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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山城通判卢修桥，叩见吾皇万岁！”</p>
身后那几个衙卒望见眼前一幕，如遭雷击，哗啦啦跪倒一片。品書網 尤其是刚才那位盛气凌人的衙卒头目，更是吓得趴地，如丧考妣。</p>
那位卢通判心思也是活络，见手拿金牌的小青正望着那个衙卒冷笑，他赶紧用两个膝盖爬到那位衙卒身前，一巴掌扇过去，厉声道:“我把你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还不滚进去通禀知府大人，前来恭迎圣驾！”</p>
“不必了。”一直站在后面看戏的杨素终于说话了。</p>
他自然看得出，这位通判表面不把衙卒当人看，其实是在小青出手前喧宾夺主，尽最大的力气保下那个衙卒。</p>
杨素走前去，把跪在地的通判扶起，微笑道:“既然府台大人正在做晨课，卢大人不必事先惊扰了。大人只需领我们进去好。”</p>
那通判面露难色。</p>
杨素面无表情道:“怎么，卢大人不方便？”</p>
“方……方便……”卢通判好不容易挤出点笑容，却把眼睛给挤没了。</p>
他见杨素虽然穿着朴素，可那个手拿金牌的青衣公子却唯他马首是瞻，以为他才是正主，所以不敢怠慢。</p>
卢通判极不情愿地领着杨素三人进了府衙。进府后，卢通判朝着一位下人使劲打眼色。杨素见到，叫住那位想溜的下人，微笑道：“你，先别急着走。你家通判大人被风沙迷了眼，你在他身旁扶着点。这路七拐八绕的，别扭到大人的腰。”</p>
卢通判欲哭无泪，只好把那下人留在了身边。</p>
一群人穿廊过屏七拐八绕，终于在后院的一处侧室前停了下来。卢通判指着前方的屋子，面露难色:“差，府尊……不是……知府大人在屋里……下官委实……不方便进去……”</p>
杨素听到屋里隐约有男女嬉闹之声，点了点头，自己推开了房门。</p>
见杨素走进屋里，卢通判偷偷抹了一把汗，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求哪路尊神。</p>
翠花走前去，一把揽住卢通判，满脸钦佩道:“卢大人，你们知府大人真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啊！”</p>
卢通判以为翠花在嘲讽自己，只好尴尬笑笑，不知如何回话。</p>
翠花以为卢通判谦虚，对他更是钦佩，接着恭维他道:“知府大人都如此勤政，想必卢大人也是不差……嗯，不知为啥，我一见到卢大人，觉得在哪里见过大人似的！嗯……那个词怎么讲的……哦对，一见如故！一见如故！”</p>
可怜卢通判不知道翠花是个缺心眼，奈何又看不出翠花深浅，只能一边琢磨这人话里的深意，一边喏喏陪笑，心里还暗自慨叹:这小祖宗年龄不大，城府怎么如此之深？</p>
屋里有对男女，此时正在床致敬周公他老人家。床男女此时正在兴头，竟没注意有人推门进了屋里。</p>
杨素走进内室后，望见东阁的一张檀木大床，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脱得跟头白皮猪似的，正挺着一肚子能点天灯的肥油，压在一名女子身奋力耕耘着。</p>
杨素再一看不要紧，他发现床竟有两个女人！仔细看后，杨素越发心惊——这两个女子一人正当妙龄，另一位却是徐娘半老。更令杨素叹息的是，这两个女人的眉眼，竟有七八分相似。</p>
杨素又站在床前等了好大一会儿，最后着实欣赏不下去了，终于开口道:“久闻府台大人勤政爱民，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都这个时辰了，大人还在做‘晨课’，在下佩服。”</p>
那知府蓦地听到身旁有人说话，吓得一哆嗦，那话儿也不听话了。他匆忙扯过被子罩在自己身，厉声呵斥杨素道:“你是谁！？”</p>
杨素摇头不语。</p>
门外卢通判听到动静，硬着头皮走进屋里，一边抹着脑门的汗。一边哆嗦道:“大人……这几位公子手里有万岁的金牌……下官实在不好阻拦……”</p>
卢通判一说话，把那知府给吓得脸色煞白。头这才刚刚来信，说有三个年轻人拿着御用金牌调动驿船，怎么这才一眨眼的功夫，那几个小祖宗跑到自己床前来了？</p>
知府囫囵套衣服，从床滚下来，爬到前去抓住杨素的小腿，不停磕头道:“下官不知差驾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p>
杨素不动声色抽回两条腿，甩了甩长衫前摆，似乎在嫌这位知府的手脏。接着，他对满脸惶恐的知府笑道:“府台大人不必惊慌。我兄弟三人没有别的意思，正好赶路赶得紧了，正好有些饿了，又正好路过贵府，想进来讨口饭吃。”</p>
杨素瞥了一眼床那对羞于见人的母女花，眯着眼道:“不过看府台大人日理万机，似乎不太方便……”</p>
