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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夫当关

    世间万物,相反而相成。微与着,大与小,高与低,细与粗,都只是相对而言。老子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用物极必反的道理,小的东西总会促成大的变化。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叶小白曾经在出发之前,望着京城方向紫气消弱。尽管他不懂星象和风水,单单是望气,就觉得非常不祥。

    一拂镇若是真的成为叛乱,或许就会成为乱世的导火索。此时修炼到出窍期的叶小白,已经闻到了乱世的味道。怨气四散,再加上这个地方又被官府压制多年,借着新政大举敛财,激起了多少民愤。

    想必一拂镇的事情并不少见,只怕举旗之后掀起四方烟尘。

    梦中朱城二身具紫气,更让他喘喘不安。紫气落入凡人身上,说明豪杰出世,只怕乱世真的要来临了。

    叶小白只得拼命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且不说乱世造成生灵涂炭,单单天劫降下,自己能否保全还不知晓。更别说花解语、墨玉、江仙儿、燕凤……还有王青琅,他们该是如何是好,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不免行的更快,赵奕若赶不上速度,差点栽倒在地。叶小白只得停下来,弯腰道:“快点跳上来,我来背你!”

    赵奕若一愣,随后便跳了上来,修长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忽然感觉身子一轻飞速向前,一路上家家户户关闭着门窗。

    叶小白却看见一团黑气聚在夏陵县上空,随后开始钻入家家户户之中,两人跳到一座高楼之上,向四方望去。一方是夏陵县的县衙,完全被拆掉,牌匾被砸的一塌糊涂。一拂镇的镇民化为危险而激动的暴民,在里面疯狂的砸着。

    县衙被越砸越烂,原本笼罩全县的王朝之气。在慢慢薄弱。监牢那个方向,升起阵阵怨气犹如狼烟一般直冲星斗,此时无论是谁也很难阻止那些暴民。

    而另一边,有轻骑闯入夏陵县。为首之人穿着知县的官服,头戴玄色圆顶直脚幞(fu3音通斧)头,也就是俗称的乌纱帽。两只长长的直脚,随着颠簸而震颤。

    身穿绿色官袍,生的是文官模样,可是颧骨高耸鼻子高挺而微勾,一双眼睛深邃无比。叶小白心知,那便是知县。也不知道从哪带来的甲士,那些甲士都驾乘骏马,每个人都披挂上阵。手中拿着的都是长兵器,透着寒光显然是百战之师。

    “绝不能让两股人碰在一起,否则一旦流血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善终。”叶小白对赵奕若道,“他们现在被制止住。还不算是造反,若是制止不住,引发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是这些甲士把人全部杀光,那么一拂镇那边还有几百人,若是血气冲天滋养怨气,轻则会发生一场灾难般的瘟疫。即使不是瘟疫。那股阴邪的怨气,也会勾动夏陵县的百姓。连锁反应之下,受到怨气波及之地,都会出现异动。

    那就不是一时一地之事,总之必须要控制住问题的源头。

    要是给一拂镇的人杀了军士,也会将事态弄的更大。朝廷一定不会放过动手的百姓。事态严重的话,就是官逼民反的下场。

    赵奕若也是聪明之人,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我去阻止那些甲士,光天化日之下,知县也不敢做什么谋逆之事。”赵奕若当即拍板道。“我在前方路口将他们拦住,一拂镇的镇民似乎要从官衙里面闯出来了,你要想办法制住他们。”

    “我只能说尽量!”叶小白从高处跳下,他在赵奕若头顶揉了揉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赵奕若被他这模样弄的一愣,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不过二公子的骄傲,让她将叶小白的手拍下道:“别摸本公子的头,以下犯上,小心本公子砍了你的手!”

    “哈哈哈!”叶小白笑着,转身向一拂镇镇民方向而去。剖天剑和幻魔琴都回到了手中,可是却没有增强他的信心,他只能背水一战。

    只是无论何时,他的笑都是爽朗的。聚气于中丹田之中,他感到身轻如燕。巫门中有御风而行的术法,便是巫婆曾经施展过的犹如鸟儿般的腾空之术。那样飞行还不算速度,无名剑法所教导的,乃是御气而行,脚下虎虎生风。

    虽然身体离不开地面,可是速度飞快。

    一拂镇的镇民从官衙出来,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一些夏陵县的百姓也在偷偷的加入。等到将县衙砸的不成模样的时候,这支队伍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破坏欲变的越来越强。

    谁也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听有人喊道:“狗官在哪,有谁知道狗官在哪?”

