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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七二章

    第七十一章

    南宫舞天称羡不已,“铭源已考虑到这个地步,真是想不到,你以前每天都做点什么,这些事到懂得很清楚,原来贤王不但政治才能卓越,在教书上也有一套,日后妾身在学问上有不懂的地方,还要铭源不吝赐教才好。”南宫舞天笑道,两人向前走去,不时停下脚步,在地摊前驻足。

    有时蹲下来,询问百姓们生活如何,是否有生活难题,具体到怎样的地步,有什么建议等等,南宫舞天的询问是细致的,也是亲切的,臣民们受宠若惊,仿佛不相信似的,她问一句,她们就认真思索,认真的答。

    然后两人继续往前走,国王高高在上,手拢在袖内,穿街过巷,购买小吃,左铭源一路跟随,她偶尔也会吃惊于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发花了,眼前笑得很开心的不是南宫舞天吧?说话和气又亲切的不是南宫舞天吧?

    但是当南宫舞天离开的时候,又换上了一张冷漠高傲的脸。左铭源呵呵的笑笑,这人果然在装!

    “让开一点,大家快让开,马受惊了……”左铭源一回神听见前方有人在喊,走在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她刚要离开,见南宫舞天还在前面的摊子前驻足,手里拿着一张纸糊得面具,举在脸前冲着她看,又从脸前移开,向她笑笑,左铭源一看,南宫舞天怎么站在那,忙冲她喊,让她走开。

    突然横道走过两位女子,那马车就这样直直的冲过来,左铭源吓得闭上了眼睛,想着马蹄必定踏上了前面的那位女子,别被踢死了吧?她不忍看血肉模糊的样儿。

    当她听见耳边众民的欢呼,才慌得睁开眼睛,就见南宫舞天解救那位女子成功,现在正把她扶在一边,但马车已被踢翻,想是刚才南宫舞天一脚踢向了受惊的马,才不至于让那女子伤亡。

    “谢谢!”

    南宫舞天道:“以后走路小心一点。”她看着女子的眼睛,却觉得十分熟悉,这女子很是古怪,大白天的竟然戴着一张面具,那双眼睛,看的南宫舞天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松开手,冲左铭源走过来,问道:“你可有怎样,刚才有没有被马吓到。”

    “我吓什么,你才是。”

    “你关心妾身,真是太好了。”南宫舞天抱住左铭源的手臂,“走走,我们去别处逛逛。”

    “那人真的没事?”

    南宫舞天笑嘻嘻道:“没事没事。”可是她的身后为什么有一股强烈的冷气,是她的直觉出错了么?南宫舞天回头看看,见那女子已走,待她转过头时,那女子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南宫舞天。

    旁边的侍女道:“小姐?”她的眼睛也看向了南宫舞天,“那就是国王。”

    女子轻轻道:“是。”然后道,“我们走。”

    南宫舞天继续和左铭源逛街,不过抱臂怎么过瘾,她的手一点一点的顺着左铭源的手臂往下滑,滑到手掌的位置,便试探似的有意无意的碰几下,见左铭源并不抗拒,这才牵了她的手,左铭源看了看两人的手,看着她道:“你这是?”

    “街上人来人往的,你又不熟悉这里的路,要是走丢了怎么办?还是跟着妾身的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妾身好保护你!”

    她何时需要人保护,这分明是找机会和她套近乎,只是从侧面看向南宫舞天,这个女人好高!南宫舞天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笑着回过脸来,“妾身是不是很好看?妾身有时候也真的这么觉得,真是太美了!你要是看呆了,妾身会原谅你的。”

    “没有。”

    “妾身没有听见这句话。”南宫舞天垮着脸说道。

    还有这样自欺欺人,自动屏蔽的,真是不可思议。南宫舞天见前方热闹,拉着左铭源跑着去看,“走呀,那里聚了许多人。”

    她们去的地方,聚了许多人,大家吵吵嚷嚷,南宫舞天拉着左铭源挤进去,这里却在玩皮影戏,演一个小故事,“你过来瞧,这是‘孔雀东南飞’。”孔雀东南飞讲的是古时候一个公务员的爱情故事,这位公务员叫‘焦仲卿’,他母亲要他娶更好的女子,休妻再娶,他不肯,但是母亲执意不从,只好休了妻子,嘱咐她耐心等待,等时机到了,再来接她回家,哪知道焦仲卿再来的时候,听说他妻子已许配了别人,以为她变心,很是伤心,回家辞别母亲,有了自杀的打算,等听到自己的妻子投水自尽,他也自挂东南枝。

    故事讲得很是动听,许多人跟着堕泪,南宫舞天也跟着伤心,一直把左铭源的手拽在手里,捏得紧紧的。左铭源挣扎要抽回来,她就拉过去,她再要抽回来,她又拉到自己身边,左铭源看着她,“疼!”

