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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浅为篮子里的食物而震惊,香徕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从怀里娶出一个碧玉坠子放在曲秀蝉手里,道:“姐姐,还要麻烦你往尚食局跑一趟,弄些能吃的回来。”

    曲秀蝉拿着玉坠子迟疑了一下,道:“好吧,我这就去。”

    陶浅见了却恼了,道:“太不像话了,一个小小的尚食局也敢作威作福,若每餐都要拿东西去换,王妃的东西又够换几天的……”

    说着转身又向外面走,道:“看我去教训那群奴才!”

    “哎……太子!”

    香徕想叫住他,可是陶浅腿快,已经走出很远了。

    曲秀蝉道:“王妃,你就让他去吧,难得他想为你出头,在这宫里,没有个身份尊贵的人照应,日子实在不好过。”

    香徕暗暗叹气,想着现在自己已经沦落到需要一个孩子为自己出头地步了么?不过却倒也是,如果骆谨行按照自己的嘱咐去做,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南辽皇帝处斩了,到时谁为自己出头也没用了。

    只是说又说回来,以自己对骆谨行的了解,他会轻易这么做吗?若他执意不肯,自己母子岂不真成了他最大的顾忌,北辽岂不真的要受南了统治了!哪怕施彦不回北辽去收整军队也还会有别人,自己在这里呆得越久,北辽反抗的能力就会被滑得越弱!

    为今之计剩下两条路,一是立刻自尽,解除骆谨行的后顾之忧,再一个就是逃出皇宫回到北辽。

    不过自己大腹便便,用不多久就要生产,无论是现在还是产后,想逃都是不可能的,那么……难道真剩下死路一条了?可是就这样死去真的甘心?更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未曾出世的孩子,自己真的舍得让他陪自己一起去死?

    不行,一定不行!再怎么也不能这样,或许……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曲秀蝉见香徕一直闷头不语,以为她心情不好,也不想打扰她,说道:“我去尚食看看,看太子究竟要做什么。”

    说完她也出去了。

    香徕却还是坐在那里想着,现在南辽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北辽进攻南辽有两人障碍,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施彦,而自己与施彦的生死又都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若是……若是自己能控制陶昱,那南辽的江山岂不是到手一半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由得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而震惊,想要控制陶昱哪有那么容易,此人薄情寡性,连儿女们的生死都不在乎,喜欢美人却疼不长久,想要用他的亲人来要胁他都不可能,若说钱财的话,又有什么赌钱比得过整个北辽呢?除去财色与亲情,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臣服呢……

    想来想去,香徕的眼睛一亮,若是能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把陶昱拿得死死的!只是,要花一翻心思啊!

    她刚想出个头绪来,陶浅和曲秀蝉已经回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喜色,曲秀蝉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香徕见状微笑着问道:“怎么,看来你们的收获不小啊。”

    曲秀蝉把食盒放在桌上,道:“那当然了,太子亲自出马,到那里就把尚食局的几个女官打了,问她们为什么给王妃那等东西吃,女官说是锦妃告诉的,太子说锦妃马上就要失宠了,以后谁的话也不准听,王妃这里必定要送好的食物来!”

    陶浅道:“是啊,我还说以后我会经常在王妃这里用膳,如果看到食物不好,就把她们统统打发去洗马桶!”

    香徕道:“多谢初雨了,今天你已经两次给我帮忙了。”

    陶浅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顺便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总担心会死,这个太子做着也挺好的,从前我可不敢这样嚣张。”

    香徕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初雨就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方面我有点心得,初雨愿意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

    陶浅高兴道:“好啊,王妃快教教我!”

    曲秀蝉一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开一边道:“边吃边说吧,我和王妃中午就没吃饱,又闹腾了一下午,早就饿了。”

    于是三人坐在桌旁边吃边聊,陶浅年纪小,根本没什么太子的架子,而曲秀蝉虽然在照顾着香徕,却不是真正宫女的身份,而且在她眼里陶浅很可能会步了自己儿子的后尘,所以也没有忌妒的意思,三人聊得很是随意。

    所后侍候陶浅的那两个不尽心的太监终于找来,陶浅见天色已晚,只好跟着他们回去,约好第二天还会再来。

    因为不放心竞春阁那边的动静,曲秀蝉又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告诉香徕,陶昱还在那里恼着,并且已经把施彦叫来了,说要把连香锦和施彦一起治罪。

    香徕暗暗松一口气,知道连香锦这次是一定完了,可是施彦却不好说,堂堂一代名将,若是因为自己几句谣言就被冤死,那也实在太窝囊了!

    两人吃饱喝足安心入睡,等着第二天再看结果。

    翌日清晨,香徕和曲秀蝉正在梳洗之时,尚食局的人就已经把饭菜送来,六菜一汤,还有精致的点和果盘,看样子真是昨天被陶浅闹怕了。

    饭后曲秀蝉再出去打听,却听说连香锦被强行灌下堕胎药后打入冷宫去了,施彦被赶回自己的府邸,不准他再接触军务。

    施彦在朝中虽然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大臣,可是把自己弄怀孕的女人塞给皇上,这若是真的话是何居心?就算是有理由为他求情也没人敢出这个头。

    香徕得知后暗笑陶昱还真够昏庸,削了施彦这样能臣的权利,就等于在自缚手脚。

    不管怎样,陶昱这样做却是帮了她的大忙,施彦和连香锦没办法对她构成威胁了,她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如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东西虽然不贵,可要命的是自己和惟一能信得过的曲秀蝉都出不去皇宫。

    想来想去,她觉得若实在不行就只能让陶浅帮忙试试了,虽然才认识这孩子一天,但却发现他是个单纯又热心的孩子,让他帮个忙应该没问题,只是要利用他对付他的父亲香徕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本想等陶浅今天来和他说说看,可是左等不出他来,右等也不见他来,香徕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死心眼,一定要等到和昨天一样的时间才过来。

    在屋子里闷过了一上午之后,她打算再出去走走,八个月的身孕,干坐着不动是不行的。

    可是她和曲秀蝉还没等走出屋门,却听外面有太监宣道:“圣上驾到——!”

    香徕和曲秀蝉都是一愣,曲秀蝉连忙跃然倒接驾,香徕扶着肚子站在那里,想着陶昱怎么突然跑到自己这里来了,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的工夫,陶昱已经进来,先是往香徕的脸上打量了一下,又往她肚子上看去。

    曲秀蝉跪在那里说道:“臣妾恭迎皇上!”

    陶昱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朕有话要问王妃。”

    曲秀蝉担心地偷望了香徕一眼,可是陶昱说话她不敢不从,只得从地上起来轻轻退了出去。

    陶昱大咧咧地在桌旁坐下,然后两只眼睛便勾子一样搭在香徕脸上,看得香徕全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皇止,不知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哦……”陶昱吸了一下嘴角的口水,道:“我听琼说你知道锦妃和施彦的事,不知可是真的。”

    香徕民主中暗笑,你个蠢货,这是我搞出来的事,我怎么可能说不是。想着说道:“是啊,因为锦妃那些人特别擅长给人下毒,我为了提防便每日让施彦为我试菜,结果某日去得晚了便听到了。”

    陶昱咬牙道:“这施彦和连香锦着实可恨,太医说连香锦的身孕都已经三个月了,那贱人偏偏与我狡辩,说是刚刚怀上的!施彦把怀了他孩子的女人送到我身边,真是其心可诛!”

    香徕故意道:“皇上您或许误会了,连香锦并不是施将军送给您的,而是您强行留下的,我记得您让连香锦留下的时候施将军可是有阻拦的。”

    陶昱怒道:“哼,他阻拦也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若不是他诚心想把连午锦送到我身边,直接告诉我那是他的女人不就行了,难不成我还会与他抢么!”

    香徕又暗暗撇嘴道,这还真没准,就你这样色欲薰心的家伙,没准还真能做出来君抢臣妻的勾当。

    陶昱见香徕不说话,又问道:“朕今日来除去想问问施彦与连香锦的关系,还想问你,当日施彦包围北辽王都的时的情形,请王妃细细讲来。”

    香徕知道他必是怀疑施彦为什么困住北辽王都却没真接杀了骆谨行,而是仅仅带了降书和自己回来。

    她眼睑低垂,帮作伤心状,道:“唉,想当日大将军重兵围城,我王走投无路,以为已经是必死之局,可是没想到大将军心底仁善,不肯多造杀孽,只要求我王献上降书、人质,财宝若干便留下我王性命,没有强行攻城。”

    “降书,人质,还有财宝若干?!”陶昱立刻警醒起来。

    香徕假做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神情,状似平常道:“是啊,归降有不献财宝的呢,北辽当然也不例外,据说几乎把我们的国搬空,不过我倒是没看见,那些东西都是随后面的粮车一起押运的,我出城时只带了降书过来。”

    陶昱阴沉地注视着她,道:“王妃此言可属实?怎么我却听说骆轩宁死不降,几乎跳城殉国!他又怎么会乖乖献上财宝和粮食?”

    香徕笑了笑,脸上露出骄矜之然,故作得意道:“他当时不肯屈服是为我们所有人都在城中,可是我出城后却不一样,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妻儿都别人的控制之中,他又怎么会吝惜钱财。”

    陶昱坐在那里眼神变了变,盯着香徕脸的目光更加贪婪,邪笑着道:“你这女人是在向我炫耀骆轩对你有多好么?!”

    香徕微微一怔,心中暗骂这狗皇帝当真昏庸,我要的是让你相信施彦收了那批财富,你的注意力却在另外一个点上!真是,若早知如此不把戏作得这么足好了……

    她想着的时候陶昱已经起身向她走近。

    香徕看着他不怀好意是怕邪恶目光恐慌起来,一点点向后退去,道:“你要做什么?!”

    陶昱邪笑着,一边向她走一边道:“本想让你安生几天,等你生完了孩子再说,可你这女偿知好歹,竟然敢在朕的面前说那没用的骆轩好,今天朕便让你知道知道朕的‘好’!”

    香徕没想到陶昱竟然禽兽到这种地步,竟然要对孕妇行无礼之事,她一边恼恨太把这东西当人看了,一边叫道:“你敢!我乃是北辽王妃,不是你的妃嫔,你若敢对我有半点过份的举动,我家王上决不会放过你!”

    “呵呵呵呵……都已经被押到我的宫中了还也说这这样的话,你这女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不过……腾就喜欢这口,降服你这样的女子才有意思,那些个母狗一样自己送上门来的朕都玩腻了……”

    香徕退来退去,后腰被重重硌了一下,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到墙边的桌子前,后面已经无路可退。

    她一边向桌子旁边躲一边向外面叫道:“秀蝉姐,秀蝉她!你快进来啊!”