    化身为暴民的百姓,很快就抓住了几个还没被打死的官差,还没怎么折磨,这些平日里披着虎狼之皮害人的官差便把什么都说了出来。原来知县恰好在城外会友,现在恐怕正在往回赶。

    问清地方之后,这群暴民便要去屠杀那位狗官。队伍在行进中,声势越来越大,有些人则是不坏好心,借着混乱开始偷抢。惨叫声、嘶喊声、厮打声、怒喝声、辱骂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演示乱世的惨象。

    无论队伍走到哪里,哪里就伴随着混乱的声音。

    直到队伍行进到一个空落落的巷子时,半个夏陵县都陷入了恐慌、焦急、悲惨、混乱之中。空落落的巷子没有别的人家,这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他们却不知道,只要再穿越一条街巷,他们就能和知县的兵马相遇。无论胜负,双方碰到就是灾难的开始。

    然而一个白衣少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少年从千百年后而来,背着双手而立,衣衫胜雪、宽巾博带,披散着一头散发,在风中散而不乱。

    这个场面无比的诡异,和暴民们躁动、狂暴的举动和情绪对比,叶小白的打扮、气质都是无比的安静、平稳。一动一静。隐隐发生气场上的对峙。

    剖天剑被叶小白持在手中,虽然没有拔剑,却生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场。

    “前方是谁,快点滚开!”

    “哪来的年轻人。别找死……”

    “拦路者死!”

    无数人叫嚣着,鼓动这人群继续向前,可是大部队的行进速度的确慢了不少。叶小白淡淡的看着众人,没有丝毫的畏惧,散发着自己的气势。

    “朱城二、猴三在哪,出来见我!”叶小白喝了一声,声音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疼。顿时让众多被怨气所影响的百姓,有了一些清醒。不过也激起了一些百姓的内心抵触,无数双吃人的眼睛,钉在叶小白身上。

    好在人群之中有人回应。朱城二和猴三喝退了各自的手下,勉强控制住了场合。两人急忙上前道:“公子,你没事吧!”

    这群暴民大多数被怨气影响,还好朱城二和猴三身为造反的首领,受到了一拂镇镇民的愿力加持。此时还是神志清醒的。不像很多暴民,此时眼睛血红、满脸杀气。

    “你们两个胡闹,你们可知在做什么事情,这是造反。”叶小白催使声音送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快快放下手中的兵器,把身边的人都控制住。不要一错再错,现在还有回头路。”

    朱城二和猴三听他这么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犹豫不决。可是暴民中被怨气影响的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你推我我推你,队伍还在前进。

    此时距离叶小白还有十丈的距离,他只得喊道:“朱城二、猴三。我就站在此处不动,你们快快控制住手下,不要让他们再前进一步。否则我手下无情……”

    听叶小白略带威胁的语气,朱城二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劝阻身边的一拂镇镇民。猴三随后反应过来。也在极力劝阻身边的人。

    此时怨气影响再加上憋在所有百姓心中的一口气爆发,哪里能这么快就打消。即使是朱城二和猴三,也只是名义上的领导者,在场很多人已经不是一拂镇的人,而是换成了夏陵县的人。

    他们不会听从朱城二和猴三的,而一拂镇的人一看夏陵县的百姓向前冲,他们随大流一般也在往前冲。好容易慢下来的队伍,骤然加速,好似开启的战车,要把拦路的一切障碍都踏在脚下。

    此时距离叶小白只有八丈远,喘息之间,就只剩下七丈远。

    六丈……五丈……四丈……

    叶小白不能退,他只要一退,民众突破这个街巷,紧接着就是和官兵短兵相接。一场浩劫便在眼前,他必须要拦住所有的人。

    心中下定了决心,他盘腿坐下,从身后取出了幻魔琴。幻魔琴恢复了往日的神韵,燕凤那口污血的影响,也已经消退而去。

    伸手拂过完美无瑕的琴身,叶小白闭上眼睛,不去看任何人。他的心犹如古井般没有任何波动,身躯虽然盘腿而坐,却犹如一座山岭横隔在街巷前,让人无法仰止。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他的琴弦弹动,灵力从幻魔琴中倾泻而出。形成一股无形之力,力量汇聚成一条奔腾的江河,犹如天上而来的黄河之水,从他的方向奔腾向所有的民众。

    无形之力冲撞过去,在狭窄的街巷处,和人流发生碰撞。最前方的暴民,好似撞在透明的墙壁上,身子猛地停滞住。

    好像是冲撞到湍急的大河之中,被无边无际的水力推阻。可是人群气势汹汹,数百民众不死心的撞击无形的屏障,一股作气要撞破一切阻挡的力量。两股力量在街巷处相逢,民众的愤怒等等情绪结合怨气,形成一股惊人的煞气。

    煞气冲撞在无形之力上和撞在叶小白身上差不多,他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洒湿了街面,犹如点点落地的梅花,可是叶小白却没有停止。他必须要以一人之力,挡下面前汹涌的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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