    “妾身知道,妾身难受,妾身也心疼故事的结局,但愿你我不要这样,铭源你不会不要妾身的是不是?”

    这个问题,现在着实不好答。

    “在乱想什么,走,吃东西去,转换一下情绪。”

    当日玩了一天,到宫着实累得够呛。回宫后,左铭源自去休息,南宫舞天被一件事给绊住了,不得自由,侍卫来问她,楚翘事件如何处理,因为昨日是新婚,所以没有打扰国王的兴致,但此事不宜拖得太久。

    “你先让人把他提过来,妾身有话问他。”

    “是。”

    提了楚翘过来,他见到南宫舞天,连连喊冤,“陛下救草民,草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冤枉……”楚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在牢里住已经很凄惨了,还要戴着镣铐过日子,他一个大左的小侯爷,在家吃香喝辣,玩玩女人,念念诗词歌赋,哪知道来到这里后,处处不顺。

    当然他也不会因为吃了这点苦,就真怎么样,但是他必须装出一副惨样儿来,搏南宫舞天的同情,这样才有机会从牢房里出来,才有机会料理左铭源。

    楚翘哭的凄惨,而南宫舞天无动于衷,手里拿着茶杯慢慢的喝着茶,偶尔向楚翘扫两眼,这个男人有一段风流,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透着狐狸精的味道,他的嘴唇润湿得,就像蜂蜜擦在上面一样,不晓得用甜言蜜语哄骗了多少人,但她是南宫舞天,怎会轻易的就对人心软。

    “不晓得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她的眼神放空的看向天际,又扫向了楚翘,“敢对妾身不敬,胆子真是肥了。”

    “陛下,草民怎敢。”

    “怎么不敢,妾身事后想想,有句话说的很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当妾身是你大左娇滴滴的女子么,随便什么话就会心软被骗,妾身说过,小看女人的话,就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不晓得你这轻薄罪,该怎么处置,不然就变成宦官,你觉得如何?”

    “什么?不要,陛下,不要!”楚翘变得极为恐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随便杀了你,固然可以解恨,可是也会惹出不少麻烦,总要留你一条性命,如果你觉得不好,变成石头怎么样?为妾身守护那些深埋在地底的先祖们,妾身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南宫舞天手一挥,楚翘的人被带下去了,他脸如死灰,变成石头,这是怎样的酷刑,难道要他像石头一样被砸碎?

    南宫舞天起了身,想道:“事情办完了,可以找铭源去了,和铭源没有见面的时间是……”国王在数手指头,一面大惊失色,果然是很长很长了。她丢下侍卫,飞奔着去了。

    侍卫在后喊道:“陛下!”您的仪仗队!

    南宫舞天头也不回的说道:“妾身要约会,没有时间。”所以你们就别跟着了,给点私人空间。她得找更多的时间,和左铭源在一起才行,她得让自己的存在感,让左铭源习惯到没有她在身边就觉得缺少点什么,恋爱的话,虽然她不是很懂,但勤奋总是不错的。

    她要战斗!她会向着贤妻的方向不断的努力!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她要不要先学厨艺呢,女工也需要,在铭源生辰的时候送出一件衣服,或者手绢,每次擦脸的时候,都能见到,啊,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两日后,是楚翘的行刑日。南宫舞天坐等汇报就好,哪知道来报告的侍卫脸上都是血迹,“陛下大事不好了,楚犯人逃了。”

    南宫舞天的眼神发冷,“怎么回事?”

    “微臣不知,只是一晚上之间,人就不见了。今早微臣奉旨去提楚犯人,哪晓得牢房空空,房门大开,负责护卫的侍卫均倒在地上,大家都受了不少的伤,似乎跟歹徒发生了正面冲突。”

    “岂有此理,敢在妾身的眼下行此背叛之举,查出是什么人干得没有,有人看见没有?”侍卫低头不语,显然没有人证。“容袖里人呢,妾身半天都没看见她。”

    “容大人……”

    “怎么了?”