    她想着多出一个人陶昱怎么也会顾忌一些,可是曲秀蝉从胶也是陶昱的女人,以他的无耻程度,又怎么会在乎这些。

    曲秀蝉听到香徕的叫喊进得门来,可是一看屋内的情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哪还敢往前再迈一步,吓得连忙低头凌没看见,又退了出去。

    此时香徕已经被陶昱速写以桌旁墙边的角落里,陶昱的身体已经压在香徕凸起的肚子上,双手向香徕的衣领抓来。

    香徕见热不好连忙抓住他的双手,叫道:“你这畜牲!强辱人妻,欺凌孕妇,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陶昱满脸淫笑道:“报应?你问问老天爷他会报应我吗?!朕是九五至尊的真龙天子,老天爷就是我老子,你见过有老子报应儿子的……”

    香徕气极,没想到这昏君连这样的话都能想得出来,眼见衣服要被陶昱撕开,那张喷吐着无知狂言的臭嘴也要凑上来,香徕忍无可忍,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抵在自己的喉咙上叫道:“陶昱!你再敢碰我一下,我立刻死给你看!你便看看,我死之后骆轩是会继续向你称臣纳贡还是兴兵来为我报仇!”

    陶昱看到她的反应怔了一下,随后反手便把香徕的手抓住,叫道:“不知好歹的女人,还敢跟我使这招,你以你是想死就能死的吗,要死也要侍候完腾再死……”

    到现在香徕算是看出来了,陶昱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息,她心中发狠,看来真提时候离开了,即便带着孩儿一起入地府,也总比和他一起被人污辱强得多!

    想到这里她另一只手也抓在那簪子上,用尽全力向自己的咽喉上拉去!

    陶昱再是昏庸也知道不能让香徕这样死在自己的宫里,也两手用力向外掰香徕的手。

    正在两人拼力撕掉之时,听得门口有人怯怯地叫道:“父、父皇……”

    陶昱和香徕同时一怔,两人都放缓了动作向门口看去,却见陶浅站在门里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两人,那模样也紧张到了极点。

    陶昱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儿子,抓着香徕的手蕴怒道:“十、十二,你来作什么?!”

    陶浅手里拿着封信,低头道:“父皇,我是十三,十二哥已经死了!”

    陶昱这才想起十二儿子确是已经死了,因为他死了,自己才觉得曲秀蝉没用,把她打发来照顾香徕的。

    想到这里他慢慢松开香徕的手,道:“嗯,十三就是十三,十二死了你就该是太子,这个时间该随太傅读书才对,怎么到这里来了!”

    陶浅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有多让父亲讨厌,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儿臣本来、本来是在读书的,可是大臣们有事人禀春奏父皇,到处找也找不到,便让儿臣来找,儿臣、儿臣……就来了。”

    陶昱听了十分恼火,道:“又这些老东西,每天不给腾弄出些事来就不舒服!说,他们又要做什么?!”

    陶浅双手捏着书信小心翼翼地来到陶昱面前,道:“北辽王送来书信,说施将军要的第二批粮食已经准备好,但是要见到王妃的亲笔回信才能发出。”

    陶昱闻言转头看向香徕,香徕的簪子虽然从喉咙边上拿开,但却还紧紧攥在手里,看架势若陶昱再有过分举动她还要自尽。

    陶昱收回目光从陶浅手里接过那封信,大略看了一下,与陶浅说的一样,他转头看向香徕,咬牙道:“倒真是夫妻情深啊!一个以命相胁,另一个就一定要见亲笔信!”

    香徕站在那里没动也没说话,陶昱这昏君喜怒无常,她也不敢确定骆谨行这的封信究竟能救了自己还是惹得昏君更怒。

    在她担心之际,陶昱已经慢慢压下火气,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反信往桌上一拍,道:“放下你的簪子,立刻给我写回信!”

    香徕还是没动,犹豫了很久后才绷着脸问道:“那么回信之后呢?”

    话说她现在真的想死,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死了,骆谨行得不到回信就会知道自己已经身亡,到时候送到南辽来的不会中粮食,只会地声讨的大军,可是这样憋屈的死去她实在不甘心,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艰过刚刚一阵挣扎,那小东西在肚子里动得更加频繁,似乎是想帮母亲便一些劲儿,母子一场,她怎么忍心不给即将隆生的孩子见到人世的机会!

    她想着的时候,陶昱的目光也在她肚子上转来转去,满脸不怀好意地说道:“这个么……写完之后,我保王妃无事就是!”

    香徕明知他主不由衷,还是忍不住道:“皇上说话可算数?!”

    陶昱道:“算数,当然算数,朕是天子,天子可是金口玉言的,哪有不和算娄的道理!”

    香徕握着簪子的手慢慢放松,道:“好,我就相信皇上一次,有太子在这里,我相信父亲的总不会在儿子面前失信吧。”

    陶昱看了一眼陶浅,目光中又有些恼火,却还是答道:“当然,当然了。”

    香徕把簪子插回发间,道:“好吧,我写。”

    说完之后走到另一边的书案前,略一思索,提笔便写了起来。

    陶昱拿着骆谨行的那封信走过来,看到香徕的字后讶异道:“你这是什么字?!”

    香徕转眼冷笑道:“当然是让别人作不了假的字,我们夫妻独创的文字只有我们知道怎么写是对了,别人学去也会露破绽!”

    陶昱再次咬牙,他本还想着,拿了香徕的信让人仿一仿香徕的笔迹,以后若她真出了意外,南辽也还是有办法制约骆谨行,可是香徕弄出这种怪模怪样的字,即便别人能仿得了,可是若遇到没出现过的字谁又知道该怎么写。

    他想着的时候香徕已经快把信写完,他忽然道:“你向他把献降的财宝清单再给我要一份,我倒要看看有多少。”

    香徕道:“也好,保是我想再加上两句私言,保证与政事无关,不知可否?”

    陶昱眨了一下眼,道:“好吧,只是腾会找人验看,若是你胆敢与他用暗语勾通,朕一定让你们追悔莫及!”

    香徕淡淡一笑,道:“放心,不会的。”

    说完便在信尾加了三句话,一句是:献降财物财章遗失,再补一份来,第二句是:妾身临行匆忙,未及拜别父亲,望旅行多加照料,第三句是妾身母子平安,只是思乡情重,望谨行派人把母亲去世那日留下的罂粟花种送来,有鲜花相件,妾身寥慰思乡之苦。

    写完之后把信纸递给陶昱,道:“拿去吧,该写的都写了。”

    她的字形虽然精减了很多,可是陶昱却也依稀能分辨出来,大致看了一下,信从头到尾写得没任何毛病,只是怀疑地问道:“你是闲疯了么,竟然大老远的让骆轩给你送花种过来,我的御花园名花遍地,还用得着你大老远的讨来,难不成是在与我搞什么鬼把戏?!”

    香徕道:“你的花园是遍植名花,可我那偏偏不是什么名花,只是不过母亲在世是很是喜欢,所以我便也每年都种它,在这里一个亲人都见不到,也只能睹花思人了。”

    陶昱仍似不信,却还是拿着信出去了,估计是找擅上文字的人形研究去了。

    直到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香徕才彻底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书案边的椅子上,冷汗涔涔往下流,拉着陶浅道:“你怎么敢在那个时候进来,万一……万一你父皇他……”

    陶浅也有些后怕,道:“其实我早来了,你喊曲娘娘的时候我就在外面,我也想进来的,可是被曲娘娘拉回去了,她说我千万进不得,你和父皇的事,小孩子不要看……”

    香徕微微脸红,恼火和陶昱扯上这样的关系。

    陶浅还在说道:“……可是后来我扒门边瞧,见王妃你被父皇逼得……我不愿王妃死,列不想父皇做出那样的事来,所以就进来了,其实、其实我也很害怕的……”

    香徕不禁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你是好孩子,你若做皇帝,一定会是一位好皇帝的!”

    陶浅天真道:“那等我做皇帝的时候,我便放王妃回去与北辽王团聚,再也不让你受这种苦了!”

    香徕心中一阵发热,无论他能不能做到、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亦或是南北两辽现在这种关系是否会持续到那一天,能有这孩子这份心已经十分难得了。

    此时曲秀蝉也走了进来,边走边捂着胸口道:“皇上就之么走了,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今天没准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说着她已经来到近前,见香徕没有回答以为香徕生气她刚才没帮忙,下意识地向香徕脸上看去,却见香徕脸上汗水小溪般向下流淌,脸色也白得吓人,连忙问道:“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香徕硬撑着道:“没事,就是有点肚子疼,想是刚才抻到了,之前就疼一阵子,后来轻了些,我以为没事了,谁知道这又疼上了……”

    “疼了一会儿,又疼……”曲秀蝉嘀咕了两遍,忽然道:“……哎呀,王妃你该不是要生了吧!”

    香徕惊愕地抬头,道:“不会吧,我还没到日子!”

    曲秀蝉道:“不是也没准几天了么,孩子降生本就有早晚的,你刚刚又与皇上动手,多斗是动了胎气,孩子要提前出来了!”

    香徕说着说着又疼起来,捂着肚子道:“那该怎么办啊,我、我不懂啊……”

    曲秀蝉也有些发慌,却还在安慰香徕,道:“没事没事,我去叫太医、啊……不,我去烧水、不对不对,我若走了没人陪王妃了!”

    陶浅见状也慌张起来,道:“曲娘娘你在这时陪王妃吧,我去叫太医,我也会叫人烧水的……”

    说着急火火跑了出去。

    虽然这种事情不该让小孩子来做,可是香徕现在疼得不能反应,而她身边除了曲秀蝉又没别的人,曲秀蝉便也只能指着陶浅了。

    陶浅出去后她把香徕扶到床上,又去把门窗关好后回来帮香徕脱衣服。

    香徕疼得要死要活,可还是拼命忍着,她现在多希望骆谨行可以在身边,可以肆意地放声大叫,可是她却清楚自己的境地,孩子若能平安降生便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至于自己吃多少苦,都已经不在考虑之中了。

    不知为什么,陶浅找的御医迟迟未到,他的巾身小太监把水烧好后在外面敲门,道:“曲娘娘,水烧好了。”

    此时为香徕接生的曲秀蝉也满头大汗,只能匆匆应他一声:“知道了,要用的时候我会去端……”

    一番生不如死痛楚之后,香徕终于听到响亮的啼哭声,她眼底一热,这个盼望了八个月的小生命终于来到人世了!

    “是男孩、是男孩……”

    曲秀蝉欣喜地叫着,可是香徕的脑海中却在想自己怀孕这八个月间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发现有这小东西的时候正是要与骆骞一决生死之时,虽然紧张却也智珠在握,之后骆骞失势、自己与骆谨行大婚,同时先王与秦铠惨死骆骞的毒酒之下,丧期未过之时吕甫生父亲便在南疆叛反,引施彦的大军入北辽,自己才落得怀着身孕做人质,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出生……

    这一切的一切,莫非是身在地府的那骆骞母子在向自己宣示,胆敢反抗她们,即便她们死了也不会让自己和骆谨行好过,不自己大人,甚至连孩子也不会过得舒服?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香徕的意识一片空洞,恍惚间向冥冥中发问,问完之后却没有得到回答。

    她在心里冷笑:“呵呵!即便真是这样我也不服气,哪怕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真的有未知力量的控制我也不会屈服,我就偏偏要斗下去,斗到最后的一刻,不只为自己,也为这刚刚出生的孩子,我不会让他一直陷在别人的摆布之中的……”

    或许也是香徕的孩子生得太顺利,直到孩子生完,曲秀蝉擦洗干净,收拾完屋子,陶浅才一个人回来。

    小孩子家不知道避讳,竟然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推门进来。

    到屋内看到放在香徕身边的小肉团惊讶道:“啊,这么快!可是,我还没找来御医呢,那琼妃见锦妃倒了便作威作福,上午被太阳晒得头痛,就把整个医署的御医都叫去了,我在竞春阁外等到现在也没等到一人!”

