱼胆。”这种鱼的胆不但苦,还有毒。不过凑巧能跟玉还君身上的毒抗衡,虽然也时常吐血,不过最近吐血量正在减少,显见得是有效的,而且又有端木圣的阴火两重诀帮她医治。尽管没有解药,病倒减轻不少。只是这鱼胆太苦,而且还要生吃,难免太腥了,要命的是还草鸡蛋那么大,还要往肚里吞。玉还君是吃怕了,可缠不住端木瞎子每日唠叨。

    之前看着还蛮侠女的,哪知道不但眼瞎,还是个唠叨病。觉得眼前有啥光,立马就要玉还君描述描述,她没见过,新奇。

    “知道了,烦人。”

    被玉还君抱怨,端木圣也不生气,只是笑。她最近的日子过的太愉快了,愉快的都有点儿不想死了,有个人作伴说说话多好,多热闹。玉还君脾气好得很,要是别人早嫌弃她跑了。可她呢,还在。尽管嘴里嫌弃她,还在。端木圣一想起这个,就觉得玉还君口是心非。

    “女人,你又带什么鱼回来,你说我们要不要开个海鲜店?烤海鲜吃。”她怕玉还君毒一解便要走,所以正想着新法子要留人。

    “吃什么海鲜,你尚阳宫都被灭了。我们现在是仇人。”

    “这事你说八百遍了,你不想理我呢,直说,犯不着拉上尚阳宫,不是说我娘,我妹都还没抓到。放心,她们不会有事。你担心她们,就不能稍微担心一下我吗?鱼在哪里呢?我摸不到,又要烫到手了,你把鱼肉撕成条,放盘子里给我吃。”

    玉还君恨恨道:“烦死了,真想把你扔大海里喂鱼,难怪你娘,你妹都烦你,你这样子简直像我娘,我说的是那个国母,我看见你们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说,你是不是她的私生女?”她已把鱼接过来,撕成条,把盘子递给端木圣,一边想不明白,她都如此惆怅了,这个人怎么还能这样好胃口。家都被烧了,还不担心,这到底是缺脑弦,还是缺心肝儿。也许都缺。

    “你这口气就像我娘,我娘也老这么说我,说我不像她,像国母,青春靓丽,像一道春天的阳光,我实话跟你说,我娘和国母关系不单纯。有一次,我娘喝多了,就把她的老底给交代了,她们吧……”端木圣凑过去,拢着手,对玉还君嘀嘀咕咕,然后离开些距离,“女人,我说你的耳朵怎么有点儿苦?”沾上海苔了?

    “是吗?因为你对的是我吃了鱼胆的嘴。”

    把嘴巴当耳朵,太瞎了!玉还君在那咬牙,斜看着端木圣。

    “啊。”端木圣叫起来,捂住嘴,“你偷了人家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啊呀,连瞎子都不放过,这世界没有天理了,人家不活了,人家要跳海去。”扑通一下扑玉还君怀里来蹭了。

    “你跳错地方了。”

    “没错啊,不然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波涛汹涌?”玉还君直接把端木圣扇出去了,见过耍流氓的,没有见过依仗自己是瞎子就耍的没有底线的。端木圣倒在沙滩上,不动了,她没被碰到,因为闪得快,只是要逗玉还君来找自己,只是玉还君金尊佛似的,打死也不来,她没趣,然后滚回去吃她的鱼。一边对玉还君说:“女人,我们要不要开家海鲜店,我都想好了。”

    “你不报仇了?”

    “我已经报了,尽我最大努力的在折腾南宫舞天的姐姐,你看你,每天吃鱼胆,吃到想吐,吃到流眼泪,还得忍着。这已经是世界上最严重的惩罚,我每次可都舍不得呢,还得硬起心肠来给你吃。女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仇报完了,你觉得我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这样断绝了娘和妹的梦想也不是件坏事,女人,我是瞎子,我看不见世界上的景物,可是我知道,有很多事都有它的顺序,南宫舞天我不大喜欢,可是历史是不可逆转的,接受现实向前看,你看,我们这一路过来,老百姓提起南宫舞天都是无比敬仰的,尽管她有很多的缺点,但她还不失为一个好国王。好了,我现在只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对我负责,跟我组家,开海鲜店?”

    端木圣在那扭啊扭的,掰扯手指,仰望天空数星星的等答案了。

    “不同意!”

    “哎,好气馁。”她继续埋脑袋吃鱼去,偶尔往玉还君的方向扫两眼,尽管啥都看不清楚,可那白眼翻得很可爱。

    南宫舞天不知被谁念叨,痛打了几个喷嚏。伸手去拿桌上的奏章,国内到也没啥新鲜事。尚阳宫人自那夜后,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点踪迹也无,她担心有人会袭击左铭源,所以在她身边加强了防备,从大左带来的两个侍女,也贴身跟着。

    到还好,没什么事发生。

    只是有一件憾事,不提也罢。自那次后,两人见面就格外害羞,总是无法再进一步。南宫舞天手里的毛笔头抵住下巴,她眯着眼睛想着要不要找容袖里取取经,只是身为国王的尊严,让她一下子撇不来这个面子。

    她放下笔,喊草莓道:“摆驾丞相府。”草莓出来,吩咐车马亲兵,伺候南宫舞天,一路往丞相府去。在车内南宫舞天思量着要如何开口,转眼丞相府就到了。

    府门大开,门口也没个人。草莓先过去通报,转悠半天了,只好耸着肩膀回来,“回陛下,容丞相家是空的。”

    “怎么可能。”南宫舞天下了车,直往里去,嘱咐亲兵在外等着,让草莓一人跟着她,走到院里还真是,一个人影没有,也没听说丞相搬地方了。两人正走着,哗哗的跳出十几个人来,二话不说,渔网兜住,又是捆,又是塞嘴巴,一起抬着往里去了,草莓挣扎着,心里喊‘大胆’,不晓得哪里来的盗匪,是否早就等着她们,难道是尚阳宫的人了?草莓心内怕怕,努力用视线寻找南宫舞天,为何陛下一言不发?

    南宫舞天和草莓被抬进了寝室。

    这寝室,米分幔纱帐。墙壁上悬挂字画、宝剑。朱红色高脚几子上放了花瓶,瓶里插几枝新鲜花,屋里有一人站着,腰上鼓出许多的肉,又身穿女官服饰,不用猜也知道是容玛丽,还有一人坐在床上,正挨教训,南宫舞天从错综交横的渔网里,看清是容袖里,不晓得她母女两个在玩什么把戏。

    抓她们两人的小剑回道:“丞相,我们等了半个月,总算抓到侠女。”她口中的‘侠女’,就是容袖里胡编的那个,说是四处流浪、四海为家的侠女,可都不见踪迹了,还常常有东西送过来,这容袖里分明就在撒谎,她这次在府里布下天罗地网,就是要把那个神秘的‘侠女’捕获归案,半月余了,也不见个动静,今儿总算是‘自投罗网’。

    容玛丽转过身道:“干得好!我到要看看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说着回头白了一眼容袖里,嘴巴再紧,她难道没有逼问之法?待看得清楚是南宫舞天,两条大象腿不争气的给跪了。“陛下,怎么会是您。”

    南宫舞天眨着眼睛,可不就是她么,怎么难道还是别人?只是她嘴巴被人塞着,答不了话。容玛丽对小剑道:“眼睛瞎了,连陛下也没认出来。”

    小剑吓得瑟瑟发抖,忙让人给南宫舞天和草莓解开绳子。扑通一声跪地上了,磕头不止,“奴婢有罪,不晓得是陛下,该死该死,请陛下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