    “微臣今日也不曾见,想是在什么地方巡逻,陛下要是有什么话,微臣立马去找。”

    “很好,让她马上过来。”

    “是。”侍卫抱拳,立马去找容袖里,只是偌大皇宫,要找个人,真心不易。好在她运气不错,在花坛前就找到了容袖里,容袖里坐在那,不晓得想什么心思,佩剑也被闲适的靠在花坛的边沿上。

    第七十二章

    容袖里摸着肚子,她已有了打算,三日来,不断苦思,她得出结果,也许是天意,她打算要个孩子。侍卫走过来见她在发呆,喊道:“容大人。”

    容袖里抬头,见下属官正在找她,脸上都是血迹,她虽不明,看她的神情,也知道出了事。容袖里随手拿了佩剑站了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天牢劫人,陛下要下官过来找您,让您马上去。”

    “劫什么人?”

    “我们边走边说……”下属官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讲了一遍,容袖里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有人在天牢劫人,这和扇陛下的脸,没什么区别,天牢守卫森严,想不到还有人对其下手。也难怪南宫舞天心情不好,她忙跑着去了,一面向南宫舞天请罪。

    “微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不管是谁,把她找出来,砍头。”敢无视她存在的蠢民,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查清楚她是怎么进天牢的,劫天牢的动机又是什么,妾身怕有人是针对妾身而来,事情就不大让人欢喜了,最近皇宫加强护卫,尤其是十七位公子那边,派人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妾身担心这里头有奸细,又或者咱们这边有人跟妾身过不去。”

    容袖里应下,转身去查办此事。路上遇见韦璧云,这是两人三天以来的第一次见面,韦璧云心怀愧疚,想要和容袖里道歉,容袖里很自然的同她招呼过,“哟,韦大人又见面了。”她挥着手,这就从韦璧云身边过去。韦璧云站住,回身看着容袖里,容袖里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本来想说太好了!但是这股自然的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的招呼,却让韦璧云不舒服。

    或者说这样礼貌,但实际上疏远了很多。不管容袖里承不承认,她都有要避着韦璧云的意思,尴尬。尽量自然的相处,不以这件事打破两人的平衡关系。

    但平衡早就打破。

    韦璧云喊住她,“容大人。”

    容袖里回过头来,笑道:“怎么了韦大人,你要打听陛下的事,我可不会告诉你哟,这次是机密。”

    韦璧云心想:“谁要跟她说这个了。”她走过去,风吹起她的裙裾,像小波浪似的,也像她上上下下不安的心,她鼓起勇气道:“你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我不想欠你,如果你觉得这样也不解气,尽管把我的命也拿去,我毫无怨言。”

    “干什么,你这是要我杀人?韦璧云,你人太坏了,你这样视死如归想说自己是英雄吗?放心,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身为未来的丞相大人,我告诉你,别想让我知法犯法,好了,我要走了,我有事。”容袖里嘻嘻哈哈做轻松状,韦璧云这样说是想怎样。她说过,她们是大人,有些事是误会,不需要谁来负责,她也不要韦璧云的命。就这样过去,不好吗?

    韦璧云不是不想过去,而是她的心里过不去,她愧疚。

    容袖里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她就越觉得自己有罪,总感觉要做点什么,心里才会好受。韦璧云看容袖里走得远了,这才往前去,她要去找左铭源,因她让人传话说找她有事商量,不知道这贤王找她何事?

    韦璧云心绪烦乱,稍作调整,径往前去。

    左铭源在寝宫待着,桌上铺满了图纸,她弯腰低头在那研究地图,侍女进来通报说韦大人来了,左铭源这才抬起头来,“让她进来。”

    “微臣见过殿下。”

    “韦大人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请教你,这边坐。”她把地图指给她,“我听陛下说,韦大人对国中的人口分布情况很是熟悉,所以想让你给个建议,要将学堂设在何处最合适,我研究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

    “学堂?陛下要办学堂。”

    “是这么说来着,现在还在准备阶段,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来到这里,种地又不行,只好出谋划策了,免被人耻笑吃白食。”脸上苦笑了两下。韦璧云一直看着她,一则要在近处把这人看明白,到底左铭源有何魅力,让南宫舞天这样喜欢她。

    只这一件事,她就佩服不已。这事,她是没有想到的,南宫舞天既然同意有左铭源来处理,显见得也是同意了。

    “只是办学堂并非易事。”

