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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

    曾素和大哭一场之后,就冷静了下来,再无任何异常。这般平静这样快的接受,不仅没有让杜小九放下心来,而是把心提的更高了。

    倒是曾素和见状取笑了一下杜小九:“怎的,他都不要我了,你指望我要一直伤心下去?荣一,我追着他跑了十几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从我有记忆起,我就知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不管他怎么躲我,我一直在坚持着,爱他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现在,这个习惯却是不得不戒了。宫辞已经对宋家提了亲,结了聘,我若是还对他表现出一丝的情意,岂不是给宋家小姐难堪?”

    这虽然是个道理,杜小九勉强接受,却是不信曾素和爱了这么多年,能够真的这么轻易地放下。诚如她所说的,她爱宫辞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这个习惯又岂是那么好戒的?

    说到了宫辞,杜小九沉默了一会子。

    前几日的时候,庆功宴的第二天,宫辞便派了人去宋家提亲,倒是把实况说给了宋佳听,宋佳刚开始听得时候勃然大怒,亲自操着家伙把宫辞赶了出去,只是之后却又沉默着同意了宫辞的提亲。想来虽然愤怒,但却并无不可接受的地方。宋依禾因为痴傻的原因,十八岁的年纪还未嫁出去,宋家原本是做好了打算养这个闺女一辈子的,现在有人过来求娶,并非不是个契机。虽然女儿有可能做了寡妇,可是在家又何尝不是做一个活寡妇?倒是倘若能攀上宫家,反而是做了一笔极好的买卖。哪怕爱女如宋佳,实际上也是理智大过感性,索性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个中的缘由,曾素和不知道,传到她耳朵里的只有宫辞已经上门提亲,并且成了的事实。

    而早在宫辞提亲的那天,曾素和就搬出了宫家。

    宫辞不是没有派人去阻拦的,宫家老祖也多番挽留过,说是哪怕做不成孙媳妇也是孙女儿,住在宫家并无不可。只是曾素和一再的坚持:“既然已经无婚约,我若继续住在宫家,岂不是给了宋小姐难堪?”

    曾素和一向是个爽利的人,宫辞既然要和她断,她若不同意则已,同意了必然是断的干净的。她把自己的一切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的痕迹,但凡有宫辞的地方,能不露面便绝对不露面,只求做到不让即将嫁到宫家的宋依禾没了脸子。

    出了宫家,曾素和本就是遗孤,当真是孤身孜然一人了。原先是想搬到“荣一郡主之前礼佛”的九台山上,按照杜小九的想法其实也是同意的,去个安静的地方,也许真能快一些把感情上这些杂乱的东西忘记。

    只不过路程太远了。宫辞私底下也找过杜小九,说是不希望曾素和离得太远,被杜小九训了“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一顿,终是还是去劝了素和。由此,素和便搬进了荣王府,和杜小九的院子,比邻而居。每日照常读书,写字画画刺绣,并无异常。

    若说是哪里异常了,大约是素和开始抄写经书,每次虔诚的写,然后虔诚的拿去烧,烧的时候还念念有词的。如此被杜小九撞了两回,不由得问了两句。曾素和也只是平和的笑笑,眉宇间因为抄写了打量经书的缘故多了些超乎年龄的淡然:“我听人说,佛祖最是喜欢诚心的人,便抄写经书求佛祖保佑宫辞一身平安,和宋家小姐琴瑟和平,举案齐眉。”

    杜小九听了,心里不由得奇怪,早前的时候并未见过素和信佛,如今……

    大约是杜小九神色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异色,曾素和看到了,坦然道:“奇怪我早先的时候为何不做?说实话,若是现在,我和宫辞婚约未解,我是不会做这件事的,他死了,我陪他就是,可若是宋家的小姐,年纪轻轻地,我却不是个忍心的。”

    这些事情,杜小九看在眼里,虽然心疼素和,倒不好和宫辞说。宫辞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了他做了很多的事情。

    曾素和大约是真的放下了宫辞,丝毫不再提起过去,倘若提起,也是神色淡然,好像一切只不过是她做了一场长梦。偶尔若是无意间见到了宫辞,也是坦然直视,好像看到的是一个从小到大对她极好的哥哥。

    宫辞若是来荣王府遇见了,也待她依旧如往昔在宫家的时候一般,并无异常。

    ……

    皇宫。

    朱红的宫门大开着,门外候着一辆珠光宝气,一看就很有皇家气度的马车。

    平阳公主踩在做人梯的小太监的背上,缓缓的坐进了马车,帘子在宫女娉婷的动作下缓缓地放下。

    前头牵着马绳坐在外面的车夫恭敬的调转马车头:“公主,去哪儿?”

