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洞上的膜恰似结界一般,外面看的不清里面,里面这一面却能看清外面,宿愚清晰分明的看见邓三娘喷出了一团青火,却连这门洞的一丝分毫都没有破坏掉。
她抬首一思,心道她这玄水竟然比筑基期的火还管用。
梁修宁面无表情,一眼都没看门洞对面的场景,一个转身就向走去。
宿愚略一歪头:“嘿,你就打算这么走?一点计划性都没有?不像你啊。”
梁修宁还没回答,宿愚跟着转过身,两人却被眼前壮丽的场景震惊了。
若说之前两人经历走过的是纯澈的山涧清流,那么现在这场景就如同汪洋惊涛一般。纯净的白色侧壁越发透明,前面竟然有个诺大的碗状池子,正中心瑰丽绚烂的桃红,占据了整个池子。
宿愚啧啧叹了两声,走过去望了望那池子,有几丈宽的圆形池子,上面泛着桃红色的蜜浆萦绕在一起,内里一个一人多高的蛹状桃色蜂茧升腾而起,一半挂在水内,一半悬在空中。
最奇怪的是,这悬在空中的并无任何挂起的链条或者丝线,整个池子涌出一股清丽的甜香味道,这味道在刚才冷冽的熏和下莫名诡异。更别说凭空悬挂的蜂茧和这个颜色清奇的蜂浆。
“啊!这是”梁修宁突然叫了一声,把宿愚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叫,吓死我了。”
“这是桃花浆。”梁修宁郑重道,深深的看着宿愚。
宿愚:“那是,什么鬼?”她等着他解说呢,没想到他一脸“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梁修宁“哈?”了一声,“你算了懒得说你什么了。”
“人面桃花蜂的极品蜂王浆,因为颜色略浅于普通的蜂王浆,俗称桃花浆,其作用自不必说,不止是普通蜂王浆的百倍,直接饮用还能精纯修为,乃至常年饮用便可永葆青春。通常都是蜂后用来饲养自己的亲子的。”
“亲子?”宿愚皱起眉头。
梁修宁道:“就是下任蜂后的备选,这里是王台。那米分红色的茧就是下任蜂后。”
宿愚绕着王台转了一圈,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接近这王台香甜的气息变得越来越炽烈,浓重又呛人。甚至有种浓到极致的腐朽气息,怎么感觉怎么诡异。
气味奇怪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是那米分红泡泡颜色的茧,用神识稍一探测就被挡了回来。反弹的力量并不重,但就算如此,宿愚用神识深入探查了几次都未果。无论是多么小的一丝神识都会被探测到抛出去。
梁修宁嘲笑了一声:“别白费力气了,金丹后期的蜂后产下的虫卵能是你弄得开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工蜂,而是自出生就浸染在桃花浆中的蜂后备选。”
蜂后产下的卵其实没有任何区别,能区分出寻常工蜂和蜂后备选的大概只有一个是喝普通的蜂蜜长大,就是蜂王浆也需要向蜂后申请,就如同宿愚那;另一个便是自出生起就浸泡在桃花浆液中,经过百年才能从由一个手指头大小变成成|人大小。
人面桃花蜂代代无一突破过元婴修成人形,一般都是在金丹后期身死道消。而这蜂卵基本成型,可以推断出这蜂后也是垂垂老矣,寿元将近。只不过,这既是好事有是坏事,那就是就是因为活的久,金丹期的修为经验就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了的。
宿愚仍不死心,用镰刀探了一探,那茧外柔中带钢,面对刚硬的六阶虎牙竟丝毫没有裂开的痕迹,只把桃花蜜浆牵连出一丝丝涟漪。
梁修宁被宿愚这么肥的胆子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到时候把蜂后惊动了,你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宿愚嗤笑,却不停手:“进来这么久蜂后连个脑袋都没露出来过,若是惊动了蜂后正好,咱们龙延香往上一扔,就可以等雕虫真人了!”
梁修宁见宿愚死不改悔,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这人怎的这般鲁莽!就算熏的了龙延香,我们也得有命活到雕虫真人来啊!”
宿愚丝毫不听,的撇了梁修宁一眼,心想他是在外门混久了还是怎么的,连刚进门那份孤勇都丢掉了吗?怎么行事这般思前想后的。
实则梁修宁倒不是没有胆量,而是行事早已去了风风火火的稚嫩,平日里已经学会了先计划后行事,自然看不得宿愚这种求快不求稳的做派。
宿愚见梁修宁气的都要拂袖而去,揶揄道:“你行事倒是稳妥保险,还不是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境地,计划来计划去有个什么鬼用?”