    “确实如此,要选择的地方最好是大家都能方便来去。选择的课程也很重要,不但是文史哲方面,我认为在其余方面也可以增加,例如象棋,围棋,甚至于手工业,都应该有专门的老师来教授,增加各行各业,让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行业,也是非常重要的,说到底都是为了过得更好而付出努力,学费方面的制定,以及贫困生的应对措施等等,设置奖学金,提供可以赚取学费的轻工种。还有教师的师资的评定,这些都非常重要,合适的课目,老师,就业前景,以及国家对这些方面的支持……”

    有些话,韦璧云听得糊里糊涂,有些名词她从未听说过。韦璧云暗自惭愧,以前还以为自己是首屈一指的文人,现在却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哪里晓得左铭源是现代来的人,接受的知识多,自然非古代能比。韦璧云懊恼一回,也就开始认真询问起来,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虽然是临时想到,不过左铭源认为很多都很有用,两人谈了几个时辰,左铭源喊莲蓉、丝蕴添茶。

    “怎么半天了也没个水过来,想渴死人呀。”

    “来了,来了,这不烧着么。”莲蓉泡了两杯茶过来,又出去,不耽误她们说话。韦璧云见左铭源说话随意,又觉得可亲。

    “殿下多大了?”

    “二十了。”其实是三十。

    “比微臣还虚小几岁,竟懂得这样多。大左果然人才济济,微臣佩服。”

    “没事,你还年轻,这些东西一学就会的。”韦璧云睁圆了眼睛看着她,好吧,她说错话了,没办法,二十岁稚嫩的身躯里,住了个三十岁的女人,偶尔还是会暴露的。“我开玩笑,呵呵。”天哪!左铭源觉得自己在滴汗,她一点儿都不会和人相处,还是聊工作好。“韦大人,我刚又想到些别的,可能说的不对,不过作为一个参考,其实我们也可以找陛下的后宫来教学,女儿国在对女人的认识上肯定是深刻的,但在对男子的认识上,难免薄弱些,男子的思想是如何的,他们对生活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对女人又是如何想的,我觉得种种都很有价值,不知你以为呢?”

    韦璧云虽不反对,但不支持。“这——”她们以女儿建国,这就是一个女子的国度,为什么要学粗糙的男子,这点她不能理解,所以暂时不做评价,“还是问问陛下的意思吧!”

    “也好。”

    尽管韦璧云没拿出方案,但是在和左铭源聊的过程中,她似乎有些懂得南宫舞天为什么会喜欢左铭源了,这人,静得可怕,好像什么事都能搞定的样子,让人不知不觉的信服,安心,想要信任和依赖。

    她一直爱南宫舞天,却没有想过,南宫舞天也渴望依赖人,她那样高大,大家都在信任她,依赖她,却从未想过,也许国王本人也想去依赖人。

    需要有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来支撑自己脆弱的时候。韦璧云自问自己,她一直在做的事又是什么?除了儿女情长的爱,除了那些每个女子都能做出来的体贴,还能有什么呢?

    国王的爱情,也许要比普通人更加宽广一些。要顶得住过去,要把握的了现在,还要支撑更多人的未来,得有多么强大的一颗心,才能撑住随时被世事捏碎的感情。

    左铭源喊了韦璧云半天,她竟没半个动静,眼睛直直的,不晓得在看哪里。左铭源很尴尬,难道跟自己在一起,就这么的难受?也对,她和韦璧云确实有点儿……情敌。至少在韦璧云的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韦大人……”

    “嗯?殿下您叫微臣。”

    “是,我喊过你很多遍了,什么事让你走神。”

    “抱歉,微臣刚才想了点别的事。”

    左铭源还是觉得有些事说开好,“我知道你和陛下的事。”左铭源很肯定的说道,从成亲那天开始就明了了,韦璧云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心慌的不行,左铭源到底要跟她说什么?要撤她的职,还是……“你们要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做朋友也好,做恋人也罢,但是我希望不要把感情上的情绪,放到工作中来。”

    “这是什么意思?殿下的话微臣有些糊涂,您这样说,陛下会伤心的,她那么喜欢您,您这样说是因为微臣对不对?您别乱想,微臣和陛下没什么,我们只是一块儿长大,微臣承认对陛下有单相思,但那只是微臣的一厢情愿,和陛下没有关系,您不要就此放弃陛下,请让她幸福,请一定让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