    坐在车里的平阳公主托着腮想了想,娇声道:“去将军府!”

    坐在靠近车帘的娉婷闻言不赞同的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她年纪比公主大上一些,更知道一些人情世故:“公主,皇室女子无缘无故去大臣家里,名声不好。”尤其是那人刚刚还拒绝过和你的婚约。

    平阳公主径直的无视了娉婷眼里的不赞同,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娇声道:“本宫不过是想去将军府送个帖子给将军府的百小姐,邀请她过几日去宫中参加母后举办的琼芳宴罢了,又怎的是无缘无故?”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姐,何须公主大驾……”娉婷说着,要制止公主不合礼仪的举动。

    却见平阳公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说了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何须我亲自去请。”

    平阳说着,转了转眼珠子:“我不过是要去看看,那个叫做百昭的贱人,到底凭什么让楚宁将军为了她拒绝了与本宫的婚约。”

    娉婷知道平阳公主向来骄纵,听不得别人劝阻的话,再说了,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贴身宫女,岂敢和公主较真,所以虽然无奈,却是不敢再开口。

    但是心里在想着,公主之所以今天突然想要去将军府会会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百昭小姐,必然是有什么人在公主面前嚼了舌根,待到回去,必然要禀了皇后,将那些不忠心的,全部打杀了出去。

    就这样,马车在平阳公主略带期待的眼神中到了将军府。

    马车不过刚刚停下,便有后面一辆还没有停稳的马车上跳出以为太监出声道:“平阳公主驾到,还不快速速出去迎接!”

    将军府紧闭的大门,因为这一声传召而飞快的打开。

    百昭很快被管家派人请了过来,将军府上下除了在军营里举行训练的楚宁,无一人不在场,在将军府门前齐齐跪了一地:“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恩,平身吧!”平阳公主很满意的看了一眼将军府上下战战兢兢的样子。

    楚宁不想娶她,她虽然小,却不是没有自尊心的,碍着如果自己表现出伤心之类的情绪,父皇便会处置楚宁的缘故,她把这气和耻辱暂且放在自己的心里。此刻看到将军府上下恭恭敬敬的样子,她便觉得置在自己心里的气顿时泄了不少。

    将军不在府里,此刻身份最高的便是被人唤作“小姐”的百昭了。

    百昭在平阳公主说“平身”的时候,便提着裙子站了起来,正打算尽地主之谊,以主人的身份带领公主参观将军府。

    平阳公主扫了一眼全场,只见所有的女眷基本上都穿着下人的服饰,穿的最好的便是百昭了,当下不由得便认了出来,此刻站在最前面的,穿着白衣,面容娇怯引得人楚楚可怜的就是百昭了,当下不由得发了难:“你是何人,本公主不过说了一句平身,其他人都还未站起,你就已经站了起来,是不是瞧不起本宫?”

    百昭闻言,看了一眼小孩子心性的平阳公主一眼,以为公主这是有意的考验自己是否高雅若梅,拥有大家小姐的气度,当下挺直了背脊,绝声道:“禀公主陛下,我叫百昭,乃是将军府的小姐,我并未瞧不起公主。”

    百昭对于自己的这一番回答很是满意,矜贵而又不失气度,想来皇家最喜欢的应当就是自己这种不屈不折,亭亭玉立,不枝不蔓,出淤泥而不染的气度了。小孩子嘛,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能够引起自己崇拜的东西了,百昭想着,眉宇间不由得流露出些许的得意来。

    看在平阳的眼里,却更显的可恶:“谁允许你在本宫面前自称我?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看不起本公主,来人啊,给我抓起来打二十大板!”

    闻言,百昭原本得意中带着些许红晕的脸颊,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这平阳公主当真是不按照常理出发,她不过是傲气了些,就算回答错了,又岂能动不动就打!