“方便！方便！”知府赶紧腆着脸陪笑道。</p>
“真方便？要不我们都出去，等府台大人先把晨课做完？毕竟公事要紧嘛。”杨素仍然笑眯眯的。</p>
翠花与小青被眼前的这一幕钩直了眼。</p>
翠花迷糊想道:不是说好了做晨课吗，怎么做到床来了？</p>
而小青则是惊异于杨素对人心世故的拿捏，以及他骨子里的那份不怒自威。望着眼前这个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杨素，小青暗自琢磨道:难道这些也都是书里读来的？早知道咱也囫囵念几本书对付对付了。</p>
山城知府猜不出一身读书人装扮的杨素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豁出一张脸，一边噼里啪啦打自己耳光，一边求饶道:“差别拿下官寻开心了！下官给您磕头了！”说完这位知府跪了下去，朝杨素不停磕着头。</p>
杨素那样站着，任凭知府跪在他的脚下把脑袋磕出了血，却依然笑眯眯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叫停。</p>
可怜山城知府虽然算不封疆大吏，可也贵为一方要员了。如今却在一个年轻人身前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了方寸。他官场修行几十年，“察言观色”与“装孙子”这两样庸官必修的“绝技”早修炼得炉火纯青。可要命的是，此时他连这个书生究竟想干什么都猜不出！</p>
知府无计可施，把心一横，头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把地青石都撞得“咚咚”作响。可任凭他怎么施展苦肉计，奈何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山城知府把自己撞得头晕脑胀，只好停下来，可怜巴巴望着身前的杨素。</p>
杨素眯着眼道:“府台大人累了？”</p>
“不累！不累！”知府慌忙摇头。</p>
听到山城知府的话，杨素摇头道:“原本以为大人累了，咱们赶紧去吃顿饭，喝喝酒聊聊天，也能让大人歇歇。既然府台大人不累，那您继续吧。”</p>
知府终于琢磨出杨素的意思，慌忙从地爬起来，也顾不肿得多高的额头与额头的血，他赶紧凑到杨素身边，满脸堆笑道:“差请随下官来，差既然来到了山城地界，下官定让差吃好喝好乐不思蜀……嘿嘿嘿嘿……”</p>
一直言笑晏晏的杨素突然转过脸来，面无表情道:“府台大人如此勤政爱民，我怎会失望呢？”</p>
知府神情尴尬。</p>
杨素望着一脸尴尬的山城知府，突然道:“有件事，想请教大人一二。”</p>
“差有话请讲，莫要折煞下官了……”知府连连道。</p>
杨素道:“我们兄弟前脚刚踏山城地界，府台大人派人前来迎接我们。我盘算着，既然大人如此盛情，于情于理，怎么我们都要登门道一声谢，大人说是不是？”</p>
那知府心里一紧，却装傻卖愣道:“差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根本不知差来了啊……若是知道，肯定会到码头亲自去接您……”</p>
杨素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从码头的岸？”</p>
“我……”那知府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p>
杨素道:“你不承认也无妨。这山城府原本是你的地盘，你承认与否，这份恩情我都会记在你头。还有，有空转告你家主子，别成天费尽心思琢磨我们究竟什么居心了，想要你们的狗命，我们何须如此大费周章？”</p>
那知府匍匐在地，动也不敢动。</p>
杨素望着狗一样趴在地的山城知府，面无表情道:“当然，你们只需对我视而不见，我自然也对你们眼不见心不烦。若你们真惹恼了我……”杨素冷笑:“那别怪我去刨你们家祖坟了！”</p>
地的山城知府猛地一个激灵，浑身都在发抖。</p>
杨素擦着巴蜀地界走了一趟，倒像是学会了蜀剧变脸似的。只见他前一刻还满脸阴鸷，转过身对小青与翠花微笑道:“咱们走。”</p>
小青和翠花被杨素唬得一愣一愣的，迷迷糊糊跟着他出了衙门。</p>
可怜那位知府大人慌忙从地爬起来，赶紧追到了衙门门口。见杨素他们真要走，那知府哭丧着脸道:“差不是说饿了吗……还请差用完膳再走啊……”</p>
杨素没有转身。</p>
他背对着山城知府，面无表情道:“不必了。看到你这副嘴脸，我吃不下去。”</p>
说罢，杨素带着翠花与小青扬长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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