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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漱玉斋出来,华恬带着沉香、丁香慢悠悠地在花园走着,往荣华堂走去。

    刚走到大花园,便看到右前方,假山后方有个翠绿身影一闪,没了踪迹。

    丁香见了,只匆匆看了华恬一眼,忙发足追上去。

    华恬与沉香相识一眼,便一人一边,绕着圈子往丁香追上去的方向围上去。

    此时是秋季,草木凋零,唯有一些野菊花瑟瑟地开着,在微风中发抖。

    华恬脚上踩着泛黄的草根,放轻了脚步,快步走上去。

    走完黄色的草地,她踏上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足下不停,急急地走着。

    只拐了个弯,便遇上沮丧地返回来的丁香。

    “小姐,没瞧见人。”丁香喘着气,失望地对华恬说道。

    华恬看向前方,见是一个岔路,每个岔路都通向一个圆月门,那人手脚快,随便找了一个门进去,她们也都追不上来的。

    这时沉香从另一边过来了,她走到华恬跟前,对华恬与丁香使了个眼色,“奴婢也没瞧见什么人,只看到管理园中花草的郑婆子。”

    听到这话,丁香神色一下子变了,目光中也躲闪起来。

    华恬见状,并未说什么,笑道,“想来是我们眼花了,看错了罢。”

    说着,就带着两人一道回荣华堂。

    回到屋中,沉香看了看丁香。径自到一旁去煮茶。

    丁香神色不自然,掀了帘子看了看外间,见小丫头们都在各司其职。便放下帘子,走到华恬跟前,说道,

    “小姐,那郑婆子,是、是先前小姐园中那夏喜的祖母。”

    华恬先前瞧见丁香神色,便知道此事有些隐情。但当时在花园中,也不好问。如今回到自己屋里。丁香主动解释,她便明白过来了。

    之前夏喜被提拔做了大丫鬟,曾经对着自己屋内的丫头们动辄打骂,丁香便被她打过的。

    后来华恬使计要除去夏喜。又有兰儿等火上加油,加上沈金玉亦因夏喜之前陷害春喜时说出的话而存了杀心,三者合一,夏喜便没了命。

    表面上来说,是沈金玉、兰儿容不下夏喜,定要打杀了她。除去华恬自己做了手脚不提,丁香之母齐妈妈,也是推波助澜过的。

    此番丁香听见郑婆子,便心有忌惮。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郑婆子整日里侍弄花草,丁香理应不是第一遭遇见她的。难不成每次都这般不自在么?

    “她是侍弄花草的,也回来我们荣华堂。你见了她不自在,难不成每次她来了,你都要躲出去吗?”华恬问道。

    丁香摇摇头,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本是不怕的,那夏喜打过奴婢。奴婢后来让奴婢娘也出了气,这事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是有一次在花园中见她,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夏喜还在呢,每日里最喜欢看海棠花,她要搬到自己的住处去给夏喜看看……那夏喜,是死了的,怎地还会看海棠花……”

    说完了一番话,丁香脸色已经一片青白了。

    看着丁香这害怕的样子,华恬道,“她年龄大了,平日里也无甚人陪着,估摸是想出了癔症。你不要管她,不过平日里遇见了,也不要去惹她。”

    说完见丁香忙不迭地点头,忍不住笑起来,可突然想到一事,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低声道,

    “我倒是想起一事,这侍弄花草的,对花草习性都较为了解。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有毒的,说不准她就知道。她与我们荣华堂有仇,平日里要事事小心才是。”

    这时沉香拿着一杯茶走过来,听见了皱起了眉头,道,

    “若是常年侍弄花草的,倒真晓得下毒。我在先前那主家里,便亲眼见过。因他侍弄花草,平日里也无特出表现,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去。”

    华恬与沉香的话,听得丁香一阵哆嗦。她颤抖着声音道,“那、那我们往后岂不是得常备着银针试毒?”

    沉香倒不是开玩笑的,她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最好备着,往后小姐吃的用的,都那银针试一试。”

    “用银镯子可以么?这银针,一时之间也找不着。”丁香哭丧着脸说道,又想起齐妈妈,“我娘那边,我也得过去说与她听。那郑婆子心中,指不定恨极了我们。”

    “等蓝妈妈回来了,我让她找些银针来,不要着急。”华恬看到丁香是真的害怕,便安慰道。

    沉香看了看丁香,问道,“那郑婆子一直在府中侍弄花草么?她平日里为人如何?我只见过她一两次,都是沉默寡言的。”

    “她、她哪里是沉默寡言!听说年轻时极其可怕的,她嫁的男人,拿着她在府中发的月例,去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了一子一女。她的心狠着呐,一把火将她男人与那外室带两个孩子,都烧死了。”丁香说到这里,脸色更加难看了。