这话说的倒是也狠,像一把尖刀,直直戳进了梁修宁的心里。若是在文明社会,宿愚是决计不会若此说话的,但这修仙界已经完全不需要带了面具,几言不和就能拼命,却落得自由舒坦,活的轻松自在,无需担心面上不和的问题。
却没想到那梁修宁被揭了短处并没有当下火冒三丈:“罢了,你敲吧。”
润白的镰刀像白瓷一半,刃口砍向米分色的茧却生不出意思声响。但是就像外面那门洞粘膜或者蜜胶一样,这蜂巢里的一切都带着粘缠柔韧,丝毫没有裂开的痕迹。
桃花浆里浪花变得大了起来。宿愚一愣,见那茧猛地一抖,把她灵力运行的镰刀震了开来。
却没想到这蜂后没有引来,这茧竟然先蠕动起来了!
梁修宁狠狠瞪了宿愚一眼:“这新蜂后破卵前三天仅有练气修为,一周之内就会恢复金丹修为,到时候就是老蜂后的死期。现在这情况大概就是要提前破壳而出了。”
宿愚可一点不担心,一听此言,奇怪道:“新蜂后就要破卵而出了,这老蜂后不过来?”
梁修宁一听此言,愣了一下:“按理说是应该”
金米分光芒四溢,盖住了梁修宁说出的话,两人瞪圆眼睛等光芒退散,才看清楚了那茧的正中央丝缠凌乱,赫然是破裂了一个小口。
刚才还死寂的蜂茧疯狂涌动,灵力颠簸的让宿愚梁修宁退避三舍。
宿愚看着态势有些胆寒:“你确定这新蜂后破卵后只有练气修为?看上去不像啊!”
梁修宁也哑口无言,半晌憋出一句话:“按理说应该是”
宿愚思来想去,若是见势不好,她可以趁着这蜂刚破卵而出的孱弱期,一刀砍去,只是人家老蜂后都要死去了,断了人家其他生路,多少有些缺德。
即使是行道残酷,也要留几分生机余地,不能赶尽杀绝。
那蜂茧里的生物仍旧挣扎的疯狂,不止是宿愚正左右摇摆,梁修宁也咬牙抉择着。
裂口变得更大,里面比外面浆液更加深红的水红色蜂蜜液体潺潺流出,伸出了一个透明而莹米分的翅膀。那翅膀看似有些无力的垂下,却一刻也没停过拍打。
宿愚拿着镰刀的手有些松开,她想起了阿任破壳而出那一刻,即使它确实是个贱|货,但是新生总是有些意义的。
接连着翅膀出来的是半个白皙的侧脸,湿淋淋的红发粘在耳边,那桃花般丰盈的面露了出来,像半牙满月云隐而出,眉黛淡清,线条绝丽,一双半合的眼睑在看见宿愚的一刹那间睁开。
若说之前那首领工蜂眼睛虽美,但尽是一个功能,即使脸有多美也在这种毫无神韵的气质之下,只能提醒众人这也只是个毫无人性的妖兽而已。
但这准蜂后不同,一双眼眸中好似满含情感的酸甜苦辣,莹润如玉绿如翠,一个流转便能迷了人心。若说之前的种种美人与之相比都均不能一提,说来也是引人发笑,多少人的美色竟比不过一只虫。
满心满眼都是这面庞,宿愚一个女人也好不容易从这种勾魂摄魄的美丽中惊醒,侧头一看梁修宁却眼底清醒。
那梁修宁见宿愚看他,也转过头,眼中尽是喜色:“你说,我若是趁此机会和它签了主仆契会如何?”
说完一个蹬步就冲上了王台,宿愚一听此言思绪转的飞快,她本来就没有签订契约的打算,毕竟强制签订契约也是一场赌博,不说这准蜂后能不能打败金丹期的蜂后,赢了尚且不说,败北可是要连带自身都要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种孤注一掷的事情大概只有逼到绝境的梁修宁敢做了,只是若是他成功签订了契约,那这虫巢还有她的份?
就算看在雕虫真人的面子上能分了一两成,那也不能填满她宿愚的存储袋啊!明明是她带这群人来的!
思至此,宿愚也一个飞跃冲了上去,却没想到正待宿梁两人要发生冲突之时,一个女声蓦然想起:“杀了它!”
那女声甚为耳熟,宿愚回首一瞧却正是风尘仆仆从他们过来相反一头赶来的于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