    曲秀蝉见他一个男孩子在产房内站着,为难地向香徕看去,却见香徕歪头看孩子若有所思,根本没有赶陶浅出去的意思,她便也没多说什么,只道:“算了,还找什么御医,都母子平字了。”

    陶浅闻言也就这件事件事,低头看着那小肉团子说道:“都说刚出生的小孩子难看,可是王妃这孩子白白嫩嫩的,这么招人喜欢。”

    直到此时被疼痛折腾得虚脱的香徕才有了一丝力气,虚弱地说道:“太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陶浅爽快道:“王妃要做什么就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王妃,刚刚没找来御医,这次将功补过。”

    香徕向刚出生的婴儿看着,眼中满是不舍,道:“若我把这孩子给你,你要不要?”

    事到如今,这是她能想到、能做到的对孩子最有利的办法了,虽然陶浅年纪小,也没接触过几次,但是香徕知道他心地善良,绝对不是陶昱那种人,况且他又有太子的身份,对于保护孩子是很有利的。

    她的话说完之后陶浅意外,曲秀蝉也是一阵发愣。

    陶浅道:“王妃您就别开玩笑了,这是佻的孩子,怎么可能给我。”

    香徕把目光从婴儿身上移到陶浅身上,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想求太子收留他,若是太子不留,他必定会被别人抱走,你父皇说什么也不会让我自己养着他的,到时我想见他的面都难了。”

    曲秀蝉和泡沫这才理解她的意思。

    陶浅思忖了一会儿,道:“可是我、我也是个小孩子呢,哪里会哄这么小的娃娃,还不要被我给弄出病来。”

    香徕道:“那就要麻烦太子再找一个奶妈,太子放心,奶妈的日常中度我都会负责的,不会让太子为难。”

    陶浅道:“王妃怎么又叫我太子了,是跟我见外吗?好了,我答应就是。”

    香徕道:“若是见外就不敢麻烦你了,只是因为此事对我来讲太过重要,所以我才要讲得郑重些。”

    陶浅道:“好了,王妃就放心吧,我回头先叫人找个奶妈进来,然后就把这孩子接过去。”

    香徕忙道:“不,你不能等几天,你要立刻带他走,而且要装作抢走的样子,这样你父皇才会不在意,不然我生产的消息传出去,他马上就会派人来夺走孩子!”

    “唔,好……”陶浅嘴里答应着,可是对着软乎乎的小婴儿伸了几次手也没敢抱下去。

    曲秀蝉见状抱起婴儿放在他怀里,道:“太子这样抱着就没事,你前面走,我会跟去照顾的。”

    陶浅生来不擅拒绝人,虽然被强塞了个小麻烦来,不他还是硬着头皮抱了出去。

    香徕猜得果然不错,即便陶浅没跑到竞春阁去找御医,她这边的消息也有人去禀报陶昱,陶浅抱着孩子出门向竞春阁那边的路上一看,便见父亲的贴身太监正向这里走来。

    他看了一眼只当不知道他们做什么来的,抱着孩子向东宫所在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曲秀蝉也连忙从后面门时出来,慌张地叫道:“太子,您要把孩子抱去哪儿?!”

    陶浅故作不耐烦道:“抱去玩玩,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说完还是走向东西宫,曲秀蝉连忙追上来道:“太子,这么小的孩子,禁不住您折腾,还是快给我吧!”

    陶浅道:“禁不住折腾你还朝我要,再敢跟来,我就把他摔死!”

    曲秀蝉忙道:“不行啊,太子,这可是押在咱们这的人质,谁能死他敢不能死!”

    陶浅道:“不能死还不能给我玩玩么,我又没真要弄死他!”

    曲秀蝉道:“可是太子您不会照顾,这孩子实在太小了呀……”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前抱孩子的太边往锦萍园走边看着,明知道太子抱走的是香徕的孩子,是进到香徕屋中,象征性地问道:“王妃,圣上听上听闻小世子降世,让奴才把小世子接过去亲自抚养。”

    香徕抬起泪眼道:“我不过就一个儿子,你们太子也要、皇上也要,我到哪里去给你们弄那么多,若想要自己找太子去!”

    太监心道刚刚太子那样我又不是没看见,若敢要我刚刚就追去了,这不是问你句话好回去交差么。

    想着说道:“既然这样奴才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这便告退。”

    说完出了锦萍园回到竞芳阁。

    陶昱也是因为之前对香徕用强不成,才这么快想到要把香徕的孩子夺走了,此时见太监空手回来,恼火地问道:“怎么搞的,孩子呢,不是让你抱来么!”

    那太监连忙答道:“回陛下,奴才去晚了一步,那孩子刚刚被太子抱走了。”

    陶昱奇怪道:“太子?他抱走孩子做什么?”

    太监道:“奴才去的时候他已经往东宫去了,奴才没敢追去问,只是隐约听说抱去玩玩。”

    陶昱道:“养个小猫小狗也就罢了,刚出生的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太监道:“这个可说不准,太子也是小孩子,没准想到什么新奇点子了。”

    陶昱想了想道:“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我要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太监只得颠颠地又跑去东宫。

    他来到的时候曲秀蝉抱着孩子站着,陶浅正叫宫人们在他的屋里增设小床,竟然要把小世子放在他的房里养。

    曲秀蝉看着也冒汗,估计用不了几天陶浅就会改变这个主意,毕竟小孩子在夜间哭闹起来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太监见宫内忙成一团,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道:“太子爷,陛下让您去竞芳阁一趟,说有事要问您。”

    虽然皇宫中谁都知道,这一任太子也未必能长命,可是谁也不敢在陶浅面前无礼,毕竟他们都想活得比太子命长一点。

    陶浅自从当上这个太子以来这还是老爹第一次主动召见他,他知道必然是为了小世子的事,便转头朝曲秀蝉道:“曲娘娘就在这时抱着孩子,不准给王妃送回去,我去去就来!”

    太监见了心道太子这还真是执意要养这孩子了,看做事情这荒诞劲,还真不比皇上差。

    边想着边随陶浅出东宫又回竞春阁。

    见陶浅来,陶昱问道:“听说你把骆轩的儿子抱你那去了,好端端的,抱他做什么?”

    陶浅道:“不做什么,只是觉得刚出生的小孩挺好玩的,就抱去了养着了,看看他长大会不会朝我叫爹爹!”

    陶昱差点没气乐了,不过想起这儿子刚刚搅了他的好事,又板起脸训斥道:“胡闹!你一个小孩子家,没事养什么小孩子,去,给我抱来!”

    陶浅道:“儿臣养那孩子没用,可是父皇又要来做什么,不也是养着?”

    陶昱道:“是啊,那孩子可是极其重要的人质,说什么也不能让北辽王妃自己养着!”

    陶浅道:“既然这样,是在儿臣那里养着还是在父皇这里养着不都一样,更何况儿臣养了能玩玩,父皇除了烦心什么意思都没有。”

    陶昱觉得他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正在思索着,琼妃在一旁开口,道:“陛下,太子说得对,只要不在那女人手里,这皇宫里谁养着还不是一样。”

    其实她这样说也是担心陶昱会把这个活包袱扔给自己。

    有了她的话,陶昱痛快地答应道:“好吧,那你就养着吧,只是找个什么名义好呢?”

    陶浅道:“不如就说让他给我做伴读好了,北辽世子在宫中给太子做伴读,说起来多正常啊!”

    陶昱听得又是一阵哭笑不得,道:“好,伴读就伴读,说给骆轩也好让他知道忌惮!”

    说着问那太监道:“刚刚那封信呢,再拿回去让那女人加上两句,告诉骆轩他有儿子了,让他立刻把这个孩子立为世子!”

    太监道:“信已经交给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往北辽去了。”

    陶昱道:“那算了,让那女人再写一封好了。”

    太监答道:“是,陛下,奴才这就朝王妃要书信去。”

    说完又往锦萍园去了。

    陶浅见没什么事,便也造退回去看小孩子去了。

    香徕的第一封信十几天便送到骆谨行的手中。

    香徕若是见到现在的骆谨行必定会大吃一惊。

    虽然只是分开几个月,但是骆谨行却瘦了一大圈,而且再不是从前的温和模样,周上上下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香徕走时的话他只听了一部分,因为他没有自暴自弃,但是他却没像香徕所说的给香徕安上叛国的罪名废了她的王妃之位,也没有再娶一个妻子的打算,而是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把香徕从南辽救回来,只有那样才能洗雪前耻,才对得起为他付出的妻儿。

    拿到复的信后他心里一阵悸动,简直比当初第一次抱着香徕的感觉还兴奋,因为他知道这果然是香徕亲笔所写,这样的字体满世界不会有第二个人写得出来。

    信中虽然没写什与两人感情有关的话,可是他看得比情书还认真。

    看完信后他坐在那里琢磨,香徕的信中有隐意是一定的,首先她说的向南辽进贡的礼单是什么?北辽投降的时候虽然被香徕绑住,可却也知道当时根本没献什么礼物,这是为什么?

    另外一个就是香徕要母亲去世时留下的花种,这又是什么?

    她说的母亲是哪个?自己的母亲还是香徕的母亲?两个母亲去世时自己都在场,可是哪个都没有留下花种。

    想着他带着香徕的信来到寿宁宫,香徕离开之后没几日,他便把连芮接进宫里来了,陪连芮进宫的还有天徕、天徕娘和慧玲。

    他来到之后把两位老人家找到一起,问道:“父亲,二姨,你们可知道母亲生前有种过一种名叫罂粟的花么?”

    连芮和天徕娘本不让他这样称呼,可是骆谨行执意如此,他们也没办法,听他发问连芮说道:“凤婠是极喜欢花的,只是却没听过这种花的名字。”

    说着看向天徕娘,因为与天徕娘比起来,他与香徕娘在一起生活的时间真是太少了。

    天徕娘虽然住到皇宫之中,可是一辈子也脱不了土气儿,说道:“啥是罂粟花啊?我从前倒是没少给大姐采花,可都是些野花,没有真正有名字的花。”

    骆谨行把香徕的信给连芮看,道:“这是南辽送来的香徕的信,她明明说母亲去世时留下了花种,难道她说的不是花种而是别的东西?”

