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徕道:“你不是住在使馆么,那里哪是串门子的地方。”
郁子曦道:“我虽然住在使馆,但在王都中也有生意,我的玉器店你还从来没去过呢,不打算去看看?”
香徕淡淡道:“没兴趣,怕你送的东西太多搬不回来。”
她不想去可连恭良却觉得这是一个与郁子曦进一步接触的好机会,连忙道:“哦,二王子在王都竟然还有玉器店,这小弟可倒真想见识一下!”
郁子曦闻言转头笑道:“怎么样,你不想去有人想去,我看你就不要端着了,大不了我不送你东西还不行!”
香徕有些不情愿道:“好吧,那就去看看。”
三人出门各自上了马车,在郁子曦马车的带领向王都最繁华的兴平街方向走去。
郁子曦的玉器店并不在兴平街正面,而是在与其交叉的一条街巷中。
三人在店前下车,在郁子曦的带领下走进店内。
店中货品不是很多,但是陈设精美,装饰雅致,让人一看就知道老板是个有品位的人。
店掌柜见东家带人回来,还以为是有主顾上门,连忙过来招呼,郁子曦道:“这是我的朋友,过来坐坐,我自己招待就可以,你忙你的去吧。”
掌柜便要转身离去,郁子曦又道:“芷湘在吗,让她帮忙沏点茶来。”
掌柜连道:“在在,我这就去叫她。”
说完转到另一间室内,与什么人说道:“东家有客人来,快去沏茶……”
他说完之后又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应道:“知道了,芷湘这就去。”
听着那边的动静,香徕似是不经意地往郁子曦那里看了一眼,正好郁子曦也向她看来,两人目光稍一接触便又心领神会转开了。
此时连恭良正站在精美的多宝格前冲着一套红色茶具咂舌,道:“啧啧,前些日子还听三叔说要买红珊瑚的茶具,没想到二王子这里竟然有,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
郁子曦走了过来,惭愧地笑了一下,道:“不过赝品而已,倒让连兄见笑了!”
连恭良闻言也有点小尴尬,道:“哦,是么,不过膺品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二王子也不简单啊。”
郁子曦低头道:“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手段,汗颜、汗颜!”
说着带连恭良和香徕来到一张汉白玉的桌案边坐下,扬声向里面问道:“芷湘,茶可沏好了?”
“好了,东家。”
随着回应声,一个水绿衣裙的女子端着托盘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这女子细腰丰臀,胸前饱满,上半身的衣服裹得紧紧,腰上一根细软丝绦系着,更显曲线玲珑。
再往脸上看,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细眉大眼,小巧的下巴、精致的嘴唇,天生长了一副招男人疼的模样。
郁子曦的一声招呼把香徕和连恭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香徕虽然也在仔细看着,但却是因为知道这女子的身份而留意,并没有觉得她有多么招人亲近。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不同,若一个女人生天媚骨,看得男人血脉贲张,那么看在女人眼里就有几分讨厌了,这或许算不得忌妒,而是觉得这样的女人在意的只是争夺男人的目光,不会和女子友好相处,没有交往的必要,这个从前名为“元瑶”,现在名为“芷湘”的女子便是这样。
她出来之后看似不抬头,但是暗地里却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连恭良的身上。
而此时的连恭良却也正在看着她。
连家名声太大,连恭良又是连修的独子,从小到大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因此花街柳巷那种地方一直是他的禁忌,不过只有过一妻一妾两个女人而已。
而这一妻一妾又是连修和朱氏精心挑选的名门闺秀,人前背后都是一副端庄婉约的模样,远比不得眼前的芷湘这般热辣美艳。
连恭良只看她一眼就被吸引住,眼睛盯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香徕和郁子曦见此模样又悄悄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假作不知。
芷湘走到近前把茶盘轻轻放到桌上,在郁子曦的示意下把第一杯茶放在香徕面前,接着拿起第二杯往连恭良的面前放。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故意比正常慢了两分,让自己洁白柔嫩的手指在连恭良的目光中多停留了一会儿。
可是在向回收的时候却故意刮了下杯沿,碰得杯子向旁翻倒,滚热茶水立刻洒了连恭良满身。
芷湘和使两人同时惊叫一声,连恭良飞快站起抖着衣上的水渍,芷湘却向后退了两步,惊慌道:“这位公子,小女子不故意的!”