    不过,那又如何,这里是将军府,又不是大内皇宫,哪怕平阳想要行刑,也得看看将军的面子。

    这么想着,百昭不由得平静了一些。

    站在她身后的管家,比平常人多见了一些市面,对百昭不如府里的那些人那样巴结,甚至可以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此刻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将军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缺心眼的,皇家威严岂容挑衅。

    公主问话,自当是战战兢兢的回答,哪有仰着头显示自己比公主更傲气的?这不是上赶着找打是什么。

    而在管家身后的那些嬷嬷们,一直以来将军府就百昭这么一个女子,全府上下基本上都默认了百昭也许应该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前几天,将军当殿拒绝了与平阳公主的婚约,更是让大家确信了百昭必然是将来的将军夫人,一时之间巴结的人更甚了,连带着百昭的脖子也高了几分。此时见到未来的当家主母将要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刑,为了上赶着表示自己的忠心,以求未来主母的庇佑,当下不由得全部出声求情道:“公主息怒啊!小姐乃是无辜的!”

    无辜?

    那就是说自己是无礼取闹的了?

    这么想着,平阳公主不由得更加的生气了!

    “胆敢抗旨不尊,再加十个大板!本公主要求,立刻马上,顷刻执行,若是不从,所有人全部统统拉下去打!”

    娉婷无奈的看了一眼气在头上的平阳公主一眼,公主若是想要泄愤,去了将军府里再打便是,哪有站在大街外就这样的,若是公主骄纵的名声传到了出来,到时候自己就是万死也不能辞其咎。为了阻止公主的过激行为,娉婷冒着事后被公主责罚的危险派人去荣王府请了荣一郡主。

    平阳公主虽然平常面上不显,但是对于这位半路出来,却最得摄政王欢心的荣一郡主实际上很是亲近。

    若是荣一郡主来了,想必有能力扭转上一二。

    ……

    事实上,杜小九不大愿意滩这趟浑水,但是想了想平阳那暴脾气,若是要发作起来,到时候铁定没办法交待,于是火急火燎的赶到将军府。

    不巧的是,赶到的时候,百昭已经被人按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大板。

    “噗”坚硬的大板打在带着弹性的屁股上,百昭本就是个柔弱若扶柳的身子,几板子下去便见了血,再加上她穿的又是白衣服,鲜血渗透白衣服,看着很是明显,有点儿渗人。

    “噗”又是一大板,重重的打在百昭的屁股上,百昭狠狠地抓着地里的泥土,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发出声音。强度的忍耐,使得她颇为精致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扭曲,失了往日的楚楚动人。

    杜小九在将军府管家的带领下,到了行刑的花园,入目的便是百昭咬着唇受刑,而平阳则悠闲自在的坐在方才抬来的凳子上,一边漫不经心的品茶,一边观着刑兴致勃勃数次数的样子。

    见到杜小九来了,平阳满心欢喜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站起来道:“荣一姐姐,你怎的来了?”

    杜小九无奈的看了一眼一举一动都离不开小孩子心性的平阳一眼,“我听人说你在胡闹,所以过来阻止你?”

    “胡闹?”平阳公主撇了撇嘴,“荣一姐姐,我可不是什么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我在做什么事情我自己知道!再说了,这贱人竟敢冲撞与我,我若是不立立威,日后谁还把我们皇家放在眼里!”

    “好好好,你说的对!”杜小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既然打也打过了,这个教训她也受了,不如就算了。”

    闻言,平阳公主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来说情!再打五个大板,五个大板以后我就原谅她。”

    “好了,五个就五个。”杜小九没有再求情,她是知道平阳的性子了,你若再说下去,多半会恼怒,到时候就全部把板子打完。

    杜小九温和的劝解方式,平阳公主妥协一般的“五个大板”无一没有让百昭差点昏死过去。

    本来她见着杜小九来,虽然不喜欢自己在杜小九的面前落了下乘,让她看到自己被人打得狼狈样子,可是还是觉得自己铁定有救了,满心欢喜,谁知!

    想来必定是她也想看自己的笑话!

    这么想着,原本就格外嫉妒杜小九的百昭,此刻不由得恨死了杜小九,就连打她的平阳,也不如杜小九让她觉得讨厌。

    想到宫宴那日,聚集在杜小九身边的那些世家夫人,大家闺秀们,无时无刻不高高在上的姿态,百昭觉得自己气血汹涌于脑海,恨不得扑上去挠死杜小九。

    “啊!”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个板子重重打下来,百昭一个没注意,当即便惨叫,叫出了声。

    看着站在那里衣裾翩然高雅若神,神色平静宛若没有看见自己在受苦的杜小九,百昭眼眶欲裂,想起了自己这几日借着买胭脂从杜深娘那里套出来的消息,唇角缓缓地泛出一抹冷笑:荣一郡主?难道不是那个淮海镇杜家村被赶出去,被人抛弃的低贱小村妇杜小九?!一个孤女罢了,又比我高贵到哪里,也冒充郡主,混淆皇家血统。端着郡主高高在上的那副姿态,目下无尘,以为自己比谁都高贵,正是让人恶心的作呕!