    连芮看完信后却不说话了,历为香徕娘去世时候他不在场,根本不清楚当时的情景,因此却勾起了自责,低头坐着不说话。

    二婕娘想了想道:“大姐去世时好多事情都是大伙给操办的,我也糊涂着,不如王上再找慧玲问问。”

    骆谨行道:“慧玲呢,她不在这里么?”

    天徕娘道:“她去找徐澈了,哦,对了,王上要找不如连徐澈一起找回来,他知道没的没准比慧玲还多。”

    骆谨行若有所思,道:“嗯,是该把他们一起找来,他们的婚事不能因为香徕离开就耽误了。”

    说完出寿宁宫一边向回走一边让人去找徐澈和慧玲。

    徐澈和慧玲来到书房里骆谨行正捏着两枚骰子发呆。那两枚骰子是香徕离开后他亲手所雕,刻完后便爱若珍宝一样随身带着。

    两人进来向他见过礼后问道:“王上,不知找我们来做什么?”

    骆谨行道:“当日岳母去世时我没怎么参与,想问问你们,她可有给王妃留下花种?”

    “花种?”徐澈和慧玲均极为奇怪,慧玲道:“没有什么花种吧,这么多年都没听王妃说过。”

    徐澈也道:“是啊,老夫人虽然喜欢花,可是自家还真没种过。”

    慧玲又道:“王上,王妃怎么说的,怎么会说以花种呢?”

    骆谨行道:“她说思乡心切,让把母亲去世时留下的罂粟花种给她送去,她也好睹花思人。”

    “罂粟花……”

    慧玲嘀咕着,忽然眼睛一亮道:“哦!想起来了,王妃说的应该不是花种,面是一种药!”

    “药?!”

    骆谨行一惊,道:“快说,是什么药?!”

    慧玲道:“记得当时老夫人疼得厉害,王妃不忍看老夫人受苦,便弄了一种果子一样的东西熬成汁给老夫人喝,老夫人喝完不只不疼,人还精神了,王妃就叫那东西罂粟!”

    骆谨行有些疑惑,道:“她要药做什么,骗人不成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又问道:“她那种药是从哪弄来的?难道只有我们北辽才有么?”

    慧玲一说徐澈也想起来了,道:“我知道,那药是王妃朝韩御医要的,那次王上受骆骞算计受伤,朝御医送我们出城来着!”

    骆谨行立刻朝贴身太监说道:“快去,请医官来!”

    太监一溜小跑去到医署氢朝先生请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骆谨行等得着急,正捏着那两骰子来回踱步。见他进来问道:“朝医官,你可还记得当初王妃母亲去世前王妃朝你要的罂粟么?”

    朝先生想了一会,当年那件事因为关系以骆谨行,所以他印象比较深,想了一会想起来,道:“哦,当年王妃母亲去世时她是向我要过一种药,那药我们叫御米,可是王妃却叫它罂粟。”

    骆谨行听了拍手道:“是了,应该是这东西,你快说说那东西有什么效用,为什么王妃会大老远的来信专程要这东西。”

    朝先生道:“那东西为臣不过用以与其他药配伍,治疗腹泄什么,因为副作用太大,所以能避刚避了。”

    骆谨行道:“什么副作用?”

    韩先生道:“那种药不可多服、久服,不然使人成瘾,极难戒掉。”

    骆谨行又疑惑起来,低声自语道:“腹泄、成瘾?似乎对她用处不大,她要来做什么呢?”

    说着吩咐朝先生,道:“你立刻再去找那种药,要最新鲜的,取了种子给我送来。”

    朝先生领命出去,慧玲和徐澈便也先退了出去。

    他们走后骆谨行坐在书房里思索,香徕要礼单的意思他大概琢磨明折,但是花种这事却怎么也想不通,不知道她要这东西会不会对她自己有害,因此回信也就迟迟没写。

    待到第二天早上,一夜未能成眠的骆谨行又收到第二封信,信上只说香徕平安诞下一名男婴,现在母子平安。

    骆谨行真是又喜又痛,喜的是自己终于有了儿子,痛的是身为男人,在那样的时候却没能守在妻子身边、没能听到孩儿的第一声啼哭,甚至还要让她们母子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受尽苦楚。

    他用了好一阵子才平定下激动的心情,坐在桌边开始写回信。

    写完信后把韩先生昨晚送过来的一小包罂粟种子装了进去,想了想又把那两粒亲手磨的骰子放了进去,让人飞马送往南辽。

    而在送信的人出发的同时,他又正式下旨,册立在南辽皇宫中出生的儿子为世子。

    骆谨行的信也是八百里加急,十几天后又送到了南辽王宫。

    别的事陶昱可以不理,但是北辽新王写给香徕的信陶昱却不能不看。

    骆谨行在信中自然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简单回了香徕几句,倒如先王的后事的处理、连芮现在的情况、以及册立香徕的孩子为世子之类,另外他还给孩子取了名字,北辽小世子名叫骆平,字让香徕随意。

    陶昱看着信撇嘴,道:“骆轩这名字取得也太没味道了,‘骆平’普普通通,和下人的名字差不多。”

    琼妃在旁听到说道:“现在那娘俩都在南辽,他不就求个平平安安么,若那孩子真能平安长大他都谢天谢地了!”

    陶昱说道:“到也是……”

    说着又动手打开那花籽,边看边道:“似乎真是花籽,难不成那女人真要种花?这里还有两颗骰子,骆轩不是要用这东西让那女人解闷吧?”

    说着向太监吩咐道:“去,给我找个御医来,我让看看他们究竟搞什么名堂!”

    不多时御医被叫来。

    陶昱指着桌上的罂粟种子和骰子,道:“你给看看,这两件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御医走上前来,先尝了尝罂粟种子,道:“此物性寒,味酸涩,似有敛肺固肾制泄止痛之效,只不过臣等用不着,我国有许多药效胜过此物的药。”

    陶昱不放心地又问:“可有毒性?”

    御医摇头道:“陛下放心,这东西一点毒性都没有。”

    “哦。”陶昱不再琢磨罂粟种,指着桌上的两颗骰子说道:“你再看看这两个东西有什么蹊跷。”

    御医又拿起骰子,又看又捏又舔,看了半天之后说道:“此物乃是象牙所刺,实心,一点奇特之处也没有。”

    陶昱捂着脑门说道:“一包花种,两粒象牙骰子……难道真这么简单?”

    说着又拿起信封向里看,结果看到还有一张纸,掏出来一看却是礼单,他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向北辽要过归降时所献的礼物清单。

    他把礼单从头看到尾,最后勃然大怒,咬牙恨道:“施彦啊施彦!难怪说平一次北辽就给我带一个人和一张废纸一样的降书回来!原来真正的好东西都让他私吞了!”

    琼妃闻言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向礼单上看去,这一看也吓了一跳,道:“呀,这么多!”

    陶昱道:“那可是一个国家,他们送上的降礼少得了么!只可惜朕却一件也没见到!”

    琼妃更是个惟利是图的女人,不只不会为陶昱分忧,反倒极能挑唆,见状说道:“皇上整日在深宫之中,您知道外面让那些大臣搞成什么样子了,京城里这些能看到的还好一些,据说那些封疆大吏们一个个嚣张到不行,府邸建得和皇宫一样,那个施彦更不用说,手里握着重兵,这些年又是吞军饷又是卖军粮的,还让兵士洗劫百姓,真比皇上还威风!”

    她这一说陶昱越发觉得施彦是个祸患,把手里的礼单攥成一团,叫太监拿来一道圣旨龙飞凤舞地写下,然后扔给一个大太监,说道:“去,送给大理寺卿!”

    传旨太监走后陶昱也没心思自己查香徕的意图,吩咐太监道:“把这信和东西送到太子那儿,让他给北辽王妃送去,告诉他顺便问明白骰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若那女人不说便用孩子逼她就范!”

    太监答应一声拿着东西去了东宫。

    说来也巧,今日正是小骆平满月之日,即便没有陶昱的吩咐,陶浅也打算让奶妈抱着小骆平到锦萍园去看望香徕。

    话说小骆平刚到东宫的那几天,陶浅着实不习惯,不过好在这小家伙异常乖巧很少哭闹,再加上有香徕和奶妈两个人的奶水供着,骆平一天比一天圆润,每天眨巴着好奇的小眼睛到处看,时不时还露出傻乎乎的天然笑容,看得浅淘心里痒痒的,有事没事到脸上摸两下,喜欢得多了,自然也就不烦了。

    今天得到太监送来的信,陶浅十分开心,知道香徕等回信已经等很久了,便让奶妈抱上骆平来见香徕。

    香徕整个月子都是曲秀蝉在照顾,此人虽然顶着嫔妃的名份,可是一点也不矫情,再加上香徕打点了她和奶妈不少,因此这两人都与香徕一心,而儿子虽然不是自己养着,却也能经常见到,所以香徕这阵子过得还算可以,惟一担心的是哪天陶昱再想起自己来,无论是用儿子要胁还是用其他方法为难,自己都处境堪忧。

    这一个月来她最盼望的就是骆谨行的回信的能早点到,自己想拿东西早点拿到手,就可以开始第一步行动了。

    现在陶浅把骆谨行的信交到手中,她的激动一点也亚于骆谨行拿到她的信时。

    信已经被人拆看过,这她早就料想到,自己连性命都握在别人手里,哪还有隐私可言。

    拿出信后她第一眼就看到里面的罂粟种子和骰子,有了罂粟种子,她的心顿时就踏实下来,再看那骰子,别人不明白意思,可是她一看就知道,这是那人在借物传情。

    他也知道信中无法明言,在用这种方法应诉说对自己的相思。

    香徕把骰子握在手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有他如此心思,即便自己在这里担惊受怕也值了。

    过了许久她才展开信纸观看。

    “父亲和二姨在你离去后便已经接进宫中,有宫人悉心照料……”这人总是这么有心,自己关心的事他总是先自己一步便能想到、办好。

    “慧玲和徐澈要成亲了,成亲后会到北辽南部去开垦田地,兴建农庄……”怕是农庄的工人都是从前的北辽军吧?农忙种田,农新闲练兵,主意不错!

    “礼单又详细抄录了一份,附在信中……”既然附在信,应该早就在陶昱手中了,施彦这下又有苦头吃了!

    “慧玲找到了母亲留下的花种,给你带来了。”慧玲这丫头还是那么机灵,自己当初没选错人。

    “孩儿取名骆平,小字你取,挑个好听的,不准叫什么‘三十、除夕’的……”香徕想笑却没笑出来,自己当初不过是一句玩笑,怎么会真给孩儿取这么难听的名子,至于这骆平么?究竟是想我们母子平平安安,还是你在告诉我誓要平南,亦或是两者皆有?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的……

    看完后她慢慢把信纸放下,看着奶妈怀里的小骆平道:“孩儿啊,你终于有名字了,你爹给你取名叫骆平,我们家平儿是世子了!”