郁子曦也站起来道:“怎么搞的,太不小了心,连兄的衣服湿了这片可怎么好。”
香徕坐在那里没动,道:“是啊,真的湿了好多,郁大哥,你这里没有人衣服?不如让我哥先换上,待他衣服干了再换回来。”
郁子曦道:“有有,在里面的小间里,芷湘,快带连公子去换衣服。”
芷湘“惶恐”地低头道:“是,东家。”
说完又朝连恭良道:“公子请随我来。”
见两人走过屏风进了里间,香徕压低声音道:“这女人还真是有手段,让连恭良看一眼就神魂颠倒了!”
郁子曦道:“那是,不然连修那把岁数怎么也会迷上她……”
两人在这里悄悄说着话,里间的芷湘已经找到郁子曦的衣服,把衣服搭在手臂上来到连恭良的面前,状似娇羞地说道:“公子,刚才实在对不住,您把衣服换下来,小女子帮您洗了吧。”
说着前来帮连恭良解衣。
按说连恭良二十几岁的人,换衣服自己又不是不会,本应该把芷湘打发出去自己动手,可他却站着没动,任芷湘过来轻手轻脚地帮他把衣带解开。
连恭良只觉得身边淡香缭绕,心中一阵莫名地悸动,看着身边的芷湘更觉得多了一层迷朦的色彩。
芷湘的目的就是要勾引他,当然知道他对自己动心,帮他脱下外衣之后又为他穿上郁子曦的衣服,并且细心地系好理顺,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仍旧低着头道:“公子,穿好了。”
连恭良轻抬双臂往身上看了看,觉得这衣服穿得格外舒服,道:“芷湘姑娘心慧手巧,服侍起人来比我家中的两位妻妾还细心。”
芷湘细声道:“芷湘命薄,怎敢与公子的夫人相提并论,况且,也实在说不得什么手巧,刚刚不是还打翻了杯子。”
连恭良笑着说道:“打得好……”
边说边推门走向外间,芷湘也在后面跟随。
二人出来后芷湘没有在堂中多留,和郁子曦打了个招呼便回到她之前呆的另一间室内。
连恭良坐下之后向郁子曦打听,道:“二王子,这个芷湘是你们高丽人?”
郁子曦道:“哦,不是,她是你们北辽人。”
连恭良道:“那她在你们这里是做什么的,我看好像不是你的侍女。”
郁子曦面色有点不自然,看了香徕一眼,吞吐道:“这个么……说来话长,其实、其实她是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我见她可怜,便帮她赎了身,让她留在店里做些杂活。”
连恭良听了微愣一下,不自觉地也看了香徕一眼,却见香徕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喝茶,转回头来不怀好意地说道:“二王子还真是多情,口口声声说对我三妹一片痴心,可是暗地里竟然把烟花女子都买回来了。”
郁子曦连忙咳道:“咳,连兄说什么呢,我魏曦可不是那种人,只是前些天被人拉去黎寒阁应酬,陪酒的便是这芷湘姑娘,我与她说了几句话,发现她身世甚是可怜,她又苦求于我,我动了恻隐之心便给她赎身了,偏偏她离开黎寒阁又无家可归,我便让她在这里做事,勉强也能赚来自己的衣食,也希望她借着这店认识几个人,没准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连恭良道:“真是这样?”
郁子曦道:“当然是这样!”
连恭良道:“我就不信二王子守着个如花美人能把持得住。”
郁子曦道:“连兄还真别说,我喜欢的只是三小姐这样的女子其他女子无论多么美貌也入不了我的眼,若非我与芷湘清清白白,你觉得我敢带香徕小姐来这里么?”