    京都城外三千里淮海镇不远处的一片荒郊野外。

    烈日炎炎照的没有绿荫的地面的黄土高坡都显得很是炽热,烤的人脚哪怕隔着厚厚的鞋底依旧觉得滚烫,无处下脚。

    杜林氏狼狈的跳着脚,扔下了自己手中挖土用的铁揪,看向她身后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伤疤,一看起来就格外的凶神恶煞的女人:“喂喂,我说,我好好的待在牢子里,有饭吃,虽然饭菜差了点,又不用干活,不用动,日子享受的很,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出来?”

    闻言,站在她身后闲适抱剑的女人轻蔑的扯唇:“还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过河就拆桥的人!是谁在牢子里的时候天天在我耳边嘟囔着‘这什么破牢狱啊,老娘要都要断了,都得风湿病了,求求你快把我带出去吧,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现在不过让你挖个土,你废话这么多?别忘了,我可是为什么进了牢子,你若不想活命,再多嘴一句话试试?”那女人说着,威慑性的拉出了宝剑的一角,宝剑在日光的照射下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宝剑好不好,杜林氏完全不懂得鉴赏,但她却是知道,散发着光的这支剑若是不小心划过了她稚嫩的脖子,绝对像切菜瓜一样简单的使她人头落地。见到满脸横肉的女人一副威胁的样子,杜林氏一下子被吓的噤了声,浑身一哆嗦,连忙操起自己方才扔在地上的铁揪,快速的挖着土,速度比方才快了好几倍:“我这不干着吗?你说的东西在哪儿?”

    “哼。”那女人挑了挑唇:“若不是我受了伤不足以支撑,你以为我还用得着你这么个废物?往左挖挖看。”

    杜林氏很听话的往左挖了挖,挖了老半天没有,懒病一下子又犯了:“这不是没有吗?你是不是记错了,可别耍我啊。我可没有求着你,死扒着你让你救我出去,是你自己没有帮手,让我搭把力,说起来,你能出去,还多亏了我啊,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居然还让我在这里做苦力?”

    说着,杜林氏就再次扔了铁揪,抱着双手死活不肯再挖。

    那女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主,她本来就是因为杀了人进了牢子,救杜林氏不过顺手,谁知却救出了这么个白眼狼。杜林氏一而再三的偷懒,这张破嘴一直在那边说着话,女人自己受了伤,不好动手,再加上又怕官府的追兵感到,心里一时厌恶和愤怒并存,便把自己手里的宝剑朝着杜林氏掷去,喝到:“你若再敢多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

    别说,那女人虽然愤怒,但是下手还是有轻重的,宝剑隔着杜林氏的小脚趾头擦了过去,杜林氏感到了重重的压迫感,可是却又没有半毫的损伤。当下,一下子吓得尿了裤裆,一股子难闻的尿骚味便出来了。女人嫌臭的捂了捂鼻子:“你再不挖,我可不客气了!”

    正当这时,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朝着这里奔踏而来:“快,藏红花逃不远的,她受了伤,应当逃不远,弟兄们加紧脚步追拿!”

    闻言,凶神恶煞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急迫,立即朝着杜林氏喝到:“快过来!背我走!”

    谁知,杜林氏却腾的一下坐在了地上:“你把我吓尿了,想杀我,还想让我救你?做梦!”

    听得此言,那女人当即气的眼眶欲裂:她就不该救了这个人!让她把牢子坐穿了好!不过因为事态紧急,她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好言安慰道:“看在我把你救出牢狱的份上,你帮帮我,等下我必有重赏!你看,你也是越狱了的,若是被官兵遇见,岂不是也是要抓回去的?”

    女人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杜林氏自己也是个越狱的人,连忙站了起来。

    那女人以为杜林氏想通了,不由得放松了一些,谁知杜林却扛着宝剑,隔得远远的就拿了宝剑重重的朝她打了过来:“救你?我才不救你,我要是救了你难保你不会怀恨在心杀了我。我纵使是个越狱的又如何?比起我来,他们要抓的重犯可是你。他妈的,你使唤老娘使唤的很舒服?老娘还不知道你?外强中干的,动都动不了,还想杀了我?老娘现在就站在这里了,有本事你倒是来杀我啊,来啊,来啊!”

