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始终是背对着我，并未发现我进来了。 而袁雄国起身出去的时候，外公看都不看他一眼，自然也不会顺着袁雄国的视线看到我。</p>
袁雄国缓缓走到了我面前，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跟他出去。</p>
我想他是有些话不方便让外公听到，所以才这么无声无息地叫我出去吧。领会了他的意思后，在他开门出去的时候，我也跟着出去了。</p>
袁雄国走到了左侧的阳台，虽然只有五点多，外面的天色却微微黯淡了下来，边还染一些夕阳黄昏。</p>
“都听见了？”袁雄国缓缓转过身看着我问。</p>
他指的是刚刚他和外公的对话吧，刚刚我走进来的时候他不也是看着的吗，算不算是明知故问？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神色，还是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话。</p>
袁雄国见我点头，他勾勾嘴唇似笑非笑着，“我和你外公的关系，如你所见。但我们的关系会这样，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了。早在你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是这样了。”</p>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一根抽了起来。</p>
他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你妈妈还在的时候，我也是尽量去讨得他老人家欢心。你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只能是尽我所能地去弥补他。应了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p>
外公这么排斥袁雄国吗？那为什么外公不会连着一起讨厌我这个身也流着袁雄国血液的人呢？虽然外公看似对袁霖淡漠，但终归是没有排斥他的。</p>
“这些年来我一直花费心思去想要怎样才能使他老人家对我放下戒备心，寻寻觅觅地，直到我终于找回了你。”袁雄国说到这儿，把那还剩有一半的烟给掐灭了。“小音，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但是能让我和老人家关系缓和的只有你了。”</p>
忽然地被人落下这么大的期望，我有些懵逼。他袁雄国花了几十年时间都没能和外公关系缓和，我又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让他们握手言好，消除膈应？</p>
袁雄国见我这发愣的表情笑了笑，“小音，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女孩，你会知道该怎么做。况且，你也不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分成两派相处吧？”</p>
我不由得蹙了蹙眉，话是这么做，但是……我还是觉得我没那么大能耐。</p>
“犯不着急着给我答复，回去吃饭吧，时间长着，你会清楚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袁雄国伸手轻拍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先回去吃饭。</p>
对于袁雄国的碰触，潜意识的我有些抵抗。但想着是我的父亲，表面也没有作态，点点头转身回去了。</p>
袁雄国没有和我一起回去，估计是想和我错开时间再进去吧。</p>
我回到座位的时候，外公也不再是刚刚那副冷淡的模样，而是笑眯眯地和我说：“才吃这么点厕所了？来，多吃点，吃饱点。”</p>
他一边说一边用公筷给我夹了许多肉，转眼间我的碗叠得满满都是肉了。</p>
我看着欲哭无泪，这可让我怎么吃啊？不是吃不完，而是……稍微吃一口，这小山堆似的肉都会掉下来吧？</p>
看着热情亲和的外公，我更是怪，袁雄国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外公膈应他这么多年？</p>
一顿饭后外公时不时问候袁霖的事情，也时不时过问我的事情。全程里忽略了袁雄国，但袁雄国并不介意，他偶尔会和外公说一下袁霖的近况或者是他公司的近况，即使外公都只是听而不吭声，他都能自个儿给说完。</p>
约莫聊了一个多小时候，罗忠岁在外面敲了敲门然后进来说：“老先生，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歇息了。”</p>
我转头看了看时间，七点半左右。我记得外公是九点休息的，估计现在回去要平息一下气息之类的事情吧。</p>
外公嗯了一下，说了一句“正好也乏了，那么今天到这吧。”</p>
袁雄国和袁霖都起身送外公出去。我是坐外公的车回去的，一路外公和罗忠岁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但他们说的话云里雾里的，我听得一头雾水，全靠瞎猜。</p>
“雄国这个人，还是没变。”外公淡淡说道，语气像嘲讽，也像是感概。“你觉得呢？”</p>
罗忠岁轻轻摇头，好像很惋惜的样子，“老先生，我也这么觉得。”</p>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多少会有些改变。”外公的头微微靠在了车椅，语气惆怅，却也像事不关己一般冷淡地看待着。</p>
我这个吃瓜群众只能躲在角落里茫然又好地消化着他们话里的信息量，照他们所说的话里，袁雄国的性格与以前一模一样，不曾变过。虽然袁雄国给我的感觉冷淡了些，但除了冷淡，没有其它值得让我吐槽的点儿了。</p>
外公和罗忠岁聊了好一会后，他把头侧过来看着我，扬起笑容问我：“音儿，一直没问你有没谈了恋爱对象来着。”</p>
噫？话题怎么一下子扯到我的身来了，这画面突变得有些快吧？</p>
“啊，没有……吧。”应该算没有吧……连我自已回答得都稀里糊涂的了，什么叫做‘没有吧’，没有是没有啊！我纳闷得都想咬断我自个儿的舌头了，什么破回答啊这是。</p>
外公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我：“有还是没有？”</p>
“呃，没有。”我赶紧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不知怎的，迷之对不起郑子肖啊。</p>
外公见状便会心一笑，露出他那特有的和蔼笑容，只是这回他说的话我不大爱听是。“那外公给你安排个人去见见好不好？”</p>
我咂舌，我这辈子都没考虑过相亲这种事情啊。没想到有朝一日，家人为我张罗赶着去相亲的事情会落在我身。</p>
“不用了，恋爱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再说我也不急……”</p>
我正语重心长地想和外公谈一谈我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世界观的时候，外公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惆怅的神色。“音儿，你是年轻，自然不急。可是外公老了啊，没几个年头了。外公还盼着能在有生之年里，能见到你成家有自已的幸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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