连恭良转过头,目光闪了闪,道:“哦,我只是替三妹问问,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郁子曦也当没看出他的心思,道:“我当然知道连兄是为了香徕小姐好,兄长关心妹妹乃是人之常情……”
说着见连恭良不说话,他又与香徕聊起来。
芷湘仅仅露了这一面,直到连恭良和香徕离开也没再出来。
走的时候连恭良还在不停地向旁边的厅内看,在香徕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之后郁子曦也没再邀请连恭良去过,可是过了几天之后他却告诉香徕,连恭良按捺不住已经自己去了,并且去了之后专找芷湘说话。
两人估计计划应该差不多,便耐心地等着。
一个多月以后,天气已经转凉,连府之内少了连恪三家又少了连香锦,更显得空旷,估计香徕要是现在才进府,朱氏再怎么也没理由给让住洗衣房了。
这一天郁子曦急冲冲进了连府,让香徕把连恭良找到徕香居,见面就问道:“我说连兄,你和芷湘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她说……怀上你的孩子了!”
连恭良听了就是一愣,道:“她竟然怀孕了?!”
郁子曦惊讶道:“竟然果真有这事,我还以为她本性难改,随口诬赖连兄呢,正想把他赶出店去!”
连连恭良忙道:“别别,她都已经怀孕了,你再把她赶出去,她岂不要流落街头了!”
郁子曦平静了一下道:“我是之前那么想,现在知道她与连兄的关系,当然不能再那么做,只是她既然有孕也不能再让她再在店中呆着,不然不只对她腹中的胎儿不利,就算是我的客人看到也太不像话。”
连恭良道:“这个我知道,我会尽快找个地方把她接出去的。”
郁子曦弯着拐卖好道:“也罢,本是无意间的举动,没想到竟然成全了你们的姻缘,或许是天意吧。”
连恭良道:“是是,我都要多谢二王子,你放心,她赎身的钱我一定会给你的。”
郁子曦道:“你是香徕的兄长,跟我提钱岂不见外,只管早些把新嫂嫂接走就好,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去店里了。”
连恭良又是一连串地点头,嘱咐香徕暂时不要把此事告诉家里人,之后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他走之后香徕问道:“怎么,芷湘真的怀孕了?”
郁子曦悄声道:“没有,她想进入连家,在跟连恭良使手段,我让骆谨行在韩御医那里要了假孕的汤药给她喝,这几天找几位大夫试过,都以为她是真怀孕,并且说可能是男胎。”
香徕笑道:“朝先生的医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郁子曦道:“是啊,他这一剂药虽然喝在芷湘肚子里,可却是割连修肉的一把利刃,他日芷湘进府,连修见到一定会喷血!”
香徕却叹气道:“唉,她如此有手段,进府之后没准连恭良的妻妾要遇殃了。”
郁子曦道:“在这样的深宅大府里,各人的命运都是靠本事争来的,以连恭良的性格,即便没有芷湘他也一定会再娶他人,就像他的老爹连修一样,他的妻妾若是没有心机,被害是必然的事,就像当初的杨梦婉,这事说不得怪谁不怪谁。”
香徕想想杨梦婉道:“也是,现在看来杨梦婉出府的那十几年没准还是赚到了,不然以朱氏的手段,她能不能活现在都不一定。”
郁子曦道:“这倒是真话,你看连修四五个妾室却只有连恭良一个儿子就知道了,朱氏的手段一定不般。”
郁子曦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走了。
此后连恭良的行为越来越古怪,每天不着家地忙,甚至时常夜不归宿。
由于各房头三餐都在自己屋里,所以朱氏对于儿子的异常竟然一直没有发觉。
这一天她的儿媳、连恭良的妻子林氏来给她请安,坐下之后竟然抹起眼泪来。
朱氏奇怪地问道:“慕琴这是怎么了,可是和良儿吵架了?”
林氏垂着泪摇头道:“没有,夫君情温和,自从儿媳进门以来都不曾高声吼过一句。”
朱氏又道:“那你这是怎么了?”