    这端杜林氏逞着口舌之快,那端官兵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

    那女人见杜林氏不仅不救自己,还要上前落井下石,紧张之余的当下不由得面色闪过一丝狠辣。那般恐怖的面色,加上狠辣的神色,吓得杜林氏一哆嗦,当即再次坐在了地上。

    “哼,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背我走?”那女人见杜林氏受惊,很是满意,转头看向后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人影的样子,生怕追兵赶到,连忙再次开头口。

    原本还怕万分的杜林氏在她的提醒下恢复了清醒,看了一眼她,头也不回,连滚带爬的爬到附近的泥坑里藏好。

    她才不是傻子,她不过是因为得罪了楚宁才被关在了牢子里,又不是犯了什么重罪,倘若楚宁没有想起来,谁还知道她是谁。可是她若是跟了这个重犯,那她才危险,说不定就成了第二重犯,这要掉头的事情,她杜林氏又怎么会干?再说了,这死女人被抓了才好!几番三次的想要杀她,若不是她能屈能伸,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躺尸,曝尸郊外了。

    这么想着,杜林氏安安静静的在泥坑里藏好,完全无视那女人杀人一样的嚎叫。

    不多时,官兵匆匆赶到,一下子就抓住了靠着枯树站在那里,却半分不得动弹的女人:“藏红花,你杀了崔员外上下三十几口人,本就是重罪,居然还敢越狱?”

    说着,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围了上来,将绳索套在了藏红花的身上。被抓走的那一瞬间,藏红花看向杜林氏藏身的地方,目光极为的怨毒,想来若是有能力,她必定杀了杜林氏泄愤。

    虽然没有能力,且知道杜林氏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牢囚,但是藏红花一向是个记仇的主儿,走之前还不忘大喝道:“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能够逃到哪里去?!”

    顺着藏红花看向的方向,官差们很快地看到了躲在泥坑里瑟瑟发抖的杜林氏。

    杜林氏被捂着鼻子的官差带了上来,被尿浸湿了的裤子因为太阳太大的原因倒是很快的干了,只不过时不时的就有一股尿骚味传来,加上她方才裤子还是湿的时候就坐了下来,裤子上沾了不少泥巴,当即便有几个官差嫌恶的皱了皱眉:“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杜林氏还没见过这么多明晃晃的大刀呢,又见这些官差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哆哆嗦嗦的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禀,回禀大爷,民妇乃是偶然间路过的,本想在这里小解一番,谁知道却遇上了这么一个人,一时有些慌张,便尿失禁了。”

    杜林氏说着,朝着官差扑了过去:“官爷啊,民妇可是无辜的!求官爷放过民妇啊!”

    那官爷抬脚挡住了杜林氏扑过来的动作,脚踩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嫌恶:“看你这懦弱的样子便知你是没什么胆和官府作对放走死囚犯,既然是路过了,那你就赶紧趁早的给我滚蛋!”

    说着,那官员用力一踢,杜林氏便很是应景的咕噜噜滚了过去,不一会儿攻势便低了下来,杜林氏怕那些官员关注自己,连忙自己又滚了两圈,惹得那些官差们哈哈大笑,轻蔑的训斥:“果然是无知贱民,若是上手了,还不得脏了爷的手。兄弟们,把藏红花给我带回去!”

    ……

    杜林氏趴在路边装死了好一会儿,见没人了,这才“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拍干净了自己身上的泥土,连声的“呸”道:“什么东西!不过是狗仗人势的泥腿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有什么能耐!”

    如此躲过了一劫,虽然狼狈了些,但杜林氏却仍旧忍不住得意洋洋:“老娘我就是个有福气啊,瞧,做了牢狱还能出来,当真是个有福气的。乖乖,两年都没见到我家宝儿了,可真是想的紧啊!”这么想着,杜林氏哼着歌而朝镇子里走了去,打算回杜家村。

    ……

    带着尿骚味的杜林氏穿过拥挤的人潮,无视行人们捂着鼻子纷纷躲开的行为,脸上挂着菊花一般灿烂至极的笑容。来到镇子中心,杜林氏看到了金碧辉煌,装修高级的酒楼“二十四道家常菜”,又闻到了香气袭人的食物饭香,加上逃狱以来一连窜的担惊受怕,又在藏红花的*下干了不少体力活,当即不由得觉得饥肠辘辘,抬着脚就想往酒楼里去。

    正在酒楼里候着的伙计正笑脸打算迎人呢,定神一看:“哎哟,我去,这是哪儿来的叫花子?有钱吃饭不?没钱?没钱给我滚!你大爷我哪有时间和你瞎扯淡!”