    奶妈抱着骆平往前走了走,喜爱道:“小世子这两日眼睛越发灵活了,有东西在眼前过就会追着看……”

    陶浅也道:“是啊姐姐,他喜欢看我多过喜欢看奶妈!”

    他是个随性的孩子,总叫香徕王妃也觉得别扭,便改口叫了姐姐,香徕也觉得还是这样比较亲切,便也由着他。

    见他欢喜的模样香徕也觉得开心,接过骆平抱在怀里,道:“是啊,初雨聪慧仁厚,平儿从小跟着小舅舅,长大一定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陶浅趴在桌上伸手逗着小骆平,道:“对了姐姐,北辽王给你送来的花种和骰子都是做什么用的,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吧,我父皇还让我打听了去告诉他呢。”

    香徕心底微动,哪怕与陶浅再是亲近,他对自己母子再是有恩,自己要用罂粟对付陶昱的事也不能让他知道,哪怕自己良心再过意不去,也不能冒这样的险……

    想着她说道:“花种当然是种花的,我母亲生前最爱花,去世时留下这花种,我从前居无定所,本想在王宫中种来怀念母亲,却不想刚刚住进王宫,却成为人质来到南辽,便只能在这里种了……”

    陶浅听了也低下头来,道:“我母亲从前也很爱花,只是死得太突然,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看着他的模样香徕一阵心疼,现在的陶浅还不如当初的骆谨行,这孩子母亲去世之后便无依无靠,偏偏还轮到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太子之位,弄得他在宫中没什么人敢相信,不然也不会与自己这样亲近,或许他也只是潜意识中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

    想着她又说道:“至于这骰子,却是有点特殊的意义……”

    陶浅抬头道:“方便说么?若是不方便的话姐姐便不要说了,我便告诉父王没什么特别之处就行了。”

    香徕道:“你这样说他怎么会信,我便说了也无妨……”

    说着从桌上拿起笔来,随手写下一句诗:骰子玲珑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然后看着那句诗道:“这是我当年无意中写的,后来却被他牢牢记下,一直以为是我专门为他而作……”

    陶浅道:“北辽王的心思还真是细腻,竟然想到用这样的方法传达对姐姐的思念,难怪姐姐对他情有独钟!”

    香徕笑了一下,把手中宣纸递过去,道:“拿去向你父皇交差吧。”

    陶浅接过来交给心腹的小太监,道:“给父皇送去吧,就说那花种只是种花用的。”

    小太监接过来到了竞春阁,把写着半阙诗的宣纸呈上,又把陶浅的话说了。

    陶昱接过宣纸一看也明白了,心中暗暗嫉妒,这样的女人他骆谨行能有,自己怎么就得不到!

    琼妃争宠久了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过来拉他的手散娇道:“皇上,一句诗有什么好看的,没准是从哪里抄来的呢,走吧,臣妾陪您到镜花池喂鱼去好不好……”

    陶昱对琼妃暂时还没厌倦,便什么事都依着她,回手轻轻捏了她的香腮一下,道:“好啊,爱妃甚解朕意……”

    晚饭后陶浅和奶妈抱着骆平回了东宫。

    香徕见天还亮着,拉上曲秀蝉道:“姐姐,不如我们去把花种上如何?”

    曲秀蝉道:“好,京城这地方不像北辽那样冬季苦寒,现在种花也能开好久呢!”

    香徕也低低的意思,意有所指道:“是啊,四季如春就是好……”

    锦萍园在香徕住进来之前一直空着庭院无人打理,小花坛长满杂草。

    香徕和曲秀蝉在厢房时找出一把不知多久前遗留下来的破旧铲子把花坛里的杂草清除,然后松了土把罂粟种子播下去。

    两人忙完的时候天也黑了,曲秀蝉出去提水洗手,香徕把铲子送回到厢房中。

    可是她从厢房里刚一出来,却见院里站了一个人在四处打量。

    昏暗的灯光映出那人身上浅浅的明黄色。

    香徕一眼便认出,竟然又是陶昱来了!

    她转身便想回到厢房中,可是陶昱却已经看到她了,阴声叫道:“还想躲开朕么?!”

    香徕看着厢里连灯都没点,若他追进来,黑灯瞎火更对自己不利,于是便走出几步,站在那里冷脸道:“天色已晚,皇上只身到此多有不便,还是快点离去吧。”

    “哼哼,天色已晚……朕要的就是天色已晚!你这贱女人就别在那里故作清高了,现在孩子也生了,月子也过了,朕也等得你够久了……”

    说着便上前便要向香徕搂抱。

    现在香徕身子灵便,向旁躲闪,道:“皇上,你乃是天子我是人质,你最好不要做出逾矩的举动,不然我叫嚷出去有辱天颜!”

    “哼哼,叫嚷?你倒叫一个看,皇宫乃是朕的天下,看有谁敢笑话朕!”说着又向扑。

    香徕再次绕过他跑向院外。

    陶昱在后面恼火地叫道:“你这贱人不要不知道好歹!别忘了你儿子在朕的手中,若是不想他出意外,你最好给朕乖乖地回来!”

    香徕心道:果然来了,这畜牲真的用平儿威胁自己!

    她站在院门处没动,想着究竟要怎么应付过去。

    就是此时锦萍园的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几个宫女挑着灯笼照亮,引着两个女子走了过来。

    香徕向那几人看去,却见来的正是琼妃,而她的身边还带了另外一个抱着琵琶的美丽女子。

    香徕心道:“终于来救兵了。”

    想着大步迎上去,道:“琼妃娘娘,可是来找皇上的,他正在院中等候娘娘!”

    琼妃妒恨地看了她几眼,一声不吭地走进院子。

    陶昱听到香徕的话知道是琼来把自己,心中有些不悦,绷着脸站在那里,想着琼妃若敢多一句话,自己当场便废了她。

    琼妃当然不会傻到追来兴师问罪,进门便堆上一脸媚笑,道:“皇上,原来您在这里呀,让臣妾好找!”

    陶昱依旧绷着脸不说话,可是一转眼却见到与琼妃同来的那名女子,不只状容清淡,还是一身宫外的素色衣裙,无论神态和装扮看上进心来都令人耳目一新。

    他立刻生出一丝兴趣,道:“那是谁啊?”

    琼妃道:“皇上还说呢,臣妾就是为了她才来找皇上的,她是臣妾派人在民间寻访来的琴师,据她的琵琶曲乃是当世一绝,臣妾正想与皇上共赏,却哪里也找不到皇上了!”

    见她带了个美人来,陶昱之前暗压的火气消了一些,道:“哦,朕饭后无事闲走走,就到这里了,嗯……不说这个,你不是说这美人琴艺非凡么,让她弹一曲来给朕听听!”

    此时曲秀蝉刚好打水回来,见陶昱又出现在这里,她心里有些打鼓,好在见到琼妃等人也在场,她替香徕担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

    见陶昱没有走的意思,她到屋里搬了把椅子出来给陶昱坐,又给那女子弄了个登子,其他人便这样站着看。

    那女子坐好之后玉指轻拔便奏了起来。

    她的技艺果然十分精湛,疾时若雨打芭蕉,缓时如空山鸟语,叮叮咚咚甚是好听。

    一典弹完,陶昱心情大爽,拍手赞叹道:“果然好曲,人美曲也妙!爱妃真是费心了,给朕找了这样的人来!”

    琼妃心底生出酸意,可是没办法,眼看自己已经拢不住陶昱的心,便只是依靠别人,再如何让自己找来的人顶替自己,也比被人挤下去强。

    想着说道:“皇上过奖了,这都是臣妾应尽的本份,皇上能喜欢臣妾也高兴……走吧,皇上,咱们还是回竞春园去吧,这里又脏又乱,还这么多蚊子,有什么好的!”

    陶昱这才斜眼看了看香徕,一副“便宜你了”的神情,转回头来说道:“唔,走吧,先回去。”

    看着几人走远,曲秀蝉才心有余悸道:“他怎么又来了,王妃这才刚满月啊!”

    香徕道:“想是今天谨行的信是我的半首诗又勾他想起我了,若不是或许还能多拖几日。”

    曲秀蝉道:“这可如何是好,王妃久居宫中,只要他的心思一日不死,王妃的日子便不好过啊!”

    香徕垂目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说着目光扫向刚刚种下的那片罂粟,心道希望能拖到这些东西成熟,那样的话便算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的几天,香徕便不出意外地听说陶昱又有了新宠,便是那天弹琵琶的女子,那女子名字中有个络字,被他封为络嫔。

    只是听说这女子似乎不是很适应宫中的生活,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一连过了十几日,院中的罂粟已经冒出尖细的小芽儿。

    这天早上香徕听说陶昱极为难得地上朝去了,似乎是为了施彦的事情。

    香徕暗暗为施彦悲哀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于是便和曲秀蝉又一次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中的花草四季不败,枯了这茬便开那茬,如同竞春阁中的女子一样。

    香徕和曲秀蝉在花园中走了两圈,发现竞春阁中似乎除了络嫔与琼妃没有别的妃嫔,香徕悄悄示意曲秀蝉,让她到里面把络嫔和琼妃请出来。

    香徕在宫中贿赂宫人的事琼妃早就知道,估计香徕找自己是有求于自己,正是捞点好处的时候,于是便和络嫔一起来了。

    与她样见面后,香徕让两把随行的宫女打发走,说道:“想必我请二位来的意思琼妃娘娘应该有数吧。”

    琼妃装腔作势道:“哟,看王妃说的,我还真不知道。”

    香徕笑笑,道:“不知道也无妨,我便与二位直说,两位现在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所以我想请二位多加关照。”

    琼妃又道:“王妃说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一央宫里好多人都知道皇止对王妃有意思,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王妃只要肯给皇上个笑脸,我们姐妹恐怕都要被王妃比下去了,要关照恐怕也是我们求王妃关照吧!”

    香徕道:“琼妃娘娘这是在嘲笑我么,我乃是北辽王的王妃,怎么可能与皇上有关,若我真是那种人,琼妃觉得您还能拖到缝嫔娘娘进宫么?”

    琼妃抿了抿嘴不说话,络嫔却有些诧异地看着香徕。她进宫的那天虽然是在锦萍园里见到的陶昱,可是后来知道那是北辽人质的住处,她却再没多想过,直到今天香徕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她才相信,原来陶昱竟然连北辽王妃的主意都打。

    琼妃停了一会说道:“也罢,王妃还是说说想让我怎样帮你吧,不过我可有话在先,若是想让我们帮你离开皇宫是绝对不可能的。”

    香徕道:“我自然不会提那么过份的要求,我想请两位帮忙的事正是你们想做的事,不会为难你们。”

    琼妃心里有了些算计,道:“哦,那王妃就说吧。”

    香徕道:“皇上打我的主意琼妃娘娘是早就知道的,而我对皇上的态度琼妃娘娘心里也有数,我想请二位做的就是在皇上想到来我这的时候尽量拖住他。”

    琼桑眨了眨眼,道:“若这样说,我上次已经帮过王妃一次了。”

    香徕道:“所以呀,我今天就是特地来谢琼妃娘娘的。”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放在琼妃的手里。

    她这这给琼妃塞东西,琼妃的脸自然就转向她,而另一边的曲秀蝉也把一颗同样大小的明珠寒在络嫔的手中。

    缝嫔本来正看着香徕和琼妃,没想到自己手心突然一凉,她悄悄转回目光一看,原来香徕给自己的东西丝毫不比给琼妃的差,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暗暗把那东西扣在手心,之后很借两手交握的机会放入袖中。

    琼妃虽然受的时间也算不短,可是陶昱对女人只是玩弄,真正赏赐东西的时候并不多,像香徕给她这么大的珠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拿在手中喜笑颜开,道:“哟,都说北辽富庶,这一看还真是不假,王妃出手可真是大方,王妃放心,有我们姐妹在,一定会保王妃平安无事的!”