林氏似乎想忍着,可是忍不住又啜泣了两声,道:“昨晚夫君与我说他又要纳妾。”
朱氏也是一楞,之前连恭良成婚不到三年便纳了一房妾室已经让林氏不满,好在那妾室乖巧,对林氏恭敬有加,从来不和林氏争宠,林氏慢慢倒也接受了,可是谁知道这一次又能纳个什么样的女子回来,若是弄个好争好抢没家教的来,林氏肯定没有安稳日子过。
想着她问道:“怎么又要纳妾?没说这次想纳谁?”
林氏抽泣道:“差就差在这里,他这次要纳的是一个没来路的女子,并且、并且那女子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朱氏愕然地瞪大眼睛,道:“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竟然、竟然……没成亲就做出那种事来!”
林氏更加伤心,道:“是啊,他说已经找大夫看过,那女子怀的很可能是个男孩,他不愿自己的孩子也像三妹一样流落在外,便要把那女子纳进府来,给她和那孩子一个名份。”
朱氏脸上现出几分恼意,道:“即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便与人苟合,这样的女子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良儿怎么想的,竟然要把这样的女子弄进府来!”
林氏道:“儿媳也正是这么想的,据说那女子在某个店中做工他们才认识的,想也知道女子出身不好,不然哪会抛头露面地出去做工,没准是为了连府的财势刻意巴结恭良的,可恭良竟然连这点也想不到,一个劲在儿媳面前说那女子好,看样子,若那女子进府,恭良是看也不会看我和董妹妹一眼了。”
朱氏道:“不行,我得找恭良说说,这样的女子万万不能娶。”
林氏急忙拦道:“不行啊母亲,恭良本打算先接进府来再和你们说的,是我忍不住先与母亲说了,他若知道我来饶舌,更要恨我了,儿媳本来到现在就一无所出,若是恭良从此再不理我,儿媳、儿媳后半生岂不是没有指望了。”
朱氏想了想道:“也罢,我还是先去找你公公,让他去拦着恭良。”
说完便带着随从去了前府,林氏便又抹着眼泪回自己住处去了。
朱氏见到连修时脸色很不好看,连修道:“这是怎么了?好像谁惹到你一样。”
朱氏道:“还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取了正妻才三年,竟然就要纳第二房妾了,和你一样的风流成性!”
连修闻方放下手里的书册,道:“又要纳妾?这次看上的是哪家女子?若是过得去便依了他吧,你看他那一妻一妾,到现在也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也难怪他又生心思。”
朱氏在他旁边坐下,道:“若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我会生这么大气么,据说是在商铺中做工的女子,连个正经出身都没有,而且、而且早就和你儿子做出那等事来!”
连修也是一怔,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好人家的女子有的是,他想娶哪个不行,为什么非找那么一个。”
朱氏道:“估计多数是那女子勾引他,不然良儿怎么会看上那等身份的女子。”
连修道:“这样说来是不能让他娶,等他回来我和他说吧。”
朱氏道:“好吧,你尽量快点,听慕琴说他这两天就要接那女子进府了,若他真接进来,你再说也晚了。”
连修也生出几分怒气,道:“真是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还敢先斩后奏!”
当天晚上连修派人把儿子叫到眼前,问道:“最近你都在忙什么?我听管事们说都好久见不到你的人影了,不好好照料生意,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连恭良心虚地低头道:“没、没忙什么,只是跟几个朋友谈点事情。”
“哦,都跟哪个朋友、谈得什么事情啊?”
连恭良回答不上来,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却道:“都是些小事,父亲您就别问了。”
连修瞪起眼睛道:“什么我就别问了,我是你爹,你的事就没有我不能问的,说,最近都干什么了?!”
连恭良见瞒不过去,道:“我、我……我最近最认识了一个女子,都、都在她那儿了。”
连修面现愠色道:“就知道一定没好事,家中有妻有妾,你想守着哪个不成,偏偏要到外面去找,若让人知道会怎么看我们连家!”
连恭良道:“可是……孩儿是真的喜欢那女子,她温柔又善解人意,对孩子儿也是死心塌地,孩儿、孩儿……正想把她接进府来!”