    别说,现在的杜林氏衣裳褴褛,面色枯黄,头上插着几根稻草,一身的恶臭,外加一股若隐若现的尿骚味,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那伙计平常也不是个势利眼的人,只不过杜林氏这么犀利的一装扮,哪怕涵养再好,伙计的觉得自己也憋不住了。

    “扑通”一声,杜林氏被伙计轰出了大门。

    “狗东西!我咒你生孩子没屁眼,看不起老娘吃不起饭是不是?老娘还不吃了!”说着杜林氏也不打算逗留了,想要直接回到杜家村,好好地洗个澡,抱抱自家那想了多时的宝贝儿子。

    好容易,千辛万苦走回自家门口。

    杜林氏却发现自家的院门紧紧的闭着,很是安静的样子。当下不由得很是紧张,连忙嚎道:“杜海!杜海!袅袅,袅袅,我的乖宝儿,你们在哪儿呢?!”

    杜林氏鬼哭狼嚎了半天,“吱呀”一声,隔壁杜欣家的开了一道门缝,谨慎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浑身没个人性的杜林氏一眼:“别叫了,他家的二闺女杜小二发了财,早就把人家接到隔壁村子里享福了。你是打哪儿来的穷亲戚,过来认亲的吗?去隔壁村刘大拐家,哦,不,现在叫黑寡妇家。”

    “刘大拐?黑寡妇?”杜林氏有点儿蒙,眼神懵懂。

    隔壁的人怜悯的看了一眼眼神发直,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正常的杜林氏一眼:“黑寡妇杜小二呗!不知道打哪儿得了些钱,嫁了好几个男人了,不知道怎么的全都死于非命了,你若是要找她,去隔壁村,名气大得很,保准你一找就着!”说着,原本只开出一道缝的门,“砰”的一声,合的严严实实。

    隔壁村,黑寡妇?

    杜林氏虽然不知道情况,但想来自家男人和儿子应当都是在那边的,于是杜林氏又风尘仆仆的赶了过去,好容易到了地方,就见到一个白嫩的像个馒头,但是目光却浑浊,眼睛小的像绿豆的八岁男孩蹲在地上斗蛐蛐儿玩。

    “宝儿,我的宝儿!”这般标志性的眼睛,可不就是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吗?杜林氏激动地心情澎湃,连忙奔了过去!

    “喂,死老太婆,你打哪里蹦出来的,怎么没事的瞎认亲戚?我哪里有你这种傻不拉几,看起来跟乞丐一样的亲戚!谁是你宝儿!他奶奶的,臭死了,你离老子远一点儿!”被杜林氏一把抱住,嘞的喘不过气的杜袅袅翻着眼皮,睁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乞丐不满的道。

    “宝儿,我的宝儿,你不认识娘了?我是你亲娘啊!”杜林氏说着就要凑过去亲杜袅袅。

    杜袅袅听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我娘?我亲娘可早在两年前就死在牢里了,我哪来的亲娘?你若是要看我后娘,喏,在屋子里正在和我爹大战几十个回合呢!”

    杜袅袅说着,一把甩开杜林氏的怀抱,插着腰站在那里,缺了两颗门牙咧着嘴笑的恶劣:“打哪来的神经病,长得跟粪坑里爬出来的一样,也敢冒充我杜袅袅的娘,当真是不要命了,就让小爷我好好的教训你一把!”说着,杜袅袅伸手将地上的石头捡起,一颗一颗的朝着杜林氏丢去。

    石头不小,砸在杜林氏的身上很痛,可是杜林氏却宛若未觉一般,耳朵不停环绕的是杜袅袅的那句:“我亲娘早就死在牢里了,我哪来的亲娘?你若是要看我后娘,喏,在屋子里正在和我爹大战几十个回合呢……”亲娘死在了牢里?那个遭天杀的这么诅咒她!

    后娘?杜海,你个丧心病狂的负心汉!

    咕咚一声,杜林氏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不由得气晕了过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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