    香徕道:“那以后在宫中就要仰仗二位了。”

    办完正事四人又少聊了几句,因为担心被陶昱回来撞上,得利一和曲秀蝉便尽快回去了。

    香徕本以为琼和络嫔即得了好处又关系到他们自己,收了收东西必会不声不响地留意着,却不想过些天的一个午后,络嫔竟然避开陶昱与琼妃一个人来到锦萍园。

    对于她的只身到访,香徕还真是意外,知道她必然有什么话要说,便把她让到屋内,关起门来叙谈。

    络嫔的时间不多,来到后便直接切入正题,拿出前几天曲秀蝉寒进她手里的那些明珠,道:“王妃,我此来是特地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的。”

    香徕一愣,道:“这是为什么,我所求不过是络嫔娘娘顺手之事,并不算为难。”

    络嫔道:“王妃误会了,我不是不帮王妃,只是我想换个条件。”

    香徕道:“不知娘娘要换什么条件?我现在可是阶下囚,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络嫔道:“王妃不必如此谦虚,我知道王妃是个有手段的人,不志不响便搞得皇上查办了施彦,堂堂平北的功臣,现在却在大理寺里关着,虽然身在虎狼窝中,却保得了世子的安全和自身的清白,想必他日王妃也不难找到脱身之计!”

    香徕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问道:“难不成络嫔是担心他日受了我的连累?”

    缝嫔轻轻摇头,道:“不,我不怕受王妃连累,我是想请王妃带我离开皇宫!”

    香徕又是一阵怔愕,道:“络嫔娘娘怎么如此肯定我能离开?”

    络嫔苦笑道:“我不是能肯定,面是我除了王妃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可指望,虽然我在外面时过得也未必算是风光体面,可是总还有些自由,不想一朝被骗入宫中,什么都没了,我不想像这宫中其他女人一样,等到皇上看腻了、宠够了之后便丢在一边任其被人欺凌而死,我想留下我这残破的身子出去再见亲人一面。”

    她说着已经眼圈通红,旁边的曲秀蝉深有感触,不由也陪她抹眼睛来。

    香徕看了看两人,道:“我倒是实心想帮娘娘,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想出去也未必真的能成功,若不成事的话怕还要连累了娘娘。”

    络嫔道:“王妃的力量不够还我有,若有我能做的事王妃只管开口,我必定会全力相助!”

    香徕见她这话确是发自肺腑,道:“既然这样我便先许下络娘娘这个愿,若有我离宫之日,必会带娘娘一起出去,只是你我的约定千万要保秘,说什么也不能让旁人知道!”

    络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皇上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若我的心思被他发现,他对我的这点恩宠便没了……好了,不能多说了,我是偷偷来的,得立刻回去,王妃有事可以让曲娘娘去通知我……”

    香徕和曲秀蝉连忙起身悄悄把她送了出去。

    得了陶昱新宠络嫔的帮助,香徕在皇宫中又暂时安稳起来,儿子骆平健康活泼,而那两个花坛中的罂粟苗也和得十分茁壮。

    转眼三个月过去,院子里开起两片绚烂的罂粟花。

    曲秀蝉看着欢喜道:“这花果然漂亮,难怪王妃的母亲喜欢。”

    香徕淡笑,这花的用处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这是天大的秘密,即便事成之后,她也不会将之宣扬出去的。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凉,屋子里越发潮冷,香徕有陶浅和琼妃、络嫔的照顾,屋子里的炭火也是从早到晚地烧着,戏走了朝寒之气。

    只是听说宫外的面姓们这个冬天更加苦了,南辽又是一个灾年,再加上官吏们的横征暴敛,就连京城之外的面姓们生计都无法维持了,若不是陶昱向北辽强征了一千万石粮食,南辽今年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香徕听到他索要的粮食数目后一阵揪心,北辽一年的粮食羲量才不过三千万石,南辽一次性要来一千万石,岂不是说百姓们种来的粮食最少要交出来三分之一,若是再算上北辽国内各方的消耗,搞不好那里的人也要饿肚子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开始痛恨自己,若不是自己替骆谨行投降……可是以当时的情况,不投隆又能如何呢……

    她越想越痛恨陶昱,把自己的国家搞得乌烟瘴气不算,现在把北辽面姓也害到那般田地,为什么这样的人就想不到一死以谢天下呢!

    她一边痛恨着一边看向院里,天气冷了,刚好娇艳的罂粟花也都谢了,结出一个个圆丢丢的桃子。

    第二日她给曲秀蝉带了些财物,把她打发到医署去,然后自己在院中收了那两花坛的罂粟开始加工。

    她让曲秀蝉买的药物极多,医署的人做事又向来拖沓,怕以待曲秀蝉抱着那恐怖的大包药因来的时候,香徕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曲秀蝉见院里的花没了,问道:“王妃怎么把花都拔了?”

    香徕道:“开过了,看着满院子残花反倒心情不好,收回种来子正好等过阵子天暖了再种。”

    曲秀蝉也没多想,又道:“王妃要的药材我全都买回来了,只是你身体好好的,要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香徕道:“当然是有用的,不然怎么会花那么多钱买。”

    说着从中挑远了一些药材让曲秀蝉帮她熬了,并且要熬成那种浓稠的汁。

    曲秀蝉不明所以,便按归她的话做了。

    药熬出来后香徕又画了张图纸,是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然后又让她到尚工局去找工匠用玉石和象牙制作出来。

    曲秀蝉虽然不知道香徕又在搞什么,但是知道她所做的必然不会没理由,便都一一按照她说的做了。

    几天之后,宫里的人们便在悄悄议论着,那个被押在宫里的北辽王妃不知在搞什么,每天大堆大堆的药渣子往出倒,而且屋子里还会飘出一股奇怪的香味。

    这话传来传去传从前的络嫔、现在的络妃和皇帝陶昱的耳中,络妃听了向陶昱说道:“皇上,听说那北辽的女人弄的东西很稀奇,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陶昱想起香徕心里就痒痒,这阵子若不是络妃用各种方法缠着他,他早就去了,闻言痛快地答应道:“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琼妃现在的地位大不如前,若不络妃不排挤她,允许她留在竞春阁中,恐怕她现在的处境就要和曲秀蝉差不多了。

    听到络妃让陶昱去见香徕,她有些着急,两人都收了香徕的好处,让她们帮忙避着陶昱,现在主动去岂不是毁约了,想着她朝络妃使眼色,络妃只当没看见,与陶昱一起出了竞春阁。

    琼妃自觉不敢去见香徕,便留在了阁中。

    络妃和陶昱走进锦萍园的大门后便闻到一股烟香味儿,络妃故意用力嗅了几下,道:“还真是挺香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两人这次来没有偷偷摸摸,太监站在门口高声宣道:“皇上驾到——!”

    可是宣完了却不见有人出来接驾,转头说道:“皇上,可能屋中没人。”

    “没人也进去看看。”陶昱边说边绷着脸和络妃一起走进屋中。

    可是进屋这宾却见香徕正在厅中的便榻上躺着,嘴里含着一只玉杆子样的东西,时不时地还会喷出一口烟来,而那奇怪的香味便是从烟中发出。

    陶昱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恼火道:“王妃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朕来了不只不接驾,甚至都不屑起身了。”

    香徕又吐了几口烟后才懒洋洋地起身,道:“皇上请见谅,我食香正到关键的时候,没能及时给皇上请安!”

    “食香?食的什么香,竟然比迎接朕还重要!”

    香徕道:“这香可了不得,这可是炼道士们用的升云香,据说常食此香可僻五谷,脱凡胎,乘云飞升!”

    陶昱鄙夷地瞥了一眼,道:“真能胡说八道,朕乃是真龙天子,尚且不能白日飞升,你等女流之辈成的什么仙!”

    香徕道:“皇上不能飞升是因为皇上没有修炼,皇上真龙转世,若是修炼的话哪有不能飞升的道理!”

    陶昱道:“少在朕面前怪力乱神,朕不信那些东西!”

    他们说话的工夫,络妃已经走到香徕的榻边,捡起她那根烟枪吸了起来,她吸了几口之后喜滋滋地走过来,道:“皇上,这东西还真香呢,臣妾想拿回去试试,反正只是吸上几口,也不用入定打坐那么辛苦。”

    自从她进宫以来,陶昱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开心,便点头道:“好吧,你原意试便试吧,只是那香怎么弄的,你得让王妃教教你。”

    络妃转头又朝香徕道:“王妃,这东西怎么用的,你快教教我!”

    香徕眼睛眨了眨,道:“教倒是可以,只是教完了之后皇上和络妃要做什么?”

    络妃道:“我和皇上当然要回竞春阁去试香啊。”

    香徕道:“哦,那好吧……”

    说着走到榻边蹲下,从几上的小屉里拿出一个玉盒子,从盒子里极其稀罕地拿出一小块黑色药膏,递到络妃的手里,道:“把它放在香锅中点燃就可以了,只是你可以省着点用,我炼了好多药才炼出这么一点来!”

    络妃道:“好,我先回去试试,若好的话再来麻烦王妃,帮我多炼些。”

    说罢挽着陶昱的胳膊道:“陛下,我们回去吧。”

    陶昱满眼的不甘,却也还是勉强随着络妃回去了。

    陶昱虽然说不信,可是回去之后还是在络妃的劝说这下试了,没两天之后,他便喜欢上这东西,甚至开始相信香徕的话,这东西吸多了应该真能飞升,因为他每次吸完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就这样陶昱一天比一天的烟瘾深,每天除了与妃嫔欢愉便是吸“升云香”,朝中的事算是彻底不管了,甚至连施彦私吞北辽贡品的事都被搁置下来,南辽朝中忠臣本来就不多,苦劝无果之下,众朝臣便自己忙着往自己腰包里搂银子去了,南辽朝廷更加腐败。

    而香徕在皇宫中的地位随着陶昱烟瘾的加深也越来越高,除了她之外没人弄得来“升云香”,陶昱每次向她要罂粟膏,她便会要一大堆药回来熬,弄得陶昱以为“升云香”是用药熬出来的,却万万也想不到那东西就种在香徕的院中。

    逐渐的,香徕竟然用这东西把陶昱控制住,对她惟命是从,香徕先是从陶浅处接回骆平,之后又借故杀了吕甫生,而施彦也一直关在大理寺中。

    慢慢的她又自行与骆谨行取得联系,告诉他这边皇宫中的情况。

    一晃三年过去。

    这一天香徕再一次来到竞春阁中。

    现在她在皇宫中走到哪里都无人敢挡,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那些名不符实的妃嫔,见到她都会唯唯诺诺,比见到陶昱还要恭敬,见到到来守门的太监自然不敢拦挡。

    香徕走到二层之中,陶昱正躺在罗汉榻上狂吸猛吐,曾经发福的身体枯瘦如柴,现在他对女人甚至都没有多少兴趣了,每天都在吸了又吸,并且还沉醉在香徕为他编织的美丽梦境之中。

    见香徕到来,他放下烟枪从榻上下来,满眼难以巴望道:“王妃,你来了,你看我,现在境界怎么样?我现在感觉身轻如燕,是不是很快就能飞升了?”