连修断然道:“不行,连家名门望族,礼仪传家,不能弄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回来!”
连恭良:“有什么来路不明的,他是孩儿的女人,是了孩儿孩子母亲,理所应当进到府里来,若他不进府,难道我也如父亲一样,等十几年之后来个认子认女么!”
连修听了就是一愣,道:“什么?她都已经怀孕了?”
连恭良道:“是啊,我找郎中看过,据说多半是男孩。”
连修恼道:“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连恭良知道父母一定不赞成自己的做法,无奈跪倒在地,道:“父亲,孩子知道不对,可是事已至此,再怎么您也不能让您的孙儿出生在府外吧!”
连修道:“可是……她既然能与你做出这种事来便也能与别人做,你又怎么知道她的孩子一定是你的!”
连恭良道:“孩儿当然知道,孩儿与她是真心相爱,我们发誓此生不离不弃,她除了孩儿之外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连修气得颜色直变,可是回头想到自己的元瑶,若是能找到她,或许自己也会把她接进府来,何况儿子喜欢这女子都已经怀孕,他怎么能不想把她接来。
想了想道:“可是她的身份太低微,即便做妾也不够资格进连府,这样接来岂不丢人!”
连恭良道:“不会的,孩儿已经找一个秀才认她做女儿,虽然身份不高但却清白得很,不会让人笑话的。”
连修想了想道:“你对她还真够用心,既然这样也罢了,便把她接进府来吧,谁让她有了我们连家的骨肉呢,只是立刻就让她做妾一定不行,慕琴那里肯定不会同意,让她先做侍妾吧,若是真的生了儿子再晋为妾室。”
他能答应让芷湘进府连恭良已经大喜过望,哪过要求那么多,高兴道:“谢谢父亲!”
说完爬起身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连修都已经同意,连恭良的妻妾再怎么不愿意也没用,没过两天连恭良便把芷湘接入了连府。
得了郁子曦的指点,芷湘进府来过后倒也安分,见到林氏和连恭良的妾室都恭敬有加,没有半分僭越。
由于她只是以侍妾的身份进府,根本没资格以儿媳的身份拜见连修和朱氏,因此进府十几天也没机会与连修碰面。
香徕看着暗暗着急,与郁子曦商量之后决定主动出击,为两人制造碰面的机会。
自从芷湘进府之后,连恭良几乎是寸步不出府门,每天按照郎中所说带着芷湘在花园中散步,只有郁子曦来的时候他会到香徕处呆上一会儿。
经过芷湘之事,连恭良觉得自己与郁子曦已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一日便对郁子曦说出让他帮忙降低押金数额之事。
郁子曦故作为难道:“啧啧,这个真是不好办,此事是经国中众臣商议,我父王点头应允定下来的,我在这里边私自更改有些不好交待!”
他表面是拒绝,可是连恭良却听见不是没有转寰的余地,道:“话虽如此,可毕竟押金只存放在使馆不用真正交回高丽国中,只是一纸契书的事,相信只要郁兄多费些心思应该能办到的!”
郁子曦仍是咂嘴不说话。
连恭良以为他想提有什么要求,道:“莫非郁兄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郁子曦摸着脑门道:“这个么……倒不是我不好说,只是和连兄说了效果不大,因为连兄一定作不了这个主。”
连恭良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想了想道:“莫不如郁兄到前府小坐,与家父细谈如何?”
郁子曦道:“还是不要了吧,前府是办正事的地方,难免被人打扰,要不……麻烦伯父移个步,到三小姐这里来怎样?”