    “既是她杀人,怎么不被官府砍头,还能在府中侍弄花草?莫不是你从哪里听回来的胡话罢。”沉香说道。

    丁香大急,连连摇头,“就是她,她自己偷偷与死掉的高婆子说的,高婆子便说了出来。”

    “那当初官府可曾缉拿了犯人?”沉香问道,她满目怀疑,显然是不相信丁香的话。

    华恬也不相信,丁香这丫头,平日里喜欢听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消息,简直是来者不拒。

    这郑婆子杀掉丈夫、狐狸精与狐狸精生的一子一女,极具八卦精神,但是操作上面的技术难度。可不是郑婆子能够做得到的。

    “有个醉汉认了罪,可是后来又反口了,说是有人指使的。”丁香回道。

    听到这里。华恬与沉香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兴味。

    这么说来,这案件倒真有些蹊跷。

    不过,她又不是父母官,可管不着这些了。

    “不管她是不是可怕,往后我们园子里的吃穿用度,都小心些。拿银针试了毒再用。大哥、二哥的那边的,我晚上与他们说。”

    “是。”丁香、沉香俱都应道。

    华恬想了想。又对丁香、沉香道,“婶婶病得这样厉害,兰儿先前服侍婶婶的,想来不至于忘了情谊。你们得了空。便到府外与她说一说罢。”

    沉香眸光一闪,“是照实说罢?”

    华恬点点头,“照实说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婶婶多次吐了血,伤了根本,幸而请了杏林高手医治,只要往后不要再受大的伤害,定能长命百岁的。这般说与她,免得她担心。毕竟先前也是主仆一场。”

    丁香、沉香忙点点头。

    到了傍晚,一连两日不曾回来一道吃饭的华恒、华恪终于回来了。

    “大哥、二哥,你可终于回来了。”华恬看到两人。忍不住用一副几年不见面的语气说道。

    这两日,华恒、华恪由于要去镇外姚庄请杏林高手姚愚,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是回到府中也是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压根说不了几句话。

    “姚大夫性子古怪。我们被他折腾了两日,到如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华恪拍着胸口,一副逃出生天的架势。

    华恬眨眨眼,将华恬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笑道,“二哥身上又没有伤,怎么说得好像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的?”

    “可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么,让我们到各个镇上去买各种稀罕的药材,这也就罢了,还让我们到山上去采新鲜的药材。我们得先将药材模样、习性记住,再到山上去找。”

    华恪苦兮兮地说道。

    “难不成姚大夫要拐你们去做大夫?”华恬笑道。

    华恒揉揉华恬的头,惹来华恬一个白眼,顿时一愣,不明所以笑道,“怎么啦?”

    “蓝妈妈今日揉了我的头发数次,你如今又来。”华恬气呼呼道。

    “你这丱发可爱。”华恒温和地笑道,一双小手在华恬头上又继续揉了揉,道,“姚大夫医术高明,怎么会要我们两个半路出家的人去做大夫?想来是为了考验我们。”

    “竟考验得这般严格,倒是辛苦了大哥、二哥,赶紧吃饭罢。”华恬拉着两人坐下来,自己也坐好,准备吃饭。

    如今正是秋季,气温渐渐降低,往往饭桌一上来便凉了,他们如今吃饭都是尽快吃的。

    华恒、华恪点点头,一道埋头吃饭。

    吃完了饭,华恒、华恪都没有走,将丫鬟们遣走之后,华恒看向华恬,说道,“妹妹,关于爹爹与二叔的关系,我们向林举人打听过了。”

    “如何?”华恬一颗心骤然紧张起来。

    这两日,她一直希望找出真相,可是蓝妈妈那边进展缓慢,华恒、华恪却又忙得连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彼此说话了。因此,两日内,她虽然心急,但也无计可施。

    “林举人说,小时爹爹与二叔关系很好,他们像我和二弟一样,总是一道上学,一道回家。”华恒缓缓说道。

    “可是长大之后,大概在爹爹十六岁那年,突然与二叔关系变差了。后来,二叔为了争夺家产,把爹爹赶离了山阳镇!”说到这里,华恒拳头紧握,一张温和俊朗的小脸阴沉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这争家产一说,是谁传出来的?”华恬有些不解,问道。

    华府如今虽然已经不像祖上富甲一方,但是还是有些底子的,只看如今沈金玉病了,一直喝老参汤便可知。

    因此即便兄弟两人分家,能够分到的家产也不会少,二叔为何要把父亲赶走,自己独占家财呢?据闻二叔是个读书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