    香徕用手绢掩了口鼻轻轻坐在椅子上,这东西的威力她知道,当初络妃为了诱骗陶昱陪他吸了十几天,结果便成了瘾,后来香徕把她从陶昱身边调开,足足折腾了几个月她才好起来。

    看着眼前魔障了一般的陶昱,香徕心不在焉地搪塞道:“唔,快了,皇上自己都有感觉了,想是用不了多久了。”

    陶昱把手一伸,道:“那王妃你再给我香,我的快用没了!”

    香徕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用手掂了掂,放在陶昱手里,道:“皇上你省着点用吧,我整日里净给你炼香了,弄得我自己都没空修炼。”

    陶昱如获至宝,捧在手里连连道:“是是,王妃辛苦了!待朕飞升天界,一定会点化你的!”

    香徕眼中闪过一道强烈的鄙夷,但是陶昱混浊的神智已经分不清她的眼神究竟是鄙视还是崇拜了。

    香徕起身道:“皇上我的香我已经送来了,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陶昱道:“走吧走吧,回去吧,朕也要继续修炼了!”

    说着便回到他的罗汉榻上。

    香徕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住脚步,回身道:“哦,对了皇上,北辽王说归降多年也未曾来觐见,过几天便要带着北辽臣属前来朝拜。”

    陶昱刚吸下第一口烟,闻言道:“朝拜什么朝拜,朕没空见,让他不用来了!”

    香徕道:“那可不行,北辽王都已经启程了,没有再回去的道理,皇上若是不想见的话,大不了让他到京城里打个转便回去。”

    陶昱道:“好,那就来吧。”

    香徕道:“皇上记着点,若有大臣问起告诉他们一声。”

    陶昱淡淡“唔”了一声,香徕这才转身出去。

    回到锦萍园后,却见本应在南巡路上陶浅已经回来,正抱着小骆平坐在桌旁逗弄着玩。

    香徕微微一愣,随当作没事一样说道:“初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舟车劳顿不适应吧,人都清瘦了。”

    从去年开始,陶浅发现她给陶昱吸食的“升云香”有问题,找她吵了数次,两人之间生出嫌隙。

    这次骆谨行以朝拜为名挥军南下,香徕担心陶浅这里生出变数,又不忍让他看着京都沦陷,便让陶昱把他打发出去,可是没想到才走几天就回来了。

    听她发问,陶浅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阴郁起来,把骆平交到曲秀蝉手里,自己却抱着头坐在那里。

    现在的陶浅已经十五岁,看起来像个小小的男子汉,可是此刻给香徕的感觉却是那样无力,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随行官员惹你不高兴?”

    陶浅这才把手放下,可是头却没抬起来,声音压抑道:“我不怕舟车劳顿,我只是不敢往前走……”

    香徕慢慢坐在他身边,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陶浅停了一会儿又道:“从前只听说百姓们生活得苦,却没想到苦成那个样子!我看到无依无靠的老人倒在路边,饿得只剩一口气,看到没人照料的小孩子,脑袋比身子还大,蹲在水坑边抠泥吃……看到青年男子饿得挥锄头的力气都没有,还在树根下刨啊刨……”

    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再次抱起头呜咽起来,一边呜咽一边道:“百姓们水深火热,可是我却在这里锦衣玉食,听大臣们鬼扯什么国富民强、四海升平!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自从他发现“升云香”有问题以来,已经很久没这样与香徕说心里话了,香徕能理解他的疏远,当一个孩子发现另一个人在处心积虑对付他的父亲之时,无论他与这个人多么亲近、又多么痛恨自己的父亲,可是心理上却还是无法接受。

    香徕不忍心见他如此无助,说道:“初雨,这样的局面不是你赞成,你不该这样自责!”

    陶浅道:“的确不是我造成的,可是我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我有责任让他们过得好一点!可是、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深宫中困着!”

    香徕不说话,南辽的妃嫔们名不符实,太子又何尝不是,都只是表面上的那么一个称呼而已。

    陶浅抬道:“姐,我想问你一句话,若我父皇不是这样的昏君,你还会用‘升云香’去对付他么?”

    香徕微微皱眉,想了很久才点头道:“会的,我不是忧国忧民的圣人,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我来南辽是想替我的夫君分担,我来对付你父皇是因为我想回到北辽去,他是昏君也好,明君也罢,我不会改变我的立场,所以……你可以为了他、为了你的国家安心对付我。”

    她说完之后陶浅痛心地看着她,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大步出去了。

    几天之后,有大臣捏着急报跑到竞春阁,惊慌地向还在吸香的陶昱说道:“皇上!不得了,北辽大举进犯南辽,短短几天就调集二十万人马,一路势如破竹直逼我们京城啊!”

    陶昱先是一怔,后来想起香徕的话来,又喷了一口烟道:“不用大惊小怪的,北辽王是来进京来朝拜的,不是造反,这事王妃与我说过。”

    那大臣急道:“皇上啊,您怎么这么糊涂,朝拜哪有带着二十万大军来的!”

    “什么二十万大军,北辽的同共就边疆上那几万兵,不可的那些人以讹传讹,骆轩就带了几个文武大臣,没那么多人。”

    不要说他不相信有大军进攻,就算是相信,估计也不会做出什么应对,在他觉得自己都是快飞升的人了,世俗间的地位已经不重要了。

    那大臣没办法,又拿着奏折跑去东宫找陶浅。

    陶浅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拿着奏折又跑到香徕处,把把奏折往桌上一摔,道:“说,是不是你干的?!是你让北辽王进攻南辽的!”

    香徕怀里的骆平被吓了一跳,可是小家伙虎实得很,非但没哭,反倒爬到桌上一边抖着奏折玩一边咯咯笑,好像知道父亲进攻南辽他也很开心似的。

    陶浅见香徕不说话朝她吼道:“你说话啊!前几天父皇派我去南巡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想把我打发出去,好让你们的大军顺利攻陷京城!”

    香徕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他,说道:“其实……你真的还是不在京城的好!南辽被你父皇祸害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难道你觉得他还有资格做这个皇帝么?”

    陶浅道:“可那是我们陶家的江山!”

    香徕站起身来叫道:“可是你父皇却没把百姓当成你们陶家的子民来爱惜!”

    陶浅被她吼得无语,转身腾腾跑出去了。

    香徕再次坐在桌边,她知道陶浅必然是想办法守城去了,可却没有阻拦,也不知道要如何阻拦。

    让她没想到的是陶浅竟然去大理寺把施彦放出来了,可是施彦在牢里受尽折磨,身体已经比吸食“升云香”的陶昱还虚弱,只能凭着残余的最后那点精神帮陶浅出谋划策。

    骆谨行的人马进军神速,在京城得到战报没几天,便已经来到城下,据接连不断送回来的消息说他从北辽至京城,一次真正的战阵都没用打,所过之处军民望风而降,有些城池守官想要抵抗,可是城中百姓却暴起殴打军兵,开城门接应北辽人马。

    二十万人马围京城,要比当年施彦十万人围王都壮观得多。

    直到兵临城下,站在城上的施彦和陶浅才知道为什么北辽的军队那么受南辽百姓欢迎,原来南辽的二十万人,只有一半中兵马,另一半却是押送粮车的民夫,军队后面的粮车一辆挨着一辆,远远近近的百姓见到军队不只不躲,反倒兴高采烈地往上拥,而北辽军也是见到百姓前来就发粮,绝对不会伤害驱赶。

    城头上临时集结起来的守城军见这模样都没心思守城了,只想下去领点粮给家中的亲人送回去。

    陶浅和施彦看了心凉了大半,今日的南辽比不了当北辽,当初施彦围北辽时北辽有钱有粮,有民心有士气,可是南辽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皇帝都没露个面,只有太子一人站在城头。

    两人正看着,只听身后有人说道:“怎么样施将军,你觉得是让百姓们怕你好,还是让他们爱你好!”

    施彦和陶浅回头看去,却见香徕抱着骆平站在身后,而香徕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暗藏煞气的男子,一看身形气质就知道此人不简单。

    施彦指着香徕道:“你这女人!我当初真不该把你带到京城来!”

    香徕道:“你现在后悔也晚了,要怪也只能怪你的愚忠,若非你死保陶昱,何致于让南辽百姓多受了三年的苦!”

    施彦不甘心放过香徕,朝两旁的士兵叫道:“来吧!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正好用她们母子来要胁骆轩!”

    他话刚一出口,香徕旁那男子锵地一声便抽出长剑,逼视着四周的军兵道:“想活命就躲远点,走近五尺之内便会人头落地!”

    眼看着南辽大势已去,军兵也不愿意得罪香徕,便是五郑氏都停住不动。

    施彦看着那用剑之人,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香徕道:“这倒真有必要给施将军介绍一下,这就是当初穿过你十里连营你也没抓到人的徐麟,他十几天前就已经进城了!”

    施彦又是一阵绝望,道:“这么说城里你们也已经布置好人手了?”

    香徕道:“还用布置什么,各宫的娘娘们就足够了……”

    说着向城下示意,道:“你看,她们已经在迎接北辽的人马入城了!”

    施彦和陶浅向城下看去,果然见城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北辽的军队已经秩序进然地向城内进发。

    陶浅惊讶地转身,道:“是你假传了父皇的圣旨?!”

    香徕道:“是啊,本来我还可以假传你父亲的圣旨杀了施将军,只是我不忍心让一代名将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才等到你把他放出来。”

    陶浅还没说话,施彦已经冷笑道:“哼哼,恐怕你不是不忍心,而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报当日的仇吧!”

    香徕道:“你怎么想都行,不过我在这里告诉大将军一句话,若是你愿意归降北辽,我王绝对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像陶昱对吕家一样。”

    施彦站在那里默然无语,满是伤病的身体显得更加佝偻。

    这时北辽军已经进城大半,骆谨行和身为大将军的徐澈便在最前面这批军马之中。

    进城之后听说香徕在这边的城墙上,他连忙带人马上来。

    南辽的军兵有轻微的抵抗,但是在强壮的北辽军面前根本产生不了什么作用,仅仅片刻之后便被北辽军兵制伏。

    “香徕!”