连恭良道:“我去问问父亲,他应该能来。”
说着起身到前府找连修去了。
他走之后郁子曦朝香徕说道:“差不多了,想办法通知芷湘。”
连恭良来时说芷湘在花园里,因为不好意思见郁子曦才没有过来。香徕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的消息,便起身到杨梦婉的房间说道:“娘,您都在房里坐一整天了,再不出去走走,气血都不通了。”
香徕告诉过杨梦婉芷湘的事,也知道她的意思,道:“好,我出去走走,正好也不愿见那老东西呢……”
说完让两个丫环陪她出去到花园中去看槭树。
花园里的芷湘果然还在,她虽然不想见连修,可是知道既然嫁给连修的儿子就难免和连修碰面,倒不如依香徕的意思,在她们的帮助之下解除这块心病,自己才能在连恭良身边继续呆下去。
此时见杨梦婉进到花园,远远地便见她手里的白手绢在风里轻轻飘动,她知道这是香徕给她的暗号,假作回避地远远朝杨梦婉福了一下便出了花园。
可是出了花园之后却和陪着她的丫环说道:“少爷去三小姐那里许久怎么还不回来。”
丫环道:“许是那样高丽的二王子还没走,少爷不好不陪着吧。”
芷湘道:“少爷年也真是的,人家是为三小姐来的,可他每次都去碍眼,却不知道人家烦不烦他,走,咱们去把他叫回来。”
丫环道:“这好么?高丽王子可是外客,女眷不方便去见吧。”
芷湘道:“没事,咱们假作在三小姐院外路过,少爷看到就会出来的。”
丫头道:“嗯,芷湘姐姐说得是,那咱们就去吧。”
于是芷湘在丫环的陪伴下脚步小心地向徕香居走去。
杨梦婉出来通知再到两人出花园走过来已经耽误很多时间,此时连修和连恭良已经从前府回来。
四人走的虽然不是同一条路线,但还是在距离徕香层不远处时遇见。
连恭良见到她和丫环走来为她是来找自己,担心父亲见到她生气,便悄悄朝她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可此时连修也已经看到芷湘了,他对这个女子无比熟悉,见到之后顿时呆在那里,下意识地说道:“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连恭良见躲不过去,只好说道:“她就是孩儿的侍妾芷湘啊,当然会在府里。”
听到这话连修如遭雷击,脑袋里当时就是一片空白。
连恭良尚且不知,招呼正要离去的芷湘,道:“芷湘,过来给老爷见礼!”
芷湘假做不认识连修,低着头走过来,有些羞怯地朝连修福道:“芷湘见过老爷,谢谢老爷让芷湘进府。”
听到她的声音,连修的身体重重一颤,冲击来得太突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脸色苍白得纸一样,定定地看着芷湘说不出话来。
连恭良站在连修的侧边,没有看到父亲的神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见到芷湘,只好说道:“芷湘,你先回去吧,我和父亲还有事要办,稍后回去陪你。”
芷湘温驯地点头道:“是,少爷。”
说完和丫环向回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那丫环奇怪地回头看了看,道:“芷湘姐姐,老爷看你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好像吓到了一样。”
芷湘装作不知,道:“有么,或许是老爷讨厌我和少爷在一起,生我的气吧……”
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叹气道:“唉,都是因为他,不然我宁可一直在外面,省得进府来让这么多人烦心……”
那丫环眨了眨眼没再说话,可是回到连恭良专门给芷湘分派的宅院之后却找借口留出去,悄悄来到连恭良的妻子林氏处。
府里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林氏怎么可能不做准备,这丫环便是她派在芷湘身边的眼线。
见丫环回来,她问道:“怎么了,可是那女人有什么动静?”
丫环道:“她倒是没什么动静,可是我们之前遇到老爷,老爷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林氏奇道:“老爷?老爷看她奇怪什么?”
丫环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老爷的神情很古怪,好像、好像被她吓到了一样,使劲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和看少夫人、少姨娘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林氏狐疑地转了转眼睛,道:“知道了,你再回去守着吧,再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那丫环应了一声又回芷湘那里去了。
再说连修,见过芷湘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成了儿子的侍妾,甚至还怀了儿子的骨肉,这让他实在无法接受,可是这样的事情又能对儿子说,只能自己在心里憋着。
一路头昏脑胀地来到香徕处,见到香徕和郁子曦的时候他脸色还没缓过来。
香徕和郁子曦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和芷湘见过面了,两人会意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站起身来。
香徕道:“父亲来了。”
连修神情恍惚没有答言。
郁子曦也道:“连族长来了,刚刚恭良兄跟我说族长对商权之事有些想法,所以我才邀族长到此相谈。”
连修这才勉强嗯了两声,可却仍旧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香徕道:“既然父亲与郁大哥有正事要说,女儿便先回避了。”
郁子曦连忙拉住她,道:“香徕别走,我要说的事与你也有关,你不如坐下来听听。”
香徕听了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冷,可是却停下没走,道:“也罢,我便听听你要说什么。”
连恭良见连修竟然还在那里直挺挺地站着,连忙拉开椅子,道:“父亲请坐。”
连修下意识地坐了下去。
连恭良又朝郁子曦道:“郁兄你也坐。”
说着与郁子曦同时坐下。
香徕似是闹情绪一样独自己坐到一边的茶几旁去了。
连恭良见父亲来了却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发呆,只好代他与郁子曦说道:“郁兄,我父亲来了,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能办到的,我父亲一定都会答应。”
说着又问连修道:“您说是吧,父亲。”
连修总算缓过一点神来,道:“嗯,是,二王子有事请讲。”
“这个么……”郁子曦沉吟了一下说道:“要说连族长的要求实在不好办,押金数额要经多方确认,我一人实在无权强行降低,但是我却有另一个方法。”
连恭良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郁子曦未曾说话先向香徕那里看了一眼,道:“若要使用这个方法,我便要再向连族长求一次亲,我是真心倾慕香徕小姐,只要连族长答应让香徕小姐嫁给我,我一定以诚相待,后好好照料她后半生。”
连修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连恭良却急道:“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你们的亲事上去了,这与押金有关么?”
郁子曦道:“当然有关,没关系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
连修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问道:“怎么个有关法?”
郁子曦道:“连族长若不想掏那么银子便拿下全部商权那就只能用我的名义,说你的商权中有我一股,我那一股也拿二百万两银子去晃一下,我毕竟是高丽的王子,我的银子他们是不会要的,因为这样的事就算被我父王知道也不会将他们如何,只是……要我出这样的头……”
接下来他的话不说连修和连恭良也明白,让人家给你顶这么大的名头能白顶么,想让人家放心,就把女儿嫁给人家。
这样的事连修巴得不做,把女儿嫁给郁子曦,自己得全部商权,而且以后进高丽做作生意还能打着郁子曦的旗号,这绝对是一桩左右都划算的买卖。
不过他此时心情低落到极点,反应极为迟钝,郁子曦说完他还在那里寻思着。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旁的香徕却不干了,腾地站起身来怒道:“郁大哥,你这算什么?当着我的面就和我父亲用我做交易么?你觉得这样胁迫我就一定会嫁给你?!我不妨告诉你,我连香徕是说什么也不会嫁到高丽去的,更不会任人摆布,请你立刻出连府,今后少到我这里来!”
说完转身便出了几人谈话的客厅,重重地摔门而去。
郁子曦坐在那里怔愕好久,道:“香、香徕小姐怎么发这么大火,我只是向连族长求亲而已,并没有伤害她之意……”
得到郁子曦回复的连修终于打起一些精神,道:“二王子不必管她,她就是这个性子,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我们还是说正事,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好,我会把香徕嫁给你的,使馆那连便请二王子多费心了!”
郁子曦不托底的问道:“这个……连族长能答应固然好,只是香徕她会同意么?她、她刚刚都已经赶我走了。”
连修道:“没事,姑娘家不好意思的时候难免耍耍脾气,况且这婚姻之事向来由父母做主,我答应把女儿嫁给你就一定嫁给你,她不同意也不作数。”
郁子曦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便提前叫一声岳父,岳父的事就是小婿的事,小婿一定会竭尽全力。”
连修道:“好好,此事便这样定了,改日我集齐银两便送到使馆去!嗯……你和恭良先聊着,我还有点事,便不在这里和你们年轻人掺和了。”
郁子曦像模像样道:“小婿恭送岳父。”
连修应了两声便离开香徕处向回走去。
可是一路上却没有一点办成事情后的喜悦这事,芷湘的身影不断在他眼前闪现,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