    上城之后,骆谨行没看施彦也没看陶浅,更没问陶昱的去向,一眼便盯在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身上。

    三年多未见,那女子的容貌未变,只是又多了几分成熟,怀中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孩子,想来必是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儿子骆平。香徕转头看去,虽然知道很快会和他相见,却没想到他这么早进城。

    三年不见,此时四目相对,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现在的骆谨行顶盔披甲,不再是从前认识的骆谨行那种文弱的模样,成熟又刚毅,俊秀的面宠被行军路上的风尘染得微黑,却多了几分男子气。

    她一眼看去便移不开目光,抱着骆平怔在那里。

    骆谨行也在原地停了一刻,然后大踏步走了过去,来到香徕面前,张开双臂便把香徕和骆平母子一起抱进怀里。

    “香徕,让你受苦了!”

    “谨行,你终于来了!”

    香徕慢慢松手,把平儿放在地上腿边站立,然后反手把骆谨行抱住,喃喃道:“谨行,你来了,太好了地!你知道我盼这一刻盼了多久!”

    骆谨行抱着她声音颤抖道:“都是我不好,直到现在才来!”

    香徕道:“不,只要你能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当年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今生恐怕再无相见之时……”

    想起那个时候,骆谨行仍旧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抱着香徕道:“你知道当日你有多狠心,那样便走了,竟然还让我废了你的王妃之位,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么!”

    香徕在他怀里悄悄抹着眼泪,道:“那时前途莫测,只想你过得好一点,只想你不要因为我而受南辽的限制,只能浑浑噩噩地想出那么个办法,后来到南辽之后也觉得你不会那样做,才又想其他主意的!”

    骆谨行道:“你这个女人,聪明的时候那样聪明,怎么傻起来也无可救药,幸好你们母子平安,不然我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香徕点头道:“嗯,是啊,幸好我们都平安,我们一家人又能在一直起了……”

    说着伸手向放下平儿的位置去摸,道:“平儿,快来,你不总找爹爹么,现在爹爹来了……”

    她边说边摸,一下没摸到平儿便低头看去,可却还是没见到平儿。

    好立刻从骆谨行的怀里抱脱出来向四周看,可是这一看却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小骆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陶浅那里去了,此时的他正被陶浅抱在怀里。

    从前的陶浅对骆平没有恶意,可是现在却不然,灭国在即,身南辽太子,他没准会做出什么来。

    站在垛口旁边的陶浅见香徕和骆谨行看过来,两手抓着骆平的衣服慢慢把他举了起来,举向垛口上方,道:“骆轩!我命令你立刻退兵,要不然你的儿子将会立刻落飞出城墙之外!”

    香徕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跌坐在地上,嘶声叫道:“不!你不能,初雨,他是你的外甥,你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不能这样做!”

    骆谨行一把扶住香徕,指着陶浅叫道:“你是谁!你放开他,放开我的孩儿!”

    陶浅道:“我是谁?我是南辽的太子!我现在要杀你的孩子,可是你们要杀的也是我的父亲!”说着又看向香徕,道:“姐,对不起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国之不存,何以家为!我毕竟是南辽的太子,我不能不为我的国家做点什么!”

    香徕哭喊道:“可是你再怎么也不能伤害平儿!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呀!他出生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

    她们说话的时候,徐麟悄悄退向后面,他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留意,竟然让世子跑到敌人那里去,自责的同时打算绕到后面去偷袭陶浅救下骆平。

    可是他的举动却被施彦发现,指着他叫道:“徐麟,你不准动,你再敢多走一步,太子立刻把这孩子扔下去!”

    徐麟恨得咬牙,却不敢再动一下,万一因为自己的举动惹怒陶浅,提前把骆平扔下去,那自己的罪过就更大了。

    香徕的骆谨行急到快要发疯,可是被陶浅举在手里的小骆平却一点也不知道两方人正在因为自己对质,还以为陶浅像平常一样哄他玩,在陶浅的手里张开小手兴奋地叫道:“举高高,舅舅举高高!小舅舅,平儿要飞飞……”

    看着他的模样,陶浅一阵心疼,骆平从出生到满周岁的每个夜里都在他房中渡过,可是现在自己竟然要狠心摔死他,想着可爱的平儿落下城去变成模糊的一团,他的心痛得裂开一样,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香徕见他听了平儿的话后双手发软,连忙朝平儿叫道:“平儿,小舅舅很喜欢你的,快给小舅舅香香,小舅舅就陪你玩了!”

    平儿张着小手抓向陶浅的脸,嘟着小嘴努力向前凑,嘴里还叫着:“香香小舅舅……”

    陶浅再也忍不住了,慢慢把骆平放下抱回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骆谨行见状叫道:“立刻把他给我围起来!”

    北辽军兵得到命令一拥而上把陶浅围在当中,可是由于他怀里还抱着骆平,谁也不敢动他一下。

    香徕见平儿暂时安全便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怒陶浅再起意要伤害平儿。

    施彦与陶浅不在同一个包围圈中,隔着北辽军兵向陶浅叫道:“太子,用这孩子做人质离开,他日东山再起夺回南辽的天下!”

    可是陶浅却没有听他的,竟然慢慢把骆平放在地上,轻声说道:“平儿,到娘那里去吧,舅舅不能陪你玩了!”

    平儿懂事地给他抹了抹泪水,道:“小舅舅不哭,小舅舅乖!”

    然后跑回香徕身边说道:“娘,小舅舅哭了,平儿惹小舅舅生气了……”

    香徕一把抱住平儿,把他死死搂在怀里,比自己死里逃生还要庆幸。

    骆谨行见儿子终于回来,叫道:“来人,把施彦和南辽太子就地处斩!”

    香徕听到又是一惊,高声叫道:“不行!你不能杀他!”

    骆谨行道:“香徕,你在说什么,他是南辽太子,若不杀他怎么能算灭了南辽!”

    香徕见军兵又向陶浅冲去,她松开平儿便仆了过去,拦在陶浅身前道:“谨行,你真的不能杀他!他、他救过我好几次,若不是他,我们母子不可能落到今天!”

    骆谨行为难道:“香徕,若是别的事我一定依你,可他我真的不能放!”

    香徕回头看看垂头站着陶浅,再回过头来看看骆谨行,慢慢地跪下身去,道:“谨行,我求你,我真的不能让你杀他!若是他这样死了,我一辈子都会愧疚!”

    现在的骆平根本不认识骆谨行这个父亲,见母亲和陶浅都在这边也跑了过来,香徕拉着他道:“平儿,快给爹爹跪下,求他不要杀了小舅舅!”

    骆平不太懂母亲在说什么,却也随着一起跪下。

    骆谨行见状连忙过来把香徕和骆平一起抱起,道:“香徕,你不要这样,我不杀他就是!”

    香徕这才安心,回过身来道:“初雨,你就别再执着了,从你父亲当上皇帝那一天起,南辽覆灭已成必然,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还是忘记从前重新生活吧!”

    骆谨行也道:“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太子,你对香徕母子有恩我便不会负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官晋爵都,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陶浅慢慢抬起头,看看香徕又看看骆谨行,然后再看看骆谨行怀里的小骆平,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做你的官的,你我乃是灭国之仇,我陶浅不会这样背弃自己的祖宗!”

    骆谨行道:“也罢,那你便离开,哪怕你真有卷土重来的一日,我也不介意与你一决高下,如果你真有本事抢回你祖宗的江山,我骆谨行佩服你!”

    说着朝兵士挥手,道:“让路,放他走!”

    兵士们慢慢撤向两旁,给陶浅让出一条下城的路。

    陶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过身去一步步向前,可是走出去一段后却从地上捡起一把南辽军落下的佩剑提在手中。

    兵士们见状再一次提起刀枪对着他,徐麟和徐澈也挺身挡在香徕和骆谨行身前。

    香徕莫名觉得心慌,感觉陶浅不像是要伤害自己或者骆谨行,把身前的徐澈推向一旁,朝陶浅叫道:“初雨,你要做什么?!”

    陶浅缓缓抬剑指着骆谨行,道:“骆轩,我想告诉你,南辽是亡了,可是却不是亡在你手里,而是亡在我父亲手里!我恨,我恨老天为什么不让我早生十年!恨我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父亲……”

    说着又把目光转向香徕,道:“姐,我再最后叫你一声姐,这一辈子,除了我母亲之外只有你和平儿让我觉得像亲人了……我求你一件事,让我南辽的百姓也像北辽一样丰衣足食!”

    说完横过剑来往脖子上用力抹去!

    “初雨!不要——!”

    香徕惊骇欲绝,挣开骆谨行便向前扑去。

    可是她过来时已经晚了,陶浅的脖子上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小河一样向外流。

    陶浅的双眼瞪得又圆又大,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的天,那神情中真的充满了不甘。

    鲜血流满了半边身子之后,他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

    香徕无力地扑倒在血泊之中,泪水决堤而出,无力地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呢,你本来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你才十几岁,你还没真正生活过……”

    骆谨行也看得心疼,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年有这样的气节,不由也站在陶浅的遗体旁默哀。

    此时却听旁边一道悲怆的声音响起:“太子!你慢走一步,等等老臣……”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施彦趁人不注意已经爬上城墙,此时正站在垛口上,头朝着骆谨行和陶浅遗体的方向,向陶浅叫完之后又朝骆谨行说道:“骆轩,当日你没有真正跳下城,今日便让我跳了吧!”

    说着身子向旁一歪,一头扎了下去!

    骆谨行注视着他跳下去后空了的那片天空,心里突然也空荡荡的……

    南辽最后两个抵抗的人去世,其他军民人等一概臣服。

    在香徕和骆谨行重新进到皇宫之时,陶昱还在竞春园的罗汉榻上吸他的香。

    骆谨行看他的颓废相没心思解决他,让人把御花园围了三天,三天之后再来看,陶昱已经吊死在竞春园的梁柱上。

    至此南辽最后一位皇帝消失,南北辽彻底统一,骆谨行登基为帝,废的三宫六院,只宠皇后连香徕一人,从前的世子骆平册立为太子,两年后连香徕又生一个女儿,取名红豆。

    从此辽后连氏成为一代传奇,帮助辽皇陛下统一南北,身为一国之母后掌理农商,手握辽国经济命脉。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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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完结了,预计二百万字的文让我写了不到七十万,好在原来设定的情节都写了,小三子只能说,我尽力了,感谢朋友们跟书到现在,俺是真心真心的!越是人少越能发现有人支持的可贵,郑重地给大家鞠一躬,顺便再啵一个……嗷嗷~!差点忘了,新文求收藏!《驭夫有道之宠妻万万年》有兴趣者请往下面这一串上戳http://。/info/632235。html(另外感谢yanhong84911号和13号投的月